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辰怔了一下,又疑惑的皺起眉,似乎沒明白這句‘有了’是什么意思。</br> 他的表現青澀的要命,讓我忍不住想笑。</br> 我提示道:“你不妨大膽想一想?”</br> 殷玄辰方才還一蹶不振的眼神里倏然多了一絲神采,唇角似揚非揚的扯了幾下,像極了緊張過度而無法控制住表情管理似的。</br> “你是說……”</br> 他又驚又喜又慌亂,下意識將目光轉向我腹部。</br> 我點點頭,試探著問他:“嚇到你了?”</br> 我第一次見到男生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反應,不確定他是驚訝還是驚喜,甚至在看到他嘴角沒有完全化開的弧度時,有那么一瞬間還有點兒擔心他會不喜歡。</br> 然而。</br> 我所有的顧慮都是多余的。</br> 殷玄辰倏然將我攬入懷里,緊緊地抱著,我能感覺到他因激動而漸漸加快的心跳,漸漸亂了節奏的呼吸。</br> “我開心還來不及!”他又不可置信的垂下臉,向我確認:“阿檸,我……真的要做父親了?”</br> 我湊近他耳邊,語速極慢,聲音極輕的說:“對,是真的,你……真的……真的……要做父親了。”</br> 殷玄辰嘴角的笑意倏然化開,竟第一次在我面前笑出聲來,連肩膀都在顫個不停。</br> 笑過之后,他目光幽深的注視著我:“這是我聽到最好的消息,阿檸,你是好樣的!”</br> 殷玄辰開心的像個傻子。</br> 我們彼此沉浸在喜悅氛圍中好一會兒,也不知殷玄辰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驟然嚴肅起來。</br> “什么時候知道的?”</br> 我乖順的實話實說:“上山找你的時候,當時唯安看出來的。”</br> 殷玄辰臉上的表情更加嚴肅:“為什么不早一點告訴我?你有了身孕,竟還跟著我上陽炎山,陪我經歷那么多危險的事?”</br> 我委屈巴巴的扁扁嘴:“瞧你現在的樣子,嚴肅起來可怕的要命,我哪里敢告訴你啊?我要是一早說了,你肯定不惜一切把我送下山,我還怎么保護你?”</br> 殷玄辰聽到我說他樣子可怕,嚴肅的表情頓時緩和了些許,爾后一臉自責。</br> “在你眼里我是有多沒用,竟需要你來保護?”</br>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我擔心你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不想跟你分開,不論你去哪里,有沒有可能遇到危險,我都想一直陪在你身邊,只要能每時每刻看到你,我就很安心。”</br> 聽我這樣說,殷玄辰無奈的嘆了口氣。</br> 我連忙挽住他手臂,轉開話題:“好啦,都過去了,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么?”</br> “拿你沒辦法!”</br> 聽上去是一句責備的話,可我卻感受到了殷玄辰的后怕。</br> 他是真的害怕我會遭遇不測。</br> 見他過于嚴肅,我故意刁難他來緩和氣氛:“你是在擔心我,還是在擔心你未出世的兒子?”</br> “當然是你!”殷玄辰未加思索的答。</br> 這個回答我是比較滿意的,就是不知道萬一漓兒知道了,會不會哭暈在廁所?</br> 突然。</br> 殷玄辰擰眉看著我:“你怎么知道是兒子?”</br> “嗯……猜的!”</br> 殷玄辰被我逗笑。</br> 我實在沒有想好要不要跟他說自己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畢竟我身上出現了太多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事,要是再加上一條,他應該不會那么容易接受吧?</br>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br> 重要的是我們兩個在一起,在我沒有回到現實世界之前,就把自己當成這個時代的白檸,好好享受與殷玄辰在一起的時光。</br> 只是……</br> 現實世界里的殷玄辰怎么樣了呢?