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年方才愣住不是因為被趙淵冷落了難受,而是她在跌倒的那一瞬間,感覺到身體有一股熱流涌動。</br> 她是十三歲的時候來的癸水,剛來的時候她正好和恒哥在山上摘野果,也和今日似的不小心摔在了地上，當時便是感覺到了一股陌生的熱流。</br> 沈如年還是個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而且也心大沒當一回事，結果爬起來沒多久恒哥就看到了她裙擺上血紅的痕跡。</br> 瞬間把兩人都嚇傻了,她還以為是摔了的，看到這么多的血還以為是出了什么事,當場就哭了。</br> 之前她養的小兔子被黃鼠狼咬死的時候就是流了很多的血,她哭著問恒哥,她是不是要死了。</br> 然后兩人就哭著跑回了家，結果余媽媽正好不在,沈如年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他們兩就把準備過節吃的點心全拿出來吃了。</br> 還一邊吃一邊哭,等到余媽媽回到家就看到一個躺在床上裝死,另一個跪在床前喊著不要死,桌上地上全是他們吃了的點心碎屑。</br> 剛看見的時候真是把她給嚇死了,一問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好。</br> 把恒哥趕出去之后,她才告訴沈如年不會死,這叫癸水,每個姑娘家都會有的,這才讓躺在床上慘白著臉的沈如年又活了過來。</br> 大概和她小的時候受寒有關系,她每個月的癸水來的不是很規律，偶爾還會推遲幾日。</br> 她是個不計算的，每次都是余媽媽給她念叨著，上次剛好在進宮前結束，在宮內一個多月的時間算著日子正好該來了。</br> 沈如年也沒想到同樣的一摔，會把癸水給摔了出來，故而人都傻了，坐著半晌沒有反應。</br> 甚至連腳磕著，陛下不理她這樣的委屈也顧不上了，她剛剛已經丟了次人了，可不能再丟人了。</br> 而且也不知為何，在經歷了方才的事后，她看著蘇傾羽就有種怪怪的感覺，她的潛意識里就不太想在蘇傾羽的面前丟人。</br> 故而在陛下要拉她起來的時候，無助的她只能把窘迫和困境告訴了他，在她的心里，陛下是會幫她的。</br> 趙淵原本還以為沈如年是摔傻了，結果附耳過去就聽見了她又輕又細的聲音，她說癸水他一時還反應不過來。</br> 少年懵懂時，他的那些皇兄偶爾會私下說起男女之事，他們是到了年紀就有母妃替他們打算謀劃，都有專門負責此事的嬤嬤宮女伺候。</br> 只有他對比嗤之以鼻，故而聽說癸水有些陌生和不適應，可看著沈如年的樣子可憐又無助，他又忍不住的心軟。</br> 趙淵原本只打算扶著她回去，現在這樣肯定是走不了了，看著她發紅的臉頰，圓潤白皙的耳垂，緩緩的出了口氣。</br> 又不能真把她丟在這不管了，趙淵看著她那濕漉漉的眼睛，到底是說不出一句狠厲的話來，只能在她跟前蹲下了身。</br> 沈如年用她的小腦瓜子努力的在想怎么辦，是等人都走完了，她再讓陳姐姐帶她回去？還是讓陳姐姐回去給她拿件衣裙來好呢。</br> 便看見兇巴巴寒著臉的陛下背對著她蹲了下來，她像是做夢一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br> “陛下？”</br> “不許問，再問就留這過夜，上來。”</br> 沈如年偷偷的在手臂上掐了一下，又聽見趙淵兇巴巴的聲音，才敢相信這是真的，嘴角的笑不停地擴大，身子朝前一趴，整個人就伏在了趙淵的背上。</br> 這還是頭次有人背她，沈如年的雙手都有些無處安放，還是趙淵怕她掉下去冷聲提醒，“抱緊。”</br> 她才勾著雙臂緊緊的抱住了趙淵的脖頸，把小腦袋擱在了他的肩膀上。</br> 趙淵則是雙手穿過沈如年的腿灣，牢牢的將她固定住。