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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局與祭品


  開席后,新人過來敬酒。新郎穿著西裝長相清秀。夏知白忽然覺得新郎有些面熟,她一邊想著將酒一飲而盡。

  新人都走遠(yuǎn)了,她腦子里才忽然靈光一閃:“是他?”

  “你認(rèn)識我姐夫?”

  “我之前碰到過他······”在陸奚家附近,夏知白覺得事情有些湊巧。

  白夢洲起身去洗手間不小心被椅子勾到了裙角,夏知白下意識得扶了她一把。

  “謝謝?!彼行┏龊跻饬稀?br />
  “不客氣?!毕闹椎谜f,有些疏離的意味兒。席間,她倆未再說過話。

  宴席結(jié)束,夏知白正要走時,白夢洲忽然拉住了她:“能等一下嗎?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說?!?br />
  其實,夏知白也不是個記仇的人,這么長時間過去,氣也差不多生完了,但她還是故意板了板臉:“說吧?!?br />
  白夢洲拉著她的手走到隱秘的角落,夏知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茶花香,她看著她,誠懇得說,“對不起,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原本是真的想幫你,可藍(lán)衣社的人在戲劇演出前幾日找到我,讓我?guī)退麄儯阒赖?,他們做這些不是為了個人私怨,是為了國家。我必須把他們送出去,當(dāng)時那種情況,我不敢冒險,······但,但我一開始真的沒有想欺騙你,我是真的把你當(dāng)朋友的。你······能原諒我嗎?”

  夏知白心下軟了軟,經(jīng)歷了戰(zhàn)爭,一次一次的空襲,看見了太多生離死別,她發(fā)現(xiàn)這世上的一切似乎都易碎,所以,有機(jī)會的話更希望可以珍惜眼前:“我可以原諒你,只是,你以后不能再做那樣的事情。”

  “我不會再做讓你們陷入危險的事情。”白夢洲緊緊拉著她:“我朋友不多,所以真的不想失去你。”

  “其實,這段時間我想過很多,你若是真心當(dāng)我是朋友,我便也當(dāng)你是朋友。”夏知白說。

  經(jīng)過幾十天的訓(xùn)練,終于到了遠(yuǎn)東運動會的資格賽經(jīng)過兩輪的比賽,滬江大學(xué)的女足破天荒得挨到了最后一輪,學(xué)校師生都有些不敢相信,但這是滬江史無前例的成績,大家對最后一場比賽充滿了期待,許多人都早早買好了票,等著那天去公共體育場看滬江與女師的對決。

  和前兩場不同,這場比賽承載了太多的期望,大家的壓力也變大了。風(fēng)吟從一大早就緊張兮兮的,夏知白推了推她:“沒事啦,別緊張。”

  雖然這么說,但夏知白自己也只是強(qiáng)裝鎮(zhèn)定罷了。

  只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載著球隊的校車開到一般便熄火拋錨了。

  “怎么辦?這樣不就要遲到了嗎?”風(fēng)吟著急得看著手表。

  李匯唐看了看天色,雖然沒有說話,但看得出來也十分憂慮。

  “或許我們可以跑過去?”一名隊員提議。

  “這樣太消耗體力了?!崩顓R唐搖搖頭。

  夏知白四處張望了一會兒,這里離白夢洲家里很近:“我想到一個辦法,你們等我一下?!?br />
  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白夢洲公寓樓下,她那輛車子果然停著。她喊了幾聲白夢洲的名字,她從陽臺上探出頭來:“知白?怎么是你?”

  “我有急事想借用一下你的車子可以嗎?”

  “噢,好的,我把鑰匙拿下來!”白夢洲從公寓下來,“只是,司機(jī)還沒有上班?!?br />
  “沒關(guān)系,我考出駕照了。”夏知白對駕駛機(jī)動車信心滿滿。

  “好吧,你小心點?!卑讐糁迣㈣€匙遞給夏知白。

  夏知白雖然話說得滿但坐上去就發(fā)覺了異樣,她是開慣了自動擋的,還真是低估了這輛百年前的“古董”手動擋的駕馭難度,一路橫沖直撞。

  足球隊員們守著那輛拋錨的老校車一籌莫展之時,聽見喇叭的嘟嘟聲,夏知白從車窗探出腦袋:“快上來!”

