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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看夠了沒?

    當(dāng)天晚上,宋予喬一直加班到七點,才從公司里出來,就接到了姐姐宋疏影的電話。
    “予喬。你現(xiàn)在在哪呢?”
    宋予喬說:“我剛剛下班。要我買什么東西帶給你么?”
    “你在你公司門口等著,我現(xiàn)在在路上了,晚上姐帶你去下館子吃頓好的。”
    “不是……”
    電話就被掛斷了。
    宋予喬無奈的搖頭。
    其實上一次韓瑾瑜讓大廚給做的那一桌子菜,已經(jīng)算是好的了,難道這一次所謂的好的,要人參鹿茸齊上場么?她現(xiàn)在渾身疲乏。只想要回到家里一頭栽倒在床上再也不起來。
    不過,既然姐姐已經(jīng)說了要來找她,她就站在公司門口等。
    戴琳卡從公司樓里走出來,問了一句:“等人?”
    “嗯,我姐姐來接我。”
    戴琳卡挑了挑眉:“你姐姐也來C市了?”
    宋疏影和戴琳卡在三年前,宋予喬前來淺語應(yīng)聘的時候,曾經(jīng)有過一面之緣。
    “嗯。”宋予喬看見前面來接戴琳卡的車已經(jīng)到了。笑了笑,“戴姐慢走。”
    ………………
    宋疏影換了一件比較寬大的衣服,加上她本身就骨架小,在黑色的寬大衣擺下,就不太顯的像是個孕婦了。
    韓瑾瑜靠在門上,看著宋疏影換衣服,說:“你穿黑色不好看。”
    “我就是想要不好看的,怎么,跟你一樣的,穿的那么奢華出去招蜂引蝶啊,”宋疏影哧聲,“我這是去見我妹妹。”
    宋疏影換好衣服,重新檢查了一遍包包里錢和手機是不是帶了,才想要走出去,但是韓瑾瑜個子高,靠在臥室門板上。幾乎就占了整個門的空間。
    “喂,讓讓。”
    韓瑾瑜沒反應(yīng)。
    宋疏影直接就伸手去推他:“一會兒你老婆就來了,你這人有意思沒啊,快點讓開!”
    韓瑾瑜微微側(cè)了側(cè)身,宋疏影從他身邊走過,卻忽然被他手一拉,就倚在了懷里。
    他的臂膀很有力。讓宋疏影雙臂困在身前,幾乎動彈不得。
    “你有完沒完了?”宋疏影瞪著美目,微微仰頭,只能看見韓瑾瑜的下巴。
    韓瑾瑜沒有松手,說:“我只有你。”
    宋疏影貼著韓瑾瑜的胸膛,能聽到他胸腔的微微震動,有那么一瞬間,她真的被迷惑了。
    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如何能對一個如此有魅力的男人的情話抵擋呢?
    只不過,宋疏影從來都不是那種感性的人,她從十四歲開始,就學(xué)會不單單是用心看東西了,還要用腦子想,因為只用心,太容易被迷惑,她需要守著自己的心。
    宋疏影歪著頭笑了笑:“是我的榮幸了。”
    韓瑾瑜看了她一陣,低頭在她額上落了一個吻,松開了手臂。看著宋疏影出了門,韓瑾瑜對手下的保鏢說:“好好護著她。”
    不過十幾分鐘,門鈴就響了。
    門外,響起宋潔柔的聲音:“予喬,在家么?我是姑姑。”
    門從里面打開,當(dāng)宋潔柔看見逆光站著的是一個男人的時候,吃驚地張大嘴,“韓瑾瑜?”
    韓瑾瑜說:“進來坐坐?”
    “你以為我不敢么?”宋潔柔冷笑了一聲,直接就走進了屋里。
    她既然來一次,就絕對要把攝像頭拿到,不管里面的人是誰。
    “你這是來這兒給我那個大侄女安胎來了,順便拜訪一下我這個小侄女兒?”宋潔柔進到屋里來,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才坐到了沙發(fā)上,“你倒是真不怕你們韓老爺子知道了。”
    韓瑾瑜冷笑了一聲:“你見我怕過什么?”
