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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端午

端午當(dāng)日,閬州城南外碼頭的河灘空地搭起了一座闊氣的彩棚。彩棚里坐著刺史大人和城中的官吏們,以及像岑家三房大老爺這種得了刺史大人名帖相邀的世家富紳和當(dāng)?shù)氐拿俊?/p>

挨著高臺的是城中大戶人家的彩棚。州府的衙役和大戶人家的家仆十步一崗,將彩棚團(tuán)團(tuán)圍住,隔開了城中百姓,避免驚擾了女眷。

彩棚之外,放眼望去,能站人的地方,人頭攢動。站不了人的地方,岸邊樹上,也掛滿了身手矯健的半大孩子,黑壓壓的一眼看不到頭。

端午江中賽舸幾乎讓閬州城的百姓傾城而出。府衙和有錢人家還請來了城中的教坊樂役。一時間城南外碼頭絲弦管樂齊奏,高臺之上更有舞妓翩然而舞。

三年孝期,岑三娘除了去寺廟道觀給父母進(jìn)香,幾乎一直待在府中只能看到四方天的小宅院里。踏出府門,笑聲喧鬧聲傳進(jìn)岑三娘耳中,讓她生出恍若隔世的不真實感。漸漸地,那種隔膜像被針刺破了,她真實地聽到了各種聲音。

岑三娘眼里露出興奮和激動。她一定不會讓堂祖母隨便給她許戶人家,為了眼前美好快活的這一幕,她一定要替自己爭取最好的人生。

大袖衫掩藏下,她暗暗地握緊了拳頭。

岑六娘看著岑三娘身上的衣裙,眼里露出了妒色。

六娘有著一頭濃密的長發(fā),頭發(fā)分成兩半,緊緊地扭成雙環(huán)髻,用了根織金的錦帶系住,露出秀麗的臉部輪廓,髻上插了一對金制的花簪,手腕上戴著對金鑲玉的手鐲,穿著鵝黃色的大袖綢衫,艷美如五月的榴花。

岑七娘站在她身邊,低聲埋怨:“祖母真偏心。那件茜紅衣裙明明最適合姐姐穿了。她寄住在咱們家,吃咱們的用咱們的,還好意思穿得比咱們姐妹好,真不知羞恥。”

姐妹倆拿著團(tuán)扇遮掩著說著悄悄話。岑三娘站在岑老太太的身旁服待。河風(fēng)吹來,輕薄的衣料像流云般飄逸,發(fā)髻上銀流蘇熠熠生輝,笑容淺淺,清美如畫。

岑六娘咬了咬嘴唇,低聲對七娘說道:“你說晚飯后看火龍游街,她的衣裙當(dāng)眾被燙壞了,她還笑得出來嗎?”

岑七娘想象著三娘的狼狽樣子就吃吃笑了起來。

這時聽到高臺看棚上傳來一聲鑼響,競舸開始了。眾人趕緊簇?fù)碇咸隽瞬逝铩?/p>

龍舟上鼓點敲得震江響,操舟手齊齊劃槳,十條賽舟爭先恐后沖向終點。

“祖母快看,咱們府上的船領(lǐng)先呢!”六娘七娘興奮地直嚷嚷。

隔壁范家的女眷們也走了出來。兩家女眷極自然地見了禮。

范夫人個頭不高,穿著高腰襦裙,顯得胸脯越發(fā)豐滿。白花花一片,加上滿頭金飾,晃得岑三娘眼睛都花了。

見江面岑府的船領(lǐng)先著,范夫人出口便是一堆奉承話。她瞬間說出十來句,還不帶重樣的。恭維得岑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岑家大夫人和四夫人也笑了起來。

范家大少奶奶是個瘦削的婦人,行禮之后便垂頭默默站在范夫人身邊侍候。

范夫人說得高興,難免口渴,回頭便斥道:“佇這兒做什么?還不去調(diào)幾碗酸梅湯來。”

范家大少奶奶輕聲應(yīng)了,轉(zhuǎn)身便帶著丫頭調(diào)酸梅湯。

“這是我家二郎玉書,今年十六了。”范夫人拉過身邊的男孩兒,向岑府眾人介紹。

這時候天氣已熱了起來,眾人都換上了輕薄的衣料。范玉書仍穿著初春時節(jié)的薄夾袍。岑府眾人看在眼里都有些詫異。

范玉書中規(guī)中矩地行禮,“玉,玉書見過老太太,兩,兩位伯,伯母。”

