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突如其來的撤軍,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恐怕也就只有陳楓,和墨家的人,知道個中原委吧。</br> 礙于實力懸殊太大,更不知道墨家此時退兵在搞什么名堂,那兩名結丹境高手對視一眼,沒有追擊的意思,而是高聲說道:“清掃戰場,處理傷員,為死去的戰士掘墓,其余人等,隨我退入甕城!”</br> 安排好工作后,二人落在陳楓身旁,上下一番打量,嘴中咋舌稱奇。</br> “后生可畏!”</br> 陳楓收起修為,禮貌性的回以微笑,卻并沒有理會他二人的意思,而是沖著諸葛鴻和洛靈叫道:“危機既然已解,我等也該離去了!”</br> 聞言,那兩個結丹境的高手頓時扼腕嘆息,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許久之后,其中一位年紀看起來較大一些的人出言挽留道:“此次甕城危機得以化解,多虧了小兄弟和你的兩位同伴相助,此番大恩,我們若是不報答,怕是要被別傳為笑柄吶!”</br> 見陳楓面色猶豫,另一名結丹境高手立刻從旁附和,說道:“還請小兄弟莫要為難我二人!”</br> 兩位結丹境高手都開口挽留了,自己又怎么好拒絕呢,點了點頭后,陳楓回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身為現時空的人,我等修士,有權利和義務奮起拼搏!”</br> 陳楓抬眼觀察了下二人的神色變化,笑了笑,繼續說道:“二位若是覺得過意不去,便請允許我們三人進城修整一段時日!”</br> “如此甚好!”</br> 只要留下陳楓,到時候再向斯特蘭特帝國最高領舉薦,那他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br> 二人似乎都看出了對方的心思,不約而同的一陣拍手歡笑,領著陳楓三人朝著甕城行去。</br> 另一邊的墨家,在退兵之后,則迅拔營離去,趕回了墨家古地。</br> 墨家的古地距離甕城不是太遠,約莫四五十公里的樣子,位于亂葬崗之中。</br> 機智如墨家強者,利用此地強盛的陰氣,結合古陣法,在此處設下結界,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想到墨家的古地會在此處。</br> 此外,若沒有墨家令,除非修為臻至帝境,并深諳陣法。否則,很難定出入口位置,更別說進入墨家古地了。</br> 古地和外界,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外界是亂葬崗,而里面卻是屋舍儼然,阡陌交通縱橫交錯,青山依綠水。</br> 亭臺樓榭,玉瓊高閣,蒸騰的霞瑞,彌漫在古地每一處,遠望之下,有如仙境。</br> 墨屠剛回到古地,便化作一道長虹,直奔墨家禁地而去。</br> 墨家禁地是伴隨著整個墨家出現在這片時空的祖地,坐落在這連綿群山的深處,四周更有無上法陣環繞,非墨家家主不能入內。</br> 穿過重重法陣,墨屠站在一座巨大的祭壇前,語氣沉重的說道:“子孫墨屠,有事請教各位老祖!”</br> 墨屠話音傳出后,本是黯淡無光的祭壇,突然迸出強盛的墨芒,將此地盡數籠罩在黑暗中。與此同時,祭壇上方,驟然出現多個不停閃換的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就連他們的聲音,都是疊加在一起的,好似誰也不愿讓誰說話,誰都要爭做此處唯一的存在。</br> “給你半柱香的時間,說完便滾!”</br> 面對老祖們的怒,墨屠就像個知錯的孩子,垂著臉接受訓斥,但眸中的堅定卻是始終如初。</br> “各位老祖,子孫此次前來,只說一件事!”</br> “界神一脈的人在世間走動了!”</br> “什么?”</br> 各種情緒,和著眾多不同的聲音,在這空曠的禁地中,有如魔音,反復回蕩。</br> 緊接著,墨家的這些老祖便開始議論紛紛,喋喋不休的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不停。</br> “難道他們做好了充足的準備?”</br> “縱算如此,關我等屁事!”</br> “界神一脈和天神族之間的恩怨,不是我等小家族能夠參與的!”</br> “待我等徹底融合,或許也能在這奪天之戰中,分得一杯羹!”</br> “嘎嘎嘎!”</br> 墨屠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什么,唯一能夠聽懂的是,奪天之戰!</br> 有那么一瞬,墨屠差點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沒開玩笑吧?界神一脈要奪天?卻如老祖所言,這種級別的爭奪,不是他墨家這樣的一個小家族能夠參與的。</br> “那老祖們的意思是?”</br> 見各位老祖停止了討論,墨屠試探性的問了句。</br> “靜觀其變,我等沒有徹底融合之際,不得再來打擾!”</br> “此外,墨家的人,不得與界神一脈的人起沖突!”