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只是大燕皇朝中南部的一座小城。不過令長蘇驚訝的是,光是正南城門這邊,就人來人往,商賈馬車往來不息。
似是看出了長蘇的心思,飛流解釋道:“云城的位置貫通南北,交通發(fā)達,所以往來商旅極多?!?br/>
長蘇點了點頭,繼續(xù)向城池望去。
只見高大的城墻表面脫落下很多石粉,看起來十分的坑洼不平,盡顯歲月之力。如此破舊,想必是很久未曾修復(fù)??梢韵胂?,這里確實已經(jīng)很久沒發(fā)生過戰(zhàn)亂了。
和單狐山妖界內(nèi)的小城一樣,有城門卻無兵看守,想來這里的治安也是不錯的。
進的城中,入眼的又是一番景象。與城墻的破舊不同,城內(nèi)極其繁華。
寬闊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各色百姓與商販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計忙碌著。一個個人影如同水滴,匯聚在一起,成了一條繁華似錦的河流。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小販行商如云,叫賣吆喝和討價還價之聲不絕于耳。充斥眼耳的只有一片喧鬧,卻是好一幅盛世市井畫面。
第一次見到如此繁華的景象,長蘇卻覺得很是親切。他不是神仙,做不到清心寡欲,人間煙火對他來說還是很有誘惑的。
除了繁華之外,城內(nèi)的靈氣比城外要濃郁的多,這對于修煉十分有利。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很多修士。確實如慕容所說,修仙問道之人能占到街上行人的半數(shù)之多。不過,修為大多都不是很高,十人中能有九人都不到練氣三層境界。當(dāng)然,即使是練氣一層,對于神洲的凡人來說,也是“大仙”了。
慕容,哦,不對,現(xiàn)在是千尺飛流。
出于謹(jǐn)慎,她沒有以真面目示人,而是易容成了少年男子的模樣。
她易容,并沒有用什么人皮面具之類的道具,也沒有用法術(shù),只是在脖子里戴上了一塊由自己煉制而成的玉牌。這個玉牌和長蘇腰間佩戴的那個、也是由她煉制的玉佩十分相像,似是一對。
她戴上玉牌之后,容貌、身高、甚至性別和氣質(zhì)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即使是長蘇,也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千尺飛流就是慕容。
千尺飛流的這個名字,是慕容起的。當(dāng)時易容換裝的時候,她附近有一個千尺高的瀑布,一時心血來潮,就給自己起了個新的名字。復(fù)姓千尺,名為飛流。
長蘇覺得千尺這個姓有些不好,聽起來似乎很牛逼,但是還沒有百里威風(fēng)。至少,百里比千尺要長吧。不過,飛流這個名字還不錯。似乎,和他的名字很搭呢。
長蘇和飛流進城之后,直接就近找了家客棧,走了進去,上到二樓,在一張靠窗的桌前坐了下來。
現(xiàn)在大約是一天之中的申時,所以客棧內(nèi)并沒有多少人,顯得十分清凈。
“兩位客官,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店小二麻利地小跑了過來。
“好酒好肉只管上來,銀子管夠!”飛流淡淡地說道。
“好咧!二位客觀稍等,酒菜一會兒就好!”店小二一看到飛流華貴的衣服和非凡的氣質(zhì),就知道這是貴客,所以一點兒也不敢怠慢。
“怎么,心情又不好了?”飛流雖然面無愁容,但是長蘇卻能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好。
飛流沒有回答長蘇的話,注意力轉(zhuǎn)向了窗外,悠悠目光看著北方,開口說道:“以我們的速度,從這里到大燕皇都,一天的時間都用不了?!?br/>
長蘇以為飛流是在擔(dān)心,于是安慰道:“放心,我們兩個在一起,就是強強聯(lián)合,沒有什么可以戰(zhàn)勝我們!”
這話聽著有些自傲,但卻是真實情況。兩個聯(lián)合起來的還虛境中期的高手,即使放到神洲,也是很難戰(zhàn)勝的。更何況他們可都不是一般人,一個有一件仙器,一個是不死藥。
“是??!”飛流笑了一下,心情似乎不那么沉重了。
“今天我們就在這里好好休息休息,養(yǎng)足了精神,明天一早再趕路吧?!遍L蘇道。
“好!”飛流點頭道。
長蘇又說了幾句話,可是飛流的興致并不高,氣氛漸漸沉默下來。兩人各自喝著清茶,再也無話。
自看到小城的時候,飛流就一副心事很重的樣子,有時候會突然皺起眉頭,有時候會莫名地發(fā)笑,有時候會默默地發(fā)呆。
長蘇忍不住會想,這座小城可能有著慕容的許多回憶吧。
不然,一個陽光少年怎么突然就變成了一個憂郁少年了呢?
沒多久,十?dāng)?shù)盤山珍海味和一壺美酒就已經(jīng)全部上桌了。色香都是絕佳,想必味道也是極好,長蘇不禁食指大動。
“兩位客觀請慢用,小的就不打擾你們進餐了。有什么事盡管招呼我?!闭f完,店小二就要告退。
“慢著!”飛流喊住了店小二。
“您有什么事啊?”店小二朝飛流恭敬地彎著腰。
飛流扔了錠金子給小二,道:“我們剛從山里出來,對當(dāng)今世間的情況不甚了解。你給我們說說最近兩三個月,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那店小二接過金子后,頓時眼睛都直了,眼尖的他自是一眼就估出了這可是錠貨真價實、而且分量十足的金子。
這個小爺真大方,這錠金子抵的上我-干上一年了!小二四處望了下,才放心地把金子藏進了衣服里。然后,他無比恭敬地朝飛流鞠了個躬,一個勁的千恩萬謝。
店小二這種見多識廣的小人物,消息靈通,又能說會道,當(dāng)下眉飛色舞地說起了一些市井八卦之事。
長蘇津津有味地邊吃邊聽,飛流卻靜默的坐著。店小二看到飛流皺起了眉毛,一副興趣欠缺的樣子,就知道這位尊貴的客官對自己說得事情不感興趣。
于是,他的心中不免焦急起來,暗忖道:可不能讓這位爺不高興,不然到手的金子再飛了怎么辦?
