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人突然肆意的笑起來,笑聲讓人聽了心里發毛。</br> 我不確定他是否會答應我的條件,整顆心揪在一起,手也下意識的攥緊衣擺。</br> 我甚至已經開始放棄心底的期待。</br> 畢竟我沒什么可以威脅到這個人的,他想殺死我或者是殺死這個時期的殷玄辰,簡直易如反掌。</br> 就在我屏氣凝神,等待著他的回應時,詭譎的笑聲戛然而止。</br> 世界仿佛跟著靜止了似的。</br> 我仰著頭,定定的注視著他,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br> “阿檸,你為他擔驚受怕的樣子,真的很令我反感!”</br> “……”</br> 我沒言語。</br> 這種時候我不適合激怒他。</br> 其實我完全可以自己想辦法為殷玄辰解蠱,但那樣太冒險了。</br> 黑衣人說,連我用蠱的本事都是他教的,就說明他蠱術在我之上很多,他可以輕易解我下的蠱,我卻未必解得開他下的蠱。</br> 殷玄辰身上的食尸蠱用不了多久就會孵化,他等不及我想出辦法。</br> 我不能冒這個險。</br> 我只有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這個黑衣人的身上,期待他能答應我的條件,放殷玄辰一馬。</br> 他突然自嘲的嗤笑一聲,落在我身上的模樣更加幽深。</br> 爾后抬手,輕輕的撫著我的側臉,勾勒著我臉部的輪廓。</br> “雖然我很生氣,但……這個條件我可以答應你。”</br> 我難掩激動的看著他:“真的?”</br> 他似乎看出了我眼神里刻意掩飾的質疑,粗糲的聲線繼續說道:“當然,誰叫我這么喜歡你呢?”</br> 說話間,他手指輕輕的捏了捏我的臉頰,就像是在逗弄一只注定逃不出他手掌心的寵物一般。</br> 我嫌惡的扭頭躲開他的手。</br> 他不惱不怒,反而又低笑起來,爾后斂去笑意,語氣嚴肅的提醒道:“但你也別忘了答應我的事,一旦你食言……我今日承諾,立刻作廢!”</br> “我答應你。”</br> 他滿意的笑起來:“很好。”</br> 話音落。</br> 男人高大的身形一轉,朝著方才來時的方向走去。</br> 我趕忙跟上。</br> 他身形很高大,兩條腿極長,明明走的不是很快,可我還是要三步并作兩步的跟著,畫面有些滑稽。</br> 我跟在后頭,好幾次都想利用藤蔓刺穿他的身體,好幾次藤蔓從指尖溢出來,可最后還是忍下了。</br> 在我最后一次忍住沒讓藤蔓迸射而出時,他驀地頓住腳,緩緩回眸看向我。</br> 寬大的黑色帽檐下傳來一道透著譏誚的冷哼:“怎么,想殺了我?”</br> 我的心思他肯定是知道的,我也沒必要裝。</br> 我說:“你這么讓人討厭,想殺你的人一定很多吧?”</br> 男人再次笑起來,笑聲里透著幾分嘲諷:“可是能殺我的人卻很少。”</br> “很少不代表沒有,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那天的到來了。”</br> 我這話說完,頓覺他周身泛起強烈的寒意,心底微微顫了一下。</br> 他驀地抬手。</br> 一瞬間,我被一股強大的力量裹挾,被拉到了他跟前。</br> 他用力扣緊我下巴,一字一頓的說道:“期待你能有命活到那天。”</br> “我一定會的。”</br> 他沒說話,只是輕笑了聲,便倏然拉起的手,朝著方才的方向走去。</br> 我整個人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頭,畫面被方才更滑稽了。</br> “你慢一點!”</br> 聽我這樣說,他腳步反而更快了,懲罰意味般,故意要讓我出丑。</br> 起先我還才奮力的掙扎,手腕也被他攥的生疼,后來我漸漸發現,周圍的一切發生了變化。</br> 并不是景色發生了變化。</br> 而是同樣的景色,方才像是時間靜止了似的,沒有半點兒生氣。</br> 可現在我可以看到樹葉在隨著夜風擺動,能聽到蟲鳴與夜鶯的啼唱。</br> 一瞬間,充滿死寂的世界又活了過來。</br> 我也漸漸發現,我們距離軍營更近了。