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著聲音朝入戶玄關看去。</br> 祁思遠的身體像個透明人一樣穿過門板,漸漸在我視線里現出身來。</br> 這一幕把我看呆了。</br> “他是貓鬼蠱,介于有形與無形之間,身體在靈力驅使下能穿過物體沒什么稀奇。”</br> 殷玄辰總是能及時發現我的疑惑,從而為我解惑。</br> 許是因著對方是祁思遠,殷玄辰此刻聲音沉冷,明顯噙著幾分嫌惡。</br> 而我卻再次對祁思遠充滿了好奇。</br> 貓鬼蠱,那他豈不是只鬼?</br> 我再次抬眸打量起祁思遠來,他身上穿著的不再是那身筆挺的白色西裝,而是時下比較流行的寬松慵懶風格時裝。</br> 唯獨不變的,是著裝顏色依然以淺色為主,就像他本來的毛色那樣干干凈凈。</br> 不論是看到他此刻花美男的模樣,還是他現出真身時的漂亮布偶貓的樣子,都無法讓我聯想到他是一只貓鬼蠱。</br> 想必他這會兒能以人的形態出現,跟他方才吃了那張人皮有關。</br> “你來這里做什么?”</br> 殷玄辰看到祁思遠時,就像是見了仇人似的,恨不得立刻把他掃地出門。</br> “這不是廢話么,作為寶寶的本命蠱,寶寶在哪里我肯定就在哪里啊。”</br> 祁思遠說著,徑自朝我走過來,拉起我的手就往樓上走。</br> 邊走邊說:“寶寶,你今晚一定嚇壞了,趕緊泡個熱水澡,睡前我給你按摩放松一下,我手法很專業哦,哄睡也是一流,保證讓你體驗到女王般的服務!”</br> 祁思遠眉飛色舞的說著。</br> 我雖尷尬,卻又有點兒期待。</br> 哪個女孩子不希望能享受一次女王般的服務啊,關鍵還是這么一個溫柔絕美的大帥比,很難拒絕的好不!</br> 我正半推半就被祁思遠往樓上領時,猛一打眼,殷玄辰正陰沉著臉色站在二樓走廊上。</br> 他垂著羽睫,墨黑的眸子里迸射著兩道寒光,好似要將人原地冰封了似的。</br> 我脊背猛地涼了一下。</br> 祁思遠卻依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仿佛料準了殷玄辰不敢對他怎么樣。</br> “讓一讓,我家寶寶要過去!”</br> 祁思遠這話說完,我都忍不住替我們兩個暗暗捏了一把汗。</br> 這家伙還真是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br> 他未免把我想的,對殷玄辰來說過于重要了些。</br> 萬一把殷玄辰惹急眼了,估計我們兩個一起被ko!</br> 我狠狠吞咽了下。</br> 生怕下一秒殷玄辰就會出手干掉我們,還下意識的想要把手從祁思遠手中抽離出來。</br> 然而。</br> 站在二樓走廊的男人突然開口,頗有些別扭的說道:“他說的那些……我都會。”</br> “……”</br> “……”</br> 什么情況?</br> 我耳朵沒有出問題吧?</br> 或者說,我的理解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br> 殷玄辰的意思是說,他也會按摩哄睡,也可以讓我享受到女王般的服務?</br> 我正一臉怔愣的看著他時,他已上前,拉住了我另外一只手。</br> 祁思遠不樂意了。</br> 他怒然注視著殷玄辰:“喂,你這是公然搶我的工作,會讓我在寶寶面前很沒有存在感的!”</br> 殷玄辰冷冷的看著他,不摻任何語氣的說:“你不需要存在感。”</br> “……”</br> 話音落。</br> 殷玄辰便拉著我朝主臥方向走去。</br> 身后傳來祁思遠的叫囂。</br> 許是太生氣了,人言里夾雜著罵罵咧咧的貓語,聽著讓人直想笑。</br> 隨著臥室門砰一聲關閉,祁思遠的聲音消失在門外。</br> 周圍的氣氛仿佛都一下子變得森冷起來。</br> 我也不似方才那樣放松。</br> 畢竟我面前站著的,可是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男人。</br> 時而惹他不高興一下過過癮就算了,要是不懂得見好就收,小命兒怎么沒的都不知道!</br> “那個……我去洗澡了,你先休息吧……”</br> 我很是乖順的就要主動自己去洗澡,還哪敢提什么女王般的服務?</br> 這會兒巴不得自己在殷玄辰面前無限降低存在感,讓他感受不到我這個人才好,免得又給自己惹麻煩。</br> 可我才準備轉身進洗手間,卻被一雙冰涼大掌扯了回來。</br> 他將我抵在墻面上,垂下臉,用那雙墨黑又森冷的眸子打量著我。</br> “你似乎是在怕我?”</br> 怕肯定是怕的。</br> 就是突然覺得,我要是這么說的話,殷玄辰八成會不高興。</br> 爾后我硬著頭皮說道:“哪有,我就是覺得你這一天比我還辛苦,應該好好休息……”</br> 殷玄辰眉宇微微皺起來。</br> 妖孽般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果然,這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因為那句話就會翻臉。</br> 我一臉警惕的注視著他。</br> 他眉宇間的褶皺更深了,須臾說道:“我剛剛說了,他說的那些我都會,你是在裝聽不懂?還是說……你更希望為你做那些的是他?”</br> 這分明就是個要命題!</br> 我的小命兒能不能活過今晚,就看我怎么回答了!