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秀竟然是人蠱?</br> 我第一次聽說世上還有這樣的蠱,一整個被震驚住!</br> 陳玉秀是被小怪物殺死的?</br> 可陳文秀之前并不是這樣說的,她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又是假?</br> 她眼露猙獰的注視著我,笑容陰惻惻的,又帶著嘲諷。</br> “今天你別再指望任何人會來救你,實話告訴你,我主人一早就騙胎靈喝下她的血,胎靈被你吞入肚子里的時候,其實已經中了血咒,而自打你吞噬它的那一刻,你肚子里的小東西就會貪婪吸取它的養分,當然也包括血咒,現在,那個小東西也是自顧不暇的!”</br> 陳文秀越說越得意,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扭曲。</br> 許是見我求生信念太過強烈,她擔心再拖下去會發生變故,眼神再次變得陰戾起來。</br> 透過室內微弱的燭光,我看到她的瞳孔漸漸變成了綠色。</br> 此刻那雙幽綠色的瞳孔正死死地盯著我。</br> 爾后。</br> 她倏然張嘴,兩顆如同僵尸一般的獠牙從唇間溢出。</br> 她兇狠的朝著我嘶吼一聲,就面目猙獰地往我脖子上咬。</br> 隨著一陣鉆心般的疼痛傳來,我感覺到身體中的血液在迅速流失,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就連從窗外傳進來的打斗聲也仿佛離我越來越遠。</br> 我只能聽到咕嚕咕嚕的吞咽聲。</br> 這是人蠱在吸食我血液的聲音,也是我生命將要走到盡頭的聲音。</br> 漸漸地……</br>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br> 我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分不清自己身處在什么地方。</br> 一切都在變得虛幻不真實。</br> 我甚至意識模糊的不知道自己是誰。</br> 突然。</br> 一些不屬于我記憶的畫面,在我腦海中回蕩著。</br> 如同幻燈片似的一張張循環播放。</br> 但這些畫面卻又出奇的一致,地點全部都是在醫院的手術室中。</br> 甚至看到這些畫面的時候,我還能聞到醫院中濃烈的消毒水味。</br> 再然后……</br> 我隱約看到一張手術臺,手術臺上躺著一名孕婦。</br> 正在為她接生的人,看上去十分熟悉。</br> 我又仔細看了看,才突然意識到,這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竟然和陳母長得極為相似!</br> 只是她的臉上沒有那么多的皺紋,看上去年輕許多。</br> 隨著一聲微弱如小貓兒似的胎兒哭聲傳來,醫生從孕婦雙腿之間抱出一名全身紅彤彤的嬰兒。</br> 確切說,應該是提前出生的胎兒。</br> 胎兒呼吸到這世上的空氣后,只哭了兩聲就沒了動靜。</br> 我分明見到醫生確認孩子死亡后,眼中流露出一抹邪惡的笑意。</br> 爾后。</br> 她強忍著笑意,假裝悲痛的對身邊護士說道:“通知孕婦家屬,由于胎兒不足月,加上孕婦難產,孩子最終沒有保住。”</br> 我像是靈魂出竅了似的,下意識的朝著胎兒走了過去。</br> 雖說天下所有胎兒的長相都大同小異,可我腦海中還是不經意間有了答案。</br> 我竟然在這個死去的胎兒身上,看到了胎靈的影子。</br> 眼前的畫面一轉。</br> 我仿佛被一層層迷霧包裹,當視野內重新出現畫面時,我竟然來到了一個類似于地下室的地方。</br> 地下室四面墻上都設了置物架。</br> 其中一面墻的格子里擺放著瓶瓶罐罐,像是醫學院存放標本的那種罐子。</br> 那些透明的罐子里全都裝著形態各異,大大小小的胎兒尸體。</br> 它們浸泡在渾濁的液體里面。</br> 有的身體盤膝而坐,在水中漂浮著,臍帶連接著的胎盤就完好的沉在罐子底部。</br> 有的頭朝下漂浮著,姿勢仿佛在模擬胎兒在母體內臨產前的狀態。</br> 胎兒雙瞳緊闔,看上去栩栩如生,像是睡著的寶寶。</br> 另一面墻的置物架上則是擺放著一個個類似于小型靈龕的東西,每一個靈龕里面都坐著一個黑褐色的嬰兒干尸。</br> 它們全身干癟,眼窩深陷,牙床外露,還長著不屬于嬰孩的鋒利的鋸齒狀尖牙,模樣異常猙獰。</br> 像這樣的嬰胎尸體足有幾百個,它們整齊的擺放在置物架上,著實壯觀。</br> 就在我無比震驚的盯著這些置物架看時,身后突然有人影走來。</br> 我再次看到了陳母的身影。</br> 她來到這些嬰胎尸體跟前,拿出專用的器物開始做法,口中振振有詞,念著我聽不懂的語言。</br> 有點像是泰語。</br> 直到這一刻我才真正意識到,這些不屬于我的記憶,應該是被我吞噬的胎靈的記憶。</br> 我也終于能明白,為什么胎靈會如此憎惡陳氏母女。</br> 因為它即便心智尚不成熟,卻一直都知道,陳母是害它早早夭折,無法見到親生父母,被迫淪為惡靈的仇人!