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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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帕特里夏剛剛登陸萊扎星不久。不是昨晚，就是今晨。他遠在朵奇求學，平時與他的妹妹娜米西莎難得相聚，故而一落地就跑來娜米西莎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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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然，很難說帕特里夏沒有特意結識姜靈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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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管如何，之前的傲慢引起的不快，沒有帕特里夏的事。再加上帕特里夏幫阿貝卡解圍——雖然這事本身就是他妹妹惹出來的——姜靈與烏德便一起承他個人情。如此下來，兩邊相處還算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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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天早上的安排，只是在營地附近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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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過，雖說是附近，可宿營的地點本身是特地挑選過的，方圓幾百米之內，物種豐饒，萊扎叢林的典型植被都齊全了。所以導游講得滔滔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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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就是巨人蕉了。”導游一邊說，一邊額外笑看了姜靈一眼，又瞅瞅四下，沒瞧見艾羅，還頗為遺憾，“這種植物，是霸王蝶、彩虹蝸牛、掘泥蟲最重要的主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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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霸王蝶與彩虹蝸牛，又是萊扎蜂軍蜂的主要口糧。兩者占了七成以上。所以我們為了保證蜜源，平時會擴植巨人蕉。分株就行，種起來也容易成活。不過它的個頭不小，得動用機甲，就這一點有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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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導游說著，遙控機甲，撥開了垂落在巨人蕉底部的幾片巨大枯葉——他雖然精神力不足八級，但電子遙控又不需要精神力。而電子類的遙控技術，在戰場上固然會第一時間被*擾壓制，民用卻是沒問題的，還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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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枯葉一撥開，就露出了幾棵巨人蕉小株，以及爬在上面啃嫩芽的彩虹蝸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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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蝸牛小的好似拳頭，大的堪比冬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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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么巨大的軟體動物突然出現在眼前，姜靈不由惡心得倒退了幾步。與此同時，白海螺再一次響起了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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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不由一怔，瞧瞧蝸牛，又去看身邊的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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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烏德顯然沒聽到“濤聲”，見姜靈瞧他，便取笑姜靈：“你怕蝸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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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又退了兩步：“不怕，可是惡心。瞧著黏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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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烏德大樂：“我看也是。”又故意裝作好奇寶寶的樣子，問姜靈：“掘泥蟲就不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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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翻了個白眼。導游見他的客人不大熱衷這種生物，就沒再去撥余下的那些枯葉，只是悠然介紹道：“瞧，這就是彩虹蝸牛。其實它們的殼紋最多只有五個顏色，不過名字已經叫下了，習慣了。就沒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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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另外，它還是很有名的美食。烤蝸牛啦，焗蝸牛啦。不過這個季節吃起來有些麻煩，要讓它們把黏液排空。冬天就好了，它們冬眠，體內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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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您嘗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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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然。說真的，味道挺不錯。宿營區的廚房里就有。或者我們可以帶幾個回去，養到明天晚上就可以吃了。反正食譜都在機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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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烏德看看另外三人，見大家都不熱衷，便道：“回宿營區再說吧，在外面弄這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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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導游點點頭，轉向左邊領路：“走吧，這邊有一小片扶香，是夏季萊扎蜂的主要蜜源。像那月盞花，雖然花期長，但花蜜質量就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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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月盞花就是那種白色杯狀花。因為色澤皎潔如月光，在夜空下尤其美麗，所以有這么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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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行人轉向，帕特里夏走向蝸牛窩，挑了一只西瓜大的蝸牛空殼兒，親手撿了起來。查看一番，確定完好無損，交給身后隨員，預備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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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烏德奇了：“您打算收集這個？”這蝸牛殼瞧著有趣，但當收藏品，還不夠格——他們什么好東西弄不到？除非是特別喜歡動植物的人，才會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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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娜米西莎喜歡這種東西。”帕特里夏無奈一笑，笑得縱容；說完看看另外三人，又道：“她其實心地不壞，沒有惡意，就是脾氣嬌縱了點。我們的父母長年不在身邊，我又出門在外，平時沒人管她，結果給您們添麻煩了，實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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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前天晚宴上的不快、今天早上的切磋，姜靈均沒在場，當然不宜表態，于是聞言一笑，對此不置可否，繼續聽導游介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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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烏德則笑了笑：“您言重了。”看看阿貝卡。阿貝卡勾一勾唇角算是笑過了，道：“談不上什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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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態度，面子是給了點兒，里子可沒有給。帕特里夏暗嘆，不過一時間也沒法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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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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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香可漂亮了，香氣也好聞，不濃但是宜人，乃是上好的原料。它的精油能活血安眠，特別走俏。就是藤條帶刺。不過開在這叢林里，好花總是要帶點兒刺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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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幾人聽著導游解說。