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不斷彈出幾條消息——</br> “玩家您好,恭喜解鎖主人公第一次重病狀態!”</br> “您的主人公目前狀況十分不妙!血條30%,體力條0%!床都下不了!是由于感染風寒后這三天沒有得到任何休息,導致的昏迷性虛弱!”</br> “注意——寧王府中目前有幾個下人剛好感染了瘟疫,被辭退回到鄉下去了!若是您處理不當的話,極有可能令你的主人公在虛弱狀態下也被感染瘟疫!”</br> “目前您的主人公還是安全狀態!但一旦生命條低至5%,就會自動進入病入膏肓狀態!到時候就會無力回天!”</br> “對了,是否要了解古代風寒、瘟疫的死亡率介紹?”</br> “是、否”</br> 辣雞游戲彈出“無力回天”四個大字一下子閃瞎了宿溪的眼,她原本就很擔憂,被辣雞游戲這么一搞,就更加緊張了,簡直心臟怦怦直跳,生怕下一秒養了這么多天的崽就嗝屁了!</br> 誰不知道古代醫療不發達,風寒很容易死人啊!</br> 她趕緊劃開“是否”的選項,跟無頭蒼蠅一樣在屋內亂翻了一下,但是顯然,屋內不可能有任何藥。</br> 她將屋內界面放大,然后伸手戳了戳床上的小小一團。</br> 昏迷中的崽崽面色蒼白,毫無意識,軟綿綿的,動也不動。</br> 宿溪的手指頭戳在他被子上,不知道戳到了他哪里,可能是腰的位置,他難受地發出一聲輕哼,雙眼緊緊閉著,眉心蹙了起來。</br> 放大一看,漆黑眼睫上還掛著隱隱的可憐兮兮的水光,他燒糊涂了。</br> 左上角的生命條猶如沙漏,不停地均勻降低,就這么會兒功夫,已經降至28%了——!</br> 宿溪抬頭看了眼,嚇了一跳,趕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想怎么辦。</br> 她先把地上的被子拎起來,沿著屏幕劃動,蓋到床上的崽崽身上去。</br> 但是陸喚渾身發燒,猶如處于火爐當中,身上猛然被蓋上了被子,更加覺得火燒火燎,于是緊緊閉著眼,難受地皺眉翻了個身——</br> 頭頂冒出個白色泡泡:“熱。”</br> 宿溪剛要把屏幕切到廚房去,就見被子又被床上的崽崽給踢掉了。</br> 她迫不得已又把屏幕轉回來,兩根手指頭掐著小小一張被子,重新蓋了回去,這次還用手指頭把四個角一掖。</br> 陸喚處于昏沉睡夢當中,只覺得有什么壓在自己身上,呼吸越來越燙越來越急促,狠狠擰起眉頭,又想將被子重重踢掉。</br> 宿溪見到的就是小小一團的崽崽拼命蹬被子。</br> 頭頂緩緩冒出個焉不拉嘰的泡泡:“不要。”</br> “……”嬌弱的小皇子怎么這么作?!</br> 宿溪抬眼一看生命條都降至25%了,她心臟都跳到嗓子眼了,再顧不上和游戲小人作斗爭了,直接拎起屋子里頭的兩張椅子和兩塊墊腳的磚頭,分別壓在四個被角,重重壓著。</br> 這樣一來,虛弱的崽崽抬了抬手,抬了抬腿,卻無論如何都掀不掉被子了。</br> 宿溪沒照顧過生病的人,迅速打開百度搜索了下“小孩子發燒三十九度九怎么辦”,百度回來后,馬不停蹄地拿起兩塊布巾,切換到院子里。</br> 她取了院子里的兩塊積雪,用布巾包著,切回屋內,將自制的退熱貼貼在了崽崽的小額頭上。</br> 冰涼刺骨的雪派上了用場,游戲小人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似乎發燒灼熱的感覺有所緩解,眉宇緩緩松展開來一些。</br> 宿溪又從外面捏了幾團柔軟的雪,塞進游戲小人的手心里。</br> 她這么做果然有效果,左上角的血條上漲了1%。</br> 還遠遠不夠。</br> 病成這樣,肯定要請大夫的。</br> 宿溪下意識就打開地圖,想把界面切換到寧王府外的集市上去,但是根本切不動,這才想起來,自己目前點數只有11,還沒辦法解鎖集市,那怎么請大夫?!</br> 系統道:“目前無法解鎖集市,無法解鎖大夫,想要解鎖下一個版塊,需要點數累積到15。”</br> 踏馬的,太嚴格了吧!</br> 宿溪吸了口氣,打開商城界面,飛快地調出“藥物”那一欄——</br> 幸好商城應有盡有。</br> 古代治療風寒的藥全都是一包包的草藥,旁邊還附贈了煎藥的瓦罐之類的,可是——</br> 宿溪不忍直視道:“這一包藥煎好,至少得半個時辰吧,他撐得住嗎?!沒有白加黑或者維C銀翹片嗎?”</br> 系統:“古代怎么可能有這些東西?!”</br> 宿溪也顧不上吐槽了,飛快地買藥結賬,飛快地沖去廚房,飛快地氪金燒起柴火,然后飛快地將草藥倒進瓦罐里,手指利索得一氣呵成!</br> 這期間又不停切回去,換布條,繼續幫崽崽退燒。</br> 不過藥煮好的時間倒是比她想象得更快,她在廚房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只碗和湯匙,盛了黏糊糊一大碗黑色的湯藥。</br> 這熬出來的湯藥光是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苦澀的味道。</br> 宿溪最怕喝藥,忍不住皺起了眉頭。</br> 但是接下來最為艱巨的是,到底怎么把這藥灌進昏迷不醒的崽崽的嘴巴里。