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嫣一愣,聞到男人身上撲鼻而來的木質香。清雅幽寧,絲絲縈繞于呼吸。身后門合上,將里外隔絕開兩個世界。男人身材高拔強健,牢牢堵著她,領口衣扣松懈,露出一片修長頸脖和平直鎖骨,頸脖上浮絡著淡紫的血管和蜿蜒青筋,流痞又野性。
他面龐輪廓棱角分明,眉目英挺深邃,視覺上極具沖擊性。好似時尚雜志的男模被一絲不茍地裁剪下來,西服熨帖矜貴,袖口上的純金浮雕袖扣輕蹭過她的臉,冰涼的觸感激得慕嫣渾身一顫。
“想我沒?”陸燼低頭要吻她。男人相貌英俊異常,饒是慕嫣在藝術學院待了多年,各色各樣的男生見過無數,但陸燼卻不同于其他人,身上那股極具野性和爆發性的荷爾蒙,充滿了侵略性,令人無從拒絕。
男人的薄唇貼上來時,慕嫣喉嚨里輕哼了一聲,她下意識摟住他的頸脖,然而她今天未穿高跟鞋,兩人身高差距巨大。陸燼臂彎托住她的腰,轉了個身,讓她靠在自己胸膛。
他的嘴唇遠不如他表面氣質那般冰冷,而是熾熱如火的,蠻橫強勢,幾近要將她撕吞入腹。
兩人深切地吻著,宛如熱戀中的愛侶。然而奇怪的是,他們不過上周才真正開始接觸。
半晌分離,慕嫣喘著氣,紅唇被吻得嬌艷欲滴,一雙鳳眸熠熠明亮。臉頰微紅,些許羞惱問:“原來今日的面試官是陸總嗎?”
陸燼指腹撫過她的唇,他指腹粗糲,剮過她柔嫩唇瓣,“昨晚癲雞沒打電話跟你說,只要今日的面試不出什么岔子,‘林心語’的角色就是你的。”
“癲雞?”
“李盛澤。”陸燼補充說。瞧她一臉羞惱模樣,卻覺得可愛得緊。他偏頭又要吻上去,慕嫣避開。
慕嫣兩手抵住他胸膛,“這對其他人不公平。”
“我的女人,還要談什么公平?”陸燼嗓音淡淡,旋即打橫抱起她。慕嫣腳底落空,面上吃了一驚,卻只能尋求支撐地攀住他的肩膀,任他抱到沙發坐下。
這里是體育館后臺的休息間,隔壁即面試地點,隱隱約約的,還能聽到隔壁傳來女生表演聲以及導演點評的聲音。
慕嫣一顆心怦怦直跳,說不清是因為緊張,還是此刻他們像是偷情的行為。
陸燼摟著她的腰,余光瞧見她襯衫下擺臟了一塊。因是白色的襯衫,臟污痕跡明顯。他問:“怎么搞的?”
“剛才在后臺化妝,不小心碰掉了眼影盤。”慕嫣搖搖欲墜地坐在他腿上,搭著他肩膀,“沒事。”
“嗯。”她既說沒事,陸燼也沒往心里去。他說:“給你看個東西。”
陸燼從沙發縫里摸出個遙控器,朝前邊投影幕摁了下,機器應聲啟動,緩緩收上去。
背后是一面巨大的玻璃鏡,可以看見隔壁房間。
慕嫣驚訝。
陸燼捂住她的嘴,沒讓她叫出聲,拿出耳機給她戴上,“雙面玻璃,我們可以看到隔壁,但隔壁看不到我們。”
這間房原本是用來給領導視察的,按陸燼的身份,使用起來似乎合情合理。
上次見到的時候,慕嫣還是在警匪片的審訊場景里。
恰好輪到黎霏兒試鏡,黎霏兒今天費心打扮,盡量貼近電影中女主角的人物形象。黎霏兒的才貌在表演學院中稱得上數一數二,長相精致,氣質柔媚。
因帶著耳機,慕嫣能清楚聽到那邊的談話聲。黎霏兒已經表演完了,正在接受導演的點評。導演對她的表現還算滿意,黎霏兒微笑頷首,很是禮貌。
與她在學校里囂張跋扈的模樣可謂天差地別。
慕嫣沒興致聽黎霏兒的聲音,不一會兒便摘下耳機,她坐在陸燼的身上,說:“或許表演學院有比我更適合這個角色的女孩,你該多考慮看看的。”
“比如?”陸燼問。手卻不安分,從她臉邊垂落的發絲,輕輕一繞,指尖劃過她的耳垂,臉頰,又到她精巧下頜。
慕嫣下巴朝玻璃鏡方向點了點,“比如她,上次海選的第一名。”
“媚俗。”陸燼卻冷冷說。大手攫住她的下頜,仰頭吻上去。
兩人吻來吻去,等從房間出來時,外面天色已晚。前來試鏡的女生散盡,體育館關閉,整條走廊都黑漆漆的。
慕嫣跟在陸燼身后,牽著他的手往前走。男人脊背寬闊,在昏暗中峻拔如山,掌心溫熱粗糲,牢牢握住她的手。
慕嫣覺得有些越矩了,動了動指尖,想抽出來。陸燼卻用力捏住,偏頭,嗓音冷淡:“干什么?”
