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布布和封琛穿好衣服,等薩薩卡送文件回來,兩人兩量子獸便去往封家夫婦所在的宿舍A區(qū)。</br> 宿舍A區(qū)居住的都是東聯(lián)軍高級軍官,房屋不多,但那些瘋長的野草經(jīng)過修剪后便成了草坪,看上去環(huán)境不錯。</br> 封家在小路盡頭,封琛推開院門后,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院子里的封在平。</br> 封在平穿著一件褪色的開衫毛衣,半躺在一把藤椅上,手里還拿著一本書。院門被推開時,他抬頭看了過來,一貫嚴肅的臉上露出了淺淡笑容。</br> “父親。”封琛和顏布布對他打招呼。</br> “嗯,我在這兒看了一會兒書。”封在平將書擱在旁邊桌上,起身往屋里走,“快進屋去,外面起風了,吹得人涼颼颼的。”</br> 顏布布看著封在平的背影,猜測他剛才根本就沒有看書,而是在院子里等著自己和封琛。</br> 進了屋子后,客廳圓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菜。炒豆芽,炒玉米粒,蘑菇燉變異種肉。</br> 封在平在桌旁坐下,比努努便坐去了他對面,薩薩卡慢吞吞地趴在它身旁。</br> “布布小琛來啦?”廚房里傳出來封夫人的聲音。</br> 顏布布忙道:“哎,來了。”連忙和封琛自覺地進到廚房去幫忙。</br> 客廳里只剩下對桌而坐的封在平和比努努。比努努端正地坐著,封在平則笑瞇瞇地看著他。</br> “努努啊,聽說你中士了?”封在平問道。</br> 比努努點了下頭。</br> 封在平贊許道:“嗯,不錯。”</br> 客廳內(nèi)很安靜,只聽到廚房方向傳來顏布布和封夫人的笑聲。封在平往廚房門瞟了眼,放低了些聲音。</br> “你進銜的時候,林少將有發(fā)給你軍銜證書嗎?”他的語氣和表情都充滿關(guān)切。</br> 比努努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軍銜證書,便茫然地搖了搖頭。</br> “沒有軍銜證書怎么行呢?那這個中士不會錄入系統(tǒng)的。”封在平皺起了眉頭,滿臉疑惑地道:“那這不對啊……系統(tǒng)沒有錄入的話,這軍銜不會得到承認的。”</br> “嗷?”比努努聽到這兒,倏地瞪大了眼睛。</br> 封在平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思索道:“……軍銜沒有錄入系統(tǒng),那也不能算真正的西聯(lián)軍。”</br> “嗷!”比努努騰地跳到了地上,疾步走到封在平身旁仰頭看著他,一雙爪子緊緊攥在身側(cè)。原本趴著小憩的薩薩卡也倏地抬起腦袋,看著它和封在平。</br> “別慌,別著急,不是什么大事。”</br> 封在平又瞟向廚房門,再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薩薩卡,聲音放得更低:“林少將應該是忘記了。你明天去他那里吃飯的時候提醒他一下,讓他把你的資料錄入西聯(lián)軍系統(tǒng)就沒問題了。”</br> “嗷?”</br> 薩薩卡完全沒有聽見他們在說什么,茫然地動了動耳朵。</br> “很簡單,只是補充點資料。你做了那么久的西聯(lián)軍士兵,不會有問題的。”封在平見顏布布已經(jīng)端著飯碗走了出來,便收住話,指了指桌對面,“快坐回去,要開飯了。”</br> 得到了封在平的保證,比努努這才放心地回到了自己座位。</br> 幾人落座后,便開始吃飯。封家雖然以前有傭人,但封夫人還是經(jīng)常會下廚,自己動手做兩個可口的小菜。所以哪怕是用和食堂相同的食材,她做出來的味道也好得多。</br> “好吃,真好吃。”顏布布往嘴里喂了口蘑菇,滿足地瞇起眼,“我最不喜歡吃蘑菇,但這蘑菇太好吃了……”</br> 封夫人又往他碗里夾了塊蘑菇,有些遺憾地道:“可惜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不然還可以給你做點小蛋糕。”