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寶藥傷科》，共有三十五顆星辰暗淡。</br> 不完整的分影劍，耗費二十四顆。</br> 《青囊藥經》上冊，用去六十一顆。</br> 三陽樁，四十一顆。</br> 養元丹丹方，八顆。</br> 長街上，莫求邊行邊默默思索。</br> “現在看來，同類別的法門，如果掌握基礎之后再感悟進階法門，所消耗的星辰光芒會有所減少。”</br> “如果沒有感悟《寶藥傷科》，直接上手《青囊藥經》的話，絕對不止六十一顆。”</br> “同理，養元丹丹方之所以只用了八顆星辰，也是因為自己已經明白其中的藥理，就算不用系統，也可以慢慢推演、改良藥方。”</br> “不過……”</br> “三陽樁果然是最基礎的入門武學，能夠進階，幾乎全靠藥物。”</br> 搖了搖頭，他收起雜念朝前看去。</br> 今日是十五，雖然這里沒有元宵節，卻也同樣有熱烈慶祝的習俗。</br> 尤其是傍晚時分，更是熱鬧。</br> 望江樓。m.</br> 此地并不是一座孤零零的酒樓，而是一片占地數百畝的庭院。</br> 內里有一座高樓，因登高望遠可觀看城外的江水而得名。</br> “莫求！”</br> 熟悉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一身盛裝打扮的秦清蓉從樓上推窗朝下看來：</br> “這邊！”</br> 她招了招手，見四周都是人流，擁堵了道路，干脆搖了搖頭：</br> “算了，你站在那里不要動，我過去接你。”</br> “好。”莫求應是。</br> 不多時，秦清蓉就提著裙擺迎了過來，待看清莫求的打扮眉頭就是一皺。</br> “你怎么也沒換身衣服？”</br> “別告訴我你沒錢，那天我送過去的銀子足夠你換套像樣的衣服。”</br> 卻見此時的莫求，依舊是藥房學徒打扮，厚重冬衣還有縫補的痕跡。</br> “我打算攢錢買房。”莫求淡笑。</br> “那要攢到什么時候？”秦清蓉無語，不過這時候回去換衣服顯然也來不及了。</br> 當下招了招手：</br> “跟我上去！”</br> “是。”</br> 兩人穿過回廊，沿著僻靜道路行至一處酒樓，蹬蹬蹬上了二樓。</br> 上面早有一些人在此飲宴，都是些與秦清蓉年齡相仿的年輕人。</br> 有男有女，看穿著打扮，都非普通人家。</br> “諸位。”秦清蓉拉著莫求，朝眾人笑著介紹道：</br> “這是我師弟莫求，別看他年紀不大，醫術卻很厲害，以后定然是青囊藥房的頂梁柱。”</br> “師姐過獎了。”莫求淡笑。</br> 他對自己現在的醫術倒是有自信，但秦清蓉卻顯然是用了夸張語法。</br> “哦，是嗎？”幾人聞聲看來，目光落在莫求身上，眼神卻各有閃爍。</br> “莫求？”其中一人更是毫不客氣的道：</br> “是藥房的學徒吧？”</br> “看這身打扮，難不成還沒出師？”</br> 莫求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秦清蓉就如炸毛般上前一步，道：</br> “姓何的，你什么意思？”</br> “沒什么意思。”對方皺眉，面泛不悅：</br> “我們幾個聚會，你就算介紹人過來，再不濟也要你師伯家的雷動那般才行吧？”</br> “一個學徒……”</br> 說著，輕輕搖頭。</br> “何進，你少說兩句。”一位身著藍靛長衣的妙齡女子打著圓場：</br> “清蓉既然把人帶來了，就請入座吧，只不過我們說的話怕是莫大夫不喜。”</br> 雖說早就知道秦清蓉會帶人過來，他們也同意，但來的人卻明顯不符合他們的要求。</br> 話里話外，都帶著股疏遠。</br> “莫求！”場中的一位白衣俊逸男子突然開口：</br> “我們是不是見過？”</br> 眾人一愣，側首看去。</br> “白……白大哥。”秦清蓉目視此人，俏面微紅：</br> “你認識莫師弟嗎？”