    宋潔柔只是笑了笑,彼此心知肚明了,沒必要點破。
    三年前,在S市有一場幫派的火并,宋疏影留在郊外的別墅,忽然被另外一伙人襲擊,韓瑾瑜冒著槍林彈雨過去,結(jié)果子彈直接打穿了心臟上方三村的位置,幾乎當(dāng)場斃命。
    “連口喝的都沒有么?還真是跟我那個大侄女一起的時間長了,這種待客之道。”宋潔柔翹起腿來。
    韓瑾瑜倒是也沒有計較,轉(zhuǎn)身走進廚房里,問:“咖啡、茶還是果汁?”
    “咖啡!”宋潔柔看韓瑾瑜的身影消失在冰箱后面,急急忙忙彎下腰去找茶幾下面貼著的攝像頭,但是,怎么會沒有了?她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個晚上,她就是趁著宋予喬沒有注意的時候,將攝像頭貼在了這個位置上的。
    清脆的叮一聲,宋潔柔微微抬目,有機玻璃茶幾上,掉落了一個片狀的金屬物。
    韓瑾瑜說:“在找這個么?”
    聽見韓瑾瑜這句不喜不怒的話,宋潔柔后背頓時冷汗涔涔,被發(fā)現(xiàn)了,而且還是被這么一個鐵面閻王給發(fā)現(xiàn)的。
    韓瑾瑜端著兩個咖啡杯出來,一杯放在宋潔柔面前,一杯自己端在手里,低頭俯視著宋潔柔:“我曾經(jīng)警告過你,不要動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歪心思,你現(xiàn)在這是不想要命了么?”
    宋潔柔臉色一片慘白,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
    韓瑾瑜冷冷說:“抬起頭來。”
    宋潔柔指甲掐進肉里,慢慢抬起頭,卻迎面潑上來一杯溫?zé)岬目Х龋查g將她的眼睛給模糊了。
    濃咖啡從她的頭發(fā)向下滴,黏在了她的衣領(lǐng)上,滴答滴答落在乳白色的地板磚上。
    宋潔柔肩膀有些哆嗦,連帶著手都沒有了力氣,渾身的力氣好像在一瞬間都被抽干了。
    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韓瑾瑜的底線,所以她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現(xiàn)在所做的什么動作就會激怒他。
    “把地上的咖啡漬給我擦干凈,滾。”
    宋潔柔趕忙蹲跪在地上,用衣袖去擦地面上的褐色咖啡。
    韓瑾瑜的皮鞋踩著她的衣袖,“舔干凈。”
    宋潔柔脊背僵了一下,抬起頭來,惡狠狠地說:“韓瑾瑜,我如果說不呢?!你能殺了我嗎?!”
    韓瑾瑜的一雙眼睛好像是寒冬里松樹上凍結(jié)的鋒利冰凌,“你可以試試看,反正一個名存實亡的妻子名號,你早也不想要了。”
    宋潔柔瞳孔驀地放大:“你敢……殺人是要償命的!”估土低亡。
    這一次韓瑾瑜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手,只是向后退了兩步,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韓瑾瑜身后的兩個黑衣保鏢上前一步,就站在宋潔柔面前。
    宋潔柔知道,只要是這兩人抬腳,她就直接會被踢掉口中的兩顆牙齒。
    從屋子里走出來的宋潔柔失魂落魄,頭發(fā)上全都是黏膩膩的咖啡,她在小區(qū)內(nèi)的公共洗手間去漱了漱口,整理了一下自己,鏡子里,她的面色出奇的白,慘白毫無血色。
    剛才,她不知道自己如果不照韓瑾瑜說的去做,韓瑾瑜會對她怎么樣,但是她不敢冒險。
    她現(xiàn)在想要仰仗的,也不過就是韓瑾瑜名義上的妻子這個名分,也就是說明宋潔柔對他韓瑾瑜還是有用的,如果有一天,她對韓瑾瑜沒用了,還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下場。
    她用紙巾擦著頭發(fā),恨恨地將紙巾團起來砸向地面,氣急敗壞地掃落公共洗手臺上的洗手液,玻璃啪的碎了一地,青綠色的洗手液流出來,糊了一地。
    這些傷害過她的,傷害過她女兒的人,她一個個都不會放過!
