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br> 謝詡:“……”</br> 聽起來還是不像什么正經人的樣子。</br> 可剛才的勇氣已經被尷尬沖的一絲不剩,薄臉皮少年抿著唇,拿起衣服,一言不發快步溜進洗手間。</br> 關上門的那一刻,還能聽到某人不加隱忍的調笑聲。</br> 系統出品的制服,不談功能,起碼質量過關。</br> 黑色絲質襯衫配西褲,灰底黑色高跟鞋,外搭一件修身黑色風大衣,配一副蛤\蟆鏡。</br> 濃濃的送葬風,彰顯出獨屬于xx大佬的囂張氣質。</br> 哦,還有一個貼心小配飾——</br> 一條半米長的大粗金鏈子。</br> 凌初換好衣服,拿起那條金鏈子咬了口,滿意地看見上面印出淺淺的牙印,又掛回脖子上。</br> “……”007忍了忍,勸道:“其實配飾也不必非得掛在身上。”</br> 凌初堅定搖頭:“干一行愛一行,既然是大佬就要有大佬的樣子。對了,限定服裝有效用時間嗎?結束后物品不會被收回吧。”</br> 007看看鏈子上面的牙印,冷酷無情道:“不會被收回,但效用只針對宿主,且不可二次轉賣。”</br> 凌初:“……”</br> 呸,要你個摳比有何用?</br> 她翻了個白眼,解開襯衫最上方兩顆扣子,翹著腿坐到窗邊椅子上,對著打開的廁所門吹了個又長又響的流氓哨。</br> 比起大佬的“送葬”風,“貼身男秘”的衣服要精致的多。</br> 淺色修身的休閑款西服,上身襯衫嚴謹地系到領口,外套兩排扣子一板一眼的系著,禁欲風的服飾,勾出少年勁瘦流暢的腰線。</br> 下方宛如量體剪裁的西褲,順著長腿微收,露出一小節纖瘦腳踝,透出幾分少年人的俏皮輕快。</br> 凌初從包里翻出配套的金絲眼鏡,走到謝詡面前。</br> 對方看她一眼,手上動作一僵,緊緊抓住被他折騰了半天的領帶。</br> 凌初壓了壓嘴角,把眼鏡給他戴上,退開前,忍不住湊到他耳邊逗弄:“小時候是優秀少先隊員吧。”</br> 系紅領巾的手法挺熟練啊。</br> 謝詡:“……”</br> 這輩子的臉都在這一天丟光了!</br> 怕真的把人欺負走,凌初見好就收,想要抽掉他的領帶,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卻緊緊攥著不肯松開。</br> 凌初挑了下眉,抬起頭,少年唇緊抿著,臉撇向一側,帶著點賭氣的意味。</br> 女流氓當然不會反思自己,上手在人家手背上摸了一下,毫不意外看到對方如觸電般迅速松開,趁著他慌張的時候,抽掉領帶,解開最上方兩個扣子,退后兩步,滿意點頭:</br> “就這樣挺好的,咱們走吧。”</br> 謝詡:“……”</br> 又不會罵,又不能打……</br> 當然,也打不過。</br> 只能狠狠搓了下快紅出血的臉,在樓下老板“算上換衣服,就這么幾分鐘?”的憐惜眼神下,跟著凌初再次回到王宏亮家樓下。</br> 那輛黑車還停著,謝詡在一旁瞄到凌初胸口前囂張晃蕩的大金鏈子,眼皮抽了兩下,忍不住問:“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們要上去嗎?”</br> “嗯。”凌初摸摸大金鏈子,淡定點頭:“待會兒看到什么都不要驚訝,保持著你貌美如花的樣子就可以了。”</br> 在無節操劇本的多次折磨下,她悲哀的發現,自己現在竟然都不覺得丟臉了。</br> 果然,臉皮就像鐵杵,你不多磨幾次,都不知道原來它扎的是別人。</br> 謝詡無語,跟著上了樓,停在王宏亮家門口。</br> 凌初朝他笑笑,然后猛地一腳踹在防盜門上,發出“嘭”一聲劇響。