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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了?”不禁唉聲嘆氣，又怨自己記性不好。
    林朗淡淡一笑，道:“二姐姐想必也盼著二哥哥能送她出閣。”
    賈璉本就對林家有三分怯意，又見林如海漸有起色，并不缺人打理家務(wù)，又教導(dǎo)自己，翻來覆去想了半日，心里早想著去拜見自己的親舅舅，雖然不舍，但念及迎春出閣，自己身為長兄，再不能叫別人代替自己為迎春發(fā)嫁，因此一面收抬行囊，一面向林如海辭行。
    偏時(shí)值年下，不好趕路，林如海留他過了年才擇初二啟程。
    林家備給迎春的添妝禮和賀禮，請他一并捎帶進(jìn)京，又備上給賈母等人的土儀等物。
    除了禮單上送給各人的禮物，黛玉命人額外送上一尊羊脂白玉的送子觀音，笑道:“這是請寒山寺的高僧開過光的，謹(jǐn)以此物相贈(zèng)，愿璉二嫂子早得貴子。”
    這也是賈璉的一段心事，又見觀音晶瑩無瑕，端的珍貴，連連道謝，就此登船去了。
    賈璉不愿賈珠和賈寶玉為迎春送嫁，又想怪道父親常恨賈母偏心，因此一路急催，竟在昭兒歸家次日也就是二月初四便到了，一來一回三四個(gè)月，他一點(diǎn)兒事情沒辦成，好在自己跟林如海長了許多見識，但回到府里也自忐忑不安。
    賈母正與寶琴湘云寶玉等人說笑，探春和寶釵相陪，還有邢王夫人和薛姨媽在座，鳳姐和李縱侍奉一旁，聞得賈璉已至，不提鳳姐如何歡喜，賈母眉頭卻是一皺，問道:“璉兒回來了?怎么這么早?才說今日叫昭兒帶消息給他。”
    鳳姐笑道，“昨兒才收抬春天的衣裳叫昭兒帶過去，誰承想，他倒先回來了。”
    說話間，鳳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門口。
    眾人見了，都抿嘴一笑，忙叫賈璉進(jìn)來，一問，賈璉心中早已打好腹稿，便答道:“姑爹已經(jīng)大好了，林表弟也大有長進(jìn)，料理庶務(wù)十分能耐，橫豎也用不到我。”
    賈母道：“你姑爹果然大好了?”
    賈璉點(diǎn)頭笑道：“孫兒去時(shí)，據(jù)聞已有起色，兼之又卸了任，越發(fā)清閑，因此大好了。”
    賈母念了一聲佛，道:“阿彌陀佛，既好了我也放心了。又對薛姨媽等人道，我只擔(dān)心我兩個(gè)外孫外孫女無依無靠，恐受人欺負(fù)，這才急急打發(fā)璉兒去。”
    薛姨媽笑道，“這是老太太對林姑娘林哥兒一片慈愛之心。”
    賈母又對賈璉道:“你該再等些時(shí)日才好，急著回來作甚?若姑老爺病情反復(fù)又如何?”
    賈璉如今也略有幾分志氣了，一心想交好定南侯府，便笑道:“初六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我哪里還坐得住?我就這么一個(gè)親妹子，雖不是同母的，可有親哥哥在，也不能讓堂兄弟送嫁不是?因此姑爹一好，我就緊趕滿趕回來了，趕路趕得下人們都叫苦連天。”
    邢夫人聞言，不禁對賈璉有些刮目相看，笑道:“你這個(gè)哥哥有心了。”
    鳳姐瞥了賈璉一眼，臉上似笑非笑。
    賈璉并不在意，細(xì)細(xì)回秉了在林家所見所聞，但沒提及林如海教導(dǎo)他之事，極口夸贊降旨之排場，又笑云見到了黛玉的女婿莊秀，道:“真真是好模樣兒，住日所見上下貴賤若干人等，唯有北靜王.寶玉.柳湘蓮等寥寥幾位能與之比肩，余者皆不及多矣。”
    賈母聽了有喜有悲，所喜者是黛玉終身有靠，夫婿與其相配，愛女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悲者乃寶玉尚無媳婦人選，臉上顏色大變，竟有痛極之神。
    然寶玉畢竟凌駕于黛玉之上，賈母便摟著他在懷里，一個(gè)勁地叫心肝兒肉，斥責(zé)賈璉道，“胡說什么，我就沒見過誰比得上我的寶玉。鳳丫頭，快跟璉兒家去，你們小夫妻也該聚一聚了。”
    賈璉方與鳳姐退了出來。
    回到自己院里，賈璉暗惱自己辛苦來去，一路風(fēng)塵，賈母竟連半分安慰都無，只顧著寶玉，便冷笑一聲，對鳳姐道:“都多大的爺們了，還作小女兒之態(tài).老太太也該叫寶玉知道些世事了，長此以往，有這么個(gè)祖宗在家里，將來林妹妹出閣了，哪里肯來咱們家?”
