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們要它領著去找老太爺,小臭鼬倏地一慌,被殷玄辰攥在手里的身子都不由抖了一下。</br> 我注意到它垂在下面的叢毛狀黑色長尾巴,如同電動玩偶一般的劇烈顫動著,仿佛下一秒就會嚇得尿出來。</br> “老太爺這么恐怖嗎?”</br> “仙姑你有所不知,老太爺生性兇殘,自打他來到這座山上,原本住在山里的動物們全都苦不堪言。”</br> “就沒有天敵能對付它嗎?”</br> “起初是有的,可它靠吸人精元修煉,道行高深,天敵也根本不是它的對手!”小臭鼬顫抖著繼續說道:“要是被它知道小的帶二位去找它,它肯定會殺了小的!”</br> 半晌未言語的殷玄辰開口道:“你放心,我會保證你的安全。”</br> 有了殷玄辰這句話,小臭鼬緊張的情緒明顯放松了許多。</br> 它回眸瞅了瞅其它被困在屏障里面的臭鼬,說道:“那大仙您能放過它們嗎?”</br> 殷玄辰冷厲的目光在那些臭鼬身上掃過一眼,語氣嚴肅的說道:“沒作惡自然會放。”</br> 以前我一直覺得殷玄辰很可怕,總是拼命的想要逃離他。</br> 可漸漸我才發現,他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br> 他需要吞噬草鬼婆來維持人形和強大自身,但他卻從沒有無差別吞噬,而是有選擇性的只吞噬那些作惡多端的人。</br> 或許連祁思遠都做不到這樣。</br> 我正定定看著殷玄辰的時候,他目光倏然落在我身上,眼神里噙著一絲笑意。</br> “這么喜歡看著我?”</br> “哪有?”</br> 我連忙否認。</br> 殷玄辰卻毫無征兆傾身過來,那張妖孽至極的臉也隨之在我面前寸寸放大,一呼一吸間,獨屬于他的草木香氣噴灑在我的臉上。</br> “老婆,你有特權,不需要偷看的。”</br> “誰是你老婆啊?”</br> 我羞赧的別過臉去,這男人叫老婆叫的越來越順口了。</br> “不就是你。”</br> “我們還沒結婚呢,別亂叫!”</br> 其實說起這個話題我還是有點郁悶的。</br> 殷玄辰口口聲聲叫我老婆,卻從來都沒有提起過要跟我結婚的事情。</br> “阿檸想結婚了?”</br> “沒有!”我連忙轉開話題:“不是要去找老太爺嗎,你這跑題太嚴重了!”</br> 殷玄辰低笑了聲:“好,聽你的。”</br>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那雙墨黑的眸子深深凝視著我,就仿佛這三個字里面還藏著另外一層深意。</br> 今晚的月亮格外圓。</br> 幽冷月光灑在地面與樹叢,勾勒著夜晚的輪廓,連綿起伏的山巒看上去更加巍峨壯觀、神秘莫測。</br> 小臭鼬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礙于殷玄辰的厲害,即便沒有控制著它,它也不敢輕易逃走,更不敢耍什么花樣。</br> “兩位大仙,就在前面不遠了!”</br> 我順著它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只能看到那邊一排排茂密的樹林。</br> 雜草也更高一些。</br> 隨著夜風吹過,草叢舞動,樹葉輕擺,耳邊盡是刷刷的聲音。</br> 我看到小臭鼬所指的方向,上空似乎有一團陰氣籠罩著。</br> 還沒走近,就已經感覺到那里定不尋常了。</br> 我偏頭看看殷玄辰。</br> 他眉宇輕輕蹙著,眉眼間似是噙著幾分凝重。</br> “那邊好像陰氣有點重。”</br> 我這話說完,殷玄辰的視線便落在我身上,眼神里噙著幾分欣慰。</br> 又是這樣的眼神,就跟自己養的崽出息了似的,一副慈祥老父親的模樣。</br> 我白了他一眼。</br> “我又不是第一次經歷詭異的事情,有沒有陰氣還是能分辨出來的。”</br> 殷玄辰低笑了聲。</br> 須臾。</br> 他臉上的笑意斂去,俊逸的臉上再次浮現起一絲凝重來。</br> “那片是柳樹林,柳樹在五行中主水,水屬陰,看來那邊已經成陰魂聚集之地了。”</br> 陰魂聚集地……</br> 這幾個字單單聽著就讓人頭皮發麻。</br> “繼續走。”</br> 殷玄辰這話說完,前面的小臭鼬卻怎么也不敢挪步了。