    ………………
    這兩天宋予喬當(dāng)真是忙到腳不沾地了,因為主設(shè)計師安娜臨時請假,關(guān)于這個選命題的廣告策劃就完全落在了她一個人頭上。
    周海棠原本這個月底就要離職了,現(xiàn)在也跟著宋予喬忙到連喝口水的工夫都沒有,嘴上都磨皮了。
    “媽的,”周海棠忽然罵了一句,“現(xiàn)在在這個公司這么拼,結(jié)果創(chuàng)出來的業(yè)績等到了盛世那邊基本全部歸零,真他媽的不想走了。”
    宋予喬剛剛放下訂外賣的電話,說:“那就別走了,現(xiàn)在公司不是有員工新福利么,續(xù)約的話能得到不少獎金。”
    “那你確定,如果我不走,葉澤南不會記仇?”
    宋予喬整理材料的手一頓。
    會不會記仇?
    在宋予喬的印象里,葉澤南對人一直是那種比較寬容溫煦的,但是結(jié)婚三年來,她倒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了,成了睚眥必報,心胸狹隘的人。
    周海棠碰了碰宋予喬的胳膊:“問你呢。”
    宋予喬將手里的資料裝訂起來,說:“那是我和他之間的私事,和你本來就沒有關(guān)系,他如果因為這件事情就排擠你,及完全可以拿著這件事情報到網(wǎng)上去。”
    “那你怎么不把你跟葉澤南的事情報到網(wǎng)上啊?”周海棠嘴邊沒一個把門的,就問了出來,看到宋予喬的臉色變了一變,才捂住嘴,說,“我說錯了。”
    這種家里面的丑事,有誰想要公諸于眾,成為眾人茶余飯后的笑料呢?
    ………………
    宋予喬幾次讓戴琳卡給她重新派一個主設(shè)計師,戴琳卡都說現(xiàn)在設(shè)計師人員緊張,有兩個人都在跟另外一個重要的策劃案。
    “予喬,你也見慣了大大小小的廣告創(chuàng)意,在公司里我也有意讓你跟過幾個比較大的單子,現(xiàn)在獨當(dāng)一面應(yīng)該沒有問題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放開去想。”
    宋予喬在心里抓狂,但是還是硬壓著內(nèi)心里的燥亂,說:“戴姐,這一次面對的是……”
    “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選秀活動,需要一點明星效應(yīng),予喬,你不用想你能力不夠,”戴琳卡說,“這一次,我有信心能初稿選入,等到初稿通過之后,我就申請把總部的設(shè)計師調(diào)過來,決定已經(jīng)做了,就沒有辦法再修改了,你盡快去辦。”
    戴琳卡每次用這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話,宋予喬都想要直接走過去,從她桌上的筆筒里抽出來一支筆來,塞進她的嘴里去。
    不過,也只是想想,利用這個十分搞笑的畫面,來驅(qū)散一下心理的陰霾。
    所謂的官高一級壓死人,說的就是這一種吧。
    在晚上臨下班之前,宋予喬接到了戴琳卡的電話:“我剛剛聯(lián)系了嘉格的高層,詢問他們對于廣告策劃的要求有哪些,他們說需要面談,你準(zhǔn)備一下,跟我去參加一個飯局。”
    “要求不是上次開會都說過了么?”宋予喬有點奇怪,“我郵箱里還躺著一份詳細版的。”
    戴琳卡說:“既然是嘉格的人提了,這種好機會咱們還要拒絕嗎?你抓緊時間準(zhǔn)備一下,我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
    半個小時……
    這個時間有點長了吧,她又不是要去約會相親的。
    但是,宋予喬到洗手間去洗臉的時候,才知道,其實戴琳卡給她這半個小時,根本就是時間緊急。
    一整天對著電腦下來,她的臉上全都是油光,頭發(fā)亂糟糟的蓬亂著好像一頭獅子,身上的粉色襯衫上染上了一大片咖啡漬,確實是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這種腦力活動還真是費心費神。
