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br> 說實話,凌初發完信息有點后悔。</br> 她發現自己高估了對面人的智商,剛才要是沒有一時手快憤而嘲諷,沒準兒還能再摳出點錢來。</br> “哎。”她嘆了口氣欲收回手機,對面又發信息過來——</br> 【你們什么意思?生意不想做了?】</br> 這難得一見的“?”就很靈性,對方此時的氣急敗壞被彰顯得淋漓盡致。</br> 凌初看看到賬的1000塊錢,秉持著職業精神,回復:</br> 【傻逼,短信詐騙,不滿意?】</br> 發完果斷拉黑。</br> 她神清氣爽收回手機,看著神色復雜的少年,肅容抬手摸摸他的頭:“罵人不好。”</br> 謝詡:“……”</br> 他微微避開頭,咕噥一聲:“別拿我當小孩。”</br> 聲音太小,凌初沒有聽清:“什么?”</br> “沒什么。”謝詡撇開視線,又說:“這里太貴了,1000塊不一定夠,我們去別的地方吧。”</br> 凌初也這么覺得,反正臉已經丟過了,沒必要死要面子,正要答應下來,任務聲突兀地響起——</br> 【叮,檢測到任務對象,修改后劇本任務將于20分鐘后開啟。】</br> 凌初神情一頓,007之前提醒過她,劇情發生改變,劇本任務會隨之靈活更改,這不是——</br> 瞌睡來了就送枕頭嘛。</br> 她的任務對象一定不允許她這么寒酸!</br> 她眼睛一亮,看向謝詡:“走吧,第一次請你吃飯當然得吃頓好的。”</br> 見謝詡眉間微攏,似是想再說些什么,凌初又補充道:“你以后有錢了再請回來,不用覺得為難。”</br> 謝詡唇動了動,忍無可忍道:“我是怕你錢不夠,到時候咱倆會被扣下刷盤子。”</br> 凌初:“……”</br> 大佬表情誠懇:“這一點你可以放心,如果真不夠,我肯定會扔下你,自己先跑。”</br> 謝詡:“……”</br> 少年被無恥女魔頭拉進了餐廳。</br> 凌初特意讓服務生挑了一處身形隱蔽效果好,視野相對較開放的位置坐下。</br> 謝詡不肯點單,凌初就估摸著兩人的量,點了幾個招牌菜,給謝詡點了杯鮮榨果汁,給自己點了一瓶紅酒。</br> 謝詡擋著半邊臉,皺眉給凌初使眼色,對方宛如一個對自己兜的干凈程度沒逼數的瞎子,把菜單遞還給服務生,道謝任對方離開。</br> 酒和果汁上來,凌初先給自己倒了杯酒,被謝詡一把搶過去,猛地灌進嘴里。</br> 少年大概從未喝過酒,扶著桌邊劇烈咳嗽起來。</br> 凌初又好笑又莫名奇妙,坐過去給他順背:“不是點果汁了嗎,你一看就不會喝酒,搶什么呀?”</br> 謝詡咳得滿臉通紅,眼眶里盈了星點水意,扭過臉悶聲道:“我自己刷的盤子,喝點怎么了?”</br> 凌初:“……”</br> 好家伙,還帶透支腦補的?</br> 少年顯然已經確定她們會吃霸王餐了,凌初憋著壞故意不提醒,趕在菜上齊前去了趟洗手間。</br> 走進隔間,一道甜膩柔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br> “易鐸,好巧啊,我和我曹靈姐逛完街來這吃飯,剛還看到易小叔了,你們一起來的嗎?”</br> 緊接著一道輕佻的男聲,拖著曖昧的長音,不答反笑:“哦~”</br> “你好煩啊。”女生的聲音三分惱七分羞,嬌嗔道:“我問你話呢,你‘哦’什么?”</br> “我可什么都沒說。”男生笑嘻嘻地回。</br> 凌初就著打情罵俏的背景音按下沖水鍵,走出女廁。</br> 門口的都市浪漫情感劇,正向肢體接觸方向發展。</br> 女孩用小拳拳捶男生胸口:“你是不是欠打。”</br> 男生后仰退后幾步,抱住自己,抵在洗手臺邊,做作地哎呦兩聲。</br> 準備洗手的凌初:“……”</br> 作為一個有眼色的人,她決定先在旁邊看會兒高清無.碼現場版。</br> 但顯然有人不想讓她好過。