突然,他的眼珠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便聽他繼續(xù)道:“最近云城中,還真出了幾件大事。第一件,便是城內(nèi)蕭家族長的兒子蕭火被未婚妻退婚了。哎!說起來,這個蕭火本是一個修煉的天才,四歲開始練氣,十一歲之時便成為家族內(nèi)百年來最年輕的聚靈鏡修者。然而在他十二歲那年,卻喪失了修煉能力,修為不進反退,漸漸受家族冷落、旁人輕視。今年剛滿十五歲,又被未婚妻退婚了。真是可憐?。?br/>
這第二件大事,和城外一個叫二愣子的山村窮小子有關(guān)。這個相貌普通、資質(zhì)平庸的小子,偶然進入了城內(nèi)的一家三流的修真學(xué)院。依靠自身的努力,近年來居然成為了云城附近小有名氣的高手了。
第三件大事……”
“最近,就沒有發(fā)生什么驚動天下的大事嗎?”飛流出聲打斷了店小二的話,語氣中有著明顯的不悅。
店小二被嚇了一大跳,連連告罪,就差直接跪下磕頭了。而飛流的臉色并沒有好轉(zhuǎn),店小二眼珠一轉(zhuǎn),又急忙道:“我大燕皇朝最近確實發(fā)生了一件驚動天下的大事,而且和皇帝陛下有關(guān)。”
“哦?”飛流眉毛一揚,頓時來了興致,
店小二卻有些后悔了,猶豫了起來。最后看在那錠金子的份子上,才咬了咬牙,壓低聲音道:“我大燕皇帝陛下閉關(guān)了!”說完這句話,他就再也不肯開口了。
飛流又連續(xù)拿出了三錠金子放在了桌子上,道:“我想知道的詳細(xì)一點!”
店小二看向那三錠金子,頓時眼冒金光,不由得咽了一大口唾沫,也忘了什么忌諱,繼續(xù)道:“半年前,皇都中傳出消息,說皇帝陛下要閉關(guān)沖擊合道境。之后,皇帝陛下果真就再也沒有在朝堂上出現(xiàn)過了。一晃六個月過去了,皇宮里沒有一點兒動靜。因此,便有流言傳出,說皇帝陛下沖擊合道境失敗,已然駕崩了!”
說道這里,店小二腦中對金錢的欲望已經(jīng)減退了不少,當(dāng)即便知道自己竟說出了大不敬之話,頓時心生惶恐,不敢再發(fā)一言。
在提到皇帝陛下的時候,長蘇立即就止住了吃喝,神色變得嚴(yán)肅起來,眼睛一直盯住飛流。這個時候,他發(fā)現(xiàn)飛流的臉陰沉地可怕,眼神之中更是殺機涌動。于是,他不禁擔(dān)心起來。
突然,飛流站了起來,冷冷地看著店小二。長蘇以為飛流想要對店小二出手,正打算阻止的時候,卻只見飛流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隨即,店小二就“咣當(dāng)”一聲倒在了地上。此時的他竟然口歪眼斜,唾液直流,臉色蒼白,手腳冰涼,抽搐不止。
長蘇本要跟隨飛流離開,可是看到店小二忽然變成了這幅模樣后,又停下了腳步。他檢查了一下店小二的身體,很快松了一口氣,便馬上去追飛流了。
店小二忽然變成了這幅模樣,這當(dāng)然是飛流干的。不過飛流還是很有分寸的,店小二并無性命之憂,即使不加任何的治療,店小二也會在一天后恢復(fù)正常。
長蘇松的那口氣,不僅是因為店小二的身體無大礙,而且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小二身上和桌上的那幾錠金子都不見了。不用想,就知道是飛流拿走了。
大王的手段果然是神秘莫測的!長蘇突然生出了這個念頭。
在稱贊和敬佩慕容的時候,他還是習(xí)慣把慕容稱之為大王。
長蘇走出客棧的時候,發(fā)現(xiàn)飛流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他想釋放出神識去找飛流,卻發(fā)現(xiàn)城中有一種神秘的力量。這種力量讓他的神識一出體便會失去作用。城內(nèi),禁止飛行。
他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一條街一條街地尋找了起來。
不知不覺中,天就已經(jīng)黑了。萬家燈火閃耀,甚是熱鬧。
玄洲大陸所有城市的晚上都沒有宵禁,所以這里百姓的夜生活要比神洲百姓的夜生活更加的豐富。甚至剛?cè)胍沟囊欢螘r間里,是許多城市一天里最熱鬧的時間。這時,忙碌了一天和休息了一天的人都會走出家門,該放松的放松,該工作的工作。
云城里一片繁華,但并不是一座規(guī)模很大的城市。大街小巷是有不少,可是以長蘇的速度,早已轉(zhuǎn)了三遍了。然而,他依然沒有找到飛流。
“難道,她已經(jīng)出城了嗎?”長蘇喃喃道。剛說完,他的心里就驀然一驚,使勁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道:“我真夠笨的!”
話音未落,他就飛速向城北奔去。街道之上猶如刮過一陣疾風(fēng)、閃過一道電光,讓人有所察覺卻不可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