    宋予喬十分快速的用洗面奶洗了臉,化了個淡妝,從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來另外一套干凈的職業(yè)套裝換上,本以為一切準(zhǔn)備就緒了,結(jié)果在坐到椅子上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絲襪勾絲了。
    戴琳卡的電話又來了:“車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在下來吧。”
    宋予喬夾著電話一邊說“好”,一邊直接將絲襪給脫掉了,露出兩條修長美腿。
    暫且就這樣吧,但愿嘉格的高層沒有那種要求女員工必須穿絲襪的怪癖要求,她記得,有個同事曾經(jīng)呆過的一個事務(wù)所里,那個老板就有這種變態(tài)要求,而且要求必須是黑色絲襪,走在寫字樓里都感覺有那種男老板帶著有“色”眼鏡。
    ………………
    飯局是定在一個古色古香的宅院里,是清末時期一個王爺?shù)母。T口停著一輛古代那種馬車,拴在一個石獅子上。
    剛進門,就有一個提著白色美人圖燈籠的小丫鬟過來,看的宋予喬都愣了一下,真好像是電視里看到的那種演戲的場景。
    小丫鬟微微福了福身,“二位請跟我來。”
    宋予喬跟在戴琳卡身后,走進院門,因為已經(jīng)時至傍晚,夜色有些濃郁,在庭廊之上,亭臺樓榭,已經(jīng)點燃了幾盞紙燈籠,沿著拱橋走過,迎面是陣陣撲鼻的花香,水面上盛開荷花,還有很多飄浮在湖面上的小桔燈,一片幽暗的水面上珠光點點,倒映著燈影水光,讓宋予喬不禁感嘆,這種地方,如果再加上一點絲竹管弦的奏樂,恐怕她會真的以為是穿越來到了古代。
    正向前走著,果然就在不遠處的一個涼亭里,看到了身穿古代紗裙的女子,一個手抱著琵琶,一個安坐彈著古箏,涼亭外繞著一層輕薄的紗,隨風(fēng)漾起。
    就連前面的戴琳卡都感慨了一聲,比了一個數(shù)字,“來這種地方?jīng)]有這個數(shù)包不下來。”
    宋予喬有些奇怪:“包下來?”
    戴琳卡說:“你可以上網(wǎng)搜一下,來這里的人,全都是在三個月前預(yù)訂的,然后按照次序,每天只接待一桌的客人,整個園子里的人,全都是為這一桌客人服務(wù)的,只要你能說得出口的,他們都能夠給你辦得到。”
    宋予喬默了默。
    原來只是聽說,嘉格的幾位高層,都是C市大家族里的公子,進入嘉格的時候,誰身價不是過百千萬的。現(xiàn)在如此,請他們這種小小的廣告公司都如此大手筆,果真是不可小覷,都讓她捏了一手的汗。
    從回廊轉(zhuǎn)過,就進了花影疏落的一個院落,前面引路的小丫混停下了腳步,說:“二位請。”
    進了正廳,旁邊有一個女人打簾,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吃一頓飯,這樣走的好像是迷宮一樣。宋予喬不禁腹誹了一句。
    包廂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花梨大理石案,上面擺放有筆洗、硯臺,還有宣紙。
    宋予喬在經(jīng)過的時候,看了一眼宣紙上的字,是顏體,她小時候跟著書法老師學(xué)過一段時間的書法,當(dāng)時最喜歡臨摹的就是顏真卿的字,書法老師還屢屢夸她有天賦。
    前面是一扇古代煙雨閣的屏風(fēng),繞過屏風(fēng),就是一張雕花的紫檀木圓桌,此刻,桌邊已經(jīng)做了幾個人,宋予喬搜集了腦海里關(guān)于同時應(yīng)征競標(biāo)的廣告公司的負責(zé)人,在戴琳卡耳邊說:“左手邊是啟星的創(chuàng)意總監(jiān)付天順,右手邊第一個是老牌的廣告公司瑞田總負責(zé)人張琪……”
    戴琳卡頷首示意,一一與在座的廣告公司負責(zé)人握手,落座。
    宋予喬站在戴琳卡身后,數(shù)了一下椅子,這樣的話,嘉格那邊的高層應(yīng)該是來三個人?