</br> “嗯。”男子點頭，來回審視莫求，眼中露出疑惑：</br> “眼熟。”</br> 此人大冬天卻手持折扇，相貌俊逸、氣質通透，正是白家大公子白景蟾。</br> “原來白公子也在。”莫求拱手：</br> “我常聽師姐提起你。”</br> 秦清蓉聞言面色更紅，不得不瞪了他一眼，神情中滿是嗔怪。</br> 莫求繼續開口：“我們確實見過，我有一個朋友小楚就是貴府的人。”</br> “小楚？”白公子皺眉。</br> “姓楚……，難不成，是三弟身邊那個從暗娼贖買回來的女子？”</br> 莫求啞然。</br> 這話不用說的那么直接吧？</br> 場中氣氛當即一滯。</br> 就連剛才那位出面打圓場的妙齡女子，表情也變的不怎么好看。</br> 他們都是城中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身份地位雖然算不上尊貴，卻也不是能跟下人的朋友隨隨便便混在一起的。</br> 即使大大咧咧的秦清蓉，這時候也感覺到有些不自在。</br> “這樣。”這時，那位妙齡女子展顏一笑，朝身后輕輕招手道：</br> “文鶯，莫大夫估計是第一次來望江樓，你陪他在附近轉一轉。”</br> “是。”一位侍女從她身后走出，屈身一禮，緩步來到莫求身邊：</br> “莫大夫？”</br> “也好。”莫求了然，朝著眾人拱了拱手，跟著對方朝樓下行去，這里很明顯不是自己呆的地方。</br> 下樓途中，隨口道：</br> “文鶯姑娘是來自柳家吧？”</br> “嗯？”文鶯下了樓梯，抿嘴輕笑：</br> “莫大夫見過我家小姐？”</br> “這倒不是。”莫求搖頭，道：</br> “姑娘與你家小姐身上，都有一種特殊的香味，應該是來自雪檀花。”</br> “這種花很少見，能用它做熏香的，怕也只有以采藥起家的柳家了。”</br> “莫大夫可真是……”文鶯本想說鼻子真好使，不過笑笑了笑，轉而道：</br> “真是博學多才！”</br> “算不上。”莫求笑道：</br> “其實在下此次來，就是想找柳小姐，當然，文鶯姑娘也可以。”</br> “哦？”文鶯美眸閃動：</br> “莫大夫有事請說。”</br> “我有一位朋友，需要用到十年份以上的山參，不知道柳家能不能外售？”莫求開口。</br> “十年份以上的山參？”文鶯秀眉微皺：</br> “莫大夫為何不在藥房拿？以你的身份，去藥房拿藥應該更方便吧？”</br> “他需要的量稍微有些大。”莫求開口：</br> “而且藥房多是參片，年份可能足夠，但藥效終究還是差了點。”</br> “這樣。”文鶯點頭：</br> “莫大夫應該知道，十年為參、百年為寶，這等山參要價可不便宜，好些的一株就能頂城中的一處院落。”</br> 城內院落的價錢，便宜的也要十幾兩銀子，貴的上百兩都不止。</br> 言下之意，自是覺得對方的朋友出不起價錢。</br> “知道。”莫求點頭，回問：</br> “姑娘可以出售？”</br> 他手上倒是積攢了近二十兩銀子，好的不說，一般的勉強能夠入手。</br> “只要價錢足夠，我還真能做主。”文鶯秀眉一揚，突然問道：</br> “剛才樓上的事，莫大夫不生氣？”</br> “為何生氣？”莫求面色不變：</br> “就像柳小姐所言，他們說的話，我怕是聽不懂、也不會喜歡。”</br> 文鶯點頭：“這倒也……”</br> “那邊怎么回事？”</br> 她聲音一頓，猛然伸手朝遠方一指，卻見微暗的天色下那里一片火紅。</br> “火！”莫求皺眉：</br> “起火了？”</br> 這等火光照耀半邊天際，覆蓋面積定然不小。</br> “是何府！”</br>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吼：“何府走水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