</br> 謝詡:“……”</br> 確定了,他們cospy的真的不是什么好人。</br> 緊接著屋里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誰呀?有病啊。”</br> 凌初冷酷道:“天地會總舵主。”</br> “……”謝詡:“噗……”</br> “對不起,對不起。”他看到凌初面無表情轉過來的臉,忍不住扶著墻,把悶笑聲壓在手臂間。</br> 凌初心情十分平靜,仿佛沒有世俗的**。</br> 這是007隨服裝贈送的人設,本著“做任務就要集齊全套裝備、稱號”的想法,她用了。</br> 門里果然安靜下來,片刻后開了一條門縫,凌初皺起眉,扒著門縫用力把門拉開。</br> 那人被她拽了個趔趄,一個面容略顯猥瑣的中年男人蹦出來,滿目驚恐道:“你、你們是誰?來我家干嘛?”</br> 對方的眼神里帶著三分畏懼,三分驚恐,還有四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不要作掉我”的腦補。</br> 凌初:“……”</br> 很好,起碼她可以確定,光靠她們倆是達不到這種效果的,這套衣服上的光環果然有用。</br> 她把男人扒拉開,高貴冷艷地對謝詡抬抬下巴,踩著高跟鞋踏進房門。</br> 謝詡:“……”</br> 只好跟進了門。</br> 屋里是兩室一廳的小格局,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兩個黑衣男人,一位中年女人站在他們對面,神色拘謹恭敬,在看到凌初后猛地一變,哆嗦道:</br> “你、你們這是擅闖他人住宅,我可以報警的。”</br> “報警?”凌初冷笑一聲,朝對面兩個黑衣人抬抬下巴:“給你們個活命的機會,把屋子給我砸了。”</br> 黑衣人:“???”</br> 對方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神經病,凌初臉一黑,質問007:“怎么回事?說好的屈服于我的淫威之下呢?”</br> “衣服只是加成,對方武力值越高,表面影響力越小。”007苦口婆心道:“你得先手動把人打趴,光環的輔助作用才能生效,讓對方把實話全吐出來。”</br> 凌初:“……”</br> 就……萬丈高樓平地起,成功還得靠我自己唄?</br> 我要這套衣服到底有何用?!!</br> 凌初化怒火為戰力,按著沙發上兩人的頭猛地對撞,一手糊倒在地,冷酷道:“你們哪條道上的?出來混都不擦亮招子,先拜碼頭的嗎?”</br> 黑衣人腦瓜子嗡嗡的,嘴張了張,沒說出話。</br> 凌初大怒,又照著下巴一人來了一拳,冷酷道:“很好,天涼了,該讓我養在太平洋里的鯊魚吃頓飽飯了。”</br> 黑衣人:“……”</br> 你這可就有點不要臉了,那是你養的嗎?</br> 心里有一萬句想要吐槽,但在“大佬の淫威光環”下,他們沒敢說話。</br> 凌初對謝詡使個眼色,環胸站在一邊。</br> 謝詡:“???”</br> 不是說好了,他只負責貌美如花的嗎?</br> 無奈之下,謝詡用盡畢生看眼色的功力,“意會”了一下,推推眼鏡,對兩個黑衣人低喝道:“還不砸?想死嗎?”</br> 黑衣人一哆嗦,隱晦對視一眼,默契地迅速起身,一人劫持謝詡,一人舉拳直沖凌初。</br> “嘭嘭”兩聲巨響。</br> 連邊都沒挨到,就被凌初一腳一個踹到墻上,順著墻滑倒在地,摞成兩攤爛泥。</br> “不長眼的狗東西,連老娘的人都敢碰,我看你們是活膩了!”</br> 凌初看了眼毫發無損的謝詡,罵罵咧咧上前,又一人賞了一后跟。</br> 女魔頭激情踩人,謝詡頭疼地轉身,注意到抱著縮在墻角的夫妻倆,走過去問:“你們是王宏亮的父母?”