</br> 背著她才能感覺到她有多輕，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明明這么能吃，看著小臉也是圓圓的，也不知道這肉都吃到哪里去了，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餓著她了。</br> 看來以后還是得多讓她吃點才行。</br> 趙淵在眾人的目光中背著沈如年往外走，讓所有人都看得瞪大了眼，尤其是蘇傾羽和月煙等人。</br> 月煙是等著看笑話，就連她們姑娘，陛下都沒多看兩眼，更何況是這個出丑的村姑，還以為這次陛下一定是要厭棄如妃了，誰能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br> 更不能相信的就是蘇傾羽了，她自問認識趙淵十多年，就算沒有了若指掌那也清楚他的脾性。</br> 他喜歡聰明懂事的人，絕不可能喜歡沈如年這樣的女子，是他變了還是她從未了解過他？</br> 趙淵背著沈如年從眾人的面前走過，路過蘇傾羽的時候甚至沒有絲毫要停留的意思。</br> 還是他背上的沈如年掙扎了一下，他才不得不停了下來，沈如年探出腦袋看向蘇傾羽，“蘇姐姐，紙鳶我拿下來了，你別難過了。”</br> 蘇傾羽這才看到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的紙鳶，愣了片刻才笑著說多謝，月煙已經快步將紙鳶遞到了她的手里。</br> 她之所以這么寶貝這個紙鳶，今日還特意的帶到這里來，就是因為這個紙鳶是小的時候她與趙淵一道放過的。</br> 蘇傾羽倒也沒想過靠這等東西就能勾引趙淵，只是想著他或許瞧見還能記起以往，可沒想到趙淵竟然真的如此絕情。</br> 甚至連一眼都未曾看過她，至于那紙鳶就更不必提了。</br> 蘇傾羽看了一眼沒有去接，“不過是個紙鳶罷了，多謝妹妹舍身去撿。”</br> 而同時趙淵也終于側過了頭，像是頭一次看見了蘇傾羽的存在，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既然如此，還是早早毀了的好。”</br> 蘇傾羽無言以對，他竟然真的完全不念舊情，到底是她誤會了這么多年，還是趙淵在故意刺激她？</br> 她很想問一問趙淵，他是否真的喜歡沈如年，又是否真的將過往全都抹去了。</br> 但不等她問出口，趙淵就冷眼看著她身后的月煙，淡淡道：“這等不會說話的人，想來也不會伺候主子，拉去杖責四十丟出宮去。”</br> 頓時在場的眾人都是心中一緊，她們以為方才暗地里笑話沈如年沒什么大不了，卻不知趙淵全都看在了眼里。</br> 他不是不懲罰，只不過是當時根本沒心思搭理她們。</br> 他可能確實在生沈如年的氣，但也只允許他生氣，她們這些人若是真對沈如年有一點的不敬，下場便如同月煙。</br> 宮人們趕緊上來要拖拽，可她緊緊的抱著蘇傾羽的腳踝，“姑娘救奴婢，救救奴婢，陛下，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br> 蘇傾羽回頭去看月煙，只能跪下求情，月煙是一直伺候她的婢女，若是少了月煙她就等于少了一雙眼。</br> 這一次她咬著下唇，低眉順眼低低的喊了聲，“五弟弟，你饒過月煙這一回吧，她年紀小不懂事，但照顧我卻是盡心盡責的，我相信她以后再也不敢了……”</br> 蘇傾羽的話還未說完，趙淵就冷淡的打斷她：“朕可沒有憑空出來的姐姐，盡心盡責？饒過她也行，那便你去替她受責。”</br> 頓時沒有一個人再敢求情，蘇傾羽更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趙淵，以前他分明不是這樣的，他已經不是那個乖順受人欺負的皇子了。</br> 蘇傾羽愣著沒說話，趙淵卻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記住自己的身份。”