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三章 白王邢尚(3)
</br>
</br>兩天后,寶華發(fā)現(xiàn)許大胡子和常三都不見了,聽傅全說是有調(diào)令下來,但調(diào)到何處去了,連傅全也不甚了解。 許、常兩人的缺,被調(diào)來的兩個新人補上。 新來的兩個人和寶華、傅全二人同帳。 兩人進來和寶華一個照面,寶華先是一愣,隨即苦笑。 兩人中個子較矮的那人,分明是在平城遇上的武師符遠。
</br>
</br>當日寶華與寶光在平城看過符遠比武,有意招攬。 但符遠因家中尚有生病的老母需要安置,所以未隨倆人一起回東都。 寶華留下一些錢糧,約定符遠家事料理妥當后來東都定南王府找他。 不想兩人倒在這里碰上。
</br>
</br>寶華與符遠裝作互不相識的寒暄了一陣,蒙混了過去。 因兩人初來乍到,寶華和傅全負責把他們軍中的規(guī)矩說與他們知道。 到晚間當值,寶華帶了符遠出營。 見四下無人了,寶華才問:“你怎么來了?”
</br>
</br>符遠道:“某依約到東都定南王府,府里告知世子不在,將某引入府中見大王。 半路上遇到平良縣公,縣公卻道大王猶未回府,領某去見了王妃。 縣公與王妃都道今年北狄攻勢甚猛,命某趕赴北庭,并著人安排某與世子在此匯合。 ”
</br>
</br>符遠口中的平良縣公即是寶光。 寶華明白這是母親和兄弟不放心自己安危想出來的法子,哭笑不得的問:“如此說來,家父是不知情了?”
</br>
</br>符遠微微鞠躬:“某只聽從安排,對其他事并不知情。 不過某確未見到定南王。 ”
</br>
</br>寶華嘆息一聲。 說:“因為燕州的大勝,狄人軍心已經(jīng)動搖,這幾日戰(zhàn)況并不激烈。 只要沖州堅守,過些日子天氣漸寒,狄人就不得不撤兵,屆時沖州地危機也就自動解除了。 你其實不必辛苦這一趟。 ”
</br>
</br>符遠笑答:“世子遠在千里之外,王妃與縣公擔心也是常理。 ”
</br>
</br>“罷了。 ”寶華笑著拍了拍符遠的肩,“既來之。 則安之。 你就在這里太太平平的呆到我們回東都罷。 ”
</br>
</br>“太太平平么?”符遠低語。
</br>
</br>寶華認為北庭已占據(jù)優(yōu)勢,情況應該不會再反復。 可接下來的幾天,他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br>
</br>統(tǒng)領沖州軍的老將孟凡忠突然中風,無法領軍。 在白王正式任命前,沖州軍由沖州兵馬副使張介之接管。 張介之自視甚高,且年輕氣盛。 私下不止一次腹誹孟凡忠的堅守策略,認為孟凡忠年老無能。 張介之一接手沖州兵馬,便下令沖州軍主動出擊。
</br>
</br>軍令下達,寶華愕然:“出擊?”
</br>
</br>傅全點頭。
</br>
</br>“此時出擊未免過于莽撞……”寶華搖頭,“沖州的狄人是因燕州大敗有所動搖才攻勢稍減,但其實際傷亡并不大。 貿(mào)然出擊反而會激起他們地斗志,并非明智之舉。 目前的情況還是堅守為宜。 ”
</br>
</br>傅全抓起佩刀:“軍令如山,你難道還能和張介之辯理去?走吧!”
