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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我喂你

    “是什么辦法?”</br>  我連忙轉(zhuǎn)頭看向漓兒懷里的兔兔醬,凝神屏氣,滿臉期待的等著它接下來的話。</br>  兔兔醬紐扣般的眼睛和正常眼睛不同,沒什么神采,可我還是捕捉到里面閃過一絲嗜血的邪惡。</br>  我皺了皺眉。</br>  爾后就聽到九個夾雜在一起的聲音傳來,詭異中透著狠毒:“這么簡單的問題竟然讓你們這樣束手無策,其實我們什么都不用做,就在這里靜靜地看著,欣賞著它們一點一點被沼澤吞噬,感受著它們痛苦且無聲的嘶喊,嘖嘖……感覺一定非常非常……啊!”</br>  兔兔醬的話還沒說完,漓兒便揚起小手兒,狠狠在它腦門兒上拍了一下。</br>  “主人,你干嘛打我?”</br>  漓兒稚嫩的聲音里裹挾著幾分主人的威嚴:“誰叫你胡說八道的,再胡說就擰斷你的脖子!”</br>  兔兔醬瞬間將臉上的嘴巴變沒了。</br>  “……”</br>  我無語至極。</br>  果然天生兇殘的家伙,想不出什么靠譜的解決辦法,我甚至有點兒擔心九頭幻靈把漓兒帶跑偏。</br>  不過漓兒的表現(xiàn)我還是比較滿意,這一次他沒有跟著九頭幻靈瞎胡鬧。</br>  這時。</br>  殷玄辰在我身前說道:“其實,我們還可以嘗試下另一種方法。”</br>  “是什么?”</br>  “置之死地而后生。”</br>  我皺了皺眉,還是不太明白殷玄辰這話是什么意思。</br>  他接著說道:“我們都覺得這些植物即將被毒霧沼澤吞噬,無一幸免,但其實不然,就像是你煉制蠱一樣,同樣是將它們置之死地,可一旦經(jīng)得住考驗,就會成為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蠱。”</br>  “植物蠱。”</br>  “嗯。”</br>  殷玄辰輕輕的應(yīng)著。</br>  可我聽到這里的時候,心里是有些擔心,也有些沒自信的。</br>  曾經(jīng)的那些記憶,我還沒有完全想起來,煉蠱什么的對我來說簡直比登天還難,我頂多就是看到某種蠱之后,漸漸想起來怎么回事,以及解蠱的方式,要說將這么一大片山林里的植物都煉成蠱,我想都不敢想。</br>  殷玄辰接著說道:“這是唯一的辦法。”</br>  我也很認同殷玄辰說的,如果不嘗試一下的話,很可能這片林子里的植物都會死去,不僅如此,毒霧沼澤也會漸漸蔓延,那么整座陵山都是危險的。</br>  到那時候就真的無法控制了。</br>  只是……</br>  要以什么為引,讓這些原本被毒霧沼澤侵蝕植物,可以不再懼怕毒霧沼澤,反令這些毒變成為自身供給養(yǎng)分的肥料呢?</br>  我思索了片刻,腦子里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驀地轉(zhuǎn)眸看向殷玄辰:“有了,我的血!”</br>  “我反對,這個方法是我提出來,該以我的血為引。”殷玄辰繼續(xù)沉聲說道:“我不怕這些毒,我血液中的毒與毒霧沼澤比起來絲毫不遜色,完全可以起到以毒攻毒的作用。”</br>  我知道他是在擔心這么大的一片山林,即使用干了我的血也無濟于事。</br>  這家伙,竟然為了我,不惜讓自己受傷。</br>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連忙制止殷玄辰荒唐的想法。</br>  爾后很是無語的看了他一眼,嗔則道:“殷玄辰你是笨蛋嗎?要是想把這里所有的植物都煉成蠱,只怕我們兩個的血都流干也沒用,我只是想煉一只蠱而已。”</br>  殷玄辰看著我的眼神里多了一絲恍悟,一看就知道他剛剛只顧著擔心我,都沒有好好思考問題。</br>  我接著說道:“蠱本身是有傳播屬性的,只要這片林中出現(xiàn)了一株不怕毒霧沼澤的植物蠱,就會通過它們相連的根系一點點蔓延,它們蔓延的過程中會將毒霧沼澤中的毒素作為養(yǎng)分吸收殆盡,從而也阻止了毒霧沼澤的蔓延。”</br>  這話說完,我分明在殷玄辰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絲釋然與后怕。</br>  他剛剛是真的很擔心我。</br>  我好笑的看著他:“你該不會真覺得我要把自己的血放干吧?我死了誰來煉蠱?我在你眼里就是這么有胸?zé)o腦?”</br>  殷玄辰低笑一聲,目光從我臉上寸寸下移:“在哪,我找找看。”</br>  “……”</br>  我愣了兩秒,突然明白殷玄辰在找什么,倏地羞紅了臉,連忙伸手捂住他眼睛:“不許亂看!”</br>  殷玄辰被我逗得不行。</br>  又過了片刻,我再次意識到一個嚴肅的問題,瞇起眼睛瞅著他,咬牙切齒的質(zhì)問道:“你剛剛什么意思啊?”