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楓體內流轉的生死氣,好似將他分割成兩半,就連氣息,都分為兩種。</br> 然而,也就是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在平衡中,透露著可怕的氣機。</br> 墨隆深知生死氣的利弊,如若不能完美的掌控,那便是自掘墳墓;可一旦掌握了生死氣,修為將達到一個不可估量的地步,這并非是境界的差距,而是,同境界中,完全碾壓,甚至可以越階挑戰。</br> 對于自己的生死氣,陳楓還是覺得有些不足,自己倘若能夠徹底熬煉五臟,將死氣納入神識化身中,本尊必會有個質的飛躍。</br> “既然你否認是界神一脈的人,那便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br> 面對陳楓這樣一個潛力無限的后輩,墨隆可不想他成為墨家的勁敵,可對方顯然沒有和解的意思,那便只有斬殺,以絕后患了。</br> 雙手黑霧繚繞,在胸前一抹,頓時凝聚出一柄墨色長刀,與墨竹的長刀很像,卻又有些不同。</br> “你若手下留情,我可就鄙視你了!”</br> 陳楓譏笑一聲,生死氣運轉的更加快,驀地,整個人衍化出一張玄奧的太極圖。</br> 這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就連高空中一直激戰不休的四位結丹境高手,都各自退到一旁,雙目凝聚,紛紛投來驚咦的目光。</br> “居然衍化出兩儀之力!”</br> “此人是誰?”</br> 兩儀之力不是誰都可以掌握的,在極個別了解內情的人心中,唯有界神一脈的人才能衍化。</br> 若說青年是界神一脈的人,他們又有些不確信,因為他的年紀太小了,尤其是,年紀輕輕便能掌握生死平衡,身化太極,這種種,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br> 現時空的兩位結丹境高手不明所以,他們不知道個中情況,只知道陳楓貌似是自己這一方的,當即松了口氣。</br> “此等天驕,若再不是自己人,那現時空就真的完了!”</br> “此戰結束,我必舉薦此人!”</br> 現時空兩名結丹境高手議論時,那兩位古時空的結丹境高手則臉色陰沉的盯著陳楓,有著侵略意圖的他們,自然不愿留下陳楓這樣資質的后輩。</br> “你我伺機而動,此子不可留!”</br> 二人對視一眼,一邊佯裝后退,一邊朝著陳楓那里逼近。</br> 見勢,現時空的兩位結丹境高手冷笑一聲,其中一人說道:“二位,你們的對手是我們倆!可別找錯了目標!”</br> 說完,二人不約而同的沖了過去,光華大綻,靈力席卷半空,各種技法轟擊,迸出一道道巨響。</br> 諸葛鴻和洛靈二人,則是幫陳楓清掃出寬闊的戰場。</br> 人劍飛馳,肢體橫飛,鮮血紛撒,人頭滾落。擁有先天修為的諸葛鴻,在這千軍萬馬間,猶如入無人之境,揮手間,便能斬滅一片墨家軍。</br> 洛靈修為雖遠不及諸葛鴻,但其氣勢卻絲毫不輸后者,長鞭揮舞,其上的鈴鐺出攝人心魄的聲響,修為低下之輩,只覺一陣頭暈目眩,任其宰割。</br> 在這戰場之外的墨家營帳中,一名中年人負手而立,他便是墨家當代家主—墨屠!墨竹聳拉著腦袋站在他的身旁,一雙眼睛與中年人一同望向那道矚目的太極圖,震驚之余,臉上寫滿了憤懣。</br> “父親!您還在等什么?”</br> 墨屠沒有理會墨竹的話,一雙眸子精芒閃爍,依舊死死盯著那道在天地間急飛轉的太極圖,臉上震驚之色顯露無疑。</br> “界神一脈何時出了這樣一位可怕的后輩?”</br> 聽到界神一脈四個字后,墨竹頓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曾聽長輩們講過有關界神一脈的傳說,沒錯,那的確可以稱之為傳說。</br> 心中無比糾結,若陳楓真是界神一脈的人,那一切便就不好說了,尤其是,自己的父親似乎有了退兵的意思。</br> 墨家軍拼死血戰多日,就是為了能夠奪下這座甕城,若是此刻退兵,待得他們援軍到了,便再無攻下的可能了,屆時,將便宜其它古時空的家族。想到這,墨竹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br> “父親!此人說不得是界神一脈的棄子呢?”</br> 聞言,墨屠轉過臉,似笑非笑的盯著墨竹看了許久,暗罵自己這個兒子真不懂得用腦子。</br> “你覺得界神一脈會遺棄這樣一個資質逆天的人嗎?”</br> 墨竹不清楚界神一脈的事情,唯一知曉的便只有蛟龍族強者前去挑戰的傳聞,當聽得墨屠這般問后,立刻皺了皺眉,露出費解的神色。</br> “兩儀之力是界神一脈特有的法訣,一般的人,只能靠修為衍化陰陽圖。像此人這般的,我也是第一次在世間遇到,竟能以自身推演,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掌握了生死氣,實在有些逆天!”