他臉上沒有血色,身子像紙鳶一樣單薄,一看就是久病在床的模樣。比起岑家同年紀(jì)的少爺矮了足足半頭。抬手行禮的時候,衣袖滑落,露出瘦得像根麻桿似的胳膊。

身體羸弱,還是個結(jié)巴呀。岑老太太瞧在眼里,不由得暗暗搖頭。

“我家玉書身子弱,前些日子傷了風(fēng),這才剛好了幾日,硬要來看競舸。等了這半日工夫,撐不住了。”范夫人一邊解釋一邊讓使女扶著兒子去坐著。

她轉(zhuǎn)頭看到六娘時,眼睛一亮,“好標(biāo)致的小娘子。是六娘吧?早就聽說岑家六娘有傾城容色,今日一見,果然不負(fù)盛名。六娘今年多大了?”

范夫人的灼灼目光讓六娘有些不快,勉強笑道:“虛歲十五了。”

范夫人心頭一熱,回頭往兒子的方向看了眼笑道:“哎喲,只比我家玉書小一歲呢。六娘可定了親?”

就你那病秧子兒子還想求娶岑家最漂亮的六娘?岑老太太眼里閃過一絲陰霾,給兒媳使了個眼色。

岑四夫人笑著上前,“六娘還未曾定親。她二伯母和她最是投緣,一直說想在長安替她選門親事。”

她說著順勢將六娘從范夫人身邊拉開。

范夫人臉上露出遺憾,“六娘這般美貌,進(jìn)宮里做貴人也是夠格的。可惜了,我還想著替我家玉書說媒呢。”

她像挑揀貨物似的在彩棚里找來找去,略過了年紀(jì)更小的七娘,目光落在了岑三娘身上。范夫人直勾勾地盯著她,“這位小娘子在府上排行第幾呀?怎么以前沒有見過?瞧著和六娘差不多年紀(jì)吧?”

岑三娘嚇了一跳,不得不對她福了福道:“三娘見過范夫人。”

“哦,原來你就是寄住在岑家的三娘呀。及笄了沒?才出了孝是吧?怪不得從前沒有見過。出落得真水靈,嘖嘖……聽說當(dāng)年你爹過世時你傷心大病了一場,還是老太太會養(yǎng)人,才三年時間,瞧這小臉養(yǎng)得這般紅潤。”范夫人兩眼放光,伸手去摸岑三娘的臉。

岑三娘低著頭裝羞避過了,手藏在袖子里暗暗捏了把百草。

百草機靈地指著江面叫道:“哎呀,咱們府上的船快被人趕上啦。”

范夫人扭頭往江面上一看,直拍大腿,“我用百貫錢賭你們家的船勝。使勁劃呀,千萬別被人家超過了!”

江面上,岑府的船領(lǐng)先,左右兩只船只落下半個船身。

都以為江面的競舸能轉(zhuǎn)移開范夫人的注意力。沒料想,她只看了幾眼又回過頭來,鍥而不舍地問道:“可曾讀過書?可會算賬?”

岑三娘趕緊搖頭,“只認(rèn)得幾個字,不會算賬。”

她心里急得要命,這范夫人莫不是把主意打到她頭上了吧?范家小公子一看就是個病秧子,嫁過去沒準(zhǔn)兒就是個當(dāng)寡婦的命。四堂嬸能給六娘解圍,卻不見得肯出頭幫自己。

“女子會不會吟詩作賦不打緊,要緊的是能看得懂賬目,知曉如何打理中饋。三娘也該學(xué)學(xué)了。”范夫人擺出副長輩的模樣訓(xùn)誡三娘。

岑三娘頭埋得更低,“三娘愚鈍……”

“祖母祖母,我餓了。我可不可以先去聚仙樓?”九少爺岑知林突然嚷了起來。

“林哥兒乖,賽舟馬上就結(jié)束了。完了咱們就去,吃過飯晚上再看火龍游街。”岑老太太說道。

岑知林是四夫人的小兒子,今年才十歲。三年前過繼給岑三娘當(dāng)了弟弟。岑知林討厭范夫人拉著岑三娘說話,扭著岑老太太的手不停地撒嬌,“祖母,讓三娘陪我先去嘛,好不好?我好餓啊,想吃聚仙樓的點心了。”

孫子粉嫩的臉,乞求的目光,瞧得岑老太太心都要化了,“行行行。不能餓著咱們林哥兒了。”

岑知林歡呼了聲,拉著岑三娘就走。

岑三娘苦澀地想,闔府上下,能給自己解圍的卻是這個過繼來的便宜弟弟。抬眼間她和岑知林的目光撞了個正著。岑知林像被看破心事似的,瞬間別開了臉。岑三娘微怔,難道他是有意替自己解圍?他才十歲啊。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呢?