</br>  殷玄辰努努唇:“什么……什么意思?”</br>  我不甘示弱的挺了挺胸脯:“這么大你看不見嗎,竟然還要睜大了眼睛找半天,太侮辱人了!”</br>  殷玄辰笑的身子直顫。</br>  我第一次見到他這樣肆無忌憚的笑,一點兒沒繃著,我也被他的笑容感染,方才還無比沉重的心情瞬間好了很多。</br>  笑過之后,我們來到毒霧沼澤跟前。</br>  我選了一株還沒有完全被毒霧沼澤侵蝕的樹,這是一株十分粗壯的榕樹,與山神的本體是一種樹,但是明顯要比山神的本體小很多。</br>  我用指尖的荊棘刺破手指,將血滴在了榕樹樹根部位。</br>  幾秒鐘后。</br>  血液一點點滲進了粗糙的樹皮中。</br>  看到這幕我心中一喜,這讓我意識到,它還沒有完全死透,并且擁有極強的求生欲望。</br>  這是能否成功的關(guān)鍵。</br>  我緩緩閉上眼睛,努力讓情緒平復(fù),果不其然,腦海中很快便出現(xiàn)了一串苗語。</br>  我盤膝坐在樹旁,將手附在粗糙的樹干上,默念著腦海中的咒語,隨著咒語一遍遍念出來,我竟感覺到這棵榕樹在一點點的吸允著我手指流出的血液。</br>  我用自己的血去澆灌它,配合著特有的煉蠱咒語,此刻我與它已經(jīng)密切相連,即使它只是一株普通的還沒有任何修為的榕樹,我依然能夠感受到它的情緒。</br>  它在歡呼,在雀躍,就像是絕望中的人,終于看到了一絲生的希望。</br>  身后傳來漓兒驚訝的聲音:“哇,黑色的樹葉變成綠色了!”</br>  爾后便是兔兔醬不屑的聲音:“嘁,這有什么好看的,它們一點點被腐蝕殆盡才更有趣……啊!”</br>  也不知漓兒又做了些什么,緊跟著就是兔兔醬的一道慘叫。</br>  我突然想笑,連忙忍住了。</br>  我繼續(xù)默念著咒語,也繼續(xù)用自己的血喂養(yǎng)著這棵榕樹。</br>  正常情況下,一滴血就已足夠。</br>  但那樣將會耗費大量的時間來煉蠱,起碼也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的時間,如果中途出現(xiàn)任何差錯,還有可能前功盡棄。</br>  這片山林已經(jīng)岌岌可危,只怕植物蠱煉成,整片山林里的植物都已經(jīng)被腐蝕殆盡。</br>  所以我選了最捷徑的方式。</br>  我的血可以大大縮短煉蠱的時間,更也能降低失敗的概率。</br>  這樣的過程大約持續(xù)了半個多小時,耳邊倏然傳來殷玄辰擔憂的聲音。</br>  “阿檸……”</br>  我并未轉(zhuǎn)眸看他,只認真的回復(fù)道:“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br>  殷玄辰十分擔心我的安危,但他并不敢輕易打斷我,一旦中途被打斷,我前面所有的努力都會白費。</br>  時間又過了兩個小時。</br>  起初我能聽到殷玄辰坐立不安的在我身后踱步,再后來,我即將虛脫的一瞬,感受到一股強大的靈力在溫柔的注入到身體中。</br>  原本已經(jīng)有些昏昏沉沉的我,意識漸漸變得清明。</br>  耳邊再次傳來殷玄辰的聲音,透著滿滿的心疼:“阿檸,如果實在不行就放棄,千萬不要勉強自己!”</br>  “我知道。”</br>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眼前高壯的榕樹漸漸充滿了生機。</br>  我能清楚的感覺到,它的身體正在一點點將那些即將把它吞噬殆盡的毒素轉(zhuǎn)化為能量。</br>  正因為有了這些能量,它比先前更加綠意盎然。</br>  我甚至能感受到它壯實的根系在毒霧沼澤中一點點的蔓延著,與它相鄰的幾株樹木已經(jīng)在漸漸的發(fā)生著變化。</br>  我這才緩緩的松開了手,如釋重負般的長吁了一口氣,沒了樹干的支撐,虛弱不堪的身體朝著后面倒去。</br>  “阿檸!”</br>  殷玄辰將我攙扶住,輕輕的摟進懷里,并且不停地往我體內(nèi)輸著靈氣。</br>  我連忙制止他:“不用這樣,我就是稍稍有點貧血,回去后你給我做點好吃的補一補就行。”</br>  殷玄辰好氣又好笑的看著我:“真拿你沒辦法。”</br>  植物蠱還在一寸寸的蔓延著,并且是以幾何倍數(shù)增長,用不了多久,這片山林就會恢復(fù)如初。</br>  我欣慰的看著眼前的毒霧沼澤,這一刻覺得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br>  “我們回家吧。”</br>  “好,這就帶你回家。”</br>  殷玄辰說著,便彎身將我抱起。</br>  離開前,我又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那株參天巨樹,樹冠上幾乎沒有一片葉子。</br>  光禿禿的樹冠看上去十分凄涼。