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快六點的時候,Q市的天還不見亮,魏玄卻已經在鬧鈴還未響起之前就坐了起來。他看向窗外,整個世界黑漆漆的,連不遠處的城區都難見光亮,似乎它也被昨晚的“夜生活”折騰得夠嗆,想要趁著天還未亮之際小憩一會。
魏玄就這樣坐了一會之后,他的手機便傳來了微弱的震動聲音。緊接著,六點的起床鈴聲響起,聲音由弱變強,漸漸吵醒了魏玄尚存的一點睡意。他舒一口氣,從床頭柜上拿起手機,輕滑關閉鬧鈴。與此同時,房間的智能燈按照程序的設定緩緩變亮,在凌晨的漆黑之中,撐起一片暖人的燈火。
魏玄下床之后,開始洗漱、吃早飯、打開Crimaster刷每日任務,一成不變的做著起床后的“老三樣”。做完這些之后,他看一眼時間,卻發現現在不過才六點半的光景,他又看了看窗外,見東方已吐魚肚白,喃喃一句:“應該已經起來了吧。”便拿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鄉……”
熟悉的鈴聲響起,讓魏玄忍不住笑了出來。他一邊欣賞著這經典老歌,一邊靜靜地等了一會。許久之后,對面才接通,一個明顯還沒有睡醒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
“魏玄啊,你怎么這么早就給我打電話?”
魏玄不答反問:
“老領導,你不會還沒有起床吧?”
“那當然了,這天都沒亮呢,我起床干什么?再說這邊最近下雪了,冷得很,就是想早起也起不來啊。”
魏玄笑了笑,直奔主題道:
“那我現在可以匯報工作嗎?”
“你等等。”
電話那頭傳來了起身走路的聲音,接著便聽到那邊將房門一開一合,老領導的聲音便十分精神的問道:
“有進展了?”
魏玄回道:“對,我昨天剛剛破譯完那個黑客留下的數據,已經摸到他們的尾巴了。”
“那你沒有暴露吧?”
那一頭的聲音十分緊張,聽得出在對方看來,魏玄的安全問題比調查進度更加重要。魏玄也讀出了對方這層意思,心里一暖,肯定地回應道:
“放心,我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很好!”老領導這才放下心來,接著問道:“那,說一下你現在的進展吧。”
魏玄拿起身邊一個記事本,看著上面的內容匯報道:
“之前調查的時候我發現,9.17案件的部分證據,如轉賬記錄、通話記錄、聊天記錄等均有被黑客刻意篡改的痕跡。這名黑客的技術與我之前遇到的那些頂級黑客幾乎不分伯仲,他篡改記錄后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如果不是我堅信這次案件有蹊蹺且細心觀察的話,可能也會被他騙過去。”
“嗯,能差點瞞過你的黑客,技術肯定沒得說。”
魏玄繼續匯報道:
“在恢復了這些數據之后基本就可以確定,9.17案件中的大部分證據都有人為偽造的痕跡,而現在警方所認定的案件的兇手也不是真兇,而是這個組織偽造出來的替罪羊。”
魏玄和通話的人都知道這個替罪羊姓甚名誰,但魏玄顯然沒有勇氣再次叫出這個名字,對方也沒有說穿,只是答應道:
“很好,這個事情既然已經清楚了,相關的手續我這邊會提前辦好,但一時還沒辦法公布出去。個中緣由,還希望你能理解。”
魏玄咬了咬牙,大拇指在記事本上用力的摁了摁,這才用比較平和的語氣說道:“我理解,目前案件雖然清楚了,但對于這個組織我們還完全不了解,如果貿然公布偵查結果的話,肯定會打草驚蛇,讓之后的偵查陷入僵局。”
“嗯。”對方肯定了一聲 ,接著又安慰道:“不管怎么說,既然真相已經明了了,也算是對她有一個交代了。”
魏玄抿了下嘴,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接著匯報道:
“以上這些數據破譯并恢復之后,我本以為這件事情的調查就到此結束了,但我卻意外的發現這名黑客篡改的數據還不止是案件中所牽扯的這些。根據破譯后的數據逆向追蹤后我發現,在案件之外,這名黑客還曾入侵過銀行的網站,篡改了一筆大金額的交易記錄。而且這一次他使用的加密手法比篡改案件證據時的手法更加復雜。”
對方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道:“就是說,案件證據的篡改其實只是表面的,這次交易記錄的改動才是這起案件的核心內容。”
“是的。”
“那你破譯對方的加密手段了嗎?”
魏玄嘆了口氣,說道:“對方很狡猾,進行了多層加密,而且我破譯到加密的最后一層時發現,這一層的加密手段不僅十分復雜,破譯之后還會觸發警報。一旦破譯,不僅會讓該組織發現我們在調查這件事情,而且還會將相關的數據全部抹除,讓我們再也找不到任何線索。”
對方冷哼一聲,憤慨道:“這還真是難纏!”
