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響,又似黃鐘,在耳邊回蕩,震徹心神,接著見天地宛若新樣。
兩道淡淡的炁,從身后和村里緩緩而來,落在身上融入丹田。
本來空曠的丹田,多了絲絲淡淡的炁。
范羽站立不動,許久后,才感嘆:“原來,這就是吾之道也。”
“行天下,入紅塵,觀世間百態,嘗人生八苦,解因果糾纏,好一個‘紫薇易數’……”
“萬化定基,那筑基又是何等境界?路漫漫其修遠,不急不急。”
一聲輕笑,搖頭離去。
門內的里長,靠著木門,又驚又怕:“還好沒留他吃飯,這說的什么胡話,怕不是個瘋子。”
……
蒼山遠黛,阡陌獨行。
尋路人問城,遙指南方,又上官道,才見商旅小販。
不日就見一城,人流稀疏,也無差役看門,徑直來往,雖不熱鬧,但也安詳。
進了城又是一番景象,魚市頗多,街頭廊坊之間,也行掛著干魚,一股子腥味彌漫。
卻是一個漁作只城。
行就酒家,伙計迎上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范羽一掃衣裳:“你瞧我模樣,是能吃得起飯,住的起店的人么?”
伙計聞言,只低聲道:“掌柜平日里教導,開門做生意,不論出身,不看衣行,來往皆為客,您既然來了,自然也是客。”
范羽大笑:“你家掌柜,倒也是個妙人,那我且問你,如若我沒錢,卻又想吃食,又該如何?”
伙計答:“客人現在沒錢,但不代表以后沒錢,今日填飽了肚子,往后要是有錢了,再送來就是。”
范羽詫異,又打量了一番這家酒樓。
木質將做,足有三層,外面掛著燈籠,又有馬鵬,進出的客人也有小廝迎接。
生意十分興榮。
于是嘆道:“你們這酒樓,能撐得下去,倒也怪事。”
伙計搖頭而答:“客官此話欠妥,劣徒雖有,但良人更多,我們掌柜的講一個信字,他信旁人,旁人也不會失信,如此一傳十十傳百,自然不愁客源。”
范羽又打量了一番他:“你讀過書?”
伙計低頭羞澀:“家里窮,只曾蒙學無有進取,蒙掌柜看重,就在酒樓里做些雜役,學些本事。”
范羽微微點頭,神情略微認真:“你家掌柜的,是個善人。”
伙計伸手引路:“客官請進。”
掀起門簾,里面寬闊,桌椅長凳整齊干凈,光線從高窗透入,給人感覺舒適。
大堂里,坐著十余桌客人,舉杯飲酒,低聲論闊,見其行裝打扮,皆為樸素。
與往日里見過的酒樓飯館不同,這些人好似非常尊重店規,不作喧嘩。
這點十分難得。
伙計引著就要上二樓:“客官這邊請。”
范羽站定身子,指著還有空座的一樓,問:“一樓坐得下,為何要去二樓?”
旁人聞聲,皆看來,低聲私語:“怕又是個化緣的,張掌柜心善,專門在二樓立了幾個小廂,也是為了照顧來人的面子。”
伙計不答,低頭道:“客官請。”
范羽只好跟上,就上了二樓,進了一小廂,那伙計就道:“客官想吃些什么?”
范羽拍了拍衣袖:“我這兩袖清風,吃不起貴重之食,也不想占了你家酒樓便宜,來一碗面食即可。”
“您稍等。”
伙計去的快,回來的也快,托著一托盤,上面一碗面和一壺酒。
范羽疑惑:“我未點酒,你這是?”
伙計輕聲道:“我家掌柜的吩咐的,說這天寒地凍,一戶熱酒也能暖暖身子。”
范羽一甚,也不做作,拱手感謝。
一碗面,一壺酒下肚,渾身就有了熱氣,驅散了渾身的寒意,暖洋洋的十分舒坦。
飯飽酒足,就下樓去,那伙計迎來:“客官慢走。”
范羽點點頭,看了他一眼:“我也不會吃白食,容我一日,明天就送來錢。”
伙計拱手:“那就多謝客官了。”
這時,外面進來兩三人,一白發蒼蒼的老者在前,后面跟著一神情恭敬的中年男子。
伙計見了,立即道:“掌柜的。”
中年男子應了聲,吩咐他去忙,就引著老者往后院去。
范羽打量著掌柜背影,道:“這就是你家掌柜?”
“正是他。”
“那旁邊那人是誰,聞著身上,一股濃郁的藥石味,又帶有醫木箱,是個大夫吧?”
“客官有所不知,這位乃咱們潯陽縣劉神醫,名傳三府,哪怕金陵也有人來請,傳說曾有宮里人,請他進宮做御醫,這次能親自來為老夫人治病,也是看在掌柜仁義。”
范羽聽了,沉思片刻,道:“我能過去看看么?”
伙計苦笑道:“這,客官您就別為難我了。”
范羽一笑,指了指自己:“你別看我這破衣爛衫,但也是一位良醫,說不定能幫上什么忙。”
聞言,伙計遲疑,看了一眼范羽,道:“那我去問問掌柜的。”
片刻后,伙計回來:“客官,您跟我來。”
進了后院,伙計又道:“本來我家掌柜是不愿意的,但劉神醫卻說,三人行必有我師,集思廣益說不定有些突破。”
“您,您進去了,盡量少說話,多看就是,免得惹了劉神醫不高興。”
范羽一甚,就應了。
想必在掌柜的看來,如若連名傳天下的劉神醫,都束手無措的話,其他大夫自是不行。
他也不理論,倒是對那個劉神醫,頗為好奇。
就在方才,與那老者打照面,他就隱隱感覺不同凡人,一股若隱若現的炁,在其周身環繞,好似一股清流,洗滌濁氣,讓人精神微微一振。
難不成,也是一位練炁士?
后院頗大,是掌柜自居之用,有些偏房作為伙計住宿,其他皆不進來客。
進了一廂房,伙計就告退。
一股濃郁的藥石味,充斥著房間,老者瞇著眼,坐在床榻上,正靜神給一位老太把脈。
其余幾位,想必是他徒弟。
掌柜也在其內,幾人聽見動靜,只看了眼,就不再關注。
范羽放緩步伐,輕身走過去,站在一旁,安靜的不發生,以免打擾了老者。
好半響,老者收起手,從徒弟手中,拿過一布袋,從上面取出一根銀針,施手插入老太的手臂處。
如此幾次,老太一口‘惡氣’放出,面色紅潤不少,眉頭也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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