    她覺得自己在這里站著實在是多余了,就跟戴琳卡說了一聲:“我去下洗手間。”
    戴琳卡微微側(cè)臉:“嗯。”
    ………………
    裴斯承在經(jīng)過回廊的時候,看見不遠處的一個身影,微微頓下了腳步。
    “你們先進去。”
    陸景重隨著裴斯承的目光看了一眼,看到宋予喬的同時就明白了,點了點頭。
    不過裴聿白倒是沒有見過宋予喬,現(xiàn)在天色暗,也看不清楚那邊的女人穿什么衣服長什么樣子,就說:“我跟你一塊兒去看看。”
    在身后默默跟著的黎北頓時對裴老大肅然起敬。
    這話也只有裴老大敢說了啊,要是他說出來,絕對直接被pia飛,敢去看?看毛線啊?!絕對半分不帶猶豫的,說不定直升機直接把扔到中東去開采石油去了。
    不過,現(xiàn)在黑燈瞎火的,就算是裴聿白站到宋予喬面前也不一定能看得清楚是什么模樣,索性就說:“我先進去了,你快點帶著她進來吃飯。”
    “嗯。”裴斯承點了點頭。
    “還有下個月大伯的七十大壽,盡早準(zhǔn)備禮物。”
    “大哥你什么時候這么啰嗦了,”裴斯承已經(jīng)抬步向前走去,“到時候再通知吧。”
    裴聿白:“……”
    湖邊有一個白玉的欄桿,裴斯承在走近宋予喬還有不足五米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倚靠在石欄上,側(cè)首看著宋予喬。
    其實,宋予喬的側(cè)影很美,臉部的輪廓流暢漂亮,是屬于那種耐看的,越看越覺得有韻味。
    此時,宋予喬正站在湖邊下口處,那里地勢略微平一些,沒有護欄,是一個死角。
    她正微微低著頭看著湖里的水,一動不動,距離水面又近,如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人是想要投湖自盡。
    裴斯承走近了一步,宋予喬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
    當(dāng)他走到宋予喬身后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是在盯著湖面上隨意飄蕩的一盞小桔燈,那閃爍著光芒的小桔燈,正在隨著微風(fēng),一點一點向岸邊靠攏。
    宋予喬忽然蹲了下來,因為穿的是職業(yè)套裝的一步裙,不是太方便,她彎下腰來,一只手扶著地面的臺階,另外一只手伸入水里想要去撈起那一盞飄過來的小桔燈,忽然,她感到身后有一個黑色的身影覆蓋上來,她手一頓,剛想要回頭,耳朵后面就有人吹了一口氣,一個有點低沉黯啞的聲音飄進了耳朵里。
    裴斯承刻意壓低了聲音,說:“有水怪上來了。”
    “啊!”