剛剛走到谷口，姜靈又聽見她的白海螺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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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時已經能夠遠遠望見谷內遮天蔽日的巨人蕉了，以及底下那一線淡金色的花海了，而走在姜靈身邊的，恰好是帕特里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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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成心再試一試，便緩下腳步聆聽，問帕特里夏道：“您有沒有聽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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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帕特里夏聞言，仔細聽了聽，當即點頭。姜靈眉毛一揚。帕特里夏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嗡嗡作響，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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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萊扎蜂。”前頭的導游回頭笑道，“您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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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一個小谷，與其說三面環山，不如說被淺坡所圍繞。小谷呈口袋形，形狀并不規則。“袋”底一側積下了一潭水，掃描出來的地圖顯示，水潭最深處大約有個五六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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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谷內巨人蕉長得極好，又特別多，在這炎炎夏日里，陰涼得很。只可惜巨人蕉底下，全是荊棘條，開滿淡金色花兒的荊棘條，沒有搭帳篷的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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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便是大名鼎鼎的扶香花。扶香不是學名。學名乃“萊扎星巨系荊棘金花”。其中“巨系”作為一個特例標志，在巨人蕉、萊扎蜂、掘泥蟲、彩虹蝸牛等物種中，也有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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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因為它們與萊扎星上其它物種，進化軌跡明顯不同。”導游介紹得熱情，“植物考古學家一致認為，這一系統內的生物，乃是后來遷入萊扎星的。再結合化石年代，他們猜測，是上古戰爭時期，萊扎星被入侵者占領時，他們所留下的。這就類似我們開發一個行星。會在那兒種上谷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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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些動植物原來應該在重力較小的行星上繁衍生存，難得來此之后，適應得這么好。這是個迷。因為照理說，重力條件改變這么大……反正對此猜想很多，被證明了的，一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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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管怎么樣，不提彩虹蝸牛與掘泥蟲的肉，也不提巨人蕉的纖維，光萊扎蜂的蜂蜜蜂乳，就足以令它們成為珍寶。所以我們在這兒的重要任務之一，就是維護它們的生態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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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場戰爭，相傳毀滅了當時幾乎所有的高端文明，八級、九級、十級，幾乎無一幸存，幸存的也元氣大傷，中央星域被毀，文明倒退千年萬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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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戰爭總是帶來毀滅與破壞，可它同時也帶來交流碰撞。我想這些就是了。說真的，就我個人而言，我不在乎幾萬年前發生了什么，我只知道，萊扎星出產的蜂蜜，令我們瑪西圖卡的每一個孩子，都能有一個健康強壯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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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瞧，這些大蟲子很可愛，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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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眾人此時已經走入了谷內，望向四周荊棘金花上的工蜂。帕特里夏聽到的嗡嗡響，就來自這些勤勞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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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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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天晚上，姜靈托腮坐在她的吊床上發呆。還好，他們的吊床十分寬敞，四邊形或者五邊形，怎么折騰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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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因為那種原始的、兩頭一綁的吊床，睡上去是要技巧的，要斜著來。隨員怕他們不習慣，半夜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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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嘿，你在思考什么重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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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在想基因改造與進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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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阿貝卡****一聲：“當然當然。那是‘您’的專業領域！”拉著烏德忙忙去了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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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您”都用上了，說明阿貝卡是真受不了了。姜靈嘟嘟嘴，換了一個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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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確切地說，姜靈在考慮基因改造與合果芋的金脈之間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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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因為毫無疑問，萊扎蜂也好，彩虹蝸牛也好，基因檢測都是沒有問題的；也即不像威易與盧休斯這兩個新隨從，基因檢測會被紅色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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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今天白天聽導游一番解說下來，姜靈立即意識到，萊扎蜂等動植物，肯定與林語者有關——不是入侵者！因為入侵不入侵，這可實在不好說。姜靈記得清清楚楚，英國古堡的夢里面，明明是星艦先打到林語者的家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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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過，萊扎蜂與林語者之間的關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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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與其說姜靈相信林語者帶來了萊扎蜂，不如說，姜靈相信林語者們，在萊扎星上的時候，改造出了萊扎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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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因為姜靈自己試過讓合果芋長金脈，所以姜靈知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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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合果芋長出金脈的時候，固然是姜靈提出要求，提供“白霧”，但一應具體過程，均由合果芋自己決定、自己執行。這就是區別與關鍵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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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改造者的產生，是被動的，是外來的基因片段；然而合果芋長金脈，自主自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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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毫無疑問，以林語者的能力，弄出這些“巨系”動植物，并不困難，甚至花不了幾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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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至于他們在上古戰爭中促生出這樣的動植物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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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看看冬明，看看蜂乳的效果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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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兒是戰地醫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