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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眾叛親離

    紛紛揚揚的塵土,劈頭蓋臉地撒下來,撒到顧傲霆的衣服和臉上。</br>  直往眼睛和鼻子里鉆。</br>  顧傲霆急忙閉上眼睛,抬手擋住臉和頭,想沖秦姝大發(fā)一通脾氣。</br>  話到嘴邊又咽了下來。</br>  想想當年孩子丟失后,秦姝的難受勁兒,就讓她發(fā)泄一下吧。</br>  他背過身去,任由秦姝鏟著土往他身上撒。</br>  他如此配合,秦姝反倒覺得沒意思了,鏟土的動作慢下來。</br>  她沖顧傲霆喊道:“你一動不動,裝什么王八?”</br>  顧傲霆聲音悶悶地說:“快點鏟土吧,只要你開心,想怎么埋就怎么埋。”</br>  秦姝被氣笑了,“這會兒又有個人樣兒了,剛才是怎么說話的?”</br>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讓我怎么做?我只想他們以和為貴。這次阿野傷了阿凜的嘴,就是他的不對。”</br>  “那西北古城和緬甸發(fā)生的事,怎么算?”</br>  “誰都沒有證據(jù)證明就是阿凜做的,就像上次阿凜從游輪掉進海里,誰都不能證明,是阿野做的。站在我的立場上,只能勸兩人收手,而不是鼓勵他們大打出手。”</br>  秦姝微咬牙根,“你就狡辯吧。”</br>  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br>  緊接著,“噗通!噗通!”</br>  顧傲霆的保鏢紛紛跳進土坑里,有的拉著他,有的托著他,把他弄上去。</br>  因為是抽空來的,顧傲霆身上穿的是西裝。</br>  來的時候,西裝筆挺,道貌岸然的人,這會兒身上頭上滿是塵土,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br>  保鏢急忙幫他撣掉頭發(fā)和西裝上的塵土。</br>  撣了小半天,才有個人樣。</br>  顧傲霆沖秦姝說:“下次再想收拾我,關(guān)起門來收拾。這么多人看著,我不要面子的嗎?”</br>  秦姝扔掉鐵锨,瞟他一眼,“大家那么忙,誰有空看你?再說你有臉嗎?”</br>  話音剛落,柯北走過來問:“顧董您沒事吧?”</br>  顧傲霆急忙調(diào)動臉上的肌肉,呵呵笑道:“沒事,沒事,我太太看花眼,非說下面有人,讓我過來看看。我不小心腳滑,跌下去了。”</br>  柯北看破不說破,“您沒事就好。”</br>  等警方把那具尸骨完整地挖出來,天已經(jīng)快黑了。</br>  白天有太陽照著還好,太陽一落,山上就陰森森的。</br>  山風一吹,樹葉撲撲簌簌的,樹影憧憧,仿佛鬼影。</br>  山谷里還時不時地傳來那種莫名其妙的嗚咽聲。</br>  顧傲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br>  他拉拉秦姝的袖子,“我們下去吧,山上陰氣重,對你們女人不好,尤其是蘇婳,在備孕,更得注意點。”</br>  一聽關(guān)系到蘇婳,秦姝上心了。</br>  她喊蘇婳:“兒媳婦,天快黑了,我們下山吧。”</br>  蘇婳應(yīng)道:“好。”</br>  她同柯北打聲招呼,要帶秦野一起下山。</br>  柯北看向秦野,“秦先生還是稍等一下,跟我們一起下去吧。”</br>  這是怕秦野跑了。</br>  顧傲霆開口道:“放心吧,有我擔保,我那么大一公司擺在那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br>  柯北略一沉思,朝秦野擺擺手,“既然顧董開口了,你就下山吧。”</br>  眾人下山。</br>  保鏢攙扶著顧傲霆,生怕他摔倒了。</br>  蘇婳則扶著秦姝,“媽,您小心點。”</br>  秦姝嗯一聲,反過來握住蘇婳的手,“你也小心點,萬一你摔倒,你老公得跟我拼命。”</br>  蘇婳撲哧笑出聲,超愛這母子倆。</br>  秦野默默地走到兩人前面。</br>  下山路陡。</br>  萬一這倆人腳下發(fā)滑,摔倒了,要朝下滾,他好用自己的身體替她們擋一下。</br>  秦姝看著他的背影說:“鹿寧那孩子我看著挺好,希望和我兒子能有個善果。”</br>  蘇婳認同,“鹿警官人是挺好。”</br>  秦姝笑了笑,“我嫁的男人雖然不好,可是生的兒子卻個個優(yōu)秀,兒媳婦更是沒得挑。”</br>  蘇婳清甜一笑,挽緊秦姝的手臂。</br>  遇到這么好的婆婆,想婆媳不和睦,都難。</br>  顧傲霆在她們身后聽得清清楚楚,悶聲道:“我也不差呀。”</br>  秦姝頭也不回,用法語說了句,“滾!”</br>  顧傲霆早年留過學(xué),法語多少懂一點,聽懂了。</br>  見她這么給他面子,怕被人聽到,用法語說,而不是漢語。</br>  哪怕被說滾,顧傲霆也有點開心。</br>  一開心話就多。</br>  他囑咐蘇婳:“以后沒什么重要事,你別老往山上跑,萬一摔傷了,又要耽誤幾個月不能要孩子。你今年都二十五了,再耽誤下去,就錯過最佳生育年齡了。”