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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什么。
匯合后,牛沖一見楊海,便大驚小怪地道:“大哥,哪里買的新衣裳?雖然也是布的,但這布可比咱們穿的粗布棉布值錢多了,我記得幾年前陪我娘進(jìn)城,一匹值九兩銀子呢,嚇?biāo)牢伊耍∥以诩依锎┳詈玫拿薏迹膊贿^三百文一匹。還有,咱們昨兒個(gè)喝酒吃肉,獨(dú)缺了大哥,你去哪里了?我可不知道你在城里還有去處!”
聽牛沖這么一說,眾人都不由得好奇起來,看著楊海穿的新衣新鞋,嘖嘖稱贊。
姜云扯了他一把,笑問楊海道:“大哥是去探望嫂嫂了?這衣裳想來是嫂嫂做的罷?”
眾人一聽,無不納罕。
尋常兵士皆是平民出身,本就因家境清寒方從了軍,但從了軍,娶媳就更艱難了。楊海麾下數(shù)百名兵士,竟有五成都是光棍兒,如今聞得楊海有妻,焉能不羨慕?
牛沖摸了摸臉上新得的疤痕,嚷道:“我們什么時(shí)候有嫂子了?我怎么不知道?大哥,難不成你竟是去嫂子家了?嫂子做了什么好東西給你吃?你吃獨(dú)食,太不仗義了!”
回頭又反手扯姜云的衣袖道:“小云,你怎么知道的?不告訴我們,你也不仗義!”
姜云笑道:“我只是比你們細(xì)心些。你們忘記了,咱們在云南剿匪分東西的時(shí)候,大哥為什么沒要珠寶古董,只要了筆墨書畫和一盒翡翠飾物?在粵南的時(shí)候,大哥為什么買那些刺繡玩意?回來的時(shí)候卻一件沒有?還偷偷買了一串紅豆兒,不是給嫂子買的還能是誰?”
牛沖扭頭沖楊海道:“好啊,大哥,你藏得可真夠深的!什么時(shí)候娶的?”
楊海抱著胳膊任由他們在那里說,等問了,才淡淡地道:“還沒成親。兩年多前快放定的時(shí)候,咱們就出征了,放定下聘都是奶奶料理的,我兩年多沒回來,她一直等著,這次好容易回京,我去探望一番,第一件要緊事便是早點(diǎn)完婚。”
眾人感慨道:“一聽,就是個(gè)好姑娘。大哥有福,難得等這么久都不嫌棄大哥。”
姜云垂頭想了一會(huì),忽然抬頭笑道:“大哥,你這次回京去探望沒給嫂子買點(diǎn)禮物?”
眾人忙看向楊海,都想知道他買了什么討媳婦歡喜,誰知楊海卻是露齒一笑,緊接著閉嘴沒回答。眾人不禁哎喲一聲,大為嘆息。
就在這時(shí),不知在想什么的牛沖驀地想起一事,突然瞪眼大聲道:“兩年多前,那不是楊奶奶寫信那一回?我記得回信時(shí),你五更天起來進(jìn)山里捉了好幾對(duì)大雁,托人和信一起帶回去。我還奇怪呢!當(dāng)時(shí)我說是不是給你說親,你還否認(rèn)!”
眾人見楊海也不辯駁,便知必如牛沖所言,只是他性子如此,只好作罷。
唯有牛沖素來性子直爽,沒大沒小,扯著楊海非叫他請吃酒,楊海咳嗽一聲,道:“過幾日,我請你們吃我的喜酒,酒水管夠!”牛沖這才罷休。
卻說琳瑯這邊自楊海走后,趙嬸收拾屋子,把換下來的衣裳洗了晾起來。
琳瑯想著即將成親,繡衣是必做的,不然趕不及,正在看著箱子里的布匹綢緞出神,幾匹紅綢緞皆不中意,忽見蔣玉菡拿著一個(gè)鏤刻精致的尺長紅條匣子笑吟吟地進(jìn)來,便皺了皺眉,道:“這是什么?”
蔣玉菡遞到她跟前,道:“姐姐打開看看。”
琳瑯啟開,卻沒什么奇物,唯有一股極尋常的金簪,熠熠生輝。
釵分兩股,單股為簪,遇而合,以金質(zhì),則情比金堅(jiān)。
蔣玉菡見了笑道:“我只道姐夫是個(gè)愣頭青,原來也懂得這些小女兒情意!”
琳瑯啐了他一口,道:“你還不出去?”