</br>  “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一早就知道卻又義無反顧的事情,他做了自己愿意做的,救了自己想救的,毒霧沼澤也很快消失,他沒有遺憾了。”</br>  “嗯。”</br>  我依靠在殷玄辰的懷里,感受著他的體溫,嗅著他身上的味道,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br>  原本想要合上眼小憩片刻的,結(jié)果一個不小心就睡著了。</br>  待我睜開眼睛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一早。</br>  一睜眼,感受到溫?zé)岬年柟馔高^落地窗照進室內(nèi)時,我?guī)缀跏菑拇采蠌椬饋怼?lt;/br>  “我怎么睡著了!”</br>  我正要掀開被子下床,殷玄辰便從外面走了進來,隨之出現(xiàn)在臥室里面的,還有香噴噴的雞湯味道。</br>  “我睡了多久,你怎么沒有叫我,唯安的元神呢,你有沒有把她交給林夕?”</br>  我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br>  殷玄辰眉頭皺著,整個人站在原地怔了片刻,才輕輕的將雞湯放床頭的移動餐桌上。</br>  “你一口氣問我這么多問題,我應(yīng)該先回答哪一個,嗯?”</br>  我重新問道:“唯安呢?”</br>  “放心吧,它吸收了山神的靈氣,沒有那么容易消散,不急于一時。”</br>  剛剛起來的有些急,我這會兒頭暈的要命,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的頭。</br>  殷玄辰連忙說道:“你現(xiàn)在還在貧血,先把紅棗烏雞湯喝了。”</br>  我剛剛就聞到香噴噴的雞湯味,這會兒口水已經(jīng)開始泛濫了。</br>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br>  殷玄辰主動上前,幫我調(diào)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又將可移動的床桌往跟前湊了湊。</br>  我準備伸手去拿湯匙的時候,湯匙卻落入了殷玄辰的手里,我詫異的看著他。</br>  他聲音溫柔的像是絲絹劃過耳朵:“我喂你。”</br>  “哦。”</br>  我一口一口吃著殷玄辰投喂的雞湯,眼神始終靜靜地看著他,雞湯是咸鮮的,可我此刻的心情卻是甜蜜的。</br>  “這是你親自煲的湯嗎?”</br>  “嗯。”</br>  我很是驚訝,瞠著眼睛看他,那張俊逸的臉上竟然浮現(xiàn)起絲絲的局促來。</br>  “是不是很難喝?我再重新做一次!”</br>  說著他就要把雞湯拿出去。</br>  我連忙阻止道:“沒有,一點也不難喝,很好喝,我只是在驚訝,你這么厲害的大妖竟然會煲湯。”</br>  聽到我說好喝,殷玄辰的表情就像是一個得到認可的孩子,他越來越像是個有血有肉的人,臉上的表情也不再是單一的。</br>  我第一次將他跟可愛聯(lián)系在一起。</br>  殷玄辰說:“第一次煲湯,新學(xué)的,你喜歡的話,以后每天都做給你。”</br>  “真的?”</br>  “當然了,騙你做什么,我一向言出必行,可不是畫餅大師。”</br>  這點我倒是認同的。</br>  我連連點頭:“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哦!”</br>  “嗯,不反悔。”殷玄辰眉眼含笑的看著我:“看在我這么賢惠的份上,你準備怎么獎勵我呢?”</br>  “嗯……”</br>  我想了想。</br>  殷玄辰呼風(fēng)喚雨,要什么得不到啊,我該獎勵他什么才拿得出手?</br>  就在我苦思冥想時,殷玄辰緩緩俯下身來,帥氣的臉龐出現(xiàn)在我視線里。</br>  “我要的很簡單。”</br>  我狐疑的瞅著他:“就算是簡單,也不能太過簡單隨意,不然我怎么拿得出手啊,我必須得好好想一想才行!”</br>  “只要是阿檸給的,什么我都喜歡。”</br>  我發(fā)現(xiàn)殷玄辰始終在盯著我看,看的我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br>  我連忙奪過他手里的湯匙,舀起一匙湯送進嘴里,以此來緩解尷尬。</br>  下一秒。</br>  殷玄辰倏地湊上來,驀地封住了我的唇,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湯被他進入吸入了口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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