他的傷好了嗎?還是說……</br> “阿檸?”</br> 殷玄辰溫柔的聲線在耳邊傳來,我驀地回神,轉眸看向他。</br> “在想什么?”</br> “在想……給兒子取個什么名字?”</br> “不急,慢慢想。”</br> “嗯。”</br> 殷玄辰給我的感覺一直都是有點冷的,不論是此刻的他還是現實中的他。</br> 可是當他知道我懷孕之后,竟然緊張的要命,我第一次感受到準爸爸比準媽媽還要小心翼翼是什么感覺。</br> 他竟然什么都不讓我做,連中途上下馬車都要他親自攙扶著才行。</br> 經過兩天的路途奔波,我們終于回到了云鼎。</br> 原本不需要走這么久的,奈何殷玄辰著重要求隊伍慢一些,甚至中途路過客站時休息了好幾次。</br> 人前殺伐果決的殷玄辰,對我各種噓寒問暖,為我各種鞍前馬后,看的所有人一愣一愣的。</br> 我覺得贏焱看向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br> 好像在問我,究竟給他們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湯,怎么一下山就跟變了個人似的?</br> 每當迎上贏焱這樣的目光,我都忍不住想笑,甚至還有點小小的得意。</br> 這可是傳言中連心都沒有且嗜殺成性的云鼎二皇子,任誰見了他現在的模樣,怕是都會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br> 我正幻想著回到云鼎后,能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結果一走進殷玄辰的府邸,就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br> “怎么是你?”</br> 宗瑤聽到門外有馬車聲,便興高采烈的沖出門外。</br> 她的笑容在見到我的一瞬,僵在了臉上,一臉的不可思議。</br> 她立刻又將目光轉向殷玄辰的身上,急切的來到跟前,質問道:“辰哥哥,你怎么把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帶回府上了?”</br> 贏焱在一旁開口說道:“宗姑娘,這不是來歷不明的女人,這是辰王殿下未過門的王妃。”</br> 宗瑤直接愣住。</br> 她不相信贏焱的話,再次轉眸看向殷玄辰,確認道:“辰哥哥,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她……她到底是誰?”</br> “是本王的王妃。”</br> 正主的回答連‘未過門’三個字都省了。</br> 宗瑤呆立在原地,一雙眼睛瞠的滾圓,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br> “不可能……不可能……你……你怎么會喜歡上別的女人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br> 宗瑤哭喊著,沖出了辰王府。</br> 我看著她哭著離開的背影,又轉眸看看殷玄辰。</br> 那張俊逸的臉上閃過一抹復雜。</br> 許是察覺到我正在注視著他,他這才收回視線,轉而看向我,溫聲說道:“一路舟車勞頓,想必你已經乏了,先回房休息,休息夠了再沐浴更衣。”</br> “原本是累的,不過這兩天路上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我還是想先把自己洗干凈再休息。”m.</br> 殷玄辰聽我這樣說,不禁重新審視了我一番,眉眼間溢著掩飾不住的笑意。</br> “也好。”</br> 我瞇起眼睛看他:“我懷疑你在笑話我。”</br> 殷玄辰嘴角的笑意更甚。</br> 我不滿的又說:“居然敢笑話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br> 殷玄辰緩緩俯下身來,在我耳邊低聲說道:“所以,我們兩個都該沐浴更衣。”</br> 明明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此刻從他口中說出來,竟有種說不出的欲。