    賈璉想到裴濟(jì)的長女乃是莊家的長子媳婦，將來與黛玉乃是妯娌，自家長子定的又是楊總督的女兒楊若，如今莊家.大小楊家.仇都尉家并林家，這幾家皆是聯(lián)絡(luò)有親，雖不似賈史王薛金陵四大家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但這幾家文武皆有，子孫能干，莊家還有三房媳婦都來自書香世家，仇都尉又是忠順王的大舅子，細(xì)細(xì)一究，賈璉可不想遠(yuǎn)了他們。
    鳳姐笑道:“你多慮了，哪里就如此了?林妹妹必不會遠(yuǎn)了咱們家。林家在京城沒什么親戚，林妹妹既嫁到京城來，自然要靠咱們家給她撐腰。”
    賈璉冷笑不語，只叫平兒取出那尊送子觀音來供奉上。
    鳳姐見后，頓時(shí)臉上變色。
    賈璉也不看她，徑自去東院找賈赦回話去了。
    作看有話要說:不管是原著，還是本文，賈母對黛玉姐弟是真心疼愛，但若說真的疼愛到無私，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這份疼愛很矛盾，畢竟原著中明確寫過，林如海死后，賈璉派昭兒進(jìn)京請賈母的示下，所以黛玉的家產(chǎn)最后如何，賈母是知情的。
    林如海也不希望榮國府?dāng)÷洌吘故撬栏讣遥恫婚_的關(guān)系，所以能教導(dǎo)，也不會藏私，不管是賈珠還是賈璉，畢竟后者是榮國府正宗繼承人，若有能為光宗耀祖，比什么都好。
    關(guān)于賈璉的母親，原著中沒有，而且也沒有提過賈家與賈璉外祖家有往來，望天，邢夫人家都有兄弟來投奔，李紈也有嬸子來走親戚，獨(dú)賈璉外祖家沒提半個(gè)字。依照賈敏嫁給林如海，我覺得老國公還是頗有見識的，武將世家之女嫁給探花郎，所以在擇媳婦上，長子媳婦，極有可能也會選擇讀書人家。
    第107章 賈迎春出閨成大禮
    原來賈璉南下時(shí),鳳姐已有了身孕,賈璉今已二十好幾,只有巧姐兒一女，滿心想著能一舉得子,臨走前也諄諄囑咐了一場，故此回京前黛玉送觀音,他十分歡喜,原想請到家中好保佑鳳姐生個(gè)兒子,再?zèng)]想到回來后第一眼看到鳳姐,便是她瘦削的身材,黃黃的臉兒，賈璉明白鳳姐此胎必定落了,自己空歡喜一場，兼之鳳姐還自以為傲，哪里還肯給她好臉色。
    賈璉出去后，平兒捧著觀音不知放在哪里，只輕輕問道：“奶奶，這觀音供不供？”這尊送子觀音慈眉善目，溫柔端莊，懷中的孩子憨態(tài)可掬，玉色晶瑩，雕工精美，顯然是難得之物，捧將出來，富麗室內(nèi)便油然生出一種祥和之感。
    眾人見這觀音名貴異常，非錢財(cái)可買得到，但想到鳳姐的傷心事，都不敢言語。
    鳳姐近因年事忙碌，她又逞強(qiáng)不肯歇，才忙完，便忽然小月了，在家至今不能理事，天天請幾個(gè)太醫(yī)用藥，今兒還是得知賈璉回京才特地在賈母房中等著。然鳳姐自恃強(qiáng)壯，雖在調(diào)養(yǎng)，卻仍不住謀劃籌措，想起什么事便叫平兒去回王夫人，任人諫勸，她只不聽。
    王夫人自覺失了膀臂，又無精神管事，因此大事自己做主，家中瑣碎之事卻一應(yīng)由李紈協(xié)理。
    李紈尚德不尚才，雖將自己院中管得有條不紊，對府里卻從不擅自做主，未免逞縱下人，王夫人便命探春和李紈同裁，又請了寶釵來照管，托她各處小心。
    因此鳳姐此時(shí)見了送子觀音覺得十分諷刺，恨不得立時(shí)拿東西砸了，冷笑數(shù)聲，道：“供奉什么？拿出去！他這是單請一尊觀音回來恥笑我呢，怨我沒能生個(gè)好兒子！”
    平兒嘆了一口氣，叫小紅捧著觀音先下去，坐在鳳姐炕沿，勸道：“奶奶何苦和二爺置氣？好容易養(yǎng)了六七個(gè)月的哥兒，就這么掉了，二爺心里就不傷痛？二爺回京時(shí)也不知道奶奶小月，想來請了觀音是為了保佑奶奶一舉得子，奶奶別誤了二爺。”