  球員們仿佛看到希望一般雀躍著擠上車子,車子空間小,大家歪七扭八得以各種奇怪的姿勢擠在里面。

  李匯唐站在車外:“我一會兒就過去,你們加油!”

  難得看見他好臉色。

  “我們會加油的!”隊員們齊聲喊。

  夏知白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便如火箭一般沖了出去······

  校長讓陸奚協(xié)助滬江學(xué)生的遠(yuǎn)東運動會資格比賽,這個足球比賽快要開始了,滬江的女足卻一個人都沒有來,他只能找到虞書峣,他知道他們很熟:“夏知白她們?nèi)巳ツ睦锪???br />
  “我不知道?!庇輹鴯i有些焦急,原本他和夏知白約好在在門口碰頭的。

  “不會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吧?!敝x雨眠有些擔(dān)心。

  何素珍忽然說:“糟糕,萬一遲到了······”

  陸奚想了想:“那就只能去攔住裁判了?!?br />
  “怎么攔?”

  “跟我來?!?br />
  陸奚帶著她們跑到了足球場外面的小路。

  “他往球場走的話這里是必經(jīng)之路?!彼h(yuǎn)遠(yuǎn)得看見裁判員已經(jīng)在過來了。

  “我去。”虞書峣自告奮勇,跑到裁判員面前鞠了個躬,“先生,不好意思,這里的公廁請問該怎么走啊。”

  “往前直走,第一個路口右拐然后走過三條路右拐?!辈门欣蠋熯呎f邊比劃。

  “什么?老師,您說慢點,我一時沒聽清楚。”虞書峣假裝沒懂的樣子。

  裁判老師無奈又詳細(xì)解釋了一番,虞書峣還是一臉云里霧里的表情。他終于長嘆一聲:“我?guī)闳グ?。?br />
  他帶著虞書峣快步走到離公廁不遠(yuǎn),指了指“就是那里了?!?br />
  說完快速轉(zhuǎn)頭往球場趕去。

  虞書峣向不遠(yuǎn)處的謝雨眠何素珍攤攤手,一臉盡力了的表情。

  何素珍咬了咬牙,跑到裁判員面前,表演了一個原地摔,攔住了他的去路。

  “同學(xué)你怎么了?”老師趕忙上前將她扶起來。

  “哎呦呦呦,老師,我頭暈,暈。”何素珍扶著額頭,裝出病怏怏的樣子,眼神偷偷瞟了他幾眼,咳嗽起來。

  老師看了看手表,時間快到了:“同學(xué)你小心一點啊,不要再摔了。”

  正要走,又被何素珍一把抓?。骸袄蠋熌愕鹊仍僮??!?br />
  老師眉毛抖了抖,這個女生怎么看都像個碰瓷的。

  “我···我···”何素珍語無倫次不知該如何攔住裁判老師。正在這時,只聽池塘撲通一聲,循聲望去,謝雨眠在水里撲騰著。

  “救,救命。”謝雨眠在水里浮浮沉沉。

  “老師快救人??!”何素珍趕忙催促道。

  “同學(xué)你怎么樣了?”老師跑到池塘邊上喊著。

  許多人圍攏過來,陸奚張望了下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注意到他,故意喊了句“哎,你別擠我!”然后一肘子把將裁判老師推進(jìn)了池塘。

  “撲通——”水花四濺。

  何素珍瞪大了眼睛驚訝得看著陸奚······

  街上,一輛老爺車開得歪歪扭扭的風(fēng)馳電掣般呼嘯而過。

  溫以漸站在路邊,夏知白的車子和他的鼻子幾乎擦過,他驚恐得后退了兩步。只見車子緩緩?fù)T谛iT口,小小的老爺車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涌出了一支足球隊。

  其中一個女生看了他一眼,臉色鐵青得跑到了一邊的草叢開始嘔吐起來。

  溫以漸的內(nèi)心頓時感覺受到了巨大的傷害,摸了摸自己的臉:視覺沖擊有那么大嗎?