</br> 兩人看看面前“大佬の男人”哆嗦著點點頭:“是,你們、你們,小亮在外面惹了什么事嗎?”</br> 兩口子說完面色慘白,哀求:“有什么事你們找我倆,別傷害小亮,求求你了。”</br> 看到長輩這樣卑微求情,謝詡心中無措,急忙退開幾步,下意識去看凌初。</br> 單方面的戰斗已經結束,對方一腳踩在一個黑衣人身上,眼眸半垂,慢條斯理挽著袖口,露出一截細瘦有力的白皙小臂。</br> 說起來他們才見過兩面,對方的表現還都有些——</br> 一言難盡。</br> 但謝詡卻莫名確定,對方真實的樣子就是這樣,掩藏在暴躁外表下的,是一個成熟又冷靜的靈魂。</br> 不像他,越掩飾,越是在她面前露怯。</br> 是因為大了三歲嗎?大人都是這樣的嗎?</br> 想到她調笑著叫“弟弟”的樣子,謝詡抿了抿唇。</br> 凌初對少年的心事一無所知,挽好袖子,對夫妻倆哼笑了聲:“你們寶貝兒子花錢雇.人打架這事,你們知道嗎?”</br> 王家夫妻倆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瞟了眼黑衣人們,含糊著沒說話。</br> “喂。”凌初腳下用力,低頭吊兒郎當地問:“你們知道嗎?”</br> 鞋跟幾乎陷進肉里,黑衣人疼的直吸氣,凌初松開腳,蹲下來拍拍其中一人的臉:“說話,你不會想知道我們天地會是怎么對付手下敗將的。”</br> 黑衣人:“……”</br> 瑪德,屈服在這種中二沙雕手里,我怎么就這么難受呢!</br> 黑衣人在拳頭和“大佬光環”的雙重壓力下,忍辱負重道:“是、是我們給王宏亮家里錢,讓他雇人去找凌途報仇。”</br> 凌初嗯了聲:“具體打算怎么做?”</br> 黑衣人沉默片刻:“打起來后,王宏亮會在混亂中讓雇傭中的某人重傷或致死,然后把罪名推卸給凌途,由我們散播到網上。”</br> 謝詡的身形猛地一僵,大步走過來,揪起說話那人的領子:“你踏馬再說一遍!”</br> 呦吼。</br> 凌初驚訝地眨眨眼,謝詡在她面前一直太乖,導致她都差點忘了,對方還有個不良少年的身份呢。</br> 她走過去握住謝詡的手,安撫地拍了拍,示意他冷靜下來,轉而又問:“王宏亮說過要傷誰嗎?”</br> 黑衣人點點頭:“他提議傷一個叫謝詡的,說他父母離異都不管他,死了就死了,后續能省不少事。”</br> 謝詡難堪地垂下頭,一手捏拳,想把另一只手抽出來,卻怎么都拉不動,他低頭看過去,女孩不輕不重地捏捏他的手背,眉間微蹙,輕聲制止:“別動,乖一點。”</br> 已經不在意的委屈在這一刻盡數涌上,他猛地低下頭,不再說話,站在一旁乖乖任捏。</br> 黑衣人瞥到她倆的動作,在心底惋惜地啐了一口:“……”</br> 什么神經病都能找對象,這喪良心的看臉的世界,就踏馬讓人絕望!</br> 凌初一腳把他的胡思亂想踢飛,接著逼問:“你們老板是誰?為什么要栽贓凌途?今天來要做什么?”</br> 這就涉及到機密了,黑衣人遲疑了足有三秒,才一股腦道:“我們和老板只通過手機聯系,至于原因并不清楚。這次來是因為老板吩咐收手,我們來給王家送封口費,順便警告他們不要說出去。”</br> 果然,和凌初設想的差不多,這次事件說是針對凌途,不如說是凌家,大舅和凌芩沒有出事,凌途這條線進行下去沒有意義,只會打草驚蛇,幕后人自然要下令收手。</br> 她眸色微深,彎下身用拷問的手段把這兩人折騰了一遍,確定再問不出什么才收手,思索片刻吩咐:“拿手機聯系你老板。”</br> 黑衣人打過去一個電話,響了一聲被掛斷,對面發過來一條短信——</br> 【都處理好了】”</br> 只有五個字,連標點符號都沒有,作風冷酷,言簡意賅。