</br> 顏布布正要回話,就聽封在平在旁邊道:“你媽媽以前最愛研究廚藝,做出來的菜味道肯定好。但是我呢,只是名軍人,也只懂打仗。如果要讓我做菜的話,那肯定很難下咽。”</br> “唔,媽媽做的菜就是好吃。”顏布布贊同地點頭,又往嘴里刨了一大口豆飯。</br> “布布啊,術(shù)業(yè)有專攻,這句話也可以用在做菜或是打仗上。讓她去打仗的話,那肯定比不上軍人,但若是讓沒有學過廚藝的軍人來做飯,可以說沒人比得上她。”封在平笑瞇瞇說完,端起湯碗和封夫人的湯碗輕輕碰了下,“敬大廚。”</br> 顏布布又要附和,卻察覺到封琛的腳在桌子下碰了碰他,心頭一凜,立即收住話,只埋頭大口刨豆飯。</br> “好了好了,平常吃飯不準孩子在飯桌上吭聲,今天話倒是多,一句接一句的,還讓不讓他們好好吃飯了?”封夫人嗔怪地瞪了封在平一眼,又接過他的湯碗替他盛滿。</br> 封在平依舊面帶微笑,目光卻不易察覺地掃了眼封琛,見他眼觀鼻鼻觀心地在刨飯,便道:“吃飯,不說了。”</br> 吃完飯,封在平便去了書房處理文件,顏布布打掃桌面,封琛則去廚房洗碗。封夫人回了趟臥室,再出來后手里便多了兩條黑白長格紋布帶。</br> “薩薩,努努,你倆過來,看我給你們做的領(lǐng)帶。”</br> 比努努連忙去扯薩薩卡,和它一起站在了封夫人面前。</br> 封夫人將比努努和薩薩卡的名字自動拆裝成薩薩和努努,平常就這么喚它倆,封在平便也跟著這么叫。顏布布聽著覺得很怪,封夫人卻道:“你叫顏布布,我叫你布布,那薩薩卡和比努努不也一樣嗎?”</br> 顏布布:“……好像是哦。”</br> 封琛站在水槽前洗碗,顏布布就將他洗干凈的碗擱進碗柜。</br> “……那件衣服破得沒法穿,我想著干脆就給你倆做領(lǐng)帶……這可太帥了,瞧你們這小模樣……”</br> 顏布布見封夫人還在給兩只量子獸系領(lǐng)帶,便碰了下封琛肩膀,悄聲問:“剛才吃飯的時候你干嘛踢我?”</br> 封琛將手里的一只碗遞給他,也放低了聲音:“我要不攔住你,以后就只能天天來這兒吃晚飯了。”</br> 顏布布盯著面前的墻壁琢磨,封琛瞥了他一眼后道:“你要跟著父親的話往下說,到后面連拒絕的理由都找不出來一個。”</br> “這樣嗎……”顏布布拿干抹布擦碗,沒忍住笑了起來,“那確實不行,不然林少將肯定會罵我的。”</br> 洗完碗后,顏布布和封琛便陪著封夫人聊天,直到九點才離開。</br> 月光皎潔,兩人不想立即回宿舍,便從離這里最近的大門離開軍營,順著大路慢慢散步。</br> 走出一段后,右前方便出現(xiàn)了一個龐大的物體輪廓,那是曾經(jīng)在海嘯時被沖進城的輪船。如今這片區(qū)域被開辟出來種上了土豆,這艘輪船殘骸便擱淺在大片土豆地中間。只是極寒時期,船身一大半都被埋在冰雪之下,現(xiàn)在整艘船都顯現(xiàn)了出來。</br> 海云城里像這樣擱淺的巨型船只還有兩條,它們和海云塔一起佇立在城里,向每一個看見它們的人,無聲地講述著海云城的過往。</br> “我們上船去看看?”顏布布饒有興致地扯了下封琛胳膊。</br> 封琛看向那條船:“走吧,上去看看。”</br> 兩人順著田埂往船方向走,比努努和薩薩卡也跟在身后。顏布布被封琛牽著踏上舷梯時,突然想起小時候住在蜂巢船的那段日子。那時候他每天上學放學也是這樣被封琛牽著,順著舷梯一步步往船上爬。</br> 顏布布心里感觸頗深,便對封琛講了出來。</br> 封琛卻嗤笑一聲,停步轉(zhuǎn)身看著他:“牽著走?十次有九次都是抱著的。唯一牽著走那一次,倒就成了你的回憶了?”</br> “正因為自己難得走一次,所以記憶就深刻嘛……”顏布布跳起來勾住封琛脖子,“那快喚醒我的回憶,抱著我走。”</br> 封琛果真便像抱小孩子那樣,豎抱著他繼續(xù)往上,嘴里道:“其實我還應該喚醒你一點其他的記憶。”</br> “是什么?”顏布布問。</br> “拎著你的后衣領(lǐng)。”