  “不要誤會,她暈車了,不是你的原因。”夏知白不好意思得擺擺手。

  這么一來,大家再沒有了緊張感。

  裁判老師渾身濕透得往球場走,覺得自己去主持一場比賽怎么比去西天取經(jīng)還難。什么妖魔鬼怪都能碰上。忽然,又一群穿著足球隊隊服的女生風(fēng)風(fēng)火火從他面前竄了過去。

  “你們······發(fā)生了什么?”其他同學(xué)看著虞書峣渾身濕透很是奇怪。

  “唉,一言難盡。”虞書峣擺擺手,話說當(dāng)時,裁判老師被陸奚推了下去,沒想到裁判員竟然也不會游泳,最后只有虞書峣跳下去把謝雨眠和裁判一起撈了上來。

  夏知白等人順利趕到,比賽開始,黎珊珊在觀眾席上邊看邊磕著瓜子,陶菀青看向陸奚,他正看著球場,事實上,他的目光只是落在夏知白身上而已。

  夏知白運著球往球門沖去,一個日本隊員一記掃腿將她絆倒在地上。

  陸奚刷抓著欄桿站了起來。

  “怎么了?”陶菀青問。

  陸奚看著夏知白又爬了起來,搖了搖頭又坐下:“沒事?!?br />
  中場休息的時候,夏知白看見陸奚朝她走過來,遞給了她一瓶藥:“涂在傷口上,防止感染?!?br />
  對于他突如其來的好意,夏知白有些不適應(yīng),但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接,一塊白毛巾蓋到了她腦門上。是陸奚扔過去的。

  “你就不能好好給嗎?”她扯下毛巾,瞪了他一眼。

  陸奚輕笑了一聲,又將藥丟給她轉(zhuǎn)身往回走。

  果然還是這樣的人,夏知白嘀咕著。

  后半場的比賽很激烈,黎珊珊看得網(wǎng)絡(luò)嗑瓜子,雖然她很討厭夏知白,但是這次,她是真的希望滬江的女足能贏的。

  那天早上雖然發(fā)生了很多事情,雖然夏知白膝蓋受了傷,但滬江女足最終還是贏了女師的代表隊,第一次拿到了進(jìn)入遠(yuǎn)東運動會的資格,這件事情引發(fā)了滬江大學(xué)的轟動,這是滬江歷史上的第一次。一時間,女足的隊員們都成了滬江大學(xué)的英雄,許多學(xué)生將她們當(dāng)成崇拜的偶像。

  沾了球隊的光,以至于學(xué)生會會長的再次投票,夏知白以絕對優(yōu)勢的票數(shù)贏過了陶菀青,實至名歸得當(dāng)選了下一屆的學(xué)生會長。

  物理課結(jié)束,梁教授把夏知白叫了過去,“有位華裔的物理學(xué)家孔博士來滬江大學(xué)開講座,各個科系都派了學(xué)生代表接待。物理科你去吧,你英文好些?!?br />
  夏知白被這突如其來的任務(wù)搞得措手不及,她查了這位物理學(xué)家的資料,名叫孔斯彥,自己本身是美國籍,父親是中國廣東人,母親是俄國貴族,香港長大,會說英語俄語粵語,就是國語可能不太好。

  清晨,幾個老師帶著學(xué)生代表早早等在碼頭。連著下了幾日的雨,江邊風(fēng)又大。
  夏知白縮著脖子搓手,陸奚淡漠得瞥了她一眼,又移開了視線平靜得望向江面。

  不遠(yuǎn)處傳來“嗚嗚——”的汽笛聲。江面上一艘大輪船冒著煙氣緩緩?fù)a頭靠近。夏知白伸長了脖子張望,忽然,一件衣服罩到了她身上,她有些驚訝轉(zhuǎn)過頭看向陸奚,他身上還剩下一件不厚的襯衫,臉上沒什么表情。