三娘和九弟離開,范夫人會不會又盯上自己?六娘偷偷看了眼范玉書,心里有幾分擔(dān)憂。她撇了撇嘴,開口說道:“祖母,我也想先去。七娘,你呢?”

七娘毫不猶豫,笑嘻嘻道:“我跟著姐姐們。”

老太太沉吟了下,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岑三娘,吩咐道:“賽完龍舟進(jìn)城的人多。孩子們先去也好。”

岑府的小輩們都走了。范夫人擠到岑老太太身邊,搖著團(tuán)扇殷勤地問道:“老太太,我喜歡岑三娘,想向你討來做小兒媳婦,你看如何?”

岑老太太看著江面上的黑色龍舟最終超過岑府的舟半個船身奪了第一,哎喲一聲,折身返回彩棚,“咱們家得了第二名,少贏了好些錢。”

“哎,老太太說得是。少贏了好些錢呢。”范夫人肉疼地嘀咕著,挪動著肥碩的身軀跟了進(jìn)去,“老太太哪,我也是個苦命的。我家老爺過世得早,我一個寡婦不得不拋頭露面打理產(chǎn)業(yè)。我家大郎三年前失足落了水,我就只有玉書一根獨苗。他嫂子人還年輕,我也不能強留著她守節(jié)。范家將來就指望玉書媳婦當(dāng)家理事了。我家萬貫家業(yè),普通人家的小娘子哪里撐得起來?我一心想替玉書聘個大戶人家的閨女。可我家玉書自小身體弱,說話不利索。世家名門的嫡女又瞧不上他。閬州岑氏是百年大族,三娘養(yǎng)在您膝下,知書識禮,和大戶人家的千金沒什么區(qū)別。我看哪,她和我家玉書正般配。只要您點頭,無論她有多少嫁妝,我都出兩千貫彩禮。老太太,您看如何?”

心疼閨女的人家一般都會將男方的彩禮合到嫁妝里,一并送到男方家里。范夫人不介意三娘的嫁妝多少,意思是她送的彩禮可以任由岑家留下。

岑家沒有經(jīng)商,田莊的收入一年不過三四千貫。大戶人家的女兒出嫁,能有一千貫的嫁妝就是厚嫁了。

兩千貫的彩禮,將來能在范府主持中饋……岑大夫人挑了挑眉,四夫人也怦然心動。

岑老太太呷了口茶,不動聲色,“當(dāng)初過繼林哥兒替四房承襲了香火,我當(dāng)著族老的面答應(yīng)給三娘定門好親事,置辦一份嫁妝。我這做長輩的,一心盼著她好。承蒙您喜歡她,但你家二郎這般體弱……彩禮多少倒是其次,我總要替三娘著想啊。”

“老夫人真是心善。替侄兒延續(xù)了香火,又養(yǎng)得侄孫女出落得這般水靈。哎,三娘也真真是命苦,小小年紀(jì)便沒了父母。我想著就心疼……三娘若是進(jìn)了我范家的門,我會當(dāng)自己女兒般心疼她。”范夫人拍著胸脯承諾。

這時,范家大少奶奶低著頭親手送來幾碗酸梅湯,靜靜地侍立在側(cè)。

范夫人端起碗一口飲盡,像吩咐家里的奴婢般罵道:“天熱得很,你還不去打點轎子讓二郎早些回府歇著,佇這里做什么?木頭似的,丟了魂了?”

