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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盡?!?br/>
看完后,琳瑯掩口長嘆,怪道都說金陵十二釵個個有一無二,須眉男兒悉數(shù)糊涂度日,遠為不及。元春此人在原著中描述甚少,只有省親以及幾次賞賜,但她身居貴妃之位,卻道皇宮是見不得人的去處,可見進宮絕非她所愿,亦可由此看出她為榮國府擔憂久矣。猶記得省親之日,元春見到大觀園的第一個想法便是默默嘆息太過奢靡。然而原著中賈政覲見時,回答元春的那一篇話,哪有一丁點兒為女兒著想?
說起來,賈政也是假仁假義,看似清正,實則無德,二房占著正房不走,倒將賈赦這個襲爵的嫡長子逼到了偏院住。
不想了,從賈母開始,榮國府就沒有守規(guī)矩的人,琳瑯區(qū)區(qū)一個婢子,又能如何?
忽然,信封中隨著琳瑯的動作掉出一張微微發(fā)黃的紙來,琳瑯拾起來一看,臉上登時流露出極歡喜的神色,原來這竟是她心心念念的賣身契!
元春真是聰明絕頂,知道琳瑯最想要的是什么。
若有人云如此一來豈不擔心琳瑯一走了之?此卻低看了元春的智謀。榮國府權(quán)勢極大,琳瑯無故離去,上頭豈會不查明她得到賣身契的經(jīng)過、緣由,為了避免逃奴之罪,少不得琳瑯要解釋一番,元春的托付到時自然瞞不過了。
琳瑯將花箋和賣身契裝進信封里,貼肉收好,方將玉鐲收起來。
與金銀相比,琳瑯更喜玉之德馨,玉之溫潤,但和賣身契相比,后者卻是用錢買不到的,故此元春將賣身契給她真真是投其所好,拿捏住了琳瑯的命脈。
思來想去,琳瑯恐府上不見了自己的賣身契又生是非,便挑些能說的話告知王夫人,道:“大姑娘給了我恩典,原是叫我盡心服侍太太,然未經(jīng)太太允許,終究不敢去銷了?!?br/>
若是往常,王夫人定然不喜,可如今想起元春素日的好處,骨肉分離,心痛難耐,元春的一點愿望,她自然不會駁了,故垂淚道:“好孩子,元兒既給了你恩典,必有她的意思。我原說你服侍我一場,從沒一絲兒錯處,早晚放你出去,如今不過提前幾年罷了?!?br/>
琳瑯眼里飛快地閃過一絲感激之色。
都說王夫人如何偽善,可王夫人待她確實極好,少不得要替她謀劃一番。
王夫人道:“過兩日我便打發(fā)人給你除了籍,不過你仍舊呆在我身邊,等過幾年我給你預備一份嫁妝,體體面面地出去?!边@也是常理,只是不再當她是心腹叫她理隱秘事務罷了。
琳瑯紅了臉,道:“如此我便不在府上拿月錢月例了,只一心服侍太太?!?br/>
王夫人冷笑了一聲,道:“你是我的人,跟著我辦事,解了我多少難處,不曾占了他們一星半點,還怕他們說我徇私不成?你只管拿著,又不是白得的!”琳瑯聽了便即安心。
三月底,王夫人忙完北靜王府郡主出嫁事宜,果然打發(fā)心腹周瑞悄悄給琳瑯銷了奴籍。
琳瑯拿著新的良民戶帖,成了良家女子,從此以后,不必擔憂被主家打罵買賣。
周瑞家的處事圓滑,在上頭極有臉面,素日琳瑯雖不喜她見風使舵,但對她十分恭敬,交情極好,故她借著送戶帖之際笑道:“姑娘大喜,有了這良民籍,姑娘買房置地都便宜!”
琳瑯知周瑞家的羨慕自己,忙道:“快休這么說,沒得臊了我!你家女兒不也是太太恩典明堂正道放了出去的?倒說起我來了。我們都是一樣的,你是太太陪房,比我尊貴得多,不過我早幾年脫籍罷了!好嫂子,千萬別跟別人說,太惹眼了些?!?br/>
周瑞家的會意,道:“知道,我豈是那等多嘴多舌的人?戶帖好歹收好,要緊著呢!”
這是琳瑯在古代的戶口本,自然萬分仔細,笑道:“前兒北靜王妃賞了一匣子宮花,送了些給人,還有半匣子,嫂子挑幾枝給你女兒戴去!”