蔣玉菡笑嘻嘻地道:“我想著楊家這兩日必來請期,哪里離得?再者姐姐出門子,還得我去辦呢!姐姐還是先繡嫁衣罷!”說著搖搖頭,徑自走了。
琳瑯卻瞅著他背影,怔了半日。
飲過菊花酒,配著茱萸吃了重陽糕,次日一早,蔣玉菡正要出門,就見張媒婆上門請期,笑道:“才請人卜了,十月十八竟是極好的日子,大吉大利宜嫁娶,十一月就不能了,臘月又忙著年事。哥兒也知道,海哥兒好容易回來,且又升了官,如今便想湊個(gè)雙喜臨門。”
蔣玉菡雖不舍,但已經(jīng)等了這么多年,嫁妝都是早就置辦好的,除了幾樣脂粉外余者皆不用費(fèi)心,再說,以琳瑯的繡工,一個(gè)多月只繡一件嫁衣,也差不多夠了。
黛玉得知后,立即便打發(fā)紫鵑親至,送上一匹大紅緞子和一匹茜香羅,又有一大包上用絨線,笑道:“這是璉二爺回來時(shí),姑老爺托他給姑娘捎來的料子,是蘇州織造府出來的,只有進(jìn)上的,統(tǒng)共不過才得了兩匹大紅的,那匹姑娘做衣裳了,這匹給你做霞帔。”
琳瑯細(xì)細(xì)一看,滿目紅暈,道:“這是上用的?竟比從前太太給我的還鮮亮。”
紫鵑微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上用的,有的也比不上官用的。你瞧我這身衣裳,還說是上用的緞子呢,我瞧竟比不上官用的。”
琳瑯知這是好東西,原比她積存的綢緞要好,便用它繡霞帔。
正如蔣玉菡所說,女子成婚不論僭越,可穿鳳冠霞帔上轎,故琳瑯依照六品鳳冠霞帔的式樣,用茜香羅做了大紅大袖衫,配繡云霞練雀紋霞帔,褙子上亦繡云霞練雀紋,因十月已經(jīng)很冷了,褙子便添了一層灰鼠皮里子,繁復(fù)已極,整整繡了一個(gè)月才得。
又過了幾日,已經(jīng)是十月十七了。
是送嫁妝的日子。
第49章 049章:
這日一早,蔣家院子里到處是人,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鴛鴦和紫鵑、玉釧兒也來了。
今天不是迎親的日子,因此琳瑯只穿一身淡紅色的衣裳坐在閨房里與來人說話。
她并無長嫂姊姊,因此蔣玉菡只好請王老太太的女兒玉娘來裝箱,在她將鳳冠霞帔放進(jìn)箱子里時(shí),鴛鴦忽然從懷里掏出一個(gè)紅綢子包兒,取出一對(duì)沉甸甸的小金元寶遞過去,對(duì)琳瑯笑道:“這是老太太給姐姐的壓箱錢,到了婆家將來也好應(yīng)應(yīng)急。”
琳瑯吃了一驚,上回在賈家當(dāng)面賈母才給了五十兩銀子,今天就給了金子?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榮國府豪奢,年年賞下來的金銀錁子都不知道有多少,散出去的銅錢總能堆成山,這么一點(diǎn)子金子對(duì)于賈母而言還真是九牛一毛。
玉釧兒道:“姐姐手腳也忒快了,我這里也有太太給姐姐的。”說著,果然也從紅手帕包兒里掏出一對(duì)比賈母那對(duì)略小一些的金元寶。
玉娘看得不禁暗暗吃驚,一出手就是兩個(gè)金元寶,這琳瑯從前的主子當(dāng)真闊氣。
玉娘自覺家道殷實(shí),也沒見過這么大這么重的金元寶。再看琳瑯的嫁妝一抬又一抬,纏著大紅花兒,院子里擠得滿滿的,一整套紅酸枝的家具十分端的鮮亮名貴,各式衣裳鞋襪、古瓷字畫、花瓶擺設(shè)、珠寶首飾、土坯瓦塊、壽衣棺材,該有的都有了。
她卻不知一則是琳瑯為人,二則是因自己府中的丫頭一嫁過去便是六品安人,賈母和王夫人都覺得十分自得,方出手如此,倘若是別的丫頭放出去,哪里能得其一二?
紫鵑見了,悻悻然地道:“我竟是不能拿著金元寶的,只好給姐姐這個(gè)罷!”說著送上一個(gè)烏木匣子打開,其中裝的一對(duì)長須蘆黃褐老皮橫紋細(xì)密而深的野山參。
琳瑯忙道:“林姑娘常要人參配藥,這參三十換都不得,太金貴了些!”