</br> 凌初瞥了黑衣人一眼,兩人縮縮脖子:“老板一直都是這樣,幾乎不接電話,撥過去也會被掛斷,只能通過短信聯系。”</br> 對方太過謹慎,凌初想了想,拿過手機,按鍵盤:</br> 【親,這邊關注到您長時間瀏覽‘翹屁嫩男’——掃黃組漏網之魚網站,空余時間可以來網站工作,2-5元/單,退訂請回復TD】</br> 那邊沒有理會,凌初對著摞在一起的兩個黑衣人照了一張,發過去一條彩信,緊接著又發:</br> 【點就看高清無.碼制服猛男戰后大圖,更多vip專屬精彩內容,持續為您發送。】</br> 謝詡在旁邊瞟到幾眼,那一瞬間,破天荒對黑衣人產生了一絲同情。</br> 對面可能真的怕收到vip內容,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br> 凌初接通,聽筒另一邊是一道平靜無波的機械音:“怎么回事?”</br> 因為毫無參考價值,凌初準備掛斷,掛之前想了想在手機上打了一串字,示意黑衣人回:</br> 黑衣人狠狠閉了下眼,猛吸一口氣,壓低聲音,哼哼著說:“先生您好,機器人的也有,稍后將給您發送《奧特曼大戰變形金剛》,友情提示:工具雖好,但也不要貪多哦。祝您夜晚愉快,再見。”</br> 黑衣人說完捂著臉癱倒在地,宛如死尸。</br> ☆</br> 沒有證據、對方滴水不漏、又不能用非法手段,再調查沒什么意義,凌初給兩個黑衣人照了照片,沒收掉他們的手機,準備回家和凌芩提提這件事。</br> 下了樓,抬頭望著擦黑的天色,凌初轉頭問謝詡:“晚上想吃什么?”</br> 謝詡下意識搖頭:“不……”</br> 凌初摸摸肚子,當做沒看見:“沒意見就聽我的,我好像聽凌途說過有一家店很不錯,就去那吧。”</br> 謝詡看著她,凌初一臉“老子就是這么有錢”回視。</br> 謝詡敗了,沒再說話。</br> 兩人打車到達目的地,那是一家高檔餐廳,謝詡從沒進去過,他看著身邊一臉稀松平常的女生,強烈的差距感在這一瞬間仿佛到達頂棚。</br> 他捏了捏手指,看對方笑嘻嘻地按著手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臉色一僵,迅速轉喜為怒。</br> “?”謝詡:“怎么了?”</br> 凌初面如死灰:“走之前忘問他倆密碼了。”</br> 謝詡:“……”</br> 你就是這么個有錢法?</br> 凌初眉頭緊皺,她還處在金錢管制狀態中,身無分文,謝詡很想說自己請,可他也是真的窮,只能說:“要不我們去夜市吧。”</br> 凌初不高興,裝x失敗實在太讓人痛苦,簡直對不起她身上這條大金鏈子,她蹙眉想了想:“先等等。”</br> 說完又掏出黑衣人的手機,給老板發短信:</br> 【老板,對不起,剛才我的手機中病毒了。是這樣的,我從王宏亮那里打聽到凌途姐姐凌初的一些私密消息,不知道您需不需要?】</br> 對面仍舊嚴肅冷淡,一副小學沒學過標點的樣子:</br> 【什么消息】</br> 凌初:【老板,你懂得。】</br> 為防露餡,她要了謝詡的支付寶賬號發過去:</br> 【這個手機可能有病毒,老板發到新的支付寶賬號里吧。】</br> 對方發過來一個轉賬,還不忘威脅:【你的消息最好有用】</br> 凌初看到謝詡手機上的¥1000金額,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嗤笑一聲,發過去兩條消息——</br> 【她剛在‘翹屁嫩男’——掃黃組漏網之魚網站上,以0.5元的高價拍下您的首單!】</br>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