</br> 兩人都笑了起來,顏布布道:“那可不行,舷梯太窄,根本沒法拎。”</br> “沒關(guān)系,放到舷梯外面拎著就行了。”封琛邊說邊將顏布布往舷梯外放,嚇得顏布布趕緊將他脖子摟緊:“不行不行,我不是小孩子了,紐扣會全部崩掉的,我會掉下去的——”</br> 顏布布說著說著,便看見封琛眼底全是促狹的笑意,這才反應過來,立即收住了話:“那你拎,把我拎在舷梯外面去,快拎……”</br> “現(xiàn)在嘴硬了是吧?行,那我滿足你。”</br> “快快快,要讓我飛起來啊。”</br> “必須讓你飛起來。”</br> 兩人就停在舷梯上說笑,直到被擋在后面的比努努發(fā)出不耐煩的吼聲,封琛才抱著顏布布繼續(xù)往上走。</br> 到了甲板,他也沒有將人放下,而是進入艙房,在依稀光線中辨出樓梯方向,爬上了二層。</br> 封琛走到船邊的一塊小平臺上,將顏布布放下。</br> 顏布布轉(zhuǎn)頭打量四周,立即認了出來:“我小時候從昏迷中醒過來就在這兒!”</br> “對。只是以前被埋在冰層下來,現(xiàn)在才顯出來。”封琛道。</br> 顏布布打量著這個小小的平臺,心頭涌起百般滋味。比努努也左右看,還拉著薩薩卡鉆進了旁邊那個小艙房。</br> “你看,我第一次見著比努努,它就是從那艙房里走出來的,其實還把我唬了一跳。”封琛道。</br> 顏布布問:“那算是比努努的產(chǎn)房嗎?”</br> 兩人都笑了起來,比努努退到艙門口,見他倆都盯著自己笑,一臉的不明所以。</br> “嗷?”</br> “沒事。”封琛道。</br> “嗷?!”</br> 顏布布笑得更開心了,比努努開始惱怒齜牙。顏布布生怕它現(xiàn)在又要和自己精神鏈接吵架,便立即收住了笑:“真沒說什么,真的。”</br> 比努努半信半疑,威脅地對兩人舉了下爪子,這才轉(zhuǎn)身又進了艙房。</br> 兩人兩量子獸在船上呆了很久,回到軍營時已經(jīng)是十點了。除了值崗人員,士兵們都回了宿舍,整個營地很是安靜。</br> “這時候已經(jīng)沒有熱水了吧?”</br> “沒事,公共水房有熱水,我去打兩桶回來就行了。”</br> ……</br> 顏布布和封琛小聲說著話,路過蔡陶和陳文朝居住的那棟小屋時,他習慣性地往那邊看了眼,卻看見一道人影從屋檐下閃過,藏到了屋子的另一面。</br> “怎么了?”封琛察覺到顏布布停下腳,便問道。</br> “我看到陳文朝他們家外面有人,發(fā)現(xiàn)我在看他就藏起來了,要過去看看嗎?”</br> 封琛道:“不用,我用精神力查探一下就行了。”</br> 結(jié)果他話音剛落,比努努就已經(jīng)沖了出去,飛快地繞過面前的墻,并照著墻右邊舉起了爪子。</br> “別別別,努中士,是我,別動手……”</br> “蔡陶?!”顏布布驚訝出聲。</br> 他和封琛趕緊走了過去,看見蔡陶就站在墻后,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內(nèi)褲,滿臉都是尷尬。</br> 顏布布更加震驚:“你這是,你這是——”</br> 砰!</br> 大門方向突然傳來關(guān)門的聲音,顏布布和封琛趕緊繞過去。看見緊閉的房門前多了條狼犬,顯然里面的人剛開門將它趕出來了。</br> 狼犬朝著房門拼命甩尾巴,嘴里發(fā)出委屈的嗚嗚聲。</br> 顏布布和封琛又回到蔡陶面前,神情復雜地看著他。</br> 顏布布:“被陳文朝趕出來了?”</br> “嗯。”蔡陶垂頭喪氣地道。</br> “那怎么不讓你穿件衣服呢?”</br> “剛準備睡覺呢,從床上被趕下來的。”</br> 砰!</br> “嗚……”</br> 顏布布忙又跑過去,但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只是狼犬身上多了件軍式T恤和長褲,將它的整個腦袋都罩住,只能發(fā)出嗚嗚聲。</br> 顏布布忙將衣服褲子拿來遞給了蔡陶。蔡陶一邊將腿往褲筒里伸一邊慶幸道:“幸好你們來了,他聽到你們的聲音,這才給了我衣服穿。”</br> “今晚為什么被趕出來了?”