紫鵑合上蓋子,道:“林姑娘已經(jīng)很久沒吃藥了,咳嗽些也不過喝點(diǎn)子燕窩粥,哪里還吃這些人參肉桂?再說,咱們這樣人家,有了人參,何必巴巴地珍藏密斂舍不得示人?沒的放霉了倒可惜。姐姐家怕是買不到上等的好參,故拿來給姐姐添在嫁妝里。”
玉娘聽了,忙將金元寶放進(jìn)箱子里,又將人參放在藥材補(bǔ)品那一撥的嫁妝里。
蔣玉菡自也有給琳瑯預(yù)備壓箱錢,幾乎是傾囊而盡,乃是這二年的莊稼收入千兩白銀除去置辦嫁妝后剩下的換了六對(duì)金元寶,每對(duì)十兩,要比賈母和王夫人給的小一些。
玉娘裝箱時(shí)都是顫抖著裝的,滿目都是金光璀璨。
蔣玉菡這幾年也頗有一些至交好友,不過無意中提了一句,便有馮紫英、陳也俊等人派遣了許多人來幫他送嫁妝,并置辦酒席宴請眾人,倒省了他許多事。
蔣玉菡跟車,請張媒婆上車。
張媒婆扭頭看到蔣家的嫁妝,笑得面如春花,越發(fā)感慨楊家有福。
在鑼鼓喧囂中,一抬又一抬的嫁妝出了蔣家門,當(dāng)先第一抬便是正親王爺曾把玩過的沉香木如意,隨后是十八塊瓦塊,代表十八間房,隨后是三塊土坯,蔣玉菡原本想把三百畝地都給琳瑯當(dāng)陪嫁,原本都是琳瑯掙的,但琳瑯不肯,最后折中只拿了三頃一百五十畝。
每一抬嫁妝之間相距極遠(yuǎn),而且一件家具便是一抬,或是一桌,或是一椅,或是一床,又或是子孫桶,如此一來,送嫁隊(duì)伍便延長了許多,這方是所謂的十里紅妝,蔣家的嫁妝自然是無法與達(dá)官顯貴相提并論,但是琳瑯積攢多年的東西不少,再加上榮國府眾人送的東西,連帶楊家的聘禮,蔣玉菡一股腦都塞進(jìn)了姐姐的嫁妝里,因此驚住了一干觀禮的人。
左鄰右舍都道:“常說蔣家只有一對(duì)姐弟,誰承想竟掙下這么大一份家業(yè)來。”
待嫁妝浩浩蕩蕩送到了黃葉村,一干村民霎時(shí)傻眼了。
這樣多的嫁妝,這樣精致的家具,除了周大財(cái)主家,全村都找不出這么一件來。更兼在衣裳箱子后頭抬著的首飾盒子,個(gè)個(gè)都用鎖鎖著,越發(fā)讓人想不透其中到底有多少首飾。
安家楊氏和安惠兩個(gè)嫉妒得眼珠子都紅了,尾隨著送嫁的隊(duì)伍去楊家,想看個(gè)究竟。
楊家大院早就打掃妥當(dāng)了,張燈結(jié)彩,處處貼著大紅雙喜,窗上糊著各色百子千孫、龍鳳呈祥、鴛鴦戲水等紅紙窗花,每個(gè)門上都貼著大紅喜聯(lián),門前空地上搭著極大的彩棚,放著桌凳,既有供敲鑼打鼓等樂人之用,又有設(shè)宴款待親朋好友之處。
楊奶奶笑得合不攏嘴,早就叫人放了鞭炮,楊海忙以酒席款待送嫁之人。
嫁妝尚未全部抬進(jìn)院門,門口已經(jīng)圍觀了許多村民,震驚者有之,不屑者有之,嫉妒者亦有之,只唯有那眼睛都緊緊盯著滿院子里擠擠挨挨的嫁妝箱籠家具。
有人驚嘆道:“那是紅木,全部都是紅木的家具,一件都不知道值多少銀子呢!”
又有人悄悄地道:“光良田就陪嫁了一百五十畝,這蔣家可真有錢。”
還有一干人道:“你沒見抱進(jìn)去的錦被緞褥八鋪八蓋,哎喲喲,都是好鮮亮東西,咱們弄來做衣裳都舍不得,他們竟用來做被面。裝衣裳的箱子足足有四對(duì)八個(gè),里頭不知道裝了多少好衣服。還有那些首飾箱子,不知道裝了幾百件金銀珠寶首飾!”
張媒婆的長子張順作為陪客,一連敬了蔣玉菡好幾杯酒,笑道:“兄弟,今天是咱們兩家大喜的日子,我們大海絕不會(huì)虧待令姊,這鎖嫁妝箱子的鑰匙該拿出來讓我們開箱曬一曬,叫我們?nèi)宓娜硕贾朗Y家的富貴,也好給令姊做個(gè)見證!”
蔣玉菡手里拿著一串鑰匙,笑而不語。
不管一干人等如何起哄,蔣玉菡就是攥在手里。直到張順拿出一個(gè)裝著金銀錁子的紅包遞上來,蔣玉菡數(shù)了數(shù),雖然不多,但也夠楊家花費(fèi)了,便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