  她覺得陸奚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前不久還想利用中學(xué)畢業(yè)證明這件事情讓她退學(xué),突然就扔給她一件衣服,這算什么,給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么?她揚著下巴將衣服塞回了陸奚手里,并且往邊上挪了一步和他保持距離。

  陸奚的手僵在那里,剛要開口。輪船乘客從甲板上下來,整個碼頭都熱鬧起來,孔先生走在人群里,三十多歲的樣子,戴著男士禮帽,面孔是歐亞混血的樣子。

  “嚯,也太帥了吧?!毕闹柞谀_張望,有些花癡得傻笑,“我本來還以為是個糟老頭呢?!?br />
  孔斯彥摘帽鞠了個躬,露出一口整齊的白森森的牙齒:“嗨!”

  “你好你好!”夏知白興奮得揮著手。

  陸奚瞟了她一眼,但馬上收起了眼里的不屑,換上他那副無可挑剔的笑容。

  孔斯彥和所有老師同學(xué)一一握手,到夏知白的時候微笑著說了句:“nice girl!”

  夏知白捧著臉,有點紅。

  孔先生和教授們走在前面邊走邊聊,從城市到美食。
  “我小時候在廣州番禺長大,在香港讀的小學(xué),中國永遠(yuǎn)是我的故鄉(xiāng)?!彼f,走出碼頭,教授和孔先生都坐上小汽車。臨上車前孔先生回頭問她:“你是物理科的?”

  “嗯?!毕闹c點頭。

  孔先生笑著道:“你們是后來者,但一定會比我們走得更遠(yuǎn),要相信,未來的世界是你們的?!?br />
  閘北的一個個弄堂在夜幕下愈發(fā)顯得幽靜,一扇小小的玻璃窗里映出昏黃的燈光,陸奚坐在窗前看書,忽然,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他打開門,一個男人披著夜色而來,頭發(fā)上還帶著露珠,他從袖子里拿出什么東西,對準(zhǔn)了他,一把黑色勃朗寧:“有人花三十根金條買你的命。”

  他的深沉的眸子里未有一絲驚慌,反倒輕笑了一聲。

  “你的命倒是值錢得緊。”男人覺得無趣,將槍扔在了桌上,“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陸奚隨手拿起槍,打開槍膛,子彈落在桌面上,發(fā)出金屬碰撞的聲音:“用來殺我的,就是這些?”

  “你當(dāng)真要這樣嗎?萬一有什么失誤······”

  “她總是不會善罷甘休,與其天天防著,不如遂了她的愿?!彼檬持竸澾^子彈的尖頭,冰涼堅硬的觸感,“這骯臟的世道原本就沒什么可留戀的。若真的死了,給你換三十根金條也不錯。既然賭了,就愿賭服輸?!?br />
  “你知道我要的可不是那三十根金條?!?br />
  孔先生在滬上停留了三天,就要啟程北上去北平了。眾人在火車北站為孔先生送行?;疖囌纠锶撕芏啵叹帕鞫加?,梁教授扯著嗓子提醒所有同學(xué)注意錢包。

  “下次再碰面的話,我請大家喝酒。未來可期,與諸君共勉!”孔先生朝大家揮著手登上火車。

  火車在一片轟隆聲中緩緩啟動。

  學(xué)生們跟著教授回學(xué)校,往火車站出口走。

  夏知白邊走邊照著一枚小小的鏡子,她旋出一支口紅,補(bǔ)了補(bǔ)妝。

  “夏小姐,我想你應(yīng)該注意自己是滬江大學(xué)的學(xué)生代表,而不是開屏的孔雀。還有,你這種眉形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時了?!币琅f是刻薄的吐槽啊。陸奚居高臨下得淡淡瞥了她一眼。

  夏知白皺了皺眉頭:“學(xué)長你對女人的眉形也有研究嗎?”