</br> 說完雙臂輕輕的向上一抬，縮在他背上探著小腦袋在看的沈如年便被用力的頂了一下，險些往后仰，只能重新將手臂緊緊的環繞著他的脖頸。</br> 而后不再搭理跪著的人，任由月煙哭喊著被拖了下去，他則是背著沈如年大步朝外走去。</br> 陳詩雨看見兩位主子走遠了，故意放慢了動作留在最后，上前將蘇傾羽給扶起，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我若說甘心蘇姑娘定是不信，那就請蘇姑娘好自為之。”</br> 說完帶著一眾宮女離去，留下蘇傾羽看著手中的紙鳶出神，她身邊另外一個宮女上前小聲的喊了她一句，“姑娘，咱們也回去吧。”</br> “元冬，晚些你拿銀子送去內務府，交給李公公讓他替我打點一下月煙的身后事。”</br> 元冬便是之前在陳詩云身邊伺候的那個宮女，聞言恭敬的福身道了個是。</br> 上次她故意讓元冬引導陳詩云，穿戴成沈如年的樣子，還以為已經試出了趙淵的心意，沒想到還是棋差一招，看來得換個方法才行。</br> *</br> 回養心殿的路上其他人都離得遠遠的，唯有沈如年緊緊的圈著趙淵的脖頸走在宮道上，趙淵的腳步穩健卻不快，不急不緩倒像在散步。</br> “陛下，你以前認識蘇姐姐嗎？”</br> 她記得上次她也問了這個問題，陛下并沒有回答她，方才別人或許沒聽見，可她聽見了，蘇姐姐喊陛下“五弟弟”。</br> 如果真是姐弟，那為什么不告訴她呢。</br> “認識。”</br> 沈如年心里有些不舒服，把小腦袋往趙淵的腦袋邊湊了湊，“那陛下為什么不告訴我呀。”</br> 趙淵想起蘇傾羽就會想起當年那些不太美好的記憶，聽見她喋喋不休的發問，就在她的屁股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下。</br> “無關緊要的人，說與不說有什么干系，你給我老實點別亂動。”</br> 這種私密的地方怎么能亂捏呢，沈如年臉上本來就紅紅的，這會就更紅了，小臉迅速的埋到了趙淵的背上，羞的根本抬不起頭。</br> 過了一會才嬌嬌的哼了一聲，“陛下流氓。”</br> 趙淵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的挑著尾音嗯了一聲，“你說什么？”</br> “陛下流氓壞蛋。”</br> 趙淵是真的被氣笑了，“你懂這是什么意思？”這一天天的都是從哪里學來的詞，他真該把她的那些話本全給沒收了。</br> “余媽媽說調戲小姑娘的就是流氓，陛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這樣呢。”她羞的眼睛都紅了。</br> 平時摟她腰抱著她的時候也沒見她說是調戲，怎么今日這么懲罰性的捏一下她反倒羞了。</br> 別說，這么嬌羞的語氣和模樣，倒是頭一回見到，有種別樣的風情。</br> “別人是別人，朕與別人能一樣嗎？”</br> 趙淵聽沈如年不說話了，就繼續的哄著她：“余氏讓你防著別人這是對的，可朕是別人嗎？”</br> 沈如年不說話了，她覺得陛下說的好有道理，她是進宮伺候陛下的，兩人如今都同床共枕了，那應該關系和其他人不一樣了。</br> 那他們現在算什么關系呢？是陳姐姐說的相互喜歡要成親嗎？</br> 她就很好奇的探出了腦袋去問：“陛下，那我們什么時候成親？”</br> 趙淵腳步一頓，停頓片刻才繼續往前，不是生娃娃就是成親，她就這么著急嗎。</br> 她進宮沖喜就當做是侍妾一般，當時趙淵又是昏迷不醒的在病中，自然不可能成親舉行婚事，她是想要補上婚事？</br> 還是說她不滿意如妃的位置想要再往上升了。</br> 他還以為她蠢笨就與其他女子不同，原來她也和其他人沒什么兩樣，想要權勢想要榮寵，如妃都不滿足，她是想要做貴妃。</br> 還是想要當皇后？</br> 之前還有興趣與她調笑，這會就恢復了清冷，啞著嗓子開口道：“成親？你是不滿意翊坤宮還是不想當這如妃了。”