慕嫣抿了抿唇,沒說話。
離開體育館,李盛澤提前驅車在外面等待。陸燼晚上還有個局,在這浪費一下午已屬例外。他坐進車里,對慕嫣說:“回頭收拾下東西,搬到我那去住。”
慕嫣今天打扮得乖巧,一身純白襯衫,黑色套裙,長發規矩地束成柔順馬尾,化淡妝。任誰見了皆認定是清純女學生的扮相,可仔細看,她口紅花了,腦后發絲略微凌亂,連領口也被扯得有些破裂。
剛才在房間里二人吻得激烈。
他坐在車內,兩人隔著車窗,慕嫣被迫俯身,輕聲同他商量:“我得先和我舍友說聲,我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
“隨你,我會派司機來接你。”陸燼瞧著她。暮色朦朧,她領口微敞,露出一抹雪色,“衣物可以不必帶,再買就是。”
“嗯,好。”慕嫣應。
她正要直起身離開,陸燼叫住她:“過來些。”
慕嫣頓了頓,朝他走過去,再次俯低身。
陸燼伸手,越過車窗,替她將敞露的領口衣扣逐粒系好。這一舉動叫車里的李盛澤和司機都覺得稀奇,陸燼從前可從未對別的女人這樣過。
他眸光黑銳,仍像鷹一般,看不出半點溫柔。替她系好衣扣,便收回手,車窗緩緩升上去,“行了,回宿舍去吧。”
慕嫣站在原地,目送他轎車離開后,便轉身回宿舍。
夜晚,慕嫣收拾好行李,在宿舍樓下等待。她東西不多,因陸燼的那句話,絕大部分的衣物都留在了宿舍里,一來省了收拾的工夫,二來慕嫣想萬一將來分手,她還能回來宿舍住。
慕嫣手里左不過拉著個28寸的行李箱,夜幕垂臨,她一襲黑色套裙和純白針織衫,站在路邊乖巧地等著。黑色奔馳自路口拐彎駛進來,在她面前停下。
不是陸燼的座駕,倒是陸燼身邊常跟著的那名司機。車窗降下,老劉連連抱歉道:“對唔住,路上有點塞車,我來遲了。”
老劉是港城人,跟著陸燼來到南城工作,口音一時半會改不過來。老劉下車替慕嫣把行李搬進車尾箱。慕嫣說:“沒關系的,我可以自己來。”
慕嫣坐進車里,老劉提醒她系好安全帶,然后啟動汽車。陸燼的住宅距離南大不遠,位于臨江路一帶的豪宅別墅區,不塞車的話,車程大約半小時。夜色流水般劃過車窗,音響里播著一首粵語老歌,是陳慧嫻的《飄雪》。
慕嫣問:“您跟著陸總多久了?”
“有七八年啦。”老劉說。他手搭在方向盤上,鼻息隨音樂輕哼,“陸總還在港城的時候,我就跟在他底下做事。”
慕嫣說:“以后如若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還勞煩您提點一下。”
她語氣謙遜,倒讓老劉有些意外。老劉透過后視鏡瞧后座的年輕女孩一眼,笑著說:“您太客氣啦。”
車駛入別墅,袁媽知今晚有客到訪,又是陸燼親自交代過的,不敢怠慢,早早便守在門口等候。慕嫣從車內下來時,袁媽見她一個年輕女孩子,大抵還在讀書,面上稍愣一下,很快便笑臉相迎:“慕小姐,陸總已經吩咐過了,您跟我進屋就是。”
慕嫣不忘跟老劉告別,同他道謝。老劉少見這樣禮貌溫馴的女孩,多少有點不好意思,直說以后要用車隨時喊他。
慕嫣隨袁媽進屋,袁媽今年五十余四,同樣是在港城便跟在陸燼身邊照顧的老人。這里屬陸燼名下的房產之一,平時公事不忙的時候,陸燼總會回來這里住。
但如今慕嫣搬進來,就頗有些金屋藏嬌的意味。
袁媽說:“您的臥室在二樓,陸總怕您不習慣,洗漱用品和化妝品都特地按照您的喜好準備的。您還有什么缺少的,隨時跟我說。”
慕嫣環視一眼四周。別墅大得可怕,更別說墻上掛的名畫、玄關和架子上擺放的古董花瓶,任哪一樣都價值不菲。
她也不是沒感覺出來,袁媽表面熱情相迎,實際一直在偷偷打量她。
那么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子,住進了男人的家里,還能是什么關系?
慕嫣倒也不在意,只說:“我沒什么特別忌諱的,從前陸總身邊的女人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吧,您安排就好。”
袁媽愣一下,才收了打量的目光。
洗完澡,慕嫣換了身黑色蕾絲睡裙,在床邊坐著。看一眼手機,已經凌晨十二點半,陸燼還未回來。
今夜大約是不回來了。
慕嫣對這事沒什么期待。她既選擇跟了陸燼,有些事該發生的,遲早會來。她拿毛巾擦拭頭發,又用風筒吹干,而后躺到床上。
床枕柔軟,鋪一層薄而細滑的真絲被套,整個人好似都融進了云里。慕嫣闔上眼睛,緩緩進入夢鄉。
這一覺睡得酣甜,半夜的時候,慕嫣卻被突如其來的腹痛喚醒。她額間冷汗涔涔,半夢半醒之中,抱緊被子,蜷縮在床上。
她自小身體不大好,每回例假來臨,總痛得要死要活。
平時強忍著挨過去,慕嫣蜷緊了身子,沒發出半點聲音。
身前被褥卻倏然被人掀開,床邊塌下去一塊,男人風塵仆仆地回到家,身上還沾染些許酒氣,溫熱大掌貼在她額心,語氣不悅:“疼成這樣,準備忍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