</br> 它回眸,仰起小腦袋注視著殷玄辰,一臉祈求的說道:“大仙,小的能不能不過去了?前面幾十米處就是老太爺的領地范圍,外人一旦踏入,必定死無葬身之地!”</br> 小臭鼬說著,小小的身體就抖個不停。</br> 看得出來,它是真的很害怕這個老太爺。</br>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放過這個小臭鼬的時候,突然看到前面一處高地上,似乎站立著一排排細長的小身影。</br> 它們身高半米左右,體型與小臭鼬差不多,但長尾巴還是有些區別的,它們的尾巴毛茸茸的,更加柔軟,也更長更大。</br> 此刻一顆顆小腦袋全都不約而同望著天邊的圓月,兩只小爪子在胸前合十,一副虔誠膜拜的樣子。</br> 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畫面,只覺得神奇,但又不太敢說話,生怕會驚擾了它們。</br> “黃鼠狼拜月。”</br> 殷玄辰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只是他說的話再次讓我滿心疑惑。</br> 黃鼠狼我知道,可拜月又是什么?</br> 殷玄辰看出我的疑惑,很是耐心的低聲給我解釋:“月屬陰,每當月圓之夜,一些有靈性的動物就會對著月亮膜拜,從而吸取月華修煉。”</br> 剛剛小臭鼬說吸取月華時,我腦子里一點畫面都沒有,完全不知道是如何操作的。</br> 此刻直觀的看到這一幕,我只感嘆大自然的神奇。</br> 站在我們面前的小臭鼬一臉生無可戀。</br> “今晚是難得的月圓之夜,原本小的還能吸取月華修煉,可是現在……卻被兩位大仙挾持著去找老太爺,錯過了月華不說,連這條小命都要生死未卜!”</br> 小臭鼬的聲音很有特點,像小黃人,聽著它委屈巴巴的抱怨,我竟覺得它有點可愛。</br> 不過想著臭鼬的毒氣可以臭到令人失明這件事,我又覺得它不可愛了。</br> 就在此時,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草叢晃動的聲音。</br> 像是有什么撥開草叢走出來,并且距離我很近,不足一米的樣子。</br> 我警惕的回過頭去。</br> 眼前的一幕讓我神經一緊。</br> 一只兩腳直立行走的黃鼠狼,此刻就靜靜的站在我身后。</br> 它個頭明顯比前面那群黃鼠狼要大很多,將近一米的身高讓它看上去有些可怕。</br> 看來它已經有些道行了。</br> 此刻。</br> 它正瞠著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我,那雙眼睛在月光的反射下,散發著晶亮詭異的光澤。</br> “阿檸,你看我像什么?”</br> 它嘴巴一張一合,竟突然問了我這樣一個問題。</br> 它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又驚又懼,但還是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著它。</br> 它不論是站在那里的姿勢,還是說話的聲音,都和正常人沒有太大的區別。</br> 若說它像什么,我倒覺得它有點像個人,并且是個全身長滿棕黃毛發的小矮人!</br> 我正要開口,殷玄辰冷厲的聲音驀地在我耳邊響起,打斷了我即將脫口的話。</br> “你怎么看都不像……”</br> 殷玄辰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的黃鼠狼撲通一聲跪在了他面前。</br> 我被這一幕驚了一下。</br> “大仙口下留情!”黃鼠狼一臉祈求的看著殷玄辰。</br> 我:“……”</br> 這是個什么情況?</br> 比起我的一臉懵逼,殷玄辰卻沒有多少意外,臉上盡是意料之中的淡然。</br> 黃鼠狼接著說道:“大仙,我在這深山里面潛心修煉不問世事,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我的一世修為就在您一念之間了!”</br> 我聽得云里霧里。</br> 爾后,我狐疑的瞅著殷玄辰,不明所以的問道:“什么意思啊,為什么你開口說話就能毀了它的修為?”