</br> 我再次瞇起眼睛看他:“你在對我暗示什么嗎?”</br> 殷玄辰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所以說……你介意么?”</br> 我……</br> 迎上他無比認真又深情的眼神,我只覺得臉頰滾燙。</br> 喵的。</br> 明明跟他一起沐浴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可這會兒竟然還是有種被他撩到的羞澀感。</br> 殷玄辰見我紅了臉,便低笑起來:“不逗你了,讓侍女帶你過去,我還有些政務需要處理。”</br> “嗯。”</br> 辰王府的浴室引入了山泉水,室內竟然有不同溫度大小不一的三個浴池。</br> 侍女推開浴室門的一瞬,是氤氳一室的水霧,還有淡淡的花香。</br> 我這才注意到,每個浴池中都被撒入了色彩鮮艷的花瓣。</br> “王妃,奴婢為您寬衣。”</br> 模樣俊俏的侍女來到跟前,準備為我寬衣解帶。</br> 看著我的眼神里充滿探究,讓我有種‘殷玄辰能主動帶回來的女人是珍禽異獸’的錯覺。</br> 不過這分探究里面,還夾雜著一絲想笑又不敢笑的隱忍。</br> 我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連鏡子都不敢照。</br> “咳咳……你們下去吧,我自己來就好。”</br> “是,奴婢告退。”</br> 侍女被我支開后,我才緩緩褪下衣物,選了一個溫度合適的浴池走進去。</br> 溫暖的山泉水將我包裹時,身上的疲憊感頓時舒緩。</br> 我坐在池邊的臺階上,整個身子浸在池水中,緩緩合上眼睛享受著此刻的舒適與寧靜。</br> 當我在極度舒適放松的感覺下昏昏欲睡時,突然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腿邊游動。</br> 這東西一下下觸碰著我的身體,并且來自不同的方向,明顯不是一個。</br> 我猛地睜開眼。</br> 躍入視線的,是上百條色彩斑斕的毒蛇!</br> 我選得浴池不大,這些毒蛇有的浮在水面上,有的藏在水底。</br> 起先全都安安靜靜的在水中游動,當我睜開眼看向它們的一瞬,像是感應到了我的注視似的,全都嘶嘶的朝我吐著蛇信子。</br> 饒是我見慣了這些小可愛,睜開眼睛突然看到如此震撼的畫面時,還是小小的驚了一下。</br> 我雖百毒不侵,卻怕疼,要是它們每條都咬我一口,也夠我受得了。</br> 但僅是一瞬,我便恢復平靜。</br> 我發現它們僅僅是游動而已,并未做出攻擊我的舉動。</br> 我隨手捉住一條距離我最近的紅黑條紋毒蛇,受到外界威脅后,它嘶嘶的吐著蛇信,兩顆尖利的毒牙倏然暴露在空氣中,一副十分兇狠的模樣。</br> 但即便是如此,它仍沒有要攻擊我的意思。</br> 我又接連捉了幾條毒蛇拿在手里端詳,它們都是有毒牙的。</br> 看來跟我的特殊體質有關,即便是別人精心飼養的蛇,也不會攻擊我。</br>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干的。</br> 只是我沒有想到,她竟這么沉不住氣。</br> 我如果假裝被毒蛇咬傷,殷玄辰必定會追究這件事,雖說有可能讓他看清宗瑤的本性,卻也無形中給他惹了麻煩。</br> 他才從陽炎山無功而返,還不知會不會惹得龍顏大怒,今天又跟宗瑤說我是他的王妃,宗瑤肯定要去大巫師那里哭天抹淚,到最后心煩的還是殷玄辰。</br> 這種時候我幫不上忙,決不能再拖他后腿。</br> 至于宗瑤……</br> 我有的是辦法對付她,根本無需借殷玄辰的手!</br> 我稍一揚手,浴池中的毒蛇瞬間消失不見,清澈的水面上依舊漂浮著色彩眼里的花瓣,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br> “自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br> 熟悉的聲線從浴室門口傳來,我抬眸看去時,就見到殷玄辰正朝這邊緩緩走來。</br> “你怎么突然來了?”