易鐸和女生嬉鬧,余光剛好看到她,怔愣片刻,突地眼中浮上一層狡黠之意,推開身前女生,柔柔看向凌初:“小初,你怎么在這?”</br> 這變臉速度。</br> 凌初頂著女生審視的目光,朝他伸出一只拇指:“變臉如竄稀,直下三千尺,不愧是你!”</br> 易鐸臉色一僵,一邊狠攥了下手,一邊眸光如水,快樂地笑了幾聲:“你總愛開玩笑,今天來這怎么不先跟我說?”</br> 女生敏銳地捕捉到他語氣中的親昵,臉上的笑意淡了些,保持教養,輕挽住易鐸的手臂,溫聲問:“易鐸,這位女士是你朋友嗎?”</br> 易鐸微微側身避開,凌初毫不意外地看到女孩臉色又淡了些。</br> 三千尺仁兄騷發發地撩她一眼,語調旖旎,聽起來情意綿綿,正對著凌初的眼里卻滿是戲謔和逗弄:“不是朋友哦,是我的……”</br> “沒錯。”凌初不緊不慢地接道:“我就是易鐸的三舅奶。”</br> 易鐸:“……”</br> 女生:“???”</br> 女生半掩著嘴,狐疑地看了眼凌初,又看向易鐸:“沒聽你說過啊,而且還這么年輕,是在開玩笑吧。”</br> 易鐸嘴角抽了抽,剛要解釋,凌初快步上前,愛惜地捏捏他的后脖頸,溫柔撫摸:“奶的大孫子哎,記不記得小時候和舅奶在酒店玩飛鏢的事了?”</br> 易鐸:“……”</br> 不知道這女人做了什么,半邊肩膀麻的幾乎失去知覺,后脖頸上的手又輕又軟,此時此刻,他卻無暇欣賞,只感覺像一把鐮刀,刮的他后腦勺直竄涼風。</br> 易鐸:威脅,這就是明目張膽的威脅!</br> 怒壯騷鴨膽,易鐸內里性格高傲,不甘心又一次被壓制,苦笑一聲,擺出一副深情的作態:“寶貝,我知道你生氣了,原諒我好不好。”</br> 【叮,任務對象觸發,請宿主依照以下劇本完成臺詞任務。】</br> 【易鐸懶得再應付女生,碰巧凌初路過,被他一把攬過腰,勾起下巴,低眉輕哄:“都是我的錯,寶貝不要生氣了好不好?”</br> 凌初一臉懵然,大腦空白,慌忙擺手:“我、你、你女朋友,不……”】</br> 凌初五指成爪整個把易鐸的下巴扣住,神秘一笑:“我、你、你女朋友,不……如再加上你三舅爺,咱們四個,嘿嘿嘿~”</br> 女生:“……”</br> 易鐸:“……”</br> 妖妖靈,你們在哪,還管不管了?!!</br> 語言對大腦的直觀沖擊,加上摳進肉中的手指,讓易鐸整個人都懵了。</br> 下巴被制住說不出話,他瞪著眼一手朝女生揮了揮,示意她解救自己。</br> 凌初隨著他動作抬起頭,微微一笑,看在女生眼中宛如“猥瑣之神”降臨,她猛地退后幾步,委屈地吸吸鼻子,扭頭就跑:“易鐸,你太過分了,我要去告訴易小叔。”</br> 易鐸:“……”</br> 凌初,我x你大爺!</br> 他氣得幾乎控制不住身體戰栗,等到腳步聲走遠,深吸一口氣,咬牙問:“你滿意了?能放開我了嗎?”</br> 凌初笑著松手,沒有拿開,在他頸邊輕拍幾下,擺出一副閑話家常的姿態:“剁剁來這怎么沒跟三舅奶說呀?早知道三舅奶也好請你吃飯呀。”</br> 易鐸皮笑肉不笑:“不、用、了。”</br> “這孩子就是客氣。”凌初嘖了一聲,又親親熱熱道:“那就你請三舅奶吃飯叭。”</br> 易鐸:“……”</br> 瑪德,比騷還是你牛!</br> 頸側的手越拍越重,仿佛再不說話,就要把血管拍出來,他用力磨磨后牙:“行,哪桌?”</br> 凌初瞪大眼:“真請舅奶吃飯啊?”</br> 易鐸嗤笑一聲:“這不是你……”</br> 凌初莞爾一笑:“那我再點10瓶82年的拉菲。”</br> 易鐸:“……”</br> 凌初,你x大爺!</br> 你聽見了嗎?!</br> 凌初帶大孫子找到服務生,給自己那桌結賬,順便買了一堆可外帶的小點心和兩瓶酒,然后一腳扁踹,把易鐸放了。</br> 前后不過十幾分鐘,回到座位時菜剛好上齊。</br> 大佬和貼身男秘飽餐一頓,離開前看到服務員送上來大大小小的包裝盒,謝詡差點當場去世。</br> 凌初一手托著下頜,歪著頭微笑看他,對方眼里沒有憤怒、沒有怨懟,反倒說不出的羞愧。