范家大少奶奶被罵得身子發(fā)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應(yīng)了,低著頭快步走了出去。

真把兒媳婦當(dāng)成自家閨女疼,會是這樣?岑家?guī)孜慌祜w快地交換了下眼神,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范夫人也不管自己的話岑家人信不信,自顧自地繼續(xù)說下去:“我就玉書一個兒子,哪怕出再多的彩禮,我這做娘的也要替他聘個好媳婦。將來九泉之下見著我家老爺,我也有個交代。”

她說著吸了吸鼻子,抽了條帕子按著眼角。明明說得傷心,眼神卻不老實地看著岑老太太。

范夫人的意思是還能在兩千貫彩禮上再加?范夫人為了兒子出手真闊綽啊。岑大夫人和四夫人雖說看不起范家是商戶,也暗暗對范夫人砸錢的豪爽咋舌不己。

岑老太太嘆了口氣道:“我擔(dān)不起薄待孤女的名聲啊。這事需得三娘自己情愿才好。否則就算彩禮翻倍給,此事也萬萬不成。”

“三娘出落得這般水靈,就算出四千貫彩禮我也樂意。”范夫人琢磨著老太太的意思,一咬牙將彩禮翻了倍。

她也不是傻子,岑三娘出身世家名門,可也不是真真矜貴的嫡女千金,不過是個父母雙亡家財盡失的孤女罷了。

范夫人不想讓岑家繼續(xù)獅子大開口,搖著團(tuán)扇開始敲打,“我看中三娘出身閬州岑氏,又是嫡女。可惜她畢竟是個孤女。老太太就算再心疼她,想嫁個門當(dāng)戶對,可高門大戶人家的公子娶嫡妻也自有考究,父母雙亡這一條,人家就得挑剔三娘子。如果給她選個小門小戶,沒什么家底的人家,她嫁過去也只會吃苦受窮,您也會心疼不是?我范家雖然是商戶,也有良田千傾,十來間商鋪的產(chǎn)業(yè)。她嫁到我家來也不委屈,正是兩全其美的事呀。”

岑老太太端著茶慢慢啜著,不再開口。

婚姻結(jié)兩姓之好。范氏有錢卻是個商戶。岑三娘出身世家大族,不過是個孤女罷了。自家兒子體弱口吃,可范家卻有錢,也舍得花錢。說起來正是樁各取所需的婚事。

該說的都說了,能開出的條件也擺出來了。也得給岑家商量考慮的時間。范夫人寒暄了幾句后便告辭離開。

四夫人嘀咕道:“范家那么有錢,可惜范二郎身體羸弱,說話也不利索,唉。”

大夫人斜睨著她笑道:“若非如此,范家怎肯出四千貫彩禮娶個孤女做兒媳?要我說呀,嫁給范家二郎,總比嫁個沒出息的男人強。吃穿不愁,還能繼承萬貫家業(yè)。三娘當(dāng)家作主手里有錢,林哥兒認(rèn)了她做姐姐,將來也多了份助力不是?”

能成為兒子的助力這句話讓四夫人心頭一震,“嫂嫂言之有理……”

“都給我聽好了。”岑老太太放下茶盞淡淡說道,“此事若非三娘心甘情愿,否則便作罷。”

四夫人脫口而出:“她必是愿意的!”

不愿意也得讓她愿意!

岑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道:“三娘已經(jīng)出了孝,你們是她嬸嬸,平日無事便多教教她理家管事的本事,就算盡了心了。”

言下之意是勸著岑三娘面對現(xiàn)實吧。

“是,母親。”兩個兒媳都心領(lǐng)神會。

岑三娘不知道自己才離開,范夫人就真的向堂祖母提了親。她在聚仙樓上正好笑地套著岑知林的話,“為何要吵著先走?”

岑知林用力想甩開她的手。岑三娘握得緊,他臉上騰起一片緋色,惱怒地說道:“你放開我!”

岑三娘回頭看了看,六娘七娘坐在廳堂里吃點心,兩顆腦袋湊得近,不知在嘀咕什么。她微微一笑,“安靜點,六娘七娘可巴不得看戲。”

岑知林沉默了,哼了聲道:“我看那范夫人不懷好意,特意替你解圍,你別不知好歹!”

岑三娘覺得自己握住的小手其實是她撈到的一根救命稻草。岑家三房所有人,只有身邊這個過繼成自己弟弟的小男孩肯真心地幫她。她故作詫異:“范夫人待人熱情,我覺得她極好呀,她怎么不懷好意了?”

夕陽從竹簾的縫隙中透進(jìn)來,照在岑三娘的銀釵上。岑知林抬頭的時候,仿佛看到一雙狡黠的眼睛。他被那道光晃得閉了閉眼睛,歪著頭再看,岑三娘正疑惑地看著自己。是他瞧錯了吧?這個女人弱得像根草,哪里斗得過范夫人的粗胳膊呢?

