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求一聲不吭,只是手臂輕抖,一道道曲折寒芒掠過身前虛空。</br> 分影劍,一息九閃!</br> “嘶!”</br> 短劍掠過,鮮血橫飛。</br> “不要!”穆老驚恐大叫:</br> “我有錢,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把所有的金銀財寶都交給你。”</br> “還有武功秘籍……”</br> 回應他的,是七道奪命寒光。</br> 追魂七釘!</br> “呲……”</br> 音落,燭光下來回晃動的身影陡然定滯,碰撞聲也戛然而止。</br> 莫求手持短劍,劍刃染血,面上一片冷漠,腳下則是穆老猶在抽搐掙扎的身體。</br> 外室,侯五的尸體已經冰冷。</br> 曾幾何時,殺人已經不能讓莫求動容,甚至就連心中也波瀾不驚。</br> 既然穆老要殺他滅口,奪得藥書,那被他所殺也是理所應當。</br> “呃……”</br> 伴隨著最后一絲氣息吐出,穆老雙腿一瞪,眼泛絕望徹底失去生機。</br> 他的實力可謂不弱,一手五氣朝元掌極其不凡,更擅長用毒,在鍛骨境界絕非弱者。</br> 突然襲擊下,甚至有可能拿下煉臟高手。</br> 奈何,他的這兩點優勢都被莫求克制,兼且突然出手,廝殺經驗也不多,最終還是死于劍下。</br> 人死萬事消,生前的想法已不再重要。</br> 搖了搖頭,照例收拾殘局。</br> 狡兔尚且三窟,莫求有備用住處,這里自也不是穆老明面上的家宅。</br> 遍尋一圈,除了身旁的暗箱,就找到了一個女兒家的首飾盒。</br> 翻了翻,把首飾、玉器一應雜物都算上的話,大約能換一百兩白銀。</br> 以穆老的身份地位來說,一百兩無疑太少,翻上幾翻倒是有可能。</br> “可惜!”莫求輕嘆一聲,卻也知道見好就收,隨手摸出兩個藥瓶:</br> “冷石散!”</br> 這個藥物他也曾有所耳聞,據聞癮性極大,可以用來控制手下,只不過對他沒用。</br> 放下藥瓶,再次從箱子里拿起兩本書籍。</br> 《百草集》、《穆氏毒經》</br> 兩本書頁面泛黃,紙張卷曲,一望即知是經常被人翻看所致。</br> 莫求雙眼一亮,急忙湊著燈光翻開書頁,里面的內容果真如他所想。</br> 《百草集》是一本記有諸多草藥的書籍,分為谷、果、木、草、靈四部,雖只是粗略一翻,卻能看出里面的記載可謂包羅萬象。</br> 每一種藥材,都有詳細描述,從生存環境到藥效主治一應俱全,甚至還有插圖。</br> 而且從簡介描述看,此書應有上下兩冊,這只是上冊,在《百草集》之外更有金石、禽獸之冊。</br> 這種書籍,絕非一人一功可成,怕是要許多人代代接力才能完成。</br> 沒聽說穆老有師承,難不成這本書是他從別的地方得來?</br> 略作沉吟,莫求搖頭壓下心中疑惑,再次打開另一本《穆氏毒經》。</br> 與《百草集》不同,《穆氏毒經》是穆老本人所書,記有各種用毒、解毒之法。</br> 他得筆跡莫求很熟悉。</br> 而且書中有不少刪改,看墨跡,最新的當在這幾天。</br> 毒,最是能折磨人,只是打眼一掃,種種描述就讓人心驚肉跳。</br> 不過穆老的用毒之法也確有妙處,不少人對此都極為眼饞。</br> 不說其他,明白了其中的藥理,以后再面對用毒高手也不會被處處掣肘。</br> 現今入手毒經,倒是意外之喜。</br> 書籍下面,箱子底部是一沓信箋,信封無字,莫求本打算隨手扔在一旁。</br> 只不過待他隨手打開一封信后,眉頭卻是一挑,目露詫異之色。</br> “想不到……”</br> 嘀咕一聲,莫求起身站起。</br> 這些就是全部,沒有五氣朝元掌雖是遺憾,但入手毒經,也算收獲頗豐。</br> 不多時。</br> 熊熊烈火自屋內燃起,朝四下蔓延,片刻功夫就已籠罩整個小院,引得從夢中驚醒的鄰里高呼不斷。</br> 相隔兩條街的某處暗巷,莫求最后眺望了一眼火光中,轉身消失不見。</br> 他心中計劃已定。</br> 離開!</br> 事到如今,黑虎堂早已不適合繼續待下去,原來的計劃需要提前,盡快離開這里。</br> 如今他的修為已至鍛骨,實力堪比煉臟,只要不面對后天高手當無性命之憂,路上安全也沒有問題。</br> 去郡城,去州府……</br> 不論去哪里,相信待感悟到手的藥書、毒經后,都可尋到容身之地。</br> 接下來,把自己手上的物資快速脫手,換成可以隨身攜帶的東西。</br>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br> 就離開!</br> …………</br> 翌日。</br> 黑虎堂。</br> 大殿之上,堂主鐘山面色陰沉,飛虎鐘云召則在下方來回踱步。</br> “穆老竟然死了!”鐘云召停步,側首直視郭逍,眼中怒氣勃發:</br> “是誰下的手?”</br> “白馬匪?”</br> 堂內兩位醫道高手,丁老、穆老接連喪命,妙藥堂立失主心骨。</br> 這如何讓人不怒?</br> 莫求雖說醫術不弱,但畢竟太過年輕,而且本人做事低調,遠不如他們讓人信服。</br> “這個……”郭逍面露遲疑:</br> “怕是不是。”</br> “不是?”鐘云召皺眉:</br> “除了白馬匪,還有誰會朝穆老下手,他可是大夫,殺之不祥!”</br> “三檔頭。”郭逍抬頭,從懷里取出一物遞了過去:</br> “我們整理穆老尸體的時候,從火堆里找到了幾封信箋,這是其中之一。”</br> “哦?”鐘云召眉頭一挑,伸手接過。</br> 信箋邊緣略有卷曲、黢黑,輕輕一碰就欲碎裂,顯然是火災的幸存物。</br> 展開一看,鐘云召的表情也逐漸變換,有驚、有怒,更有不愿相信。</br> 片刻后,他猛然抬頭,低吼道:</br> “穆大夫私通白馬匪,更與那風雷駿雷望相識,這絕不可能!”</br> “三檔頭。”郭逍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勸說,只是把信箋再次遞給堂主鐘山:</br> “堂主,屬下來之前專門詢問過幫中書吏,這信很可能是真的。”</br> 鐘山接過信箋,掃過上面的內容,雙眼也是一縮,面色越發陰沉。</br> “昨夜的火勢不小,就連尸體都已經燒焦,沒道理信還能留下。”他摩挲著信箋,慢聲開口:</br> “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br> “堂主。”郭逍小心翼翼的開口:</br> “屬下也曾有過懷疑,但信箋不止一封,內容也……也不似作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