  “儀表也是修養(yǎng)的一部分。”他抬起下巴。

  她扭過臉暗暗翻了個白眼。

  就在這時,她從小鏡子里看到身后火車車廂的窗簾里伸出一截黑色的長管······

  槍口。

  夏知白忽然意識到那槍口對準(zhǔn)的,是陸奚。

  “砰!”一聲,那黑色槍管里冒出一縷白色輕煙。

  來不及多想,夏知白只知道,如果陸奚死了,那么未來的奶奶還有她便也不存在了。

  在槍響的那一刻,她擋在了他面前。

  眾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陸奚下意識得抱住了倒下來的夏知白,大片的紅色從她胸口蔓延開來,像妖異詭艷的花。

  “原來,血光之災(zāi)是真的?!彼贿呎f一邊咳嗽,血止不住得從嘴角溢出來,沾到領(lǐng)口上,他的袖子上,她的瞳孔里映出他的臉,只是愈加蒼白,連嘴唇也失了血色。

  陸奚的心中忽然涌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慌亂。腦子里一片空白。

  “為什么?”

  這是她最后聽見的聲音,如白瓷墜地。

  剛才拍孔先生的記者們都圍過來,鎂光粉和血腥混合到一起,更加刺鼻。學(xué)生們被嚇得愣在了原地,陸奚抬眼看子彈射出的那扇車窗,那個殺手早已消失不見。

  這場賭局,他計算好了一切,即使可能會一敗涂地,他也未曾膽怯,可他沒有想到,她會成為他的祭品。

  “快上我的車?!绷航淌陂_來了他的雪鐵龍轎車。

  陸奚將她抱到車上,連腳步也有些不穩(wěn),她凌亂的發(fā)絲纏繞著他的手指,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為什么?困惑像藤蔓緊緊糾纏在他的心上,為什么她要救他,甚至不惜犧牲性命。

  當(dāng)夏知白被送進(jìn)手術(shù)室,陸奚站在走道邊,愣愣得盯著襯衫上溫?zé)岬难簼u漸涼透,干涸,凝成暗色。

  蘇州,夜。

  雨中,一輛疾馳的奔馳汽車停在了一座老宅前面,宅子氣勢恢宏。未來得及等司機(jī)下車撐傘,后座一個穿著旗袍的女子便打開車門跑了出來,慌慌張張走上臺階,或許是太過匆忙,還不小心被絆了一下。

  邊上的司機(jī)扶住她,她一把推開了司機(jī)的手,跑到門口急促得拍著門,口中念念有詞是“月兒?!?br />
  宅子的老管家從偏門出來,他帶著瓜皮帽,穿著長衫馬褂,一副遺老模樣。

  “你讓我進(jìn)去!”她拉住老管家。

  “老爺說了,不見?!?br />
  “為什么?父親為什么不見我?”

  “父親?少攀親帶故的,這邊可沒有姓葉的。”

  女人跪下來:“求求您了,讓我見,見陸老爺一面?!?br />
  管家使了個眼色,讓其他幾個仆人把她拉開:“你做了什么事情心里不清楚嗎?我言盡于此,你要跪就跪著吧?!?br />
  女人低著頭,雨水順著頭發(fā)絲滴下來,她發(fā)狠得攥起手,朱紅的指甲嵌進(jìn)掌心。

  等到天幾乎要亮的時候,另一輛車才趕到,車上下來一個中年男人。女子看著眼前的人影,眼前忽然模糊起來,堪堪就要倒下。

  男人扶住了她,手撫上她的額頭:“你發(fā)燒了。”

  “維禎,”她用殘存的意識緊緊攥著他的衣服,“月兒……讓你父親將月兒還給我。”

  就在這時,屋里傳來幾聲咳嗽,老管家走出來,卻沒有看那個女人一眼:“少爺,老爺讓您帶著這個女人過去?!?br />
  女子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掙扎著站起來。

  男人扶著她由老管家引著從宅子偏門走進(jìn)去,偏門精致的磚雕門樓上刻著“商賢遺澤”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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