周瑞家的連聲道謝,道:“北靜王妃怪疼姑娘的?!?br/>
琳瑯轉(zhuǎn)身去拿了裝花的匣子來供她挑選,不答反笑道:“嫂子看著哪枝顏色好?!?br/>
周瑞家的一聽,忙笑道:“宮里出來的東西樣樣都好,姑娘不拘哪樣給我兩枝便罷了,哪還能挑三揀四的?”
她雖不挑,琳瑯卻不能不給她好的,況且同為王夫人的心腹,周瑞家的本事比自己大多了,周瑞又管著春秋兩季的地租,遂選了兩枝堆紗精巧的蘭花,兩枝杏花,兩枝桃花,下剩的琳瑯都分給小丫頭戴去了。
周瑞家的看在眼里,笑著收下。
一時婆子來回事支錢,周瑞家的連忙推辭。
來回話的是廚房采買的婆子,琳瑯看了一眼上頭的報價,微微嘆息一聲,抽身去回王夫人,王夫人看了一會,對了數(shù)目,道:“數(shù)目合得上,發(fā)了對牌給他們?nèi)ブуX?!?br/>
琳瑯先發(fā)了對牌給她們,回來卻拿著幾張紙來,輕聲道:“前兒我出了一趟門,因我兄弟想吃雞蛋羹,特特留意了幾眼,太太知道我瞧見了什么?”
王夫人放下念珠兒,笑問道:“你能見到什么?值得這樣鄭重其事地來跟我說?”
琳瑯眉峰一挑,抿嘴道:“咱們府上賬上一斤雞蛋一百文,十個錢還不得一個雞蛋,豬肉是二百文,尋常菜蔬報的是五十文,可外頭呢?三文錢能買兩個時鮮的雞蛋,上等肥豬肉一斤三十三文,時鮮菜蔬不過一二文錢一斤,如此算來,賬上報價竟是外頭的四五倍!太太想想,這多報的銀子都哪里去了?還不是底下拿著主子的銀子進了自己的私囊?”
王夫人聞言,臉上登時變色,道:“你說得可是真的?”
琳瑯道:“我如今一身一心皆是太太的,哪敢欺瞞太太?咱們府上報價一百文的棗子,在外頭不過十七八文,報價十兩銀子一匹的綾羅綢緞,在外頭一二兩就能買得。太太算算,光吃食穿著,咱們府上一年多支出了多少?別提還有別的,哪一項都多報了四五倍?!?br/>
王夫人便不再言語,琳瑯不知她在想什么。
過了良久,王夫人說道:“我的兒,虧得有你,可恨那些人年年跟我打饑荒,一年到頭余不了幾個錢!這件事你且放在肚子里頭,等明年鳳丫頭進了門,正好叫她去料理,也能立立威,那起子貪心不足的東西,可不能輕饒了!”
第21章 021章:
這日晚飯后,琳瑯到了上房,卻見賈母王夫人邢夫人并李紈三春寶玉諸姐妹俱在座,賈珠坐在賈母身邊,她便悄悄往王夫人身后一站,只聽賈珠與賈母王夫人等共敘別來之事。
琳瑯抬頭細細打量賈珠,面色蒼白,身形瘦削,容顏憔悴,竟大改了模樣,好歹眼里不見沉沉死氣,尚有勃勃生機,大約精心調(diào)養(yǎng)還是能好的。
王夫人不斷拭淚道:“我的兒,不是來信說好些了么?如何瘦成這樣了?”
一旁的李紈隨著落淚無聲,賈蘭年幼不能見風,是以沒抱過來。
賈珠忙道:“說來還有一樁奇事,二月十二是林妹妹的生日,誰知來了一個癩頭和尚要化她出家,姑媽和姑丈自是不舍,叫人攆他出去,偏他說什么既舍不得她,只怕此病一世都不能好了,若要好時,一輩子除父母外不許見外姓之人,也不許哭,瘋瘋癲癲說了好些不經(jīng)之談。不想臨走前正好叫我撞上了,嚇得臉上變了顏色,說我已是個死人了,怎么還活著?!?br/>
李紈驚得臉都白了,賈母和王夫人忙啐道:“呸呸呸!小孩兒家口沒遮攔的,哪有自己咒自己的?什么死啊活??!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千萬別聽他一個小孩兒的話!”
李紈跟著趕緊念了幾句佛。
賈珠笑道:“姑媽罵他,那和尚倒好,偏說什么我家里定有人給我逆天改命,擾亂了天機,竟連他們都說不清那人是何等來歷身份,又說是太太積德方以如此回報,不然我去年冬底就該一病死了,只余孀妻弱子,既熬過了初春,若不勞累,則一生無憂。”
琳瑯吃了一驚,說的不會是她罷?她原是一縷生魂,紅樓世界兩個神棍不知也是有的。
李紈心底翻江倒海一般,道:“是誰?我們該重謝才是,不然留下我和蘭兒豈不命苦?”