</br> “見你太久沒有出去,擔心你,一時情急就擅自進來了,若不是因此,就看不到方才美輪美奐的一幕。”</br> 我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br> 我說:“溫泉水太舒服了,一時忘了時辰。”</br> “洗好了?”</br> “嗯。”</br> “我喚侍女進來為你更衣?”</br> 我有些詫異,霎時愣了一下。</br> 殷玄辰擰眉看著我:“怎么了?”</br> 我突然忍不住笑:“沒事,是我狹隘了。”</br> 殷玄辰依舊是一副疑惑的表情,我也不想再跟他解釋了,免得他覺得我是個思想極其不純潔的女人。</br> 其實也不能怪我腦子里盡是些少兒不宜的畫面,要怪也得怪他,都是他把我帶壞了。</br> 殷玄辰很是‘貼心’的退出了浴室。</br> 當我穿上嶄新的衣裳,打開浴室門的一瞬,候在門外的兩名侍女險些要驚掉了下巴。</br> 我也覺得前世的我要比現實世界里更好看一些,許是我身體里主魂還沒有完全覺醒,因此現實世界里的我,還沒有完全恢復成本來的模樣。</br> 但這個時期的我,本身就長這個樣子,便無所謂是否恢復主魂。</br> 但因著我不會盤發髻,加之頭發還濕漉漉的,此刻就慵懶的披散著。</br> 我本來還覺得自己這樣子可能會顯得比較邋遢,出門時還在擔心殷玄辰見到后會有心理落差。</br> 可他此時看著我的目光里,驚艷之色絲毫不亞于兩名侍女。</br> “王妃,奴婢幫您把頭發擦干。”</br>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br> 現代十八年的生活習慣,讓我很不適應被人服侍,反而有種束手束腳的感覺,很是別扭。</br> 我連忙接過侍女手上的面巾。</br> 侍女懵了一下,同時看向殷玄辰,殷玄辰隨即說道:“你們下去吧。”</br> “是。”</br> 殷玄辰接過我手上的面巾,又拉住我的手,溫聲說道:“跟我來。”</br> 我被他領著穿過雕梁畫棟的長廊,來到寢殿,又被他領著進了臥室。</br> 殷玄辰的臥室里面沒有梳妝鏡。</br> 他領著我坐在了一張八角桌前,并親手為我擦拭滴水的頭發。</br> 像是擔心會弄疼我似的,動作格外輕柔,甚至輕的有些癢。</br> “你不用這么小心翼翼的,我沒你想的那么嬌氣。”</br> 殷玄辰溫聲說:“女孩子不是都很在意這一頭青絲么?”</br> 我偏頭看看他:“誰跟你這么說過?”</br> 殷玄辰突然笑了:“阿檸這話問的,似乎有些醋意?”</br> 我自然是不會承認這種事情的。</br> “哪有?”</br> “真沒有?”</br> “沒有!”</br> “既然如此,就不必我多做解釋了。”</br> “你敢!”</br> 我忍不住急了,殷玄辰卻笑的更歡,我這才意識到,他是故意這么氣我的。</br> 我只得不情不愿的說道:“好嘛,我就是吃醋了,你說,你是不是也給別的女人擦過頭發?”</br> “嗯。”</br> 我頓時惱了,也不讓他給我擦頭發了,倏然從凳子上站起身,兩手叉腰,氣鼓鼓的質問道:“說,你給誰擦頭發了,是不是你那個宗瑤妹妹!”</br> 殷玄辰忍俊不禁。</br> “不氣,當心動了胎氣。”</br> “你也知道我懷著孕吶!”</br> “快坐下。”</br> “不要,你今天必須把話給我說清楚,不然咱倆沒完!”</br> 殷玄辰被我逗笑,他越是笑我就越是惱,見我真的生氣了,他連忙解釋:“不是宗瑤,是我母親。”</br> 我臉上的表情滯了一下。</br> “真的?”</br> “當然,除我母親之外,我就只給你一位女子擦拭頭發。”</br> 殷玄辰態度很是誠懇,我突然因著錯怪他而有些不好意思。</br> “是我錯怪你了。”</br> 殷玄辰滿眼寵溺的說道:“你這樣子,我反而很開心,說明阿檸是在意我的。”</br> 我這才緩緩的落座。</br> 享受著殷玄辰為我擦拭頭發的待遇,又忍不住陰陽他:“誰說的,除我之外,你那位宗瑤妹妹不是也挺在意你的?”</br> “又在吃醋?”</br> 殷玄辰正欲給我解釋他與宗瑤的關系,我連忙制止了。</br> “好了,就許你逗我,不許我逗你啊?”</br> 我回身摟住殷玄辰的腰,將臉貼著他的胸口。