</br> 凌初:“???”</br> “喂。”她拍他的手:“你……”</br> 謝詡看一眼四周,咬咬牙,坐到凌初身邊,湊到她耳畔小聲說:“你先走。”</br> 凌初眉梢一抬,轉過頭看著他的眼:“那你呢?”</br> ……距離太近了。</br> 謝詡這樣想著,眨了下眼,還未摘掉的金絲邊眼鏡上漫起薄霧,讓人看不真切,感官從眼睛上分散開,只能感受到輕輕拂在面上的呼吸,和自己募然加速的心跳。</br> 吱呀。</br> 椅子滑過地板上發出些微聲響,謝詡避開臉,小聲說:“我去和經理說實話,問他如果錢不夠,能不能刷盤子抵。”</br> 他語速忽然加快,迅速抬頭瞄了凌初一眼,急切道:“你、你放心,下次吃飯我請你,一定帶夠錢。”</br> 凌初一言不發,謝詡不敢抬頭,胸腔咚咚作響,讓人分不清是忐忑還是其他。</br> 過了不知多久,也許幾分鐘,也許一世紀那么漫長,他仿佛聽到一聲嘆息,幾不可聞,卻好似流入他腦海深處,碰到某一不可觸之的點。</br> 又酸又澀,又甜又軟。</br> “怎么這么傻啊。”輕柔的聲音里,混雜微弱的無奈寵溺:“刷盤子哪有賣身賺錢啊?”</br> 謝詡:“???”</br> “放心吧。”凌初揉揉少年的腦袋,眼里綻放出“畜生”般的光芒:“我親自替你和經理談,沒有中間商賺差價。”</br> 謝詡:“……”</br> 凌初看著少年“世間竟有如此狗人”的茫然視線,噗嗤笑出聲,按著他兩邊臉頰,擠成小豬臉:“好了,逗你的,錢付完了,我有個孫子輩的親戚在這有貴賓卡,走他的賬。”</br> 謝詡一把抓下凌初的手,扭過頭看向另一側,只留給凌初兩只熟透的耳朵。</br> “走了。”凌初拎起東西,捏捏他耳上的軟骨,謝詡還是不肯回看,一手搶過她手里精致的外帶袋,一手捂著耳朵,被狗攆一般跑出了門。</br> 樓上包間</br> 易鐸倚在窗邊的沙發里,面無表情,臉色極臭。</br> “在生我氣?”涼如夜色的男音自上方傳來。</br> 易鐸身子一僵,迅速起身,被男人壓著肩坐了回去。</br> 他挺直脊背,雙手并攏,微微低頭的恭敬姿態全然不似在外時的風流肆意。</br> “小叔,我沒生氣。”</br> 易林深垂眸看他,聲音清寒無波:“你已經成年,如果連自己的私生活都要長輩出面處理,我對你的自理能力持懷疑態度。”</br> 易鐸心底一蹬,低頭認錯:“今天是古菲誤會了,我……”</br> “我對這些沒興趣。”</br> 話戛然而止,易鐸抬頭瞄了一眼,發現小叔看著窗外,默然不語。于是也好奇地起身去看,這一眼看得他差點咬碎牙齒。</br> “凌初!”</br> 易林深側過頭:“你認識她?”</br> 易鐸咬著后槽牙:“在上次的慈善晚會上見過,她是頌泰凌總那個一直沒露面的女兒。”</br> 易林深看了他一眼,出于叔侄情,他對易鐸在外表現有過一些了解。</br> 游戲人間,在男女間游刃有余,還是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br> 想到之前搭車時,那女孩牙尖嘴利,滿嘴黑話的樣子,他這位侄兒必是在對方手里吃了不小的虧。</br> 易林深沒有多問,而是說:“你和她接觸過,感覺怎么樣?”</br> 易鐸心中怒意難消,又不想加入太多主觀看法,讓小叔覺得自己不成熟,想了半天擠出一句話:“嘴皮子挺溜,還挺能打。”</br> 易林深沒做反應,沉吟片刻又問:“如果讓你和她訂婚呢?”</br> 易鐸:“……”</br> 易林深看著他復雜難言的表情,微一斂眉,望進他眼底:“怕被壓一頭?”</br> 想到那張倦懶調笑的面孔,還有屢次被打的經歷,易鐸眸色微沉,稍頃,眼睛微瞇:“之后會取消婚約嗎?”</br> “那要看你的本事。”易林深不置可否,又補充一句:“如果你能憑自己讓她答應訂婚,會更妥當些。”</br> 易鐸眼神閃了閃,終是自信和不甘占了上風:“好,我答應。”