</br>  蘇婳懶得搭理他。</br>  顧傲霆討了個沒趣,又抱怨:“這小破山,連個纜道都沒有,還得一點點地爬。”</br>  秦姝瞅著腳下的路,冷冷道:“我兒子在這種環(huán)境下,生活了整整三十年。”</br>  顧傲霆抬頭看向秦野,“受苦了,孩子。”</br>  秦野聲音更冷,“我跟你不熟,別套近乎。”</br>  顧傲霆噎住,往后再也沒說一個字。</br>  來到山下。</br>  眾人上車。</br>  秦野帶著他們找了個農(nóng)家菜館吃飯。</br>  進飯店的時候,顧傲霆帶著保鏢跟過來。</br>  秦姝掃他一眼,“你換家店吃,看見你,我就沒食欲。”</br>  顧傲霆也不生氣,“我不吃,是來結(jié)賬的,你們把我當成空氣就好。”</br>  秦姝無語,怎么有這么不要臉的人?趕都趕不走。</br>  給保鏢安排了一個包間。</br>  秦姝和秦野、蘇婳進了另外一個包間。</br>  菜上來,三人沒吃幾口,有人敲門。</br>  門推開,進來的是顧傲霆。</br>  顧傲霆走到秦姝身邊坐下,陪著笑臉說:“我堂堂一董事長,跟保鏢、司機同桌吃飯,他們會覺得不自在。我再單獨開個包間,太浪費了,再說這小飯館也沒那么多包間,就跟你們將就一下吧。飯錢我已經(jīng)結(jié)過了,你們想吃什么就加什么,不要拘束。”</br>  秦姝一言不發(fā),端起一盤紅燒肉,咚的一下放到他面前。</br>  看著那盤燒得紅通通油汪汪的紅燒肉。</br>  顧傲霆胃里一股濁氣,直往上冒。</br>  他捂著嘴干吐了幾聲。</br>  蘇婳輕輕瞟他一眼,要笑不笑,“顧董,您這是懷孕了嗎?”</br>  顧傲霆冷哼一聲,剛要發(fā)作。</br>  秦姝清了下嗓子。</br>  顧傲霆馬上換了副好臉色,慈愛地笑著對蘇婳說:“昨晚你媽給我送夜宵,送的是豬大腸豬蹄和豬肘子,我吃膩了,看到這紅燒肉就反胃。我現(xiàn)在啊,就想吃點青菜,喝點粥。”</br>  說罷,他盛了兩碗面疙瘩湯,一碗給秦姝,一碗給自己。</br>  秦姝又把那疙瘩湯端給身邊的秦野,“兒子,你累了一天了,喝點熱乎的。”</br>  顧傲霆眉頭一緊,提醒道:“你平時說話注意點,可以說‘孩子’,但是不要說‘兒子’,小心隔墻有耳。”</br>  秦野眼神一冷,推了椅子,起身離開。</br>  秦姝狠狠瞪了顧傲霆一眼,追出去。</br>  蘇婳站起來,推開門喊道:“服務(wù)員,服務(wù)員,麻煩給拿幾個塑料袋,我們打包。”</br>  六分鐘后。</br>  顧傲霆一個人獨坐在桌前,對著一桌子空盤子和空碗,陷入沉思。</br>  連他剛盛的那碗疙瘩湯,都被服務(wù)員給端走,倒進垃圾桶里了。</br>  顧傲霆餓得肚子咕嚕咕嚕直叫喚。</br>  寂寞,空虛,餓。</br>  秦姝和秦野、蘇婳連同保鏢一起上了車。</br>  回到秦野老家。</br>  這是秦姝第一次來秦家。</br>  房子雖說是上下兩層,但是看外觀十分陳舊,瓷磚表面的釉面,都脫落了。</br>  廚房門口堆了一堆柴,墻上還掛著曬干的辣椒,院子里種著樹和小蔥,帶著濃濃的鄉(xiāng)土氣息。</br>  秦姝從小就富裕,住的是富麗堂皇的大別墅,成天國內(nèi)國外地跑。</br>  出入都是高檔場合。</br>  猛一來這里,就很心酸,“兒子,你小時候就住在這種地方?”</br>  秦野淡淡道:“房子翻蓋過一次,之前是瓦房。”</br>  秦姝郁悶,“秦漠耕盜了那么多墓,賺得應(yīng)該不少,為什么住得這么寒磣?”</br>  “他愛賭,十賭九輸。”</br>  秦姝都不敢想他小時候過的是什么日子,一想就心疼,疼得像被人拿手攥住,喘不過氣來。</br>  秦野見她兩眼發(fā)直,安慰道:“沒事,都過去了。”</br>  耳邊忽然傳來車輪壓過路面的聲音,緊接著車喇叭響了。</br>  蘇婳臉上露出笑容,“是北弦來了!”</br>  她轉(zhuǎn)身就朝大門口跑去,兩條長腿跑得老快了,像脫了韁繩的小野馬。</br>  一溜煙就出了大門。</br>  門口停著幾輛黑色轎車。</br>  為首的是一輛加長款限量版邁巴赫。</br>  保鏢拉開車門。</br>  兩條筆直的長腿伸出來。</br>  走下來一道高挑的身影。</br>  男人身穿質(zhì)感良好的黑色長風衣,風度翩翩,面容英俊。</br>  蘇婳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果然是你!”</br>  顧北弦抬手摸摸她的頭,“今天剛好有點空,過來接你回家。”</br>  “我們有車,你大老遠地跑一趟,不覺得多此一舉嗎?”話雖這么說,可是蘇婳卻緊緊摟著他的腰,仰頭望著他,眼睛里像綴滿碎星星,閃閃發(fā)光。</br>  臉上的笑,想收都收不住。</br>  秦姝靜默地看著兩個人,眼里露出羨慕的神情。</br>  她喃喃道:“這才是嫁給愛情的模樣吧,真好。”</br>  秦野掃一眼門外膩膩歪歪的二人,“要是跟他過得不開心,就別勉強自己,離了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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