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卿突然上車道:“姐,我送你出城吧。”
程筠墨想了想,程亦卿在閩南大概也出不了什么事,便同意了:“好。”
程亦卿接替程筠墨架著馬車,一路到了城門前,再往外走便是出了城。
程亦卿在馬車停后跳下車道:“姐,一路保重。”
“放心吧,回去的時候當心點。”
“好。”
程亦卿突然抱住程筠墨,依賴盡顯:“姐,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程筠墨抱住他道。
“就不能不去嗎?”
話雖然這么說,程亦卿心里也十分明白,不可能不去。
只是當他姐仍然斬釘截鐵的告訴他時,他的心還是止不住的疼。
“不能。”
“姐。”
“亦卿,在家等我回來。”
“好,那姐姐一定要回來啊。”
“嗯。”
程亦卿將程筠墨送走之后,路過個一家藥鋪。
原本因程筠墨離開而糟糕的心情,就更加糟糕了。
畢竟之前樂于助人的經歷,這個鋪子,在他的記憶里并不是一個好地方。
程亦卿沒有心情故地重游,卻突然被人碰了一碰。
程亦卿抬頭一看。
赫然是之前那個被他的人。
“怎么一個人走在街上,還愁眉不展?”初岸笑著道。
“管你什么事?”程亦卿沒好氣的道。
“當然和我有關系了,程家主也算是救過我的人。”
“我又不是沒有感恩之心的人。”初岸頗為無賴的道。
“關心恩人,從我做起!”
程亦卿看著初岸道:“你現在從我眼前消失,就是報答我了。”
“那在下可辦不到。”初岸笑了笑道:“報恩這種事,還是要親力親為,沒有為家主做任何事,怎么能算是報恩呢?”
“你能不能不要跟著我?”程亦卿突然十分煩躁的道。
“我很煩。”
“因為你姐離開,所以你心情不好,因為你心情不好,所以你很煩?”
“你在說什么?我都快要被你繞暈了。”程亦卿自暴自棄的找了一個臺階坐下來。
可能說出來都不會有人相信,他堂堂一個程家家主,居然會坐在沒人住的屋門臺階上。
“我都看見了。”初岸也在臺階上坐了下來。
“你在討厭自己,你討厭自己為什么沒有快快長大,為什么要讓你姐姐代你去北疆。”
“你很清楚,北疆守軍軍師之位向來都是程家家主。”
“唯有你姐姐不是,而她還是一個姑娘。”
“你心里也十分清楚北疆其實很危險,因為你的父親就在那里喪生。”
“你是誰?”程亦卿上上下下打量著初岸:“別搞得你什么都知道似的。”
初岸笑了笑,他確實什么都知道。
畢竟,他來找程亦卿,是奉命來的。
自然要把暗域里關于閩南程家大大小小的卷宗都看了一個遍。
想不知道都難。
畢竟暗域記載天下事。
只要天底下發生過的事,無論是大事,還是瑣事,暗域統統有記載。
當然,不排除有疏漏的時候。
只不過,倘若連暗域都沒有了記載的事,其他地方就更不可能有記載了。
“你與其在這里難過,不如好好的勤奮一番,讓你姐姐在回來以后,看到一個不一樣的程家。”
“一個更好的程家。”
“你說的倒是簡單。”程亦卿撇了撇嘴道。
初岸嘆了一口氣道:“你姐姐離開,程家的嫡脈只剩你了。”
“你這話倒是真實。”
他爹爹只有他姐和他兩個孩子,他姐離開程家,眼下就在程家的嫡脈可不就只剩他一個人了嗎?
“有勞你寬慰我了。”程亦卿站起來,笑著道。
“能為恩人效力,是初岸的榮幸。”初岸也隨著站起來道。
“我要回去了。”
“那我送送家主。”
“你是住在這里的嗎?”程亦卿十分好奇的道。
復而又自我否定了自己:“聽你的口音并不像是我們閩南人。”
“我不是。”初岸十分爽快的承認了。
“我小的時候父母便已經去世了。”
“抱歉。”
“沒什么可道歉的。”初岸笑了笑:“后來十分幸運的被師父撿回去,才活到這么大。”
“如今在到處游歷,增長見識。”
“師父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閱人無數。”初岸笑著道。
“那你師父這一點倒是與我們家培養小輩的觀點頗為相同。”
“我們家的子弟在成人禮之前都是要脫離程家的庇護獨自生存一段時間的。”
“那你也要嗎?”
