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羽最終決定一試。
人生短短百來年,自己已然走過一半,如若再瞻前顧后,再遇到事,就只能如在松滋縣一般,生死由人。
而且,此次機會難得。
‘丹炁感應(yīng)篇’已然領(lǐng)悟近兩年,丹田處那一縷炁,始終滴水蓄池,到現(xiàn)在不過薄薄一層。
除了用來觀萬物之炁,尋找藥草,躲避猛獸外,并無多大作用。
前些時日,引黑炁上身,用了半月時間,通過日夜誦經(jīng)‘黃庭’,又熬食草藥,尚未全然磨滅。
正如空有寶刀,卻無法使用一般。
此次闖入妖窩,好在這些妖狐良善,未有害人之心,如若下次遇到惡獸兇妖,豈不是小命危已?
自己手段太單一了。
既然下定決心,就開始作準(zhǔn)備。
老太太準(zhǔn)備了藥浴,又置辦了新衣,肉食更是不少,如此三天,清洗了頭發(fā),修了美須,簡直脫胎換骨。
“先生,你看,那就是古洞府。”
老太太手一指,范羽提炁充斥雙眼,只見前方怪石林立,一條由方石組成的臺階,延伸至幽幽暗處,隱約間還能看到一絲熒光閃過。
再看他處,高闊的溶洞里,無一絲生機,滴滴答答的水流從不知多高落下,顯得空曠而又死寂。
范羽辭別眾妖,邁步而上,后面那喚作十三的女子,神色怪異,欲言又止。
待范羽身影消失在石階盡頭,女子終于忍不住道:“姥姥,先生進去,會不會有危險?”
“危險?丟了性命才好。”
老太太臉色一冷,一雙狐眼幽暗生光,諷笑道:“三番兩次來我族洞府,豈能留再他?”
女子還要說,被老太一棍棒打去,頓時慘叫一聲,滾落一旁:“混賬東西,頭一次留他性命,放他離去,你居然還敢?guī)M來,你可知人妖殊途,忘了那些死在禿驢道人手中的族人么?”
“如今他心生貪婪,死在其內(nèi),哪怕其身后有高人,也怪不得與我。”
……
范羽小心翼翼的邁上石階,立即感到一股神秘的注視投在他身上,越往里走越明顯。
強忍住心悸感,一步步往上走。
光線越來越暗,直至徹底無視覺,這才從袖子里拿出一火折,吹了吹火苗就燃起,昏黃的光亮照亮三尺方圓,再次邁步向上。
五十,一百,兩百……
仿佛沒有盡頭。
在這黑暗孤寂的環(huán)境里,心跳都猶如擂鼓,喘息聲如牛,舔了舔舌頭,不敢四顧探望。
那股窺探注視感,幾乎就在身邊,冷漠無一絲感情,冰冷得讓人害怕,好在并無惡意,這才讓他敢繼續(xù)前進。
昏黃的火光,并未給他帶來絲毫安全感。
既然連那二小姐,都能深入其中,最后全身而退,那自己理應(yīng)也能。
如此鼓勵著自己。
終于,腳步一頓,臺階到了盡頭。
高舉火折,抬頭看去,一面巨大的石門聳立在眼前,高不見頂,左右不見邊,未有中間一絲縫隙,恰好能鉆進一人。
“范羽啊范羽,人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你都到了不惑之年,還是一無是成,雖中了個舉人,可如今一無所有,不敢回鄉(xiāng),既然如此,你還怕什么呢?”
范羽深吸一口氣,側(cè)著身子,走入其內(nèi),隱約之間,好似聽到一聲輕嘆,接著眼前一黑,‘啪’的一聲,從高處跌倒在地,火折也滾到一邊,奄奄一息。
顧不得疼痛,爬過去撿起火折,謹慎的四處探望,一面足有人高的墻壁在他面前,舉手一看,那是什么墻壁,分明就是門檻,自己正是從上面跌落下來的。
門檻都這般高,主人家得多高?
范羽揉了揉身子,舉著火折,繼續(xù)前進,地面倒是平整,哪怕歷經(jīng)千年,上面除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并無破損,偶爾發(fā)現(xiàn)一些石臺,上面刻滿了神秘古紋。
忽地,灰塵上見到一個腳印,好似小獸,立即想到那狐妖二小姐,想必是她留下的。
于是選擇跟著腳印,既然她能全身而退,說明探索的地方,并無太大的危險。
并且也想看看,這二小姐,到底遇到了什么。
高大的樓臺,層層的石階,還有苦干不見底的大水池,都顯得那么氣派。
一個垮倒一半的大殿里,凌亂的石椅,一些盛裝著什么的器皿,都曾表明主人家走得匆忙,甚至連收拾都省過。
火折光線逐漸變?nèi)酰娭幸黄級K,本想撿起燃燒,誰知一碰就成了灰。
只好從雜石堆里,抽出幾根爛木,撕破衣衫綁了綁,噼里啪啦’亂跳的火星四濺,頓時火光大作。
預(yù)備了幾根,夾在腋下,走出這破損的大殿,繼續(xù)往他處探索。
“怎么回事,腳步怎么沒了?”
范羽納悶,那小獸腳印,到了一處樓臺前,居然消失不見了,難不成那二小姐,就是在這遇險的?
立即又警惕起來,四顧里望,并無其他異常,除了眼前的一座不知多高的樓臺,別無他物。
低些身子,再仔細觀察,這才發(fā)現(xiàn)問題所在,此處的灰塵比其他地方少了許多,好似數(shù)月半載就有人打掃一般。
“難得,這里面還居住著活人?”
范羽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這洞府,根據(jù)姥姥說,可是有數(shù)千年歷史,如若還活著人,那得多少歲啊。
細思極恐,越想越怕,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又想到自己進來時,那股窺探的目光。
它到底是人,還是鬼?
可到了洞府之內(nèi),那股目光就消失不見,并未對他冒然進入,作出任何反應(yīng)。
“管他是人是鬼,我到了這里,難不成還要我退去?”
范羽一咬牙,索性什么都不想,拔腿就往樓臺而去,到了近處越發(fā)感到其神秘和古怪。
紅門石柱,玉階作欄,其上的紋理,好似符箓,密密麻麻數(shù)之不盡,觀之頭暈。
舉起火把,往上一照。
三丈高處,一個巨大的石匾,其上如龍走蛇刻著幾個古篆,正好他認識。
‘天機臺。’
范羽輕聲讀出,心中疑惑,不知此樓臺,在數(shù)千年去,在這門派之中,有是何種地界。
一路走來,他處樓臺殿宇大致倒塌,唯獨這‘天機臺’高高聳立,絲毫不見破損。
可見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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