</br> 若是這會有人在旁邊定是要被兩人的對話給嚇著，偏偏聽的人是沈如年，她一點都沒察覺到趙淵話語中的寒意。</br> 把下巴搭在趙淵的肩膀上，歪著腦袋很是天真的道：“成親和這些有什么關系嗎？”</br> “那你為何想成親。”</br> “陳姐姐說成親才可以生娃娃啊。”</br> 趙淵：……</br> 原來是為了想和他生孩子？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樣，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太對。</br> 但趙淵方才冷著的臉卻慢慢的和緩了下來，確實是沒有大婚倒也不怪她一直惦記著，“之前司天監不是算了日子，下個月便是封妃大典。”</br> 她今日又來了月事，不然她若真是想要，挑個日子圓房也不是不可以，既然撞上了那便再等等吧。</br> 沈如年想起來了，之前吳嬤嬤好像有說過的，還拘著她學了好久的規矩。</br> 原來封了妃就能生孩子了啊，那陛下就會喜歡她了嗎？</br> “陛下，那我又要學規矩了嗎？可以不學嗎？”一想起那句主子再來一遍，她就欲哭無淚。</br> 趙淵忍不住的輕笑出聲，安撫的拍了拍她，用連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溫柔語氣哄著她：“必須得學，若是丟人豈不是連朕一塊丟人。”</br> 沈如年嘟囔著嘴，有些懨懨的靠在趙淵的背上，“可是我的腳都受傷了，也要學嗎？”</br> “朕親自教你。”</br> 咦，如果是陛下的話，好像比吳嬤嬤要讓她好接受，她將臉頰靠在趙淵的寬厚的背脊上，感覺到了從未有的安心。</br> 她之前不能懂陳姐姐所說的喜歡，但現在好像有一點點明白了，她好像對陛下的喜歡是和別人不一樣的。</br> 趙淵背著沈如年回到養心殿，可把常福給驚著了，趕緊要去喊御醫，就被沈如年給拉著不肯。</br> 他才想起來小姑娘這會不方便呢。</br> 就讓所有人都先退下，讓她換了衣裙才召來了御醫，這么一會她的腳踝處就紅腫的嚇人，就連在一旁看著的趙淵都忍不住的皺眉，方才他怎么沒瞧見這么嚴重。</br> 若是剛剛就如此的嚴重，他那會便直接將人提回來了，也不會非要她自己站起來。</br> 御醫摸了骨頭才起身，“陛下不必擔憂，沈主子的骨頭并未損傷，每日擦了傷藥修養幾日便不會有大礙。”</br> 趙淵嗯了一聲就讓御醫下去開藥，等殿內沒人了才擰著眉看著沈如年，“手伸出來。”</br> 沈如年乖乖的把手給伸開，趙淵的手掌就重重的蓋了下來，這可一點都不講情面的，聲音又響又清脆沈如年的掌心瞬間就一片通紅。</br> 她下意識的就喊了一聲，“疼。”</br> 趕緊把手掌給收回去，就被趙淵狠狠的抓著，“現在知道疼了，方才爬樹的時候不是得意的很，下回還敢不敢了？”</br> 沈如年委屈的嘟著嘴想說不敢，可又說不出口，她喜歡做的事情都被禁止了，也很可憐啊。</br> 見她嘴硬，趙淵便沉著臉，又重重的一個手板子下來，沈如年這回瞧出不好糊弄了，眼見著手板又下來，趕緊開始搖頭。</br> “不敢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br> 趙淵的動作沒有停，但落在她掌心的動作卻輕柔了許多，一連打了十下才結束。</br> “讓你長長記性，若是還有下次，可不是打手了。”說完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她的屁股。</br> 沈如年就想起了方才的事，小臉紅彤彤的，嘟著嘴低聲說了句，“陛下耍流氓。”</br> 趙淵聽見了，正想再說說她口無遮攔的壞毛病，陳詩雨就端著膏藥到了門外。</br> “陛下，奴婢替主子上藥。”</br> 趙淵給沈如年一個老實待著的眼神，而后寒著臉走到屏風外接過了膏藥，“今日之事，朕念你是初犯，自己出去領十板子，若還有下次也不必你伺候了。”