    宋予喬嚇了一大跳,直接叫了出來,一個沒有站穩(wěn),就向前翻到過去,裴斯承眼疾手快地長臂一攬抱住了她。
    但是,因為在這里地面濕滑,裴斯承原本能夠站得穩(wěn),不過多了一個宋予喬……
    撲通兩聲,兩個人前后相繼都落入水里了。
    宋予喬不會游泳,現(xiàn)在一旦落水,就是憑本能地撲騰著,但是身體還是止不住地向下沉,一種莫名的黑暗和無邊無際的恐懼頓時席卷了她,冰冷的湖水讓她有一種感覺,好像是包裹在冰窟中。她覺得自己肺里的空氣馬上就不夠用了……
    恰在此時,一雙手牢牢地摟住了自己的腰,將她向上帶,唇齒相貼,一口氣被渡了過來。
    人在萬分危急的時候,真的會牢牢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這是人的本能反應(yīng)。
    宋予喬已經(jīng)像是八爪魚一樣攀附在裴斯承身上了,要不是裴斯承刻意抓開她的兩只手,恐怕裴斯承都沒有多余的力氣帶著她浮上來了。
    重新浮出水面,呼吸到水面之上的新鮮空氣,宋予喬大口呼吸,同時睜開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一張俊臉,氣息有點不穩(wěn),喘著氣說:“裴……裴斯承……”
    裴斯承一笑,湊過在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你現(xiàn)在的這種姿勢,我好想就在這里要了你。”
    聽了裴斯承這句話,宋予喬愕然瞪大了眼睛,才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自己是用什么樣的姿勢抱著裴斯承的。
    她雙腿緊緊地盤在裴斯承精壯的腰身上,雙臂抱著他的腰,側(cè)臉就在她唇側(cè)。
    好……曖昧。
    宋予喬在反應(yīng)過來的一瞬間,就想要松開,卻被裴斯承按住了臀。
    “乖,別動,你這一動難保又沉下去。”
    宋予喬就不敢動了,下巴放在裴斯承的肩膀上,水滴濕噠噠地往下流,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映在視網(wǎng)膜上,湖面上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小桔燈,燈光柔和。
    耳畔,裴斯承輕輕的呼吸聲,此刻好像無孔不入,像是湖水一樣,滲透進皮肉里,然后滲透到心里。
    “不會游泳么?”
    宋予喬有些尷尬,搖頭:“不會。”
    旁邊值班的工作人員聽見了聲音,現(xiàn)在已經(jīng)急忙趕了過來,“裴三少,你怎么樣?”
    “沒事兒。”裴斯承說完,就攔著宋予喬的腰,向旁邊游過去,上面有兩人跳了下來,合力將宋予喬和裴斯承兩個人救上去,暫時安排在一個帶著浴室的房間里。
    裴斯承先去浴室里快速洗了個澡,因為衣服已經(jīng)濕了,沒得穿,索性就裹著浴巾走了出來。
    雖然現(xiàn)在是初夏時分,但是夜晚湖里的水也是很冰很涼,宋予喬縮在被子里,有點瑟瑟發(fā)抖。
    “我給你放了熱水,你多泡一會兒。”
    宋予喬的頭發(fā)都貼在臉上,臉色沒有血色,點了點頭,剛想要從床上下來,裴斯承卻直接走過來將她打橫抱起,轉(zhuǎn)身進了浴室。
    放她坐在浴缸邊緣,裴斯承看她有些呆愣,就伸手想要幫宋予喬解開襯衫衣扣。
    宋予喬一下子回神,伸手擋開:“不用,我自己來。”
    浴室里霧氣氤氳,裴斯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點頭,轉(zhuǎn)身出了浴室,將浴室的門帶上。
    宋予喬在浴缸邊緣坐了一陣子,等到浴室里的熱氣溫暖了一些,才脫掉衣服,跳進了浴缸里。
    浴室外,裴斯承坐在床邊,點了一支煙。
    院子里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將這里的幾件衣服拿了過來:“很抱歉裴少,我們這里男士的倒是有西裝,但是供女士穿的只有這種紗裙和旗袍,您看……”
    “拿過來給我看看。”
    畢竟曾經(jīng)是王爺?shù)母。m然是這里服務(wù)員的工作服,但是質(zhì)地和布料都不錯,旗袍還是刺繡的。
    正在看著,房門敲了兩下,裴斯承說:“門沒鎖,直接進。”
    裴聿白和陸景重一前一后進來。
    裴斯承對工作人員說:“衣服都給我放這兒吧。”
    工作人員會意,說了一聲“是”就轉(zhuǎn)身出去了,還把門給帶上了。
    裴聿白看著裴斯承濕漉漉的頭發(fā),還有身上的浴巾,問:“怎么把人給弄水里的?”