    鳳姐垂淚道：“孩子掉了，我難道就不傷心？”
    平兒忙道：“奶奶快別哭，小月子里仔細(xì)傷了眼睛！”
    鳳姐接過平兒遞過來的帕子拭了淚，想到掉了的已成型的哥兒，不禁又是一陣心酸。
    良久，鳳姐方放下傷心事，乃出口問道：“后兒二姑娘出閣，明日送嫁諸事都妥當(dāng)了？嫁妝可都齊備了？”
    平兒答道：“早已預(yù)備妥當(dāng)了，奶奶且放心。鳳姐聽了嘆道：“二姑娘出門子過后，今年府里又要打饑荒了。”
    平兒笑道：“何至于此？二姑娘嫁妝里的古董書畫擺設(shè)家具都是從內(nèi)庫里出的，綾羅綢緞才買了十幾匹新鮮花樣，余者都是庫存的，莊子是另外買的，不過花了三千兩，零零碎碎脂粉頭油等小東西也不值什么錢，滿打滿算還沒花到一萬兩銀子，再說，還有進(jìn)賬呢！”
    想到進(jìn)賬，鳳姐臉上出現(xiàn)了一點(diǎn)笑影兒，隨即又消失了，道：“這回二姑娘出嫁如此，下回三姑娘四姑娘出嫁，豈不是掏空了庫房？”
    平兒笑道：“奶奶又糊涂了，不過就三姑娘一人，雖說三姑娘好得很，可也得看說的人家如何，未必強(qiáng)得過二姑娘的婆家，如此一來，哪里就掏空了？四姑娘雖在這里住，可到底是東府里的嫡小姐，難道這嫁妝還得我們出？”
    鳳姐道：“你才是糊涂了！三丫頭比二姑娘強(qiáng)了不止十倍，又是貴妃的妹妹，連娘娘都極口夸贊，還能比二姑娘差？我原說三姑娘是庶出，縱然她性子好模樣好，也未必尋得到好的，誰承想二姑娘這門人家竟好得很，你放心，既有這事在前，三姑娘比二姑娘只好不差。”
    平兒微微一笑，卻沒說話，迎春是一等將軍之女，而探春則是五品員外郎之女，女兒在家從父論身份，哪里能論貴妃的妹妹？她叫豐兒拿了太醫(yī)開的丸藥來服侍鳳姐服下，又拉過被角兒為鳳姐掖了掖，安慰鳳姐歇下，出來叫小紅將送子觀音收起來。
    自從鳳姐有了身子后，琳瑯見了，不知道勸了多少次，只是鳳姐不聽勸，終致小月，后悔不迭，偏今日又逞強(qiáng)去賈母房里等賈璉，焉能不疲乏？平兒才出去，她便睡沉了。
    卻說賈璉離了自己住的小院，回頭看了一眼被粉油大影壁遮住了的大門，和小小一所房舍，別說在林家所見黛玉林朗之院落比之大了三五倍，便是什么大觀園里的怡紅院蘅蕪苑也比這院子強(qiáng)了幾倍，不覺越發(fā)憤怒，甩袖出門，騎馬去了東院。
    請見過賈赦，回了林家之事，賈璉便垂手而立，不再言語。
    賈赦聞之并不在意，道：“雖然辭官有些可惜，不過既然姑老爺大好了便是喜事。”
    賈璉陪笑道：“老爺說得極是，只要姑爹在，表弟表妹便有個(gè)依靠，雖不能為表弟鋪路入仕，好歹舊日同窗世交姻親皆在，自然不會冷眼旁觀。”
    賈赦道：“你知道什么？何止這一點(diǎn)好處賈璉心中詫異，難道賈赦并不是如此想？遂恭敬道：“還請老爺教導(dǎo)。”
    賈赦便道：“別打量著我糊涂不知事，個(gè)個(gè)都來糊弄我！倘若妹夫沒了，外甥外甥女兩個(gè)年幼，還不是得咱們家?guī)椭侠砗笫拢烤蛻{著老太太那偏心勁兒，什么好東西能想著我們？只怕早都留給二房了！我們只能從指縫里得一點(diǎn)子堵了我們的嘴以免走漏風(fēng)聲罷了！
    如今只要妹夫活著，他們家的禮年年便不曾斷過，且大房向來比二房只厚不薄，真真是讀書知禮的人家，懂得長幼之分，比不得那些小人，好東西盡往二房搬，哪里想得我們！”
    提及賈母偏心，雖因孝道賈赦不敢明說，可私底下不知道抱怨了多少回。
    賈璉聽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最終化為酸楚，卻也知道賈赦之憂絕非空穴來風(fēng)，本來他就是打著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