“我?”程亦卿沉默了一會兒道:“我還不知道呢,我是程家第一個在還沒成年的時候,便繼任家主之位的家主。”
“也是第一個連原本應該屬于自己職責的事,都需要自己的親姐姐幫忙完成的家主。”程亦卿說著說著便有些垂頭喪氣道。
“那是因為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初岸淡淡道。
“等你真真正正能夠擔得起程家家主重擔的時候。”
“放心,都是你的,誰也不會和你搶。”初岸拍了拍程亦卿的肩膀道。
到了程家的大門口,初岸停下腳步:“好了,我就送到家主這里,家主,就此別過。”
“多謝。”程亦卿道謝道。
初岸看著程亦卿進了程家之后,便沒有任何停留,轉身下了山。
回到了城中。
閩南一處暗域暗樁,初岸剛剛回來,便有人迎上去問:“少主,怎么樣了?”
“程家人都不太容易相信陌生人,即便是我每次出現的都恰到好處,但短時間之內,也不會獲得他的信任。”
而沒有程亦卿的信任,他就很難完成他師父交代給他的任務。
“所以還要下一記猛藥。”程亦卿淡淡道。
“你們去準備吧,按計劃行事。”
“是。”
至于他,他現在要出去掙著名聲,畢竟暗域少主這個身份,并不能對外講。
他現在迫切需要一個能拿的出手的身份。
養心殿,喬燁稟道:“皇上,程大小姐已經離開程家了。”
“吩咐沿途的人好好保護她,一定要讓她順順利利的來帝都,順順利利的去北疆,平平安安的回到程家。”
“是。”
北疆,紀遲在為宋庭渝泡了一壺茶之后道:“主子,程大小姐已經離開程家,在去往帝都的路上了。”
“是否讓暗域的人跟著?”紀遲恭恭敬敬的道。
“不必了。”宋庭渝淡淡的道。
“如果她連帝都都不能順順利利的抵達的話,那北疆也不必來了。”
“是,紀遲知道了。”
“北疆之戰,程家人不來也有不來的好處,不必過于計較程家人來與不來。”
“可是程家人不來,北疆守軍軍師之位就空缺了。”
“北疆守軍軍師之位本來就是為了程家人后來才加上的,本來也就沒有什么留著的必要性。”
“沒有程家人,還有元帥,位置空缺,那干脆就不留這個位子好了。”
他家主子還真的是……
一如既往的霸氣!
紀遲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屬下這就吩咐下去,程大小姐的沿途,暗域之人不可插手。”
“去吧。”宋庭渝淡淡的道。
“屬下告退。”
程家的馬車是可以無人駕駛,這日程筠墨正在馬車里說的正香。
卻突然因馬車突然停下來,而將腦袋撞在了馬車內的桌子腿上。
程筠墨揉了揉被撞的發紅的額頭,掀開了馬車上的窗簾。
只見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圍在她的馬車周圍,來者不善。
這年頭還真有人阻止她啊?
這到底是阻止她去帝都呢?
還是阻止她去北疆呢?
程筠墨拿著折扇跳下了馬車,來人頗為有禮,在她沒站穩之前都沒有動手。
甚至在她站穩之后,也沒有動手。
看起來,倒是一點點都不像是要她命的人。
“喬衛見過程大小姐。”其中一個人道,順便出示了所謂的喬衛的牌子。
喬衛?
歷任皇上身邊的暗衛。
看來,此番她去北疆,皇上還是頗有誠意的。
程筠墨接過牌子,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之后,十分恭敬的將牌子還給對方。
復而又恭恭敬敬的行禮道:“程筠墨見過諸位。”
“我等奉皇上之命,互送程大小姐去帝都。”
“有勞,程筠墨多謝皇上美意。”
程筠墨在上了馬車之后,便繼續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既然這一路上已經有人為她保駕護航了,那安危之事便不是她該擔心的事了。
有這功夫,她還不如趁著有時間養精蓄銳,好去應付帝都的人。
畢竟,皇上的喬衛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不至于很多人連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都護不住。
北疆,不孤進書房稟道:“我們的人恐怕不能得手了。”
“怎么了?”景牧皺了皺眉道。
“皇上派了一隊人馬,輪流兩班倒的護送程大小姐去帝都。”
“看來,皇上確實十分不想程大小姐出事啊。”景牧嘆道。
畢竟,這個節骨眼上,程筠墨出事實在是太敏感了。
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呢。
可是,程筠墨一旦沒有在來北疆之前出事。
他就十分為難了。
平衡毒的藥,他是必須要的。
因為他要活著,他不能死。
可他也不想動程筠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