</br> 殷玄辰很是耐心的給我解釋:“黃鼠狼在修煉到一定境界后,是有機會修成正果的,但它與其他精怪不同,必須依靠一個媒介才能達成所愿,這個媒介就是人。”</br> “人?”</br> 我一臉疑惑的看著殷玄辰,怎么都無法相信,人在黃鼠狼修成正果的過程中,究竟起到一個怎樣的作用。</br> 殷玄辰繼續解釋:“人是地行仙,因此黃鼠狼到了飛升這天,就會找到人來討封,問自己像什么,若說它像人,它就會變成人。”</br> “那如果說它就是只黃鼠狼呢?”</br> 殷玄辰勾了勾唇角:“那便一世修為盡毀,只能做只黃鼠狼,反之,若說它像仙,它也會飛升成仙。”</br> 居然還有這么神奇的事情,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br> 怪不得殷玄辰方才開口說話的時候,這只黃鼠狼會那樣恐懼,不惜給殷玄辰下跪求饒。</br> 它是怕自己的一世修為被殷玄辰一句話給毀了。</br> 我一臉崇拜的看著殷玄辰:“你怎么什么都知道?”</br> 他眉峰微挑,嘴角笑意漸漸加深,倏地俯下臉來,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你老公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br> 我連忙與他拉開一些距離。</br> 這男人,越來越沒個正行,竟然當著小臭鼬和黃鼠狼的面湊這么近!</br> “大仙,討封的事……”</br> 黃鼠狼的聲音在一旁傳來,打斷了我和殷玄辰的對話。</br> 我趕忙看向它。</br> 同時我也在好奇,殷玄辰究竟會怎樣做,他到底會不會毀了這黃鼠狼的一世修為。</br> 結果殷玄辰卻告訴我,能給黃鼠狼討封的是我。</br> 他雖曾經是人,但現在已經不能算是人了,因此不再是地行仙。</br> 殷玄辰這話說完,我就注意到黃鼠狼正用一雙充滿期待的眼神注視著我。</br> 只見殷玄辰伸出手來,一道蛇形黑氣在黃鼠狼周身盤旋了片刻。</br> 似乎是在感應它身上是否沾有血腥氣。</br> 須臾。</br> 殷玄辰開口說道:“想修成正果也不是沒可能。”</br> “大仙您說!”</br> “留在這里保護阿檸。”</br> 我驚訝的看著殷玄辰:“你不準備帶我去嗎?”</br> “嗯,你留在這里。”殷玄辰繼而說:“那邊陰氣重,對你不利,我擔心無法全心保護你,放心,它身上沒有血腥氣,不會傷害你的。”</br> 雖說我也想成為殷玄辰的累贅,可得知他不準備帶我過去的時候,還是有些失落的。</br> 殷玄辰抬手,輕輕的撫摸下我的頭:“等我回來。”</br> “哦。”</br> 他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囑我:“雖說它身上沒有血腥氣,也不能對它放松警惕,我回來之前不論它跟你說什么,都不要答應它的請求,一切等我回來再做決定。”</br> “嗯嗯,我明白!”</br> 小臭鼬很是不情不愿的領著殷玄辰朝那片極陰之地走去。</br> 只剩我和一米多高的黃鼠狼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br> 它晶亮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看,還主動湊上前來,討好似的央求著我說:“仙姑,我真是好黃鼠狼,我向您保證,一旦得道飛升定然造福四方,絕對絕對不會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br> “可我答應他,現在不能封你。”</br> “大仙,你就行行好唄,遲早都是要封的,趕早不趕晚,我向你保證,飛升之后也留在這里保護你,絕不把你自己丟在這里!”</br> 它繼續在我耳邊軟磨硬泡,說的我耳朵都快生出繭子了。</br> 我索性就找了塊石頭坐下,閉目養神,盡量將它的聲音屏蔽掉。</br>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喋喋不休的聲音戛然而止。</br> 我驀地睜開眼。