</br> 我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絕對沒有!你怎么會這么想呢?我肯定是希望這些事情你來親自動手做的,我就是……覺得你也挺辛苦的,真沒必要為我受這份累,其實不用按摩和哄睡的,女王服務也不用……”</br> “我去給你放洗澡水。”</br> 不等我說完話,殷玄辰便率先開口,轉身之際又微微頓住腳。</br> 須臾。</br> 他竟垂下臉,低聲在我耳邊說:“女王陛下。”</br> 話音落。</br> 殷玄辰轉身去了浴室。</br> 而我則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br> 到底是個什么情況?</br>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殷玄辰嗎?</br> 不多時,殷玄辰從浴室中走出來。</br> 見我還站在原地,眉心再次皺了一下。</br> 他邁開長腿來到我跟前,竟直接把我抱了起來,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我身子緊繃,險些叫出聲來。</br> 他感受到我的緊張,低低的笑著說道:“放輕松。”</br> 他的聲音像是帶著魔力一般,我真就緩緩的放松下來。</br> 爾后。</br> 他輕輕剝去我身上的衣物。</br> 雖然這樣的舉動有點兒羞恥,可我也知道只要是殷玄辰想做的事情,我即便拒絕也是無用功,索性就任由他為所欲為了。</br> 他將我放在溫熱的水中。</br> 視線在清澈的水面掃過一眼,我害羞的蜷縮起身子。</br> 也不知道他發現了什么問題,駿眉一擰,輕聲說道:“等我一下。”</br> 語畢。</br> 殷玄辰高大的身影倏然從我眼前消失。</br> 我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卻又因著他特殊的能力感到驚訝又新奇。</br> 大概過去三五分鐘。</br> 殷玄辰又突然出現在了浴室中。</br> 我正想問他剛剛去干什么了,他卻緩緩伸出手來,掌心向下,那只修長的手就這么輕輕的在浴缸上方移過。</br> 粉色的花瓣雨倏然降下來。</br> 一片一片的花瓣落在浴缸里,漂浮在水面上,散發著淡淡的幽香。</br> 我再次被眼前一幕驚呆了。</br> 殷玄辰剛剛竟然是去找花瓣了,只是這么多新鮮的花瓣,也不知道哪簇花叢遭了殃。</br> 這么看著,氛圍感瞬間就被拉滿了。</br>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花,不過看著真的好漂亮。</br> 我也不由自主的笑起來,很是開心的在浴缸里面撩這水,發出嘩嘩的聲音。</br> 不經意抬眸。</br> 我看到殷玄辰那雙墨黑的眸子正定定的注視著我。</br> 我被他肆無忌憚的注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br> “干嘛這么看著我?”</br> 殷玄辰緩緩蹲下身來,那張過分白皙絕美的臉在我面前放大。</br> “記住,這種事情是我的專利,除了我,不許給任何人這樣的機會。”</br> 還是有點點霸道的話,可他卻說的異常溫柔。</br> 我忍不住問:“你該不會是在吃祁思遠的醋吧?”</br> “你說呢?”</br> “……”</br> 我抿著唇沒說話。</br> 殷玄辰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br> 但我還是覺得,他真的很像是在吃醋,但凡不是吃醋,也不會主動攬下這種事情。</br> 畢竟他是那樣高傲,怎么可能甘愿為我做這種事情,還親口叫我女王陛下?</br> 洗過澡后。</br> 殷玄辰用大大的浴巾將我包裹。</br> 從進來洗澡到洗完澡出去,再到我被他輕輕的放在床上,我的兩只腳根本沒有落過地。</br> 全程都是被他抱著的。</br> 他幫我把濕漉漉的頭發擦拭干凈后,便讓我平躺在床上。</br> 結果他真的就開始全方位的給我按摩。</br> 我被他的舉動驚得不行。</br> 我說:“其實不用非得這樣的。”</br> 他卻緩緩俯下身來,薄唇貼著我的耳朵說:“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樂在其中?”</br> “……”</br> 他聲音少有的溫柔,沒有半分冷厲與霸道。</br> 要不是從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意,我肯定會更加享受這一刻他帶給我的體驗。</br> 我紅著臉,支吾著說道:“哪有人做這種事情還樂在其中……誒你……”</br> 我的話還沒說完,兩只冰涼大掌便沿著我兩側的肩膀朝著胸前推去……</br> 這樣的動作使得我忍不住的驚呼一聲。</br> 我下意識的抬手護住自己,可我的手才抬起來,又被他輕輕的重新放回到身體兩側。</br> “這么緊張?”</br> “……”</br> 殷玄辰繼續著方才未完成的動作,這次更加的肆無忌憚。</br> 此刻的我就這么平躺在床上,身體百骸都因著他手上過于刺激的動作緊繃著。</br> 不經意間,竟不受控制的發出一聲低嚀。</br> 殷玄辰暗啞的嗓音在我上方傳來:“阿檸,你在勾引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