</br>
</br>寶華也拿了刀。 出營前輕嘆一聲:“不過徒增傷亡罷了。 ”
</br>
</br>事情向著寶華地預料發(fā)展。 此次出擊行動之初雖讓沖州占了些便宜,卻同時激起了狄人的怒氣。 原本因燕州失利而搖擺不定的狄人反倒因為沖州軍的偷襲而同仇敵愾起來。 這成了沖州軍在這一年里最難打的一場戰(zhàn)役。
</br>
</br>“成一!”傅全砍殺滾落的北狄騎士后尖叫起來。
</br>
</br>“我沒事。 ”寶華從地上躍起。
</br>
</br>兩人再度呈背對之勢。 經(jīng)過數(shù)月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兩人配合越來越默契。 每次碰上狄人騎兵,寶華會搶先去砍馬腿,傅全則在狄人落馬時沖上去。 若是與數(shù)個狄人近身赤搏,則由寶華主攻。 傅全自動替他守住背后。 兩人這種作戰(zhàn)地模式一直很順利,幾乎讓寶華產(chǎn)生了攻無不克的錯覺。 而當下一個北狄騎士向他們沖過來時,例外出人意料的降臨了。
</br>
</br>這名騎士不及其他北狄人高大,也是披頭散發(fā),一身皮甲,若不是他沖至近前寶華瞥見他胸甲上插著一朵紅白相間的花朵,寶華根本不會意識到他有何異常之處。
</br>
</br>“《異物志》載,有白色異花生于騰格勒山依洛峰,狄人呼為布魯朵,意為勇者之花。 ”白柔蒔花時曾閑閑說起過這樣的花。 “此花生于山顛。 三年一開,色白。 經(jīng)月不謝。 若于結(jié)蕾之時采摘,則遇血氣而放,紅白相間。 血氣越重,則花色愈紅。 在狄人的觀念里,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摘得此花。 狄人皆以親手摘得此花為榮……”
</br>
</br>寶華的目光下意識落在了花上。 花上數(shù)塊詭異地深紅色塊刺目,也不知是從戰(zhàn)場上吸取的血氣還是滴落的人血。
</br>
</br>“傅全,小心了!”寶華低聲喝了一聲,身子一矮沖至馬前。
</br>
</br>可那狄人卻非同小可,眼見寶華一刀砍向馬腿,手上韁繩一緊,胯下駿馬已人立起來。 馬蹄一抬,蹄上鐵掌竟恰好踢飛了寶華手里的刀。 這樣迅速的應變,如此精絕的騎術,讓人嘆為觀止。 不過對寶華卻是大大不妙地一件事。
</br>
</br>傅全眼見著那狄人舉刀欲劈,寶華又手無寸鐵,情急之下將自己的刀向那狄人擲去。 那狄人聽得風聲,不得己收刀擋格。 只這么一緩,寶華已抓住機會就地一滾,脫離了狄人砍殺的范圍。 但那狄人又豈肯善罷甘休,再次策馬向兩人沖了過來。
</br>
</br>這時兩人都已沒了兵刃,只能東躲西閃,狼狽不堪。 傅全體力有限,動作開始慢了下來,被那北狄人抓住機會,反手一刀當胸劈過。
</br>
</br>“傅全!”寶華只來得及驚呼一聲,然后便見一串血點飛起,其中十數(shù)滴血帶著溫熱濺到他臉上。 狄人砍倒了傅全,轉(zhuǎn)向了寶華。
</br>
</br>寶華卻呆在原地,竟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狄人再次舉刀,尖銳的破空之聲再度響起。 卻是一柄斷刀。 卻是符遠見寶華二人遇險,一路沖殺了過來。 狄人不得不再次擋格,等他格開斷刀時,符遠已將寶華護在身前。 符遠之后,又跟來了十來個沖州兵士。 那狄人見狀,不再究追不舍,反倒緩慢退去。
</br>
</br>寶華終于從剛才的震驚中清醒過來,見符遠腰間佩著弓箭,劈手搶過,對準那狄人便是一箭。 那狄人一刀將飛向他的利箭砍為兩段,然后悠悠抬手,以手中之刀向?qū)毴A遙指。 寶華見狀額上青筋暴起,雙手握拳,幾欲上前拼命。 那狄人卻似渾不在意的撣了撣胸甲上的勇者之花,揚長而去。
</br>
</br>沒有人知道,這就是是未來中原和北狄王者的初次見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