</br> ……</br> 宿溪剛捧著藥碗進入屋內,系統就嘀嘀嘀提示生命條只剩15%了!</br> 她捧著手機緊張得出了一身汗,迅速單手掐住床上游戲小人的上半身,一下子就將崽崽給拎了起來。</br> 失去了意識的陸喚:“……”</br> 但是崽崽臉色虛弱,嘴唇蒼白,東倒西歪,因為宿溪的過于粗魯,差點栽下床去。</br> 宿溪趕緊用左手握成一個弧度,貼在屏幕上,讓屏幕里的游戲小人靠在了自己掌心,如此一來,游戲小人總算是被扶著坐了起來。</br> 他烏黑的長發傾瀉下來,腦袋虛弱地靠在宿溪手指尖上,小得可憐,腰肢也盈盈一握。</br> 宿溪松了口氣,將碗放在一邊的桌子上。</br> 用另一只手摁住湯匙,舀起湯藥,小心翼翼地朝崽崽的嘴巴湊過去。</br> 雖然撬開崽崽的嘴巴有些艱難,但宿溪還是費力地,一口一口給他灌進去了。</br> ……</br> 一碗苦不堪言的湯藥就這么喝完,臉色蒼白的崽崽被折騰得臉色更加慘淡了。</br> 而屏幕外的宿溪也累了個半死。</br> 她肩酸脖子疼,手一松,一不小心崽崽就重重倒回了床上。</br> 他腦袋砸到有些硬邦邦的枕頭上,發出一聲輕響。</br> 宿溪頓時心疼:……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br> 不過經過這么一番折騰,似乎是湯藥起了作用,左上角幾乎快跌至8%的生命條倒是逐漸有了回漲的跡象……</br> 宿溪又拿起布條換了一次,繼續貼在崽崽的額頭和掌心上。</br> 界面彈出:“恭喜您的主人公已恢復安全狀態!”</br> 宿溪見到生命條漲幅終于回到了35%,這才重重地松了口氣,心中大石頭落地。</br> 不得不說玩這個游戲真的很累,但是看到小小床上的小小崽呼吸終于均勻了一點,眉心終于展開了一點,看起來似乎沒那么難受了,臉色也稍微好一些了,給宿溪帶來的成就感和滿足感還是非常大的——</br> 任憑誰親手養大一只可愛的小生物,一天一天相伴,看著他成長,也會對這只游戲中的崽崽產生出一些感情來。</br> 盡管崽崽不是活生生的人,但仍然希望他更好,希望他無病無災,希望他不再受人欺負。</br> 宿溪又多從商城中多買了幾包藥,放在了床頭邊上,等著到時候崽崽自己醒過來,可以自行煎藥喝。</br> 而就在這時,宿溪忽然瞥到崽崽長袖下的胳膊……</br> 她第一天打開游戲的時候,就發覺游戲小人胳膊上似乎有受傷的痕跡,但當時沒法拉近距離,沒看仔細。</br> 這會兒她放大視角,小心翼翼掀起被子,將崽崽的胳膊拉出來。</br> 給他擼起袖子,才發現……他胳膊上竟然有無數條鞭傷痕跡!</br> 已經是陳年舊傷了,只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淺淺的印記,但是仍可以想象得出當時皮開肉綻、痛得宛如被撒鹽的場景!</br> 宿溪倒吸一口冷氣,猶豫著要不要再看看崽崽的身上——</br> 反正崽崽的衣服應該被汗水浸濕了,也必須換上一件。</br> 思索了片刻,她還是輕手輕腳將被子掀開來,小心翼翼地解開崽崽衣袍的扣子。</br> 隨著她的動作,游戲小人難受地蹙了蹙眉,長發如瀑布般落在肩頭。</br> 而果然不出她所料,崽崽背上全是鞭傷!</br> 縱橫錯亂、觸目驚心。</br> 怎么會這樣……宿溪心里頭有點兒憤怒,心尖上還有點酸楚。</br> 明知道這是游戲,明知道只是一個常年被輕侮欺負的庶子設定,但她還是止不住的,心口一疼。</br>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她不再笨手笨腳了,直接將崽崽扶了起來,然后從商城里買了些祛疤膏,一一涂在游戲小人身上的那些鞭傷上。</br> 好在這些傷痕都是他小時候留下的,這些年隨著他長大,應該沒再給寧王府的那些人欺負他的機會了。</br> 涂完藥之后,宿溪給他換了一件外袍,至于褲子,覺得太麻煩,便沒換。</br> 而且她總覺得這游戲小人的反應太過真實,等下自己扒了他褲子,他還指不定有多大反應。而外袍可是不得不換,因為濕透了,不換一件干凈的等下傷風加重了可不好。</br> 做完這些,宿溪才徹底松了口氣,揉了揉眼睛,困得手機砸在臉上,睡著了。</br> ……</br> 而這一夜對于陸喚而言,格外的漫長,他渾身沉重疲憊無比,渾身浸在滾燙的熱水中,上下浮沉,直到額頭和掌心似乎被貼了什么冰涼之物之后,才稍微疏解了痛楚。</br> 他拼命想要醒過來,但由于傷風太重,眼皮子一直掙扎不開。</br> 于是直到第二日,院中的公雞打鳴,他才猛然從夢中驚醒。</br> 睜開眼后,陸喚仍覺得渾身沉重。</br> 他睜著眼盯著帷幔片刻,下意識想伸手摸摸額頭是否還發燙。</br> 可就在這時,他一抬手,才發現,身上的被子極其沉重,仿佛被什么壓住一樣……</br> 而隨著他的動作,被子上壓著的椅子滾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br> 陸喚微微抬頭,心頭重重一跳,面色遽變——</br> 他穿的衣服被換過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