賈母和王夫人也忙詢問,不想賈珠卻道:“連那和尚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只是聽那和尚的意思,倒是我得了太太的余慶,想必太太知道?”
王夫人聽完,心里已經(jīng)認準了琳瑯,故道:“我也不知道,原是琳瑯說話伶俐,我偏疼了些,早兩年她提醒我留意珠兒的身子骨,又讓我開解珠兒。說來那九天考試竟真是嚴苛,若珠兒未曾調(diào)養(yǎng)身子略差些,還不知結(jié)果如何呢!”說著不禁垂下淚來。
賈母奇道:“是琳瑯丫頭?”
王夫人點了點頭,回視各人奇異的視線,琳瑯暗暗叫苦,她沒想過當神棍,不過的確扇動了一下蝴蝶的小翅膀,但是古人很信能給自己改變命運的人是神佛之靈,即使自己不愿意承認,他們還會有自己的想法。
賈母想了好一會子,道:“我記得有個丫頭曾說你將生貴子,后來便添了寶玉,可是她?”
王夫人笑道:“就是她?!?br/>
賈母嘆道:“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可見不是虛話。你待她好,她便有所回報,想罷因此蔭及珠兒,不然說不通。明兒個再舍些錢米給貧苦人去。琳瑯過來,讓我瞧瞧。”
琳瑯苦笑著只得上前請了安,道:“給老神仙請安。”
她心里暗悔昔日多嘴,幸虧眾人都信神佛,只一兩句,便記到現(xiàn)在。
賈母歡喜得不行,叫她近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對王夫人道:“我原說她有福,可不應在這上頭了?自她跟了你,你先生了寶玉,隨后敏兒兒女雙全,不久珠兒又中了舉,生了麟兒,才得了消息說,元丫頭因賢孝才德,已經(jīng)被選作主子娘娘身邊的女史了。”
王夫人和賈母一般信奉菩薩神佛,忙道:“阿彌陀佛?!?br/>
李紈感激地看了琳瑯一眼,琳瑯心中大呼不關(guān)她的事情啊。這實在是太過了,她可沒這份本事!
寶玉在一旁笑道:“琳瑯姐姐又溫柔又體貼,給我做了一個好精巧香袋兒,云妹妹愛得很,老太太該好好賞琳瑯姐姐一番才是?!?br/>
賈母笑道:“該賞,該賞!”叫人拿了一匹紗,一匹羅,兩個荷包,兩根簪子賞給琳瑯。想了一想,又對鴛鴦道:“將那串翡翠十八子找出來給琳瑯戴,倒襯她雪白一段腕子??蓱z見的,不大在我跟前走動,統(tǒng)共還是幾年前給我做衣裳時賞了些東西?!?br/>
琳瑯心想上下大小丫頭個個都打破了頭地想在賈母跟前露臉,自己可不想攙和,如今聽了這話,忙笑道:“素日差輕賞多,主子們都大方,老神仙這樣說,叫我怪臊的!”
王夫人面露滿意之色,眼里透著笑意。
鴛鴦果拿著一串翡翠手串來套在琳瑯腕上,卻是由十八顆碧綠的翡翠珠子,兩顆鮮紅的碧璽珠子穿成,與兩個同質(zhì)碧璽羅漢相接,中間穿著珍珠、結(jié)牌,結(jié)牌上鑲嵌著紅藍寶石,且那翡翠珠子顆顆圓潤,粒粒通透,晶瑩無瑕,翠色欲滴,竟不比琳瑯前生在網(wǎng)上所見慈禧的翡翠手串遜色,戴在手腕上,越發(fā)顯得琳瑯手腕皓白如雪,宛若羊脂。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的東西都好,偏了我的丫頭?!?br/>
賈母笑道:“這翡翠襯膚色極白的人戴才好看,珠子還罷了,我那里有一匣子,前兒鑲了好些戒指給丫頭們,倒是上頭的珍珠寶石重些。”
琳瑯聽見賈母如此說,心中一想,隨即有些明白了,上等好翡翠在她這個穿越過來的人眼里極為珍貴,是因為她所處的那個時代,如寶玉出生時元春給她的帝王綠翡翠戒指,她愛得不得了,但在這時卻并非十分稀罕之物,比不得珍珠寶石,真正翡翠風靡是清代,是在慈禧垂簾聽政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