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已是正午時分，太陽當空，大概是已經到了飯點，路上的人并不多，使得城市里更多的是一種安寧。
　　昨晚入眠太晚，涂江余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絕望的把手機倒扣在了桌上。十二點，他的人生里可能不是第一次，但是通常他這個時候醒都不會有好事。最終他還是從床上爬起來，收拾完之后帶著手機出了房間。手機里彈出了許多條外接來電，來電人有他外公、爺爺，還有師娘，季喬，來來回回也有差不多有幾十通電話了。
　　他先是給外公和爺爺打了電話報平安，告知先不回上海了，然后再是給他師娘梁詩謠回了一通電話。
　　“師娘”涂江余聽著對面雜亂的腳步聲，顯然不只是一個人。
　　“師兄，你怎么都不接電話的啊，我們都打了一上午了你都沒回。你到哪了”對面是季喬的聲音，咋咋呼呼有些鬧。
　　“沒回上海，不急著回去了，可能會在這里多呆一段時間。”
　　“又不回去啦？那要不再來師娘這邊坐會。”梁詩謠的聲音傳來，流露著喜悅，甚至可以猜想到是怎樣一副神情。旁邊還有季喬在嘀嘀咕咕說什么她也沒少回去。
　　“不了師娘，季喬今天怎么回去了？”季喬自己在工作的幼兒園附近有房子，他們幾個時不時會去看看他們師娘，但是也沒有在哪住，他們師娘總是很矛盾的，不希望他們住在那工作不方便，但是又想能多見見他們。
　　“你今天不是原本是要去上海的嗎，我回來陪陪我親愛的媽媽。”
　　對面的聲音嘈雜了起來，過了一會涂江余答應下來有時間去吃飯這才掛斷了電話。
　　涂江余打開了廚房的冰箱，令人遺憾的是冰箱里已經沒有新鮮的是材料了，剩下的無非是速凍水餃，牛排。他拿出了一塊牛排，手在空中頓住了。他家里現在好像不止一個活人，不止一個需要填的肚子。于是他的手再一次伸進了冰箱，拿出了第二塊牛排放著解凍。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涂江余找到了冰箱里的最后一瓶飲料，刷著手機里的短視頻，斜倚在了廚房和客廳的隔窗上。
　　時間差不多后，油煙機開始了他的工作，他聽著油煙機的聲響心情并不是很愉悅。因為他今天好像真的很閑。
　　在他把煎好的牛排裝到盤子里，端出了廚房后，傳來了開門聲。
　　“你吃嗎”涂江余把其中一個盤子放到了餐廳的桌上。自己端著另一個走到了客廳，按開了電視。
　　“如果能吃的話。”許寄渺沒說什么，看著桌子上用盤子裝好了的牛排，又看了看在客廳邊看電視邊吃飯的涂江余。
　　“那你還是別吃了吧，我怕我手抖往你那個里面加的不是鹽，是毒藥。”涂江余有些好笑，話里頭帶著調。
　　客廳里歸回了平靜。不知道是不是許寄渺的話頭被堵了，還是兩個人其實都沒有在吃飯的時候講話的習慣，一頓飯吃的只有電視里傳出的聲音。
　　飯后他把盤子放進了洗碗機，繼續回到了沙發上。過了會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開了口：
　　“你下午有事嗎？”
　　“沒有。”許寄渺語氣有些疑問。
　　“嗯，沒事的話其實可以聯系季何季穆看看能不能翻一翻之前的檔案看看，或者看看師傅的資料。”涂江余思索著，其實他本來打算自己去的，但是突然想到如果不是許寄渺他大概已經在飛機上，快要到達上海了，他師傅的事他大抵也不會再想下去了。
　　“好”
　　這邊許寄渺剛應下來，那邊涂江余就在給季何發消息了。
　　Ttttty：何哥，我和許寄渺想去看一下師傅那時候的檔案
　　涂江余尋思著現在飯點剛過沒多久，應該還是能夠看到的。
　　何：可以，你還沒回上海？怎么突然想起來看檔案了
　　Ttttty：沒回上海，小許他對當時的事情不是很清楚，想再看看
　　何：沒問題【微笑】
　　總是季何其實也沒有很老，但是架不住警察這份工作一不小心就會斷網，涂江余被這個微笑沖擊的轉頭就退出聊天框換了許寄渺那。
　　Ttttty：【微笑】
　　沒有過很久涂江余就聽到了腳步聲。
　　“有病？”許寄渺腦門上頂著問好，眉毛擰著以看傻子的目光看著涂江余。
　　“沒有，跟你表示一下友好，順便告訴你可以走了。”說著，涂江余換好了鞋子站在門口等許寄渺。