</br> 我開始可以聽到篝火燃燒爆裂時發出的劈啪作響聲,能嗅到煙塵的焦糊味,也能看到先前消失不見的士兵。</br> 只是他們仿佛一尊尊雕塑,以著各種不同的姿態定在原地。</br> 我不由看向正拉著我手腕的黑衣人,愈發感嘆他能力的強大。</br> 他拉著我直奔某個軍帳走去。</br> 這并不是殷玄辰的軍帳。</br> 我詫異時,帳簾已經被他撩開,我一眼就見到坐在案幾前的殷玄辰。</br> 副將贏焱坐在案幾斜側方,兩人像是正在討論著什么事情。</br> 但此刻,他們和外面的士兵一樣,都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br> 放在見到別人這樣我沒什么感覺,可此刻,當我見到殷玄辰也同那些人一樣時,不免心疼起來。</br> 黑衣人徑自朝著殷玄辰走過去。</br> 我神經一緊,連忙跟上,生怕他會做些對殷玄辰不利的事情。</br> 而我的緊張落入他眼中,他腳步微頓,回眸瞥了我一眼,語氣冷然的說道:“你再在我面前表現的這么關心他,我定讓他萬劫不復!”</br> “……”</br> 我深吸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br> 他很是滿意的笑了笑,這才著手為殷玄辰解蠱。</br> 只見他伸出手,掌心向下的置于殷玄辰頭頂上方。</br> 我屏氣凝神的看著。</br> 很快我就注意到,有紅色的毒氣從殷玄辰身上的傷疤中飄出。</br> 那些毒氣盡數被男人吸入掌中。</br> 不消片刻,他便收回了手,殷玄辰的氣色也明顯比方才好了一些。</br> “蠱解了?”</br> 黑衣人低笑著說:“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br> 話音落。</br> 他身形一轉,伴著一團紅霧,轉瞬消失在我視線中。</br> 下一秒。</br> 耳邊傳來賬外士兵們走動巡邏的聲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殷玄辰。</br> 他像是突然回神一般,沒有聚焦的眼神瞬間轉到了我的身上。</br> 見到我的那一瞬,眼里溢著驚訝,顯然是因著我突然出現在這里的原因。</br> 我也猛然意識到,殷玄辰突然間看到我悄無聲息出現在這里,估摸著那種心情不亞于見到了鬼。</br> “這位姑娘,您……什么時候進來的?”耳邊傳來贏焱充滿不可思議的聲音。</br> “呃……”我尷尬的扯了扯嘴角,牽強的解釋道:“我才進來一會兒,你們聊得太認真,沒有注意到我……”</br> 我垂眸看看坐在案幾前的殷玄辰,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相信我的話。</br> 但他并未追問。</br> 只冷冷的問道:“這么晚不睡覺,來這里做什么?”</br> “找你。”</br> “……”</br> 我仿佛聽到贏焱在一旁的抽氣聲,聲音里充滿了驚訝和等著看好戲的期待。</br> 殷玄辰也意識到這點,倏然朝他飛去一記眼刀。</br> 贏焱隨即說道:“殿下,我先出去,您有事再叫我?”</br> “嗯。”</br> 贏焱幾乎是跑著出了軍帳。</br> 帳內只留下我和殷玄辰相互看著對方。</br> 他明明是坐在那,需要仰著頭看我,可氣勢上卻絲毫不輸,反而看的我有些不自在。</br> “找我?”</br> “嗯……我吃完東西后等了半天也沒見你回去,有點擔心你,所以就……”</br> 殷玄辰陰沉一笑:“睡覺的時間,找我做什么?”</br> “……”</br> 好好的天直接被他聊死了,這男人懟人的本事不是一般強。</br> 就在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時,他再次語出驚人:“想跟我睡?”</br> “……”</br> “咱就是說,話能不能不要說的這么直白難聽?”</br> 殷玄辰冷嗤:“這里是我的軍營,你最該擔心的應該是自己的安危才是,有什么理由擔心我?我實在想不出你這個時候找我,還能有其他什么事。”</br> 我白了他一眼,惱怒的回懟道:“想不出要么是你腦子不好,要么就是你滿腦子黃色廢料,除了睡覺還是睡覺!”