</br> 就見到黃鼠狼像是定在了原地似的,只有兩只圓圓的小耳朵在一下下的動著,像是側耳聽著什么動靜。</br> 我剛想開口問它在干什么,它卻抬起爪子,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br> 我知道它定然是感應到了危險,便沒有再開口說話。</br> 須臾。</br> 它毛茸茸的爪子竟朝我伸了過來,緊緊地攥住我手腕。</br> 我被這奇異的觸感驚了一下。</br> 想要掙脫,它已然拉著我閃身躲進了草叢中。</br> 一米多高的草叢將我們隱匿其中。</br> 我順著它的目光看過去,就發現不遠處的月光下,赫然走來一道身影。</br> 竟也是一個兩只腳直立行走的四腳獸。</br> 乍看下黃鼠狼有些相似,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明顯的區別。</br> 它有著一條叢毛狀的黑色尾巴,整個身體黑白相間,尾巴尖端也是少有的白色。</br> 那是一只臭鼬!</br> 正常情況下,臭鼬的體型有家貓般大小,可眼前這一只,卻足足有一個成年男人那么高,并且身形十分健碩。</br> 與那些身子細長的小臭鼬截然不同!</br> 跟它相比之下,我身邊的黃鼠狼都顯得小巫見大巫了。</br> 只見它鼻翼微動,像是在空氣中嗅著什么。</br> 這種生物的嗅覺一向靈敏,我真擔心被它發現,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br> 直到那道高大的身影朝著距離我們相反的方向走去,我懸著的心才稍稍放松下來。</br> 臭鼬精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里。</br> 耳邊傳來黃鼠狼充滿疑惑的聲音:“不可能啊,它怎么會感應不到我們的存在?”</br> 我也覺得很奇怪。</br> 而正當我們兩個均是滿心疑惑的時候,身后驀地傳來一陣草叢被碾壓的聲音。</br> 我們兩個同時神經一緊,下意識的朝著聲源看過去。</br> 足有一米八左右的一只無比魁梧壯碩的臭鼬,就靜靜的站在我們身后。</br> 一雙锃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們這邊,眼神里噙著滿滿的戲謔。</br> 那是強者對弱者的嘲弄。</br> 顯然。</br> 它并沒有把我和黃鼠狼放在眼里。</br> “白檸,到穆老師身邊來。”</br> 臭鼬一開口,我就不由得脊背一僵。</br> 它居然是穆延輝!</br> 單從它的體型上看就能知道,它的道行已經非常高了,少說也得有上百年的模樣。m.</br> “我不是它對手!”</br> 黃鼠狼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不用它說我也已經意識到了。</br> 但讓我意外的是,黃鼠狼竟然沒有獨自逃走,它完全可以不管我的。</br> 我說:“如果你現在逃走的話,我也不會怪你。”</br> 我和它萍水相逢,它真沒必要為了我以卵擊石。</br> 可黃鼠狼卻依然沒有要走的意思。</br> 它說:“我答應了那位大仙要留在這里保護你,所以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不會逃走的,放心,我雖然打不過它,但還是可以拖延一陣子的,等那位大仙回來,你就可以得救了!”</br> 我聽了這話莫名感動。</br> 我說:“可我答應了他,他沒有回來不會封你,你還肯幫我?”</br> “這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br> 我生平第一次在一只黃鼠狼的身上看到如此純粹的特質,這是多少人都不會有的東西。</br> “你們兩個不用爭,誰也跑不了!”</br> 臭鼬精說著,兩只眼睛倏然迸射出兩道紅光。</br> 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br> 我能明顯感覺到,它的能力比陸瑾強了不是一星半點兒。</br> 陸瑾對我使出幻術的時候,我可以絲毫不受影響,可迎上這兩道紅光,我真的有種即將被帶進旋渦的迷失感。