</br> ☆</br> 謝詡堅決不同意凌初送自己回家,凌初無法,只好強塞給他一堆點心,自己回家。</br> 晚上把事情和凌芩說過后,凌初躺在床上,繼續做解謎工作。</br> 吃飯時她查看過“老板”的支付寶賬戶,不是劇情里出現過的人。</br> 當然,這沒什么參考價值,對方要針對凌家,自然不可能親自動手,甚至聯系黑衣人的“老板”都很可能和幕后之人無表面相關。</br> 對方的手段不夠細致,看起來像是確信過后不會有人細查,而劇情里也確實如此,凌家一家近乎全滅,多年后凌途出獄重新調查,即便有主角光環在,都有好幾次險象環生。</br> 凌初是占了已經知道劇情消息,且對方掃尾不及時的便宜,才抓住一點空子。</br> 可惜她手中只有和男女主相關的某些重要節點和大致梗概,對于兇手本人,包括對方為什么針對凌家,一無所知。</br> 不過根據原主最終下場,和已有劇情來看,她對易林深和郎烈持強烈懷疑態度。</br> 那天大舅獲救時,易林深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凌初一直記得。</br> 那是已知會發生的事,被一個忽然出現的人打破,而生出的意外和不悅。</br> 按照這條線推論,對方似乎知道大舅會出事,那么即便易林深不是幕后主使,也肯定知道一部分內情。</br> 想到這她揉了揉額頭,撈過被子吐出一口氣,這種用腦子的臟活、累活,可真不適合她這種單純善良的人。</br> ☆</br> 隔天凌芩的人就挖出了“老板”。像凌初猜的一樣,對方也是被雇傭,而且是單線聯系,凌芩的人順著查,只找到國外某不知名賬戶。</br> 之前大舅被下藥一事,司機說自己為泄私憤,一手策劃,警察沒查到他有賬戶往來,行跡和聊天記錄同樣干干凈凈,只能以此結案。</br> 現在凌途的事又是這種結果,凌芩怒極卻毫無頭緒,只能一邊雇人繼續查,一邊化怒氣為動力,變身加班狂,誓要把頌泰做大做強。</br> 而另一邊,凌初終于迎來了一段清閑時光。</br> 五一那天,一家三口坐車來到郊區姥爺家。</br> 頌泰是凌姥爺一手建立,大舅凌曄畢業回國接手后就放權,姥姥幾年前走了,他自己在郊外住,沒事和朋友釣個魚、上上老年大學,過的也挺充實。</br> 凌芩親自開車,凌途瞄了一眼親媽,半捂著臉湊到凌初身邊:“每次都要吵架。媽為什么還一定要去姥爺家過節?是加班不快樂,還是賺錢不開心?”</br> “我也很好奇。”凌初頭微偏,也小聲問:“你為什么天天回家不住校?是學習不快樂?還是做題不開心?”</br> 凌途:“……”</br> “哦。”凌初自問自答:“是沒有零花錢,浪不起來。”</br> 凌途:“……”</br> 既生owo?</br> 去姥爺家也就三十分鐘車程,一家三口到達后,大舅一家已經在了。</br> 八歲的表妹凌姍鼓著圓乎乎的小臉,坐在小院外蕩秋千。</br> 看到她們笑瞇瞇地打招呼:“姑姑好,姐姐好,哥哥好。”</br> 凌曄夫妻要孩子晚,對唯一的女兒凌姍很寵,小姑娘看著又乖又甜,凌芩的臉色也不由柔和下來,摸摸她的頭,輕聲問:“外面風大,怎么不進屋?”</br> 小姑娘非常誠實:“屋里有客人,媽媽讓我回屋,我偷偷跑出來玩啦。”</br> 凌芩眉間一斂。</br> 明明說好了一家人聚聚,勞動節來什么客人?</br> 她問凌姍:“是什么客人?”</br> 凌姍摸摸小下巴,搖頭晃腦道:“一個爺爺和一個哥哥,哥哥穿著花襯衫,敞著領子,看起來……”</br> 她小鼻子緊緊皺著,想不出合適的詞,這時小別墅的大門從里被推開,走出來一個年輕男人。</br> 看到凌初的一瞬,他驚訝地睜大眼,旋即笑開,挑釁地揚起眉峰,笑容里輕佻帶勾。</br> “對啦。”凌姍看到他,猛地一拍小巴掌:“看起來像偷了品如的衣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