“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放手!你手心出汗,我不舒服。”岑知林昂起了下巴。

轉(zhuǎn)眼間又滿臉拽拽的模樣。

岑三娘松開手,抱歉地抽出手帕遞給他。

岑知林擦了擦手,將帕子塞進(jìn)岑三娘手中,無比嚴(yán)肅地說道:“二哥從學(xué)堂回來,說同窗都愛學(xué)那范結(jié)巴說話,后來范結(jié)巴就再沒去過學(xué)堂。我不喜歡那范結(jié)巴做我的姐夫。我會被人笑話死!”

他說著握緊了拳頭,嘴抿得緊緊的。

“林哥兒,那你悄悄幫姐姐打聽打聽可好?姐姐也不喜歡……只有靠你了。”岑三娘低下頭。她淪落到連十歲的小孩子都要利用,岑三娘臉上的委屈和黯然并不是裝出來的。

岑知林嗯了聲,轉(zhuǎn)過了身,快速說道:“誰都不準(zhǔn)說,聽到?jīng)]有?”

岑三娘突然想笑,柔柔地應(yīng)道:“是。”

瞧著她謙恭的模樣,岑知林突然覺得極滿足,“等我消息。”昂著頭折回了內(nèi)堂。

岑三娘站在廊上,聚仙樓下是城里南北走向的大街,繁華熱鬧。她靜靜地想著無數(shù)種可能性。

如果……

萬一……

她該怎么面對?帶著奶娘和百草逃離岑府去長安求從未謀面的外祖父?還是隱姓埋名花錢立個女戶?

“三娘子,范家在閬州城里也算大商戶了。聽說范夫人極能干,你若嫁給范二郎,以后可不愁銀子使呢。”

岑六娘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

岑三娘她轉(zhuǎn)過頭,斯斯文文地笑,“范家有錢,所以六娘想嫁給范二郎?”

岑六娘臉色一變,呸了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也配?”

這一刻岑三娘突然就不想讓著她,譏笑道:“可是你若嫁給范公子,將來不愁沒銀子使呢。”

六娘鄙夷道:“誰稀罕他家的錢!”

岑三娘悠然說道:“有錢穿金戴銀,想買什么就買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有錢多好啊!”

六娘想起范玉書那結(jié)巴瘦弱的模樣就來氣,“再有錢又怎樣?我討厭范玉書!”

“唉!”岑三娘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帶著百草施施然往內(nèi)堂去了,“堂祖母的轎子到了,我去迎迎。”

岑三娘就這樣走了,六娘還在生氣,“我才不會嫁那范玉書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別做夢了!”

岑七娘站在她身邊嘖嘖有聲:“姐姐,我記得你明明是想氣三娘的。怎么自己生起氣來了?”

六娘怔了怔,瞬間明白自己是被三娘拿話繞暈了,氣得一跺腳,“岑三娘你敢耍我?等會兒叫你好看!”

天空被暮色漸漸染成了深深的藍(lán)。華燈初上,走廊外的竹簾通通撤下,閬州城鱗次櫛比的粉墻烏瓦、雕梁畫棟被點點燈光染得一片璀璨。

用過飯,岑三娘恭順地站在岑老太太身邊服侍。

“好孩子,別陪著堂祖母了,讓你堂哥陪著你們幾個去逛逛街。”大概才帶岑三娘出來交際,就遇到范家提親,岑老太太心情極好,開口放岑三娘去玩。

“不是有火龍游街嗎?二樓看得清楚,我正想沾沾堂祖母的光,在這兒好生瞧瞧呢。”岑三娘才不想和六娘七娘一起去街上湊熱鬧。

“去吧去吧。出了孝,就別拘著了。”岑老太太向來喜歡活潑的女孩子。只要能將岑三娘順利嫁出去,四房的產(chǎn)業(yè)就牢牢攥在了手里。岑老太太巴不得岑三娘多在人前露臉。

岑三娘無奈,只得行了禮離開。

不陪著堂祖母而己,六娘七娘也沒聽到老太太讓自己和她們逛街的話。她為什么要主動和討厭自己的兩個堂妹擠在一處?岑三娘悠然自得地在廊上尋了個角落坐下。

百草站在她身邊,機靈地選擇了一個角度擋住了人們的視線。她興奮地望向長街那頭,快活地問道:“三娘子,我還沒看過火龍。什么是火龍呀?會燒起來的嗎?”