    裴斯承把煙給掐了,順手將煙頭扔在床頭的煙灰缸里,“從后面想嚇?biāo)幌拢瑳]想到真嚇到了。”
    陸小五:“……”
    裴聿白說:“你還真會給人制造浪漫。”
    ………………
    宋予喬也實在是剛才落了水嚇到了,泡了有半個小時覺得筋骨才舒展開了,混沌的大腦才慢慢地恢復(fù)了運轉(zhuǎn)。
    擦干身子要穿衣服的時候,才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沒得穿!
    裹著浴巾出去?
    好頭疼。
    宋予喬走到門邊,將浴室的門拉開一條縫,叫了一聲:“裴總?”
    沒人答應(yīng)。
    她心里疑惑,難道是把她丟這兒了?他是罪魁禍?zhǔn)椎暮脝幔?br/>     她把浴室的門又拉開了一些,“裴斯承?你在不在?”
    忽然,外面一個黑影忽然閃過,宋予喬趕忙將浴巾向上拉了一下,生怕走光。
    裴斯承單手遞過來一個袋子:“我出去給你買內(nèi)衣了。”
    宋予喬:“……”
    這是裴斯承第二次給宋予喬買這種貼身衣服了。
    宋予喬想起上一次在S市酒店醒來的情形,就覺得臉紅心跳。
    只不過……
    這一次貌似小了一個碼,后面的胸衣扣子根本扣不上。
    怎么辦?
    宋予喬原來沒有體會到什么叫做熱鍋上的螞蟻,現(xiàn)在總算是體會到了。
    裴斯承在外面等了許久,也沒有見宋予喬出來,泡了這么久,不會是暈了吧。
    他走過去敲了敲門,“還沒有好么?”
    隔著門板,傳出來宋予喬的聲音:“那個……小了一碼。”
    裴斯承疑惑了一聲:“上一次我記得就是這個碼啊,難道又大了?”
    這一句話,隔著門板雖然是削弱了音量,但是依舊是一字不落的傳入了宋予喬的耳朵里。
    宋予喬:“……”
    幸好現(xiàn)在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內(nèi),要不然裴斯承肯定能看的見,宋予喬的耳朵要紅的滴血了。
    ………………
    雖然有這么一點波折,但是最終宋予喬還是穿好了衣服出來。
    在外面有淡淡的煙味,宋予喬才想到一定是裴斯承剛剛抽煙了,果然,看到了煙灰缸里有三五個煙蒂。
    她穿的是裴斯承給她選的那件刺繡的旗袍,而不是那種古代姑娘穿的紗衣。
    宋予喬的頭發(fā)已經(jīng)用吹風(fēng)機吹干了,可能是因為剛剛洗過吹干的緣故,略微有些蓬松,披散在肩頭,現(xiàn)在穿著白底紅花綠葉的旗袍,好像是從水墨畫里走出來的少女。
    她膚色白,現(xiàn)在泡了澡,水汽氤氳,兩頰微微透著粉色。
    穿旗袍果真是要求身材的,旗袍的流線從宋予喬胸前的豐挺向下,到不盈一握的細腰,再到挺翹的臀部,果真是多一分顯得臃腫,少一分不覺得驚艷了。旗袍高開叉,一直開到大腿的位置上,向前每走一步都會顯露出修長的腿型。
    從宋予喬出來,裴斯承就坐在床邊,托著腮,從上打量到下,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
    站在門口待命的黎北都看不下去了,默默地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老板,你的目光還能再赤果果一點嗎?!一副已經(jīng)有幾年沒有吃肉的樣子……
    宋予喬也被裴斯承這種打量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從第一次開始,裴斯承就擅長用這種灼熱發(fā)燙的目光,逼的她別開臉。
    每次都是這樣。
    她自己心里這樣一想,忽然有些憋悶,別開的目光就直接迎了上去,正好與空中裴斯承的兩道視線撞上。
    宋予喬沒有控制住自己的口吻,直接就說:“看夠了沒?”