魏玄道:“我在不觸發警報的前提下盡量破譯,最終還原出這次轉賬是某人打給9.17案件的‘替罪羊’的,金額巨大。轉賬人的賬戶我只破譯出前幾位數,之后根據篩查,我找到了三個可能的人員,具體是誰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電話那頭疑惑道:“就是說,這筆錢原本轉給馬思……轉給她的?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魏玄搖頭道:“不清楚,恐怕要找到轉賬的人才能得知。”
“嗯,我明白了。繼續調查吧,一定要注意個人的安全,注意不要暴露你此行的真正目的。”
“明白。”
掛斷電話后,魏玄松了一口氣。他拉開茶幾下的抽屜,從中拿出一張舊報紙來,上面的頭條標題赫然寫著:
9.17記者殺人案,殺人動機引熱議!
下面的正文部分寫著:
2020年9月17日,年僅25歲的記者馬思瑤……
剩下的部分魏玄再也看不下去了,將報紙隨手扔在茶幾上后,便解開了手機的屏鎖。他看著手機壁紙中那名女子的笑容,失神地撫摸著屏幕,怔怔地說道:
“我已經查到了,”說著,魏玄突然想到了剝皮案前自己做的那個恐怖的夢,便接著說道:“我已經查到了,兇手真的不是你……”
……
上午九點,“魏陳配”再次結伴來到了Q市刑警支隊。路上,陳斌還在就“魏陳配”的事情發泄著不滿,但一來到支隊,二人便正色地向法醫辦公室走去。
法醫辦公室里,魏玄發現A大隊的法醫趙海正欣賞著自己新寫出的尸檢報告,而他辦公桌上擺放著的正是當初在A大隊時的那些用品。見狀,魏玄笑了笑,問道:“趙法醫,你調到支隊來了?”
趙海放下自己的報告,笑著看向陳斌和魏玄,開玩笑道:“呦,魏陳配來了!”
陳斌一進門便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拿過趙海手中的尸檢報告,口中還不耐煩的說著:“別什么配不配的了,煩死了!我那邊的事情都還沒有忙完呢,又被王副隊拿這個理由把我叫來陪大顧問了。”
趙海笑了笑,這才回答魏玄方才的問題:
“我本來早就該來支隊這邊了,只是A大隊那段時間也挺忙的,所以就一直拖到現在了。”
魏玄笑道:“原來是這樣。”
說罷,魏玄也跟著陳斌開始閱讀起尸檢報告來。
這次的案件有些特殊,今早七點左右,有人在海邊發現一具男性尸體,經初步的現場勘驗發現,死者的死亡時間在昨晚23:00-23:30之間,初步確定為溺死。后續法醫通過尸檢檢查出尸體內部含有少量迷藥成分,因此將本案定性為刑事案件。同時,經調查發現死者的尸體是被海水沖到岸邊的,具體的案發地點暫時無法確定,便將此案移交支隊查辦。
在魏玄二人看尸檢報告的時候,趙海在一旁說道:“死者周崇,五十一歲,離異,身高一米七六,是B公司的一名高級技術人員。死者的死亡時間在昨晚的十一點左右,經解剖發現尸體肺水腫有捻發感,胃內有大量溺液,可以確認死因為溺死。同時,體內檢測出少量的迷藥成分,應該是被人用迷藥迷暈之后拋入海中。比較奇怪的是死者的左手手腕上系著一根細線,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陳斌看報告比較快,看完之后便分析道:“我覺得目前首先要做的,是通過臨海的公園、道路、住宅的監控確定死者當晚的行蹤,找出確切的作案地點。”
魏玄仔細看過報告之后,也附和道:“沒錯,不過死者手腕上的那根細線同樣值得注意,那很可能是兇手設計的某種機關的一部分,目的可能就是用來迷惑我們。”
趙海笑道:“不愧是魏陳配,搭配得挺默契嘛。”
“去去去。”陳斌皺眉道:“你個‘法海’,到了支隊就該穩重一點嘛,怎么還這么喜歡開別人玩笑。”
趙海哈哈一笑,說道:“好嘛好嘛,不開你玩笑了。你們說的這些,技術隊那邊的人也想到了,這會正在調查監控呢,你們可以上去看看調查結果怎么樣了。”
兩人打趣的時候,魏玄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報告,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趙法醫,你說死者是在B公司工作的是嗎?”
魏玄猛的這么一問,倒讓趙海有點不確定了,他腦中確認了一遍才說道:“對,就是B公司。”
聞言,魏玄的神色略微變了一下。B公司是Q市最大的公司之一,而最讓魏玄感到在意的是,B公司的老總,就是他之前查到的那三名可能的轉賬人之一——祁鴻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