岑三娘回憶著曾看過的火龍游街,細(xì)細(xì)說給她聽:“龍不會燒起來呢。那些舞龍的漢子拎著燒化的鐵水潑出去,似金非金,似銀非銀,漫天金銀閃爍,龍在其中翻騰……”

“不是吧?不是吧?燒化的鐵水不會燙著人嗎?”百草一聲接一聲地驚呼。

“你看了就知道了。”

久遠(yuǎn)的記憶讓岑三娘涌出陣陣傷感。那時候爹娘還在,待自己如珠如寶。可惜,都成了回憶里的溫暖記憶。

遠(yuǎn)處的長街突然冒出了一團(tuán)光,像金子撒在了深藍(lán)的天鵝絨上,奪目璀璨。

“來了!來了!”廊上響起了歡呼聲。

所有人都離了座,站在美人靠旁邊往外張望著。

近了,更近了。

只見兩條金龍翻騰著走近。

“七娘,我們下去瞧!在下面比上面瞧得更美呢。火龍之后還有儺戲,踩高蹺。”岑六娘興奮地拉扯起七娘下樓。

“叫伴當(dāng)們打起精神來,別叫人擠著她們了!三娘,你也去吧。”岑老太太吩咐道。

岑三娘只得應(yīng)了,帶著百草跟在后面下了樓。

她悄悄拉了把百草,“我們躲一旁看。”

百草興奮地點點頭。

家仆們在聚仙樓下攔開了人群,空出一塊地界方便主子們觀景,等待火龍從身邊經(jīng)過。

百草踮著腳,生怕被前面的人擋住了視線。

岑三娘有些歉疚,如果和六娘七娘站在一起,百草就不會被人擋著了。她只得扯了扯百草笑道:“不怕不怕,那龍舉得高呢,能看到的。”

雖然這樣說,百草仍伸長了脖子往外看著。

“哇!”

隨著一聲高呼,眾人的目光望向天空。瞬息間空中數(shù)朵金菊綻放,萬千銀雨傾落,美不勝收,奪目之極。

“賞!”

聽到這聲賞字,家仆們抬出一籮筐銅錢往外撒。

“喬家班謝賞!”

有了打賞,火龍就停在了聚仙樓外。幾個喬家班的小孩子戴著儺戲的夸張面具,在場中翻滾騰挪,身手靈活地將地上的銅錢拾進(jìn)腰間的竹簍里。

舞龍的漢子賣力地?fù)]舞著,潑鐵水的漢子將整片天空變成了金光閃爍的不夜天。

“好美啊……”百草癡迷地望著天空。

岑三娘眼睛有些發(fā)澀。她嘆了口氣,美到極致,就有種想落淚的悲傷啊。

她感慨萬千的時候,不知被誰推搡了一把,岑三娘身不由已地被擠出了人群。她踉蹌了兩步剛站穩(wěn),就聽到四周響起一片叫好聲。岑三娘下意識地抬起頭,一大片一大片金花銀雨在空中綻開,帶著難以言說的絢爛從天而降。

這就是六娘她們商議惡整她的法子嗎?想看她尖叫哭喊的狼狽樣子嗎?

火龍游街岑三娘見過,她并不害怕。看似溫度高,哪怕砸在地面也蹦出火星來,其實最多衣裳燙幾個洞罷了。

哪怕不和她們站在一起,自己也并沒有脫離她們的視線和關(guān)注。岑三娘望著漫天灑落的金花銀雨,無奈苦笑。

可,這景致真美呀!她停住了腳步,仰起了頭。

沒有六娘七娘使人推搡,她也不可能自己獨自離了人群,放肆地站在火龍舞的中心,獨自抬頭欣賞這美得寂寥的景致。

沒有旁人,只有她自己,獨自讓這漫天煙花將她包圍。

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她一個人,爹娘會在那煙花綻放的夜空深處保佑自己嗎?岑三娘呆呆地望著天空,心酸得恨不得肋生雙翅逃離岑家,逃離閬州城。

“三娘子當(dāng)心!”百草一手遮著頭,尖叫著沖過來一把扯著她的胳膊,帶著她奔了回去。

百草上下打量著她,險些哭出聲來,“嚇?biāo)琅玖耍]燙著你吧?”

岑三娘回過神,看到六娘七娘從人群里望來的挑釁目光。她低下頭輕聲安慰百草,“沒有呢。真沒有。”

見她好好的,岑六娘眼珠一轉(zhuǎn),拉著七娘奔過來,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跑出去干嗎?想出風(fēng)頭也不想想自個兒的身份!你住在我家,別人還以為岑家的小娘子都這么輕浮呢!真是個掃把星,和你做堂姐妹真是丟人!”