</br> 陳詩雨瞬間跪了下去，沈如年做主子可以沒有規矩，可他們這些做奴婢的沒攔住主子還險些讓主子出事，這就是她們的錯了。</br> 而且趙淵沒有在人前發作她，這已經是給足了沈如年面子，陳詩雨不敢求饒也不敢有怨言，這都是她的失職。</br> “多謝陛下。”</br> 沈如年坐在榻上動彈不得，聽到外頭好像是有什么聲音，但趙淵很快又回來了。</br> “是陳姐姐嗎？她怎么不進來呀。”</br> “管好你自己的腳，又想挨手板了？”</br> 沈如年往外探了兩眼，但什么都看不到只能作罷，哦了一聲乖乖的做好。</br> 趙淵打開了膏藥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小心的將沈如年的裙子往上挽露出腳踝，如此直觀的瞧見那紅腫的部分，讓他的臉色更黑了。</br> 他一貫都是給自己涂這東西，還從來沒有替別人涂過，動作便愣住了。</br> 沈如年大約也感覺到了，難得善解人意的道：“陛下你不會吧？我可以自己來，我以前常常自己抹的。”</br> 若是她沒說這句，趙淵或許就真的嫌麻煩讓她自己涂，可她這句話一加味道就變了。</br> 像是在瞧不起他似的，趙淵哪里能忍得了這樣的氣，“好好坐著，不許動。”</br> 一手從瓷瓶里取出膏藥一手按著她不安分的玉足，沈如年的腳又小又白，瞧著與他的手掌相比也大不了多少，說是玉足是再合適不過的。</br> 嬌嬌軟軟的讓他的動作頓時就僵硬了，胡亂的將膏藥在她腳踝處輕輕的揉開。</br> 沈如年一時竟分不清到底是藥膏冰涼還是趙淵的手指冰涼，但奇怪的是之前一直絲絲抽疼的地方好似沒那么疼了，只覺得舒服又清涼。</br> “疼嗎？”</br> 沈如年的腦袋搖的像撥浪鼓，看著趙淵的微低著的臉頰眼睛都亮了。</br> 這個時候的陛下好溫柔，要是陛下一直都能這么溫柔那就好了。</br> 趙淵的手法并不嫻熟，甚至還有些笨拙，但一個敢按另一個愿意忍受，倒也出奇的和諧。</br> “不疼了，陛下，你怎么什么都會啊，好厲害。”</br> 趙淵對這樣的話很是受用，一直冷著的臉終于裂出了一絲的暖意，“別以為這么說朕就不罰你了。”</br> 說著最后還忍不住的帶了一句，“小馬屁精。”</br> 原本趙淵以為最會拍馬屁的人是常福，等沈如年進宮之后才知道，她拍馬屁才是真的面不改色心不跳隨口就來。</br> 從這點來看，她還是很像沈德楠的女兒，技巧一脈相承。</br> 趙淵想起沈德楠就記得之前常福報上來的事情，等膏藥涂好，小心的將她的腳架在旁邊的軟枕上，才仔細的同她說起來。</br> “沈德楠派人送了帖子進宮，說是要抬你母親為平妻，將她移回沈家的祖墳，你可有什么意見。”</br> 那日沈德楠得了啟發，就飛快的派人去著手此事，當年沈如年的母親只是個妾室自然不能進沈家的祖墳，就被隨意的葬在了別處的山上。</br> 也不知道沈德楠用了什么法子說服了孫氏，竟然讓她同意了平妻的說法。</br> 沈如年一邊吃著糕點，一邊好奇道，“為什么要移回去啊，他們根本不歡迎我和娘親，移回去以后娘親的魂魄豈不是也無處可歸。”</br> 趙淵忍不住的笑了，只怕沈德楠都沒想到他當初的絕情，換來的是今日沈如年同樣的決絕。</br> “而且他們不喜歡我，我也不想回去，如果娘親還在她肯定會和我站在一條船上，才不要搬回去呢，還擾了我娘親睡覺。”</br> “那就不移。”趙淵差常福進來，讓他傳旨。</br> “追封沈如年的生母周氏為一品誥命夫人，將當初周家的案子翻出來重申。”</br> 給一個已故的妾室被追封一品誥命，這不僅是在沈如年長臉，同時也是狠狠給了沈德楠和孫氏一巴掌。</br> 沈如年能聽明白這是要給她母親追封，眼睛都亮了，坐不住的想要站起來。</br> 就被趙淵給壓了回去，忍不住的抱著趙淵撒嬌，“陛下，你真好。”</br> 趙淵看著她的笑臉喉結微動，突然覺得生孩子是個很不錯的主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