</br> 我從來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可看到這一幕時,我只覺得整個人越發的窒息。</br> 一股屬于我,又好似不屬于我的強烈的憤怒,在我身體中亂竄,漸漸充斥了我全部的思維。</br> 隨著一陣難以承受的窒息感傳來,我如同一個在水底呆了許久后突然浮出水面的人,狠狠吸了一大口氣!</br> 我終于從意識當中抽離出來。</br> 此刻的我還在這間破敗斑駁的房子里,陳文秀也還在用鋒利的獠牙咬著我的脖子,貪婪吸吮著我的血液。</br> 而我,身體里那股強烈的憤怒卻再也無法抑制!</br> 猛然尖叫一聲!</br> 也不知哪里來的一股力量,倏然將陳文秀彈出去幾米遠。</br> 她狠狠撞在墻上,又重重的摔坐在地上。</br> 嘴角上還溢著兩行血液。</br> 那是我的血。</br> 不知什么原因,我此刻的視覺也很是靈敏,竟然可以在幽暗的環境下清晰看到任何的細微變化。</br> 我倏然來到陳文秀跟前,單手掐起她的脖子,很是輕易就把她高高的舉起。</br> 因著方才被我體內的怪力振飛,她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內傷,此刻掙扎的并不是非常強烈。</br> 可即便是這樣,仍然沒有讓我心里莫名多出來的恨意減淡。</br> “人蠱又怎樣,游戲結束了!”</br> 話音落。</br> 我眼神一沉,手上的力道也瞬間加重。</br> 只聽咔吧一聲,她的脖子就這樣被我捏斷了!</br> 隨著身首分離,陳文秀也應聲掉在地上,圓滾滾的腦袋像是皮球似的在地上滾出去好幾米遠。</br> 此刻還沒有死透似的,那雙幽綠色的眼珠子正直勾勾的盯著幾米外的身子。</br> 而她的身子也朝著頭的方向伸出手,身體正在配合兩只手,試圖往頭那邊爬過去。</br> 在身體即將觸碰到頭的時候,我倏然抬腳,狠狠地踩住了她的身體。</br> 不消片刻,身體便一動不動了。</br> 而那顆頭上面幽綠色的眼睛也隨之失去了光澤,轉眼變得空洞。</br> 這是死亡的征兆。</br> 可是即便陳文秀死了,我心里的憤怒仍然沒有消減分毫。</br> 我倏然扭頭看向窗外,身體僵直地朝著屋外走。</br> 就仿佛這具身體已經不再屬于我,而我又擁有自己本來的意識。</br> 但與被小怪物操控有所不同。</br> 因為我能感覺到,我和這股憤怒的情緒已經融為了一體。</br> 我能感受到它的悲喜和仇恨。</br> 我來到屋外的一瞬,剛好見到殷玄辰又一次被打的節節敗退。</br> 偌大的院子里到處都是四濺的血液。</br> 也不知殷玄辰哪里來的這么多血,并且出了這多血竟然還能保持著戰斗狀態。</br> 要是個普通人的話早就失血過多而亡了。</br> 許是我身上此刻正縈繞著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來到院子里的一瞬間,就成功引來了三人的注意。</br> 他們竟然全都齊整整的看向我。</br> 而我的目標只有一個人。</br> 那便是陳母!</br> 陳母似乎也意識到危險即將降臨,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br> 我莫名從口中脫口道:“阿贊瑪莎,別來無恙。”</br> “你……你是……胎靈?”</br> 陳母果然厲害,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我身上的力量是來自于胎靈的,也難怪她能跟殷玄辰和沈星辰對峙這么久。</br> “知道就好,那你又是否知道……你的死期到了!”</br> 陳母方才也浪費了太多的體力,面對著突然多出來的對手,自然不想再戀戰了。</br> 她轉身就要逃跑,可我卻迅速上前,抓住她手腕。</br> 此時此刻。</br> 殷玄辰與沈星河竟然很是默契的雙雙休戰,兩雙眼睛全都直勾勾的盯著我和這位阿贊瑪莎。</br> 他們兩個不再交手,也讓我心無旁騖的專心對付阿贊瑪莎!</br> 她沒有想到我竟會這樣難纏,不論她如何試圖逃跑,卻根本逃不出我的手心。</br> 情急之下,阿贊瑪莎開始呼喚陳文秀。</br> “你的人蠱已經死了。”</br> 我沒有任何感情的說完,阿贊瑪莎一臉驚愕的看著我。</br> 待確定人蠱真的死亡后,她意識到自己連最后一個幫手也沒有了,瞬間陷入絕望。</br> 畢竟此刻在她面前有三個對手,想逃是根本逃不掉了。</br> 突然。</br> 她痛苦的嘶吼一聲,我看到她頭頂如同噴泉一般開始向外涌出黑紅色的血液。</br> 轉瞬間她整個人被血液包裹,已經看不出人形。</br> 而隨著她再一次憤怒的嘶吼,那些血液如同雨點一般落在院子各處。</br> 一瞬間。</br> 偌大的院子里面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br> 耳邊傳來沈星河驚愕的聲音:“不好,是嬰血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