百草怒極,“我家三娘子明明是被人推出去的!”

“主子說話,你這個賤婢插什么嘴?如果不是在大街上,我早叫人抽你嘴巴了!”岑六娘啐了百草一口,瞪著岑三娘繼續(xù)說道,“明明就是你自己跑出去的!也對,有個風(fēng)騷不守規(guī)矩的娘就有個這樣的女兒!”

“你說什么?”見她羞辱過世的母親,岑三娘怒了。

岑六娘壓低聲音不屑地說道:“大伯父是族長,看在岑家的顏面把事瞞了下來。我才不好意思說呢,自個兒回去問你的奶娘吧!”

百草氣得眼睛泛紅,又想開口爭辯。岑三娘強忍著揍六娘的沖動,拉著百草的胳膊低聲說道:“外面這么多人,忍著。”

見主仆二人紅著眼低頭不吭聲,岑六娘這才得意地一昂頭,哼了聲,拉著七娘轉(zhuǎn)身走了。

火龍漸漸地離開了酒樓,朝前面舞去。百姓追隨而去,聚仙樓外漸漸冷清下來。

看著岑三娘靜靜地站著,百草心里發(fā)慌,“三娘子,你莫要聽六娘子嚼舌。夫人又美又端莊,才不是她說的那種女人。”

岑三娘抬頭望向寂寞下來的夜空,使勁眨了眨眼,把泛起來的淚攔了回去。她喃喃說道:“百草,將來咱們一定會過得很好很好的。你信我嗎?”

百草狠狠點頭,“我信!”

火龍過后,跳儺戲的、踩高蹺的隊伍走過,酒樓里的客人陸續(xù)離開,四周漸漸安靜下來。

“王爺,夜深了。”空青恭敬地勸道。

滕王坐在聚仙樓一樓靠窗的位置上。他一手扶著下頜,撐著臉望著窗外空空的長街,仿佛沒聽到他的話。

客人們已漸漸散去,一樓大堂僅剩下幾桌客人,好巧不巧呈扇形將滕王簇?fù)碓谄渲小?/p>

空青不敢再催,垂手肅立在他身后。

隔了良久,滕王突然開口說道:“去,把那喬家班叫回來,再舞一場。”

“是!”

空青應(yīng)了,使了個眼色,鄰桌站起來幾個人,隨他走出了聚仙樓。

無論是舞火龍、獅燈,還是跳儺戲、踩高蹺的戲班,都是在州府報備之后才在城中表演。也是難得掙錢的好機會。

像岑家這種大戶人家也只在隊伍經(jīng)過包席的酒樓前時,撒上幾籮筐銅錢,就是極大方的手筆了。有了打賞,隊伍往往會停下來多舞一會兒,撿完賞錢又繼續(xù)前行。

一條長街舞完,夜深了,大戶人家紛紛打道回府,舞火龍的漢子們力氣消耗得差不多,也就收工歇息了。

望著空青手里兩錠二十五兩的雪花銀,喬家班班主忍不住咽了口干沫。

“我家主子瞧得高興,賞銀加倍。”空青平靜地說道。

喬家班眾人面面相覷又躍躍欲試。銀子少見,一兩銀子能兌一貫錢。別說貴人打賞一百兩,一整晚表演收到的銅錢也沒有幾貫。

班主深吸口氣,說道:“喬家班接了!”

“慢著!”空青淡淡說道,“若力氣不濟,出了岔子,我家主子瞧得不喜,這世上就再無喬家班了。”

班主頓時又猶豫起來,想掙這筆銀子,又怕惹惱了貴人。

空青笑了笑,“你不接這活也不行的。走吧,別讓我家主子等久了。”

不敢不接,接了更不敢演砸了。班主一咬牙,喝道:“打起精神來!走!”

一炷香工夫,喬家班眾人扛著龍,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了聚仙樓前。

“咦,喬家班怎么又回來了?”聚仙樓附近的百姓驚訝地議論著。

“聽說有貴人出錢讓他們再耍一回!”有人興奮地說道。

滕王緩步出了聚仙樓,身后數(shù)十名侍衛(wèi)打扮的人雁翅排開,將他牢牢護(hù)在中心。

空青端來一把椅子,新鋪上白色錦緞繡松鶴椅袱。

滕王掀袍坐了,接過端來的茶盞。

空青對班主說道:“開始吧!”