</br> 我憤懣的說完,便轉身出了軍帳。</br> 候在帳外的贏焱見我出來,臉上噙著詫異:“姑娘,您怎么出來了?”</br> “哼!一丘之貉!”</br> 我這會兒氣不順,沖著他冷哼了一聲便離開了。</br> 身后傳來贏焱委屈巴巴的聲音:“我沒說錯什么啊?”</br> -</br> 我躺在殷玄辰的床上,輾轉了好半天才睡著。</br>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士兵操練的聲音,我在這聲音中醒轉過來。</br> 掀開帳簾出來時,我一眼就注意到那個黑色的高大身影,他此刻負手而立,正在檢閱著士兵。</br> 他今天的精神狀態明顯好了很多。</br> 這也預示著,他的身體在迅速的康復,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像從前一樣生龍活虎。</br> 而到了那個時候,我也該的離開了。</br> 想到這些時,我情緒就忍不住的一陣低落。</br> 正當我滿心低落的看著殷玄辰時,他不經意的朝著這邊掃了一眼。</br> 這時。</br> 軍醫來到我跟前,跟我確認今天藥浴的時間。</br> 我說:“今天的藥換一換,待會兒我把藥方給你,你吩咐人去采,制藥過程和昨天一樣,但今天不用藥浴,外敷即可。”</br> “好,情姑娘移步帳中寫一下藥方。”</br> “好。”</br> 我隨后便跟著軍醫去了他的帳中。</br> 軍醫握著我寫好的藥方,連連稱奇,一個勁兒的恭維我,說他活了幾十年,從沒見過這么絕的藥方,感嘆自己怎么想不到,還問我師承何處。</br> 我哪里知道這些?</br> 而且這話題很容易就讓我想起昨晚那個神秘的黑衣人,想著自己就要遵守成若,郁悶的要命,什么話都不想多說。</br> 好在軍醫沒有再追問,立刻轉身去吩咐人采藥了。</br> 傍晚。</br> 殷玄辰回到帳中。</br> 當他褪下身上的衣物時,軍醫和贏焱全都驚訝的瞠大了眼睛。</br> 贏焱說:“傷口這么快就結痂了!”</br> 軍醫也驚嘆道:“想不到這位白姑娘的醫術如此高超,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br> 只有我知道,這并不是我的功勞。</br> 保險起見,我轉眸看向殷玄辰,說道:“我能再在你身上取些碎肉嗎?”</br> 軍醫不解:“為何?”</br> 我說:“蠱已經解了,但我還需要再確認一下。”</br> 殷玄辰點點頭。</br> 爾后我轉眸看向贏焱,還沒等我開口說話,贏焱立刻心領神會的說道:“我這就去取腐肉!”</br> 軍醫也把柳葉刀為我準備好,并用火焚燒消毒。</br> 我接過刀子,在殷玄辰的手臂上選了一處位置,劃開已經結痂的組織,仔細的在傷口中切了一小片。</br> 我的手很穩,動作很麻利,刀子也夠鋒利,幾乎沒有出血便被我重新包扎起來。</br> 我將切下的皮肉組織放進了水碗中,一抬頭就見到軍醫滿臉驚嘆的注視著我,眼神里的崇拜溢于言表。</br> “像姑娘這么醇熟穩健的手法,定是從小練就的吧!”</br> “也沒有……”</br> “昨天一心為殿下剔除腐肉,都沒有好好欣賞姑娘的操刀手法,真是一大憾事啊!”</br> “這……太夸張了,其實沒您說的這么厲害。”</br> “有有有,當然有!”軍醫又問道:“姑娘的師傅定然很器重姑娘,應該沒少讓姑娘操刀實練吧!”</br> “……”</br> 我能說,這刀工都是用蛇練的嗎?</br> 而且治病救人什么的,對我來說是完全懵懂的領域,我更擅長的是用蠱下毒。</br> 就在我被軍醫恭維的有些尷尬時,半晌未言語的殷玄辰輕咳一聲。</br> 軍醫頓時噤了聲,并轉頭看向帳門的位置。</br> 我突然有點感激殷玄辰了。</br> 贏焱很快折返回來,還沒走進帳內,我就差點兒被腐肉的臭氣熏吐。</br> 我忍著惡心的取下一小塊腐肉,放進了水碗中,輕輕攪拌。</br> 果然沒有見到一粒蟲卵。</br> 軍醫與贏焱也都屏氣凝神的注視著我,等待著我的消息。</br> 我抬眸看向殷玄辰,說道:“蠱已經徹底解了。”