</br> 墨屠輕嘆一聲,心中雖有不甘,但考慮到整個墨家的存亡,當即說道:“傳令下去,準備退兵!”</br> 為了一座甕城,而得罪界神一脈,此事墨屠斷然做不出,抑或是,稍微有些頭腦的人,都不會做這樣的蠢事,因為那是一個可怕的種族,它的可怕,已經浸透在了所有古時空人的骨子里。</br> 墨竹敢怒不敢言,猛地一甩衣袖,揚長而去。</br> 墨屠深深看了眼嘶喊不斷的戰場,和那道矚目的太極圖,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聲自語道:“可怕的種族,出了個可怕的后輩,恐怕這片天地,以后終將屬于界神一脈!”</br> 陳楓和墨隆已經激戰數百回合,一直僵持不下,誰也不能奈何誰,這讓墨隆心里對陳楓的殺機,變得更加強烈。</br> “低了我整整一個大境界,居然和我戰成平手,不能留,絕對不能留!”</br> 陳楓心里更加苦惱,他本以為自己踏入先天境后,定然可以很輕松的斬殺后天境高手,畢竟,他當初可是以淬魂境的修為,斬殺了半步王者。</br> 當然了,洛塵的死,有很大一部分功勞應該歸結給牧云,若不是牧云和紫電猿的消耗,自己也不能憑借小塔的無上宏威斬殺洛塵。</br> 若是墨隆知道陳楓此時內心的糾結,估計要氣得被一口老血嗆死吧!</br> “小子!境界間的差距,不是隨意可以挑戰的!”</br> 墨隆越戰越心驚,越戰越覺得今日不論如何都要斬殺陳楓。</br> 陳楓此時已然可以衍化出幾顆星辰,朝著浩瀚的星空又邁近了一步,虛幻的日月輪替,在凝實的幾顆星辰間傲然轉動,宣示著它們的無上不可褻瀆。</br> “半步王者都能斬,更何況你一個后天境高手!”</br> 半空中,陳楓的話就像是一道驚雷,令整個戰場突然出現了片刻的安靜,所有人臉色皆是頓變。</br> “半步王者?我沒聽錯吧?這家伙說他曾斬殺過半步王者?”</br> “嘶!”</br> 戰場之外的墨屠整個人神色大變,半步王者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幾乎成王的存在。</br> “界神一脈要逆天么?”</br> 震驚、不敢相信、激動,種種情緒縈繞在他們心頭,唯有洛靈,神色驀然一陣恍惚。望向半空的那道傲然轉動的太極圖,臉上情緒復雜,心中滋味難明。</br> “他口中的半步王者應該便是我的父親吧!”</br> 洛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聽到陳楓的話后,內心的仇恨居然不再似從前那般強烈了。</br> “是我看淡父仇了么?還是,他當初的話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了我?”</br> “或許吧,一個十惡不赦、利欲熏心的人,值得誰去悼念呢?”</br> 這一刻,洛靈頓悟了,什么父仇?沒有利益紛爭,又哪來的殺戮?</br>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估計父親當初也是這般想的吧!</br> 洛靈忽然笑了,整個人在這一剎那間,像是丟下了背負已久的重石,格外輕松。</br> “他的本性,應該不壞的,不然也不會出手相助甕城!”</br> 墨隆瞳孔驟然收縮,自己沒有聽錯吧?這家伙揚言稱斬殺過半步王者?那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境界,此人是怎么做到的?</br> 見墨隆神色恍惚,陳楓冷笑一聲,虛幻的日月衍化成一張蘊滿恐怖靈力的太極圖,更是散出一股本源的氣息,直奔墨隆而來,冰火太極圖緊隨其后。</br> 兩道太極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似要撕開周遭的空間,急掠來。</br> 墨隆心驚,整個人身化一片濃郁的黑霧,將這片天地遮掩,硬著頭皮將兩道太極圖吞入黑霧之中。</br> 見狀,陳楓臉上沒有絲毫惋惜之色,淡淡的看了眼朝著自己遮蓋過來的黑霧,輕聲說了句:“散!”</br> 話音剛落,整片黑霧驀然一滯,緊接著迅濃縮,一道道熾盛的光芒,夾雜著熾熱和極寒,在黑霧中串流,所到之處,黑霧或是被蒸,或是被冰封。</br> 墨隆趕緊撤出黑霧,一臉狼狽的迅后退,心有余悸的盯著陳楓,和他身前環繞的寥寥幾顆星辰。</br> 就在這時,天空中劃過一道墨色長虹,直奔陳楓而來,臨近時,一位中年人負手而立,眸子打量著陳楓,其內盡是贊賞之色。</br> 隨后,墨屠看了眼下方的人,和那兩位正在激戰不休的結丹境高手,洪亮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威嚴:“墨家之人聽令,撤軍!”</br> 陳楓愕然,方才墨屠那意味深明的笑容,讓他頓覺此時墨家退兵,必有蹊蹺。</br> 想到之前墨隆一語道出自己的身份,不由得暗自苦笑。</br> “界神一脈真的有那么可怕的勢力么?讓墨家僅憑猜測便選擇退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