</br> 就在我整個意識即將被這旋渦吸進去時,黃鼠狼倏然擋在我身前,口中吐出一團黃色的煙霧,抵御著臭鼬的幻術。</br> “你快走,朝方才那位大仙離開的方向走!”</br> 我迷蒙的頭腦瞬間清醒,被黃鼠狼的舉動震撼到。</br> 雖說我不想死,可我生還的希望要是依靠別人的性命得到,未免太自私了些。</br> 我隨即默念咒語,無數毒蟲從四面八方涌來。</br> 臭鼬精神色詫異了下,似是沒想到我能召喚毒蟲。</br> 但很快。</br> 它眼神倏地一戾,一股沖天臭氣從它尾后散發出來。</br> 方才還活生生的毒蟲瞬間變成一具具尸體。</br> 而我也因著這臭氣險些窒息。</br> 黃鼠狼距離它最近,此刻被波及的最為嚴重,驀然向后踉蹌了兩步,搖搖欲墜,險些摔倒在草稞子里。</br> 我連忙上前攙扶住它。</br> “你怎么不走?”</br> 黃鼠狼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顯然是沒想到我會留在這里跟它一起對付臭鼬精。</br> 情況緊急,我并未回答它的話。</br> 我立刻操控著植物攻擊臭鼬精,可它道行要遠比我想象中厲害的多,連植物蠱也對它不起作用。</br> 只見它身子一扭。</br> 一條巨大的黑色尾巴倏然朝著我揮了過來。</br> 我來不及躲閃,眼見著尾巴就要抽打在我身上,黃鼠狼猛然飛身迎上,擋在我前面。</br> 臭鼬精的長尾巴結結實實打在黃鼠狼的身上,只聽它慘叫一聲,驀然飛出去十幾米遠!</br> 它落在地上時,口中吐出一口鮮血,看樣子傷的不輕。</br> 臭鼬精隨即朝著我逼近。</br> 黃鼠狼強撐著起身,試圖來救我,可它也只是挪動了幾米遠的距離,便趴在那里一動不動了。</br> 我只能看到它身上有著十分虛弱的起伏,仿佛隨時都可能斷氣。</br> 我正要朝它跑過去,突然伸過來的長尾巴倏然將我絆倒。</br> 我狠狠的跌在草叢里。</br> 待爬起身時,臭鼬精已然來到跟前,正居高臨下的看著我。</br> 那雙紅眼睛里再次出現一團旋渦。</br> 它桀桀的怪笑著說道:“白檸,從前我怎么沒發現,你竟還是個寶貝,今日吞噬了你,也不枉我死了個兒子!”</br> 說著,它面目猙獰的俯下身來。</br> 可是下一秒,倏然從我眉間迸射出一道紅光。</br> 紅光如同激光一般,直直的擊在臭鼬精的身上,它抵不過巨大的力量,身子驟然向后趔趄了幾步。</br> “什么東西?”</br> 它驚愕的看著我。</br> 眼中噙著忌憚,但更多的卻是貪婪,它不想到嘴的食物就這么飛了!</br> 只見它再次運氣,眼中紅光更甚。</br> 兩道紅光再次朝我射了過來,可我眉心的紅光也同時射出。</br> 但我眉間的紅光明顯略勝一籌,它很快就體力不支,想要抽身離開。</br> 可它被我額上紅光鎖定了似的,根本逃脫不開。</br> “啊——”</br> 只聽它慘叫一聲。</br> 從我額間迸射而出的紅光已然穿過它的雙眼,紅色光束從后腦穿了出去!</br> 它兩只眼睛倏然流出血來,疼的它在地上拼命喊叫打滾。</br> 與此同時。</br> 殷玄辰也快速趕了回來,我明顯注意到他眼中溢出的驚愕。</br> 其實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一時間也不知道這紅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br> “阿檸,你沒事吧!”</br> “沒事!”</br> 我來不及跟殷玄辰說太多,立刻爬起身,朝著黃鼠狼的方向奔了過去。</br> 我抱起它小小的腦袋,伸手探了探它的鼻息,意識到它還有呼吸時,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松下來。</br> 只是它氣息很弱,隨時都有可能斃命。</br> “他讓你保護我,沒讓你用命保護,你是死心眼嗎?”</br> 我頗氣憤的罵了一句。</br> 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在它耳邊說:“你不是問我你像什么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