</br> 贏焱與軍醫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br> 殷玄辰俊逸的臉上依舊沒有太多變化,一邊將擼起的衣袖放下,一邊抬眸看向贏焱,話鋒一轉:“有三殿下的消息了么?”</br> “派出去的人手還沒有回來,所以……”</br> 贏焱的話還沒說完,便有士兵風風火火的跑進帳內,跪地稟告:“殿下,三殿下回來了!”</br> 殷玄辰倏然從床上下來,迎出帳外,我也連忙跟上。</br> 走出軍帳后,我遠遠的就聽見一陣馬蹄聲,殷南斯坐在一匹高大的白色駿馬背上,手握韁繩,在他身后還跟著十幾名士兵。</br> 兄弟倆劫后余生,激動的抱在一起,仿佛有說不完的話。</br> 爾后他們一起進了殷玄辰的軍帳中。</br> 這種時候我自然是不能進的。</br> 但我耳聰目明,即便不進去也大概聽到了他們在說些什么。</br> 殷南斯說他和帶領的隊伍被困在一片林子里,無論如何也走不出來,隨身跟著的幾十名士兵里面有的士兵開始發瘋,相繼死去,最后只剩下這十幾個人。</br> 后來他們也不知怎的,就誤打誤撞的走了出來,第一時間就回到軍營中。</br> 兄弟倆又聊了一會兒,殷南斯突然問道:“兄長,對方遠比我們想象中難對付,我們的人手傷亡慘重,如果再繼續的話,很可能會全軍覆沒,不如先回去修整一下,再從長計議?”</br> “嗯,我正有此意。”</br> 殷南斯話鋒一轉:“外面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兄長要帶著么?”</br> 我也挺好奇殷玄辰會怎么決定,滿心期待的側耳傾聽。</br> 但我沒有等到殷玄辰的任何回應。</br> 兄弟倆仿佛瞬間噤了聲。</br> 不多時。</br> 殷南斯從帳中走出來,那雙桃花眼含笑看著我,爾后在我身前站定,附身湊近我:“你這兩天睡在我兄長帳中?”</br> 我見到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就討厭,而且他問的問題要人怎么回答?</br> “跟你沒關系。”</br> 殷南斯努努唇,散漫的又說:“不過我猜,兄長肯定沒碰你,看來你的魅力還不夠,不如你換個目標試試看?你看我怎么樣,只要你稍稍勾搭一下,我肯定會拜倒在姑娘的石榴裙下。”</br> “別做夢了,我寧愿去勾搭一頭豬!”</br> 殷南斯緊擰著眉頭:“本殿下不如一頭豬?”</br> 我用關愛低等生物的眼神看著殷南斯,并溢出一抹溫柔的微笑:“你看,連你自己都這么認為。”</br> “……是你說……”</br> “誰說不重要,事實就是如此!”</br> “你!”</br> 我繼續用關愛的眼神看著他,嘴角的微笑更甚:“我怎樣?”</br> “你給本殿下等著!”</br> 殷南斯伸手指著我,氣的好一會兒都沒說出話來,爾后撂下狠話,氣鼓鼓的轉身離開。</br> “好啊!”</br> 看著殷南斯離開的背影,我第一次覺得壓抑的情緒多了幾分痛快。</br> 小樣兒,先放他一馬,下次要是再有事兒沒事兒招惹我,一定要他好看!</br> 殷玄辰依舊沒有在自己的帳中休息。</br>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不單單是想著殷玄辰會不會把我丟在這里,還擔心黑衣人會隨時出現帶我離開。</br>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到了第二天一早。</br> 一陣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將我喚醒,我走出軍帳時,就看到殷玄辰身披一襲戎裝,騎在一匹棗紅色駿馬上。</br> 整個人看上去英姿颯爽,更顯高大威嚴,身上生人勿進的氣息更加濃烈了。</br> 我記得這匹馬。</br> 當時我穿過詭鴉棲息的枯樹林,找到殷玄辰駐扎的軍隊時,就曾見到過這匹馬。</br> 但后來因著接連遇襲,就與馬走散了,想不到這匹馬竟然自己跑了回來。</br> 真是一匹有靈性的馬。</br> 我擔心殷玄辰會把我撇下,連忙小跑著來到棗紅駿馬前,仰頭看著殷玄辰,可憐兮兮的問他:“你能別丟下我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