</br> 說罷,整個祭壇光華內斂,禁地一陣搖晃顫動,緊接著,大地出現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將祭壇埋入無盡的深淵之中。</br> 如今的甕城,早已被毀得慘不忍睹,屋舍坍塌,餓殍滿地,尸體隨處可見。</br> 夕陽的余暉,越過斑駁的城墻,灑落在甕城中,照耀在慘白的面孔上,顯得蒼白無力。</br> 陳楓輕嘆一聲,若不是當初自己殺了幾名古時空的探子,也許這片世界,至少此刻,它還是安寧和諧的。</br> “兩位前輩辛苦了!”</br> 正感傷著,陳楓的思緒突然被迎面的一道熟悉的聲音吸引,猛然抬起臉,便見樸克臉上寫滿了錯愕。</br> “你…你怎么會在此處?”</br> 對于樸克而言,陳楓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能一眼認出,因為正是此人,害得自己丟了一條胳膊。</br> 同樣的,對于陳楓來說,樸克化成塵埃,他也一樣能夠認出來。</br> “還真是冤家路窄哈?怎么?見到我很驚訝么?”</br> 陳楓偏著頭,似笑非笑的盯著樸克,一雙眸子中,隱忍的殺機漸漸浮現,令后者的一顆心頓時突突直跳。</br> 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火藥味兒,兩名結丹境的高手立刻上前擋在二人中間,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樸克啊,忘了和你介紹了,這位小兄弟今天可是幫了我們甕城一個大忙呀!”</br> “是啊!自從他一來,墨家便退兵了!化解了這場危機!”</br> 二人似乎置若罔聞,樸克臉皮狂抽,想笑又想哭的表情糾結在一起,看起來尤為的滑稽。陳楓則是輕聲笑了笑,不動聲色的向前走了幾步,越過兩位有意阻攔的結丹境高手。</br> “我和樸克是老朋友了!”</br> 陳楓故意將最后幾個字拖得很長,估計任誰都能看出他二人之間,有著很深的仇隙。</br> 樸克臉上冷汗狂冒,想當初,一群人都沒能將眼前這個家伙永遠的留在帝墓中,自己如今一個人又怎能抵抗?附和著干笑幾聲,回道:“對啊!我們是老朋友了呢!”</br> 見陳楓身子突然動了動,兩個結丹境高手再次一個閃身,擋在他們中間,笑道:“那個,小兄弟,你方才剛經歷一場大戰,想必也很累了,不妨先去歇息吧!這個,敘舊的事呢,我們改天再敘也是一樣的嘛!”</br> 說罷,那人立刻對身旁那位結丹境高手不停的使眼色,示意他趕緊支開陳楓。</br> 那人會意,卻是沒有朝陳楓走去,而是走到了樸克身邊,背對著陳楓,深深剮了眼樸克,說道:“還愣著干嘛?快去收拾出幾間舒適的房間吶!沒看幾位客人要休息嘛?”</br> 聞言,樸克先是愣了愣,旋即感激的看了眼說話之人,而后轉身便跑。</br> 陳楓冷笑一聲,趁著身前這位結丹境高手滿意前一位的行為時,幾個閃身,沖向樸克。</br> “你我之間的恩怨,也該有個了結了吧?”</br> “小兄弟冷靜!”</br> “小兄弟息怒!”</br> 說話間,二人再一次擋在陳楓面前,攔住他的去路,一臉笑呵呵的看著陳楓,并不時打量擦了把后冷汗越跑越遠的樸克。</br> 一時間,局面頓時僵持不下,諸葛鴻本打算趁機追向樸克,卻被其中一位結丹境高手攔住。</br> 見勢,陳楓臉上閃過一絲慍怒,這兩個倚老賣老的家伙,此番行為真的是有些過分了。</br> “二位前輩,若還當陳某是客人的話,還請讓開!”</br> “小兄弟,聽我二人一句勸好不好?冤家宜解不宜結,更何況他也已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呢?”</br> 他內心是很同情樸克的,后者自從失去一條胳膊后,雖憑借煉骨境修為被分配至此,但修為卻一直沒有多大的提升,始終停留在煉骨境。平日里,更是受盡了冷眼,只能干一些別人不愿干的事。</br> “這樣吧!我讓樸克給你道歉,你二人就此放下往日的仇隙,如何?”</br> 陳楓神色變了又變,望著樸克落荒而逃的背影,和那條在風中搖擺的衣袖,內心閃過一絲不忍,最終無奈的點了點頭。</br> 見陳楓同意,兩名結丹境高手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心累。</br> “對不起!曾經的我懵懂無知,犯下了許多不可挽回的錯誤,尤其是,差點害得你葬身在帝墓中。在經歷了諸多磨練,和看慣了世態炎涼之后,我才幡然悔悟,當初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只希望你能接受我最誠懇的道歉,若你愿意,我甘愿追隨你,做你的仆人!”</br> 大堂之上,樸克沖著陳楓躬身一拜。</br> 不得不說,樸克的話,深深感染了陳楓,沉默良久,陳楓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就當在座的人都以為陳楓不愿接受樸克的道歉時,他忽然起身走到樸克身前,輕聲說道:“追隨我,可是很辛苦的!”</br> 聞言,樸克神情一陣錯愕,好片刻都沒有緩過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