    裴斯承噗嗤一聲輕笑出來,搖了搖頭:“沒有。”
    宋予喬:“……”
    臉皮厚到這種地步,也真是無言以對了。
    和裴斯承一起走出來,裴斯承問了一句:“我救了你兩次了。”
    宋予喬愕然扭過頭,看著裴斯承:“這一次也算嗎?是你嚇我,我沒站穩(wěn)才摔下去的。”
    “你也是在職場上的,那我問你,萬事看中過程么?只要求結(jié)果。”
    “你這是強詞奪理!”宋予喬蹙眉。
    黎北在身后三米遠跟著,恐怕這位宋小姐是第一個敢說老板強詞奪理的。
    等到兩人回到包廂,飯局已經(jīng)散了。
    一個服務(wù)員走過來,將宋予喬的包包交給她:“那位戴女士讓我轉(zhuǎn)告您,她有事先離開了。”
    宋予喬點頭:“謝謝。”
    這么一番折騰下來,已經(jīng)快九點了。
    裴斯承問:“在這里吃一些東西吧?”
    宋予喬倒真的是有些餓了,不過她也沒有想要陪同裴斯承在這里吃東西,哪怕她回去自己煮面吃,所以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她從包里拿出手機來,看見屏幕上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裴昊昱打來的,不禁抬頭看了一眼裴斯承。
    “怎么?”裴斯承注意到,不經(jīng)意問了一句。
    宋予喬將手機重新放回包里,搖頭說:“沒事。”
    在裴斯承面前,絕對不能顯露出一丁點她很關(guān)心他兒子的樣子,要不然的話裴斯承又不知道該怎么想了。
    ………………
    裴斯承先開車把宋予喬送到金水小區(qū),回華苑的時候去私房菜館買了幾個家常菜。
    他一進門,就看見了正坐在電視機前吃薯片看電視的兒子,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沙發(fā)上匍匐下來,頭從沙發(fā)扶手向下無力地垂落著,呻吟著:“餓死我了,你們都不管我,任由我自己一個小孩子在家里自生自滅……”
    裴昊昱說著,還自己從沙發(fā)上爬了下來,手腳并用的向前爬了兩下,一副已經(jīng)精疲力盡的樣子。
    裴斯承把玄關(guān)的燈關(guān)掉,直接拎著外賣的袋子進廚房,留給兒子一句:“別裝了,喬喬沒有來。”
    老爸這句話話音還沒落,配好一已經(jīng)一個鯉魚打滾從地板上翻身起來了,重新拿起一大包薯片,往嘴里塞了一口,蹬蹬蹬跑到廚房去:“老爸,你太不行了,你看你專門去找喬喬,她都不搭理你。”
    裴斯承將飯菜裝盤端到餐桌上,擺上兩副碗筷,說:“你不也是一樣嗎,給喬喬打了個有好幾個電話吧,她一個都沒有接。”
    “那是……”裴昊昱轉(zhuǎn)了轉(zhuǎn)黑漆漆的眼珠,揚了揚小下巴,“那是喬喬她沒有看見,她看見了一定會回的!”
    “她看到了,我送她回去的時候,她一直在玩手機。”
    裴斯承毫不留情地將兒子心里粉紅色的泡泡戳破了。
    裴昊昱瞪著眼:“她肯定是沒看到!你又不是喬喬,怎么知道她看到了沒有!哼,你別想騙我,我都知道!”
    裴斯承直接走過來,想要把裴昊昱抱上椅子來吃飯,誰知道小家伙調(diào)頭就跑了,直接扶著樓梯欄桿上了樓,邊跑還邊氣鼓鼓地說:“我要去找喬喬打電話,我不要吃外賣!我要喬喬給我做雞蛋餅!”
    裴斯承聽見兒子這話,原本已經(jīng)拿起的筷子就又重新放下了,將碗筷向前推了推。
    正好,他也不想吃外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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