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就行。”黃奎背負雙手，來到錢護院身邊，道：</br> “白家早年積累不弱，這次就算弄不死它，也要讓他們分崩離析，以報當初處處針對黑虎堂之仇。”</br> “況且，我們也能從中分潤不少好處。”</br> “咦？”</br> 說到此處，他眼眉突然一挑，似有驚疑。</br> “怎么了？”手下人急忙跟來。</br> “沒什么。”黃奎眼神閃動，狀似不在意般從錢護院的尸體上收回目光：</br> “另一具尸體是誰？”</br> “哦，是白府的一位婆子。”手下人回道：</br> “好像是侍候白家老太太的人，看樣子，應該是死在姓高的手里。”</br> 白家護院引誘內院婦人之事，他們一清二楚，甚至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br> 這點，外人怕是不會知曉。</br> “頭！”這時，后方行來幾人，其中一人還壓著個神情慌亂的干瘦漢子：</br> “我們發現這家伙藏在附近，偷偷摸摸的，身上還帶著不少東西。”</br> 說著，把一個沉甸甸的包裹拋了過來。</br>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漢子身軀一顫，尤其是看到地上的尸體，更是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以頭叩地撞的咚咚直響：</br> “小……小人只是一時迷路。”</br> “迷路？”黃奎不屑一笑，伸手朝一旁的三具尸體一指，問道：</br> “你認不認識他們是誰？”</br> “這……”漢子身形一僵，隨即輕輕搖頭：</br> “小人不識。”</br> “不識？”黃奎冷哼一聲，背負雙手慢悠悠開口：</br>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老實說出來的話，還有可能放你一馬。”</br> “認不認識？”</br> “這……這……”漢子面色發白，身軀僵在原地良久，才突然癱軟在地，哭嚎道：</br> “小人確實認識他們，但他們的死確實跟小人無關，還望大人明察！”</br> “沒說你殺了人，就憑你，怕也沒這個本事。”黃奎皺眉，似是不喜他的這種作態，沉聲道：</br> “你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說來，到底如何，自有我來判斷。”</br> “是。”漢子稍稍安心，道：</br> “小人姓李，是白府內院馬夫，曾是東安府人，今夜與府中幾人約好在此地集合……”</br> 片刻后。</br> 黃奎緊皺眉頭在場中踱步，道：“你所說的荀六、小楚，可會武功？”</br> “不會。”漢子搖頭：</br> “他們兩年前還是朝不保夕的乞丐，大字不識一個，更何況是習武。”</br> “不會？”黃奎手托下巴，一臉不解：</br> “倒是怪了……”</br> 沉思片刻，他開口問道：“你確定這件事只有你們幾個知道？”</br> “當……”漢子下意識開口，話到半途，突然道：</br> “我想起來了！”</br> “想起什么？”黃奎聲音一提。</br> “原本這件事只有我們幾個知道的，但荀六暗中告訴了他的一位朋友。”漢子急急開口：</br> “那人是青囊藥房的一個學徒，據說醫術不錯，住在城北倉庫，叫莫什么來著。”</br> “青囊藥房？”黃奎雙眼一亮，隨即聲音回落，唯有他自己才能聽到：</br> “分影劍法……”</br> “難怪！”</br> 瞬息間，某些線索在他腦海里連成一穿。</br> 乞丐、劍傷。</br> 去年的田虎、趙大，現在的錢護院，都是被同一種劍法所殺。</br> 分影劍！</br> 這路劍法，恰能出其不意、以弱勝強，勝在精準靈巧。</br> “大……大人。”漢子小心翼翼的抬頭：</br> “小人知道的已經全都說了，能不能……能不能放小人一馬？”</br> “看得出來，你沒有說謊。”黃奎眼神閃動，見漢子面泛狂喜，突然殘忍一笑：</br> “但可惜，全都沒用！”</br> 音未落，一抹刀光就已掠過漢子的咽喉，直接斬下一顆頭顱。</br> “噗通！”</br> 無頭尸體栽倒在地。</br> 漢子身旁的幾人身軀一顫，下意識垂首躬身，不敢吭出一聲。</br> “收拾尸體。”黃奎舔了舔嘴角，突然朝一旁錢護院的尸體踢了一腳：</br> “沒用的廢物，這件事就算了，我們回去。”</br> “是！”</br> 幾人應是，急忙上前收拾尸體。</br> 無人發現，隨著黃奎一腳踢出，錢護院脖頸處的傷口朝四下裂開。</br> 原本的劍痕，再難分辨。</br> “黃檔頭！”</br> 黑夜中，有人奔來：“白馬匪的人想要見您，您看什么時候有時間？”</br> “白馬匪？”黃奎抬頭，隱泛不悅：</br> “這么晚了突然要見面？看看吧，有時間我就過去。”</br> “是！”</br> 待到身邊無人之際，黃奎嘴角一翹，突然邁步朝城北行去。</br> …………</br> “咯吱……”</br> 門扉打開，柳家管事一臉驚喜的迎了出來：</br> “莫大夫，您怎么這個時間過來了？”</br> “深夜到訪，打擾了。”莫求抱拳拱手，音帶歉意，隨即伸手一引身后的荀六、小楚兩人：</br> “我這兩位朋友打算離開這里，想著柳家恰好前去郡城，不知能夠稍帶一路。”</br> “這樣……”柳管事略作沉思，就點頭應了下來：</br> “多上兩人也沒什么，不過莫大夫不一起去嗎？”</br> “我這邊還有事沒處理完，就不去了。”莫求搖頭。</br> “那可真是遺憾。”柳管事嘆了口氣：</br> “小姐走之前可是再三交代，若是莫大夫愿意前去定要應下。”</br> “柳小姐已經走了？”莫求一訝。</br> “今天下午走的，文鶯還給莫大夫留了一封書信，這下正好轉交。”柳管事道：</br> “莫大夫放心，明早還有一批人上路，兩位朋友可以跟著同行。”</br> “嗯。”莫求點頭，回首看向荀六兩人：</br> “柳小姐是我朋友，你們跟著去郡城，可以試著在柳家尋個差事。”</br> “莫哥，那你哪？”荀六急忙開口。</br> 一旁的小楚則是神色復雜，有驚奇、有忐忑，更有幾分安心。</br> “我……”莫求略作沉吟，道：</br> “也許，過上一年半載，也會去郡城。”</br>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