班主親自拿起兩柄纏了紅綢的鼓錘,敲出了密集的鼓點。兩條龍隨之舞將起來,如蛟探水,如龍穿云。赤膊的漢子們往天上澆出一朵又一朵的金花,化為漫天璀璨落下。

尚未夜歸的百姓再次聚集,叫好聲此起彼伏。

看了片刻,滕王站了起來,漫步走了過去。

“爺!”空青嚇了一跳。

雁翅排行的兩列護(hù)衛(wèi)也跟著他往向前走。

舞龍的漢子還沒發(fā)現(xiàn),班主卻看得分明,手里的鼓點不由一滯,不知這位出了大價錢的貴人想要做什么。

滕王皺了皺眉,“退下。繼續(xù)。”

空青應(yīng)聲停住了腳步,不放心地朝兩邊的侍衛(wèi)使了個眼色。他快步走到班主身邊冷冷說道:“賣力點,別掃了我家主子的興。”

班主惶恐地應(yīng)了,拼盡全力地捶響了面前的大鼓。

鼓點更急,像驟雨砸在瓦礫上。兩個舉著龍珠的領(lǐng)頭漢子聽著,心頭大震,立刻明白班主在示意他們拿出絕活來。

他們舉著龍珠,引導(dǎo)著雙龍做搶珠之勢。鐵水朝著雙龍序次潑出,那一片片金花像撒開的扇面,龍穿行其中,如腳底生出了團(tuán)團(tuán)金云,生動之極。

這等美景引得四周百姓發(fā)出陣陣驚呼。喬家班眾人卻知道,這是最耗費體力的活計。只盼得那位貴人瞧得歡喜,及時叫停。否則繼續(xù)舞下去,力竭了,鐵水便再無力氣潑上天了。

滕王站在了中央,仰起臉來。

夜幕里似萬朵煙花綻放,映亮了整個天際。他站在最耀眼的地方,俊美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爺,你當(dāng)心別被燙著了!”空青急得直喊。舞龍汗子每一瓢鐵水澆出,他的眉頭就皺一回。他轉(zhuǎn)頭就對班主說道:“若燙著我家主子,便拿命來償!”

班主滿頭大汗,手下鼓點一變,雙龍飛開。看似將那錦衣男子圍在其中,澆鐵水的漢子們卻再不敢往中間方向潑。

那群侍衛(wèi)早已團(tuán)團(tuán)將雙龍圍住,目光盯緊了主子,蓄勢待發(fā)。

“站這里瞧,果然美極……”滕王喃喃說道。

夜空被金花銀雨點綴得燦爛之極,轉(zhuǎn)瞬歸于黑暗,又再一次迸發(fā)出絢麗的景致。他抬頭看著,恍惚中又回到了那日的雨中。

一幕熱情,一幕冰冷。都同樣讓他的心如被萬箭穿透,疼得他呼吸時都蹙緊了眉,不想再看下去了。

滕王閉了閉眼,再睜開,綿長了呼吸,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空青快步迎上,上下打量著他,擔(dān)心有一星半點火星落在了他身上。

“賞!備轎!”滕王吩咐道。

空青松了口氣,拍了拍手,一乘青簾轎子迅速抬來。

等滕王上了轎,被眾待衛(wèi)簇?fù)碇x開,空青從袖中掏出一個錢袋扔到了鼓上,“我家主子賞你們的。”說完轉(zhuǎn)身追上了轎子。

“喬家班謝賞!”班主抹去額頭的汗水,捧了錢袋,高聲說道。

舞龍的漢子們停了下來,齊齊向轎子離開的方向施禮。

目送著轎子走遠(yuǎn),班主這才打開錢袋,里面竟是兩個黃澄澄的金餅子。他用指甲在金餅上用力劃了劃,確認(rèn)不是自己眼花,激動地將錢袋納入了懷中,喃喃道:“貴人哪……”

一行人護(hù)送著轎子沉默地行走在長街上。

“空青,明日你去趟岑家,替我送份禮給岑家三娘子。”滕王打了個呵欠,慵懶地說道。

岑三娘?空青想起從窗口望出去瞧到的那抹纖細(xì)身影。她就是王爺要找的人嗎?他垂下眼眸掩住眼里的情緒,輕輕應(yīng)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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