顏布布問。</br> 蔡陶哼哧哼哧地道:“可能我說的話不太好聽……”</br> “怎么不好聽?你說他什么壞話了?”顏布布斜著眼睛問。</br> 蔡陶連忙搖頭:“我怎么會說他壞話?我就是說了我那老丈人幾句。”</br> 陳文朝的爸雖然知道陳文朝是向?qū)Вt早會和哨兵在一起,但哨兵向?qū)б矝]出現(xiàn)幾年,他固有的思維也一直認定陳文朝會找個姑娘。所以當陳文朝帶著蔡陶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他整個人就徹底崩潰,繼而暴怒。</br> “你個小比崽子,給老子站住……”</br> 那天陳父提著凳子追了蔡陶半座城,怒吼聲引得很多人都在駐足觀看。</br> 雖然軍隊專門派人上門去勸說,給陳父做思想工作,掰開揉碎了講哨兵和向?qū)У年P(guān)系,但陳父生來就是個混人,不管誰來說,只脖子一擰,不聽。</br> 反正我不準兒子和那小比崽子在一起。</br> 陳父天天在軍營外轉(zhuǎn)悠,轉(zhuǎn)累了就坐在自帶的凳子上。只要看見蔡陶出了軍營門,抄起凳子就上。</br> 他是陳文朝的父親,蔡陶也不敢對他還手,只能跑。陳父年紀大了,怎么跑得過身強體壯的蔡陶,不一會兒就面青唇白地撫著胸口,弓起背喘氣。</br> “爸,您別累著自己了,休息一會兒再追吧。”蔡陶在前面停下腳步,關(guān)心地道。</br> 陳父氣得直哆嗦:“別他媽喊我爸!誰是你爸?你個小比崽子,老子非要廢了你。”</br> “岳父,您廢了我不是害了朝兒嗎?”蔡陶真心誠意地道:“您年紀大了,怎么可能追得上我呢?反而把自己累出個好歹怎么辦?您放心,我以后一定會好好對朝兒的,也會好好孝順您。”</br> “岳你媽!你個慫逼,有本事和老子打!”陳父被這話激得又有了力氣,提著凳子罵罵咧咧地追了上去。</br> ……</br> 蔡陶每天出營地都躲在戰(zhàn)友身后,帽檐壓得極低,其他士兵也都會將他藏起來。</br> 但盡管這樣,他也會經(jīng)常被陳父給抓住,遇到這種情況只能撒腿就跑,將陳父甩掉后再繞回去。</br> 顏布布和封琛都知道蔡陶和陳父的事情,也知道陳文朝一直在勸他爸,但今晚發(fā)生了什么他們還真不清楚。</br> “你罵陳文朝他爸什么了?”顏布布問蔡陶。</br> 封琛見比努努也在認真地聽,便伸手捂住它的兩只耳朵,對蔡陶道:“說吧。”</br> 蔡陶看見封琛的動作后哽了下:“……我怎么敢罵我老丈人臟話呢?不用捂它耳朵。”</br> “今天我又被老丈人追了,心里就有些郁悶,向朝兒訴苦。我一時忘記了那是他爸,結(jié)果嘴一瓢就說錯了話。”</br> “說什么了?”顏布布追問。</br> “……我就說那是個不講理的老王八,腿短不說,仰面摔了都翻不過來王八殼。”</br> 顏布布:“……好吧,我知道你為什么被趕出來了。”</br> 片刻后,顏布布和穿好衣服的蔡陶蹲在路邊一條長石上,封琛雙手抄兜站在一旁。</br> 蔡陶愁眉苦臉地問:“那我怎么辦呢?天天被那老王——老丈人追著打。朝兒和他都吵了好幾次架,可他還是要找我麻煩。”</br> 顏布布同情地道:“你那老丈人可不講理了,以前就經(jīng)常被關(guān)禁閉的。”</br> “去把他揍一頓吧,揍到服氣。”封琛半真半假地開玩笑:“他不認理,可他認拳頭。”</br> 蔡陶嘆了口氣:“我倒是想揍,可那是朝兒的親爹,一把屎一把尿把他養(yǎng)大……不過我真的佩服他精力,一把年紀了還能天天來堵我,這年輕時該是多橫?”</br> 封琛見他長吁短嘆地實在是難受,便道:“再硬的王八殼也可以用酸融掉,再橫的人也有軟肋。你得從他的軟肋下手。”</br> “軟肋?他軟硬不吃,他唯一在乎的就是朝兒。”</br> 封琛沒有再說什么,只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蔡陶靈光一閃,伸手扯住封琛衣服:“封哥你肯定有辦法,快點救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