　　實在是很難以想象，他三天出了兩次門，雖然他是個職業游民，但是也是一個好吃懶做的職業游民。這個出門頻率于他而言是有些多了。
　　車上，涂江余看著后視鏡里面車輛來來往往，一草一木都變成了虛影，一晃而過。
　　“你之前來過這座城市？”
　　“嗯”許寄渺在副駕駛上，面無表情的劃著手機。
　　“了解這里嗎，怎么都不問我關于這里的事。”
　　“沒什么好奇的”
　　“倒也不奇怪，這里好像也沒有什么奇特的東西。看別人總是把這里說的有多美多美，真正住在這里才會發現他的普通。這座城市不適合打拼，適合養老。”涂江余有一搭沒一搭的講著，其實本來也沒那么多想說的，主要是是怕尷尬，其次想到本來會與這座城市久別的，忽然心里又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到了警察局門口，涂江余按著記憶找到了季何的辦公室，辦公室里季何正思索著，聽到了開門聲抬頭看向了門口。
　　“來啦，當年的事情也不是很嚴重，被判定成了意外，所以這些資料調出來看看到也是沒事，但是里面也確實沒什么內容，這兩份檔案袋里面應該就是所有內容了。”季何把手里的檔案袋交到了許寄渺手里“雖然說沒有什么機密，但是還是別帶出去了，按理來說看都不該看的，你們就在我辦公室里面的茶水間看吧。”
　　“謝謝何哥”涂江余到了謝就走進了茶水間，許寄渺跟在后面。
　　“你看一份我看一份，估摸著馬上也就能看完了”說完，涂江余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起了文件。許寄渺沒說話，注視著涂江余，風吹動了對方額前的發絲，那人倒是沒被擾亂，專注的翻看著文件。他也轉頭靠在轉角處。
　　茶水間里很安靜，鐘表指針旋轉的聲音清晰可聞。一分一秒在文字里流逝，天色已成昏黃，太陽融在了柔和里。
　　涂江余看完了檔案，揉了揉鼻梁，撐著桌子起身倒了杯水。
　　“幫我裝一杯”許寄渺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掩過了原先水入杯中的“嘩嘩”聲。
　　待涂江余裝完兩杯水，許寄渺已經從轉角走到了涂江余身前的桌子，將檔案放在桌上，雙手撐著桌面。
　　“我看了一下我這里的檔案。里面是關于案件的，具體的話就是根據當時的火勢推測是天然氣泄漏，師傅是處于一個無意識的狀態下沒有及時掙扎逃脫。現場沒有除了師傅，師娘，以及季喬以外的人員留下的痕跡。”許寄渺理清思路，端起了水杯喝了幾口“照常理而言當火勢蔓延到了人附近的時候就算是在沉睡的情況下也應該是能夠察覺到，感受到不適的，尤其是火上身了之后也沒有掙扎，這很可疑，一定不是自然昏睡。師傅實在走睡前昏迷還是走水后也無法確定。偏偏火勢蔓延的很快，等到發現的時候廚房已經被燒毀了，兇手很小心，并沒有留下痕跡。就從案件本身來說能知道的太少，無法推斷出什么關于兇手的信息，也難怪最后以意外走水定案啊”涂江余一口氣也不停的陳述，表情很平靜，只是說到最后有了感嘆。
　　“我這里沒什么，主要講的是他的社會關系。里面有個‘小秋良季’基金會，成立人是季蕭敬柳，邱城，梁毅還有季北。這個基金會資助過很多藝術展類的項目，也有做過很多公益。”
　　“為什么關注到了這個基金會？”
　　“直覺”許寄渺神色坦然“感覺他和其他信息很不一樣，雖然季北也參加過其他的各種各樣的項目，但是那些看起來就不大像他會參與的”
　　“啊，這樣啊。那就跟著你的直覺走走看，被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不對了。”涂江余笑著，看了長時間的檔案梳理完后他總算是輕松了，嘴角倒也還沒僵住。
　　二人出了茶水間就碰到了剛剛回辦公室的季何。
　　“看完了？”季何問。
　　“嗯，我們先走了何哥”涂江余把檔案袋放到了季何的辦公桌上，揮了揮手便離開了。許寄渺走在后面和季何道謝，也出了辦公室。季何一邊收拾著檔案，一邊感慨著稀奇，繼續忙著工作。
　　落日的余輝也已經消散，暗紫色的填空熱鬧又有些許孤獨。樹葉沙沙的響，路燈也已經陸陸續續的亮起。車里放著城市里的新聞，間接地還會播放當下流行的歌，舒緩愜意又或是活力激情。
　　二人在車上說也沒有說話，只是想著，理著所發生的，他們想要知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