</br> “我逗你玩兒呢,她喜歡你也好,不喜歡你也罷,對我來說,她什么也不是,我才不在意她呢!”</br> 殷玄辰將面巾輕輕放在桌上,輕輕的擁住了我。</br> “我會恪守男德,不讓阿檸為我傷心。”</br> 殷玄辰一本正經說這些的時候,真的讓人忍不住想笑。</br> 特別是再聯想到他是云鼎的二皇子,是皇上親封的辰王殿下,是戰場上那個浴血殺敵的冷面閻羅,就更是感到一絲反差萌了。</br> 片刻。</br> 殷玄辰緩緩松開了我,竟突然在我面前蹲下身去。</br> “你干嘛啊?”</br> 我這話問出來,才發現他目光落在我腹部。</br> “給我摸摸看。”</br> 我被殷玄辰逗笑:“還不足月呢,哪里摸得到?”</br> “不管。”</br> 殷玄辰居然在撒嬌么?</br> 我驚訝之際,他已將我打橫抱起,朝著床榻走去。</br> 我被他輕輕放在床榻之上,那雙不安分的大掌便往我衣襟里面探。</br> “誒你……在外面摸摸就好了,干嘛要伸進去……”</br> “隔著衣裳怎么摸得到?”</br> 好吧。</br> 我忍。</br> 準爸爸也是有權利摸一下自己的種的。</br> 可是這會兒在我衣裳里面一通亂摸亂動的家伙,確定是在摸肚子里的那個么?</br> “喂你……”</br> 殷玄辰緩緩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眸看著我。</br> “阿檸,我……我想……”</br> “嗯?”</br> 我輕咦了聲。</br> 殷玄辰已經緩緩湊上前,俊臉在我上方寸寸放大,呼出的熱氣噴灑在我臉上。</br>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難掩的欲念。</br>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渴望我的樣子。</br> 我輕輕伸手勾住他脖子,主動迎上去親吻他。</br> 可就在我想要他給予更多時,他卻像是突然驚醒了似的,驀地從我上方抽離。</br> 我詫異的看著他。</br> 他卻已經起身,坐在床邊努力平復著情緒道:“之前不知道你還有身孕,現在知道了,這么做只怕會傷害到你和孩子。”</br> 殷玄辰又徑自深吸了幾口氣,繼續說道:“你先休息一下,晚飯的時候我再叫你。”</br> “哦。”</br> 我輕輕的應著,想著殷玄辰會因為懷孕舍不得碰我,心里就暖洋洋的。</br> 沒到晚飯我就醒了。</br> 是被爬滿床的蝎子蜈蚣弄醒的。</br> 我稍一揮手,蝎子蜈蚣便消失不見。</br> 這個宗瑤,居然一再挑釁我的底線,看我知道她具體位置后,怎么對付她!</br> 殷玄辰從外面走進來,說是晚飯準備好了,特地過來叫我去吃飯。</br> 想不到堂堂辰王殿下竟然親自叫我去吃飯,八成整個云鼎也沒有哪個女子有這樣的待遇了吧?</br> 餐桌上。</br> 我忍不住問殷玄辰:“這次空手而歸,陛下怪罪你了么?”</br> “沒有。”</br> 我又試探著問:“那……陛下有沒有提及讓你攻打巫族的事?”</br> 殷玄辰深深的注視著我,答非所問的說:“等處理好朝中的事,我準備向巫族提親。”</br> “提親?”</br> 殷玄辰抬手,輕刮了下我的鼻子:“當然要提親,難不成讓你稀里糊涂留在云鼎?這太委屈你了。”</br> “我不怕委屈。”</br> 我根本不在意什么明媒正娶,只要跟殷玄辰在一起,怎樣我都是愿意的。</br> 況且……</br> 我跟池君屹結了冥婚,還結了契,現在巫族由他掌控著,他肯定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br> 我將自己的顧慮跟殷玄辰說了一遍,他靜默片刻,說道:“先吃飯吧,明天帶你選一些上好的料子做衣裳,再過幾日我們要進宮參加一場接風宴。”</br> “我能不能不去啊?”</br> “為什么?”</br> 我能說我有點兒怯場了的么?</br> 這可是古代皇室的接風宴,何其盛大,我連禮節都不知道,不是給宗瑤當靶子使么?</br> 我一臉祈求的看著殷玄辰,借口說道:“巫族的禮節和云鼎不同,我怕給你丟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