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程筠墨曾三番兩次的救過他的命,而且程柰在世的時候,無論出于什么原因。
他都曾十分照顧他。
對他有教養之恩。
無論出于哪種感情,他都不太適合對程筠墨出手。
可倘若他攔不住程筠墨的話,他就算是為了應付玉家的人,也是要出手的。
實非他所愿啊。
無論用什么辦法,都不能讓程筠墨來北疆。
景牧的眼神暗了暗,有看了一眼自己深受毒折磨的身體。
眼睛里的幽光更深了。
程筠墨在喬衛的護送下順順利利的到了帝都,大約是閔封瀾有意引導百姓,讓他們覺得程家與皇族的關系還可以。
所以,當喬衛說讓她騎馬進帝都的時候,程筠墨也并沒有太多的驚訝。
而是十分配合的答應了。
畢竟人家辛辛苦苦護送了她一路,她總不能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對方。
程筠墨十分配合的騎馬進了帝都。
有時候高調并不是壞事,最起碼世家中人還是要面子的。
就算有人不想她去北疆,也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刺殺她。
“聽說今日程筠墨便到帝都了。”
“你聽誰說的啊?可不可靠啊?姐姐?”
“自然可靠,我是誰啊?”說話的姑娘用團扇輕輕掩面,十分嬌俏的笑道。
“那現在到哪兒了,我可是要去看看,究竟什么樣的女子,竟然都夠去北疆接任北疆守軍軍師之位?”
“那還不快走,說不定啊,去晚了,便看不著程大小姐。”
程筠墨進了帝都之后,險些被帝都人的熱情嚇到。
“程大小姐,看這里。”
“程大小姐來了,果然如想像中的一樣英姿颯爽。”
“嘁~她這樣拋頭露面,也只有她是程家的嫡女,若是生在其他地方,怕是連嫁都嫁不出去。”
“說到底,她就是命好。”
“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便說葡萄酸吧。”
“她臉上帶著面具,一看就是容貌丑陋,不能見人。”
“你有點常識好不好,程家人出門在外戴面具,掩蓋真容,那是規矩,自己無知就不要亂說。”
程筠墨好不容易穿過人海長街,在漸漸沒有人關注了之后,程筠墨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道:“帝都人還真的是十分熱情啊!”
“程大小姐巾幗不讓須眉,他們都仰慕您罷了。”
“喬衛大人此話,筠墨可不敢當。”程筠墨側頭點頭道。
“大小姐客氣。”
程筠墨到了帝都,喬衛并沒有直接帶著她去宮里,而是帶著她去了驛站。
“大小姐一路舟車勞頓,準時辛苦,今日就請大小姐先委屈一晚,明日在下再帶大小姐進宮。”
“喬衛大人們也都辛苦了。”程筠墨還禮道。
“這位是驛站的管事,趙大人。”喬衛介紹道。
“下官趙斂見過程大小姐。”趙斂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他能不恭敬嗎?
且不說程筠墨這個程家大小姐的身份就不是她能得罪的。
就說,在程家大小姐快要到帝都的這幾日里,皇上已經召他進宮數次。
他還真沒想到,他一個小小的驛站的管事居然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皇上。
且還是很頻繁的被召見。
“趙大人,有勞了。”程筠墨笑著道。
“程大小姐一路舟車勞頓,下官已經讓人備好了熱水,與熱騰騰的吃食。”
“先沐浴吧。”程筠墨淡淡道。
雖然這一路上有喬衛護著,她并沒有吃太多的苦頭。
但路途之中沐浴的機會卻不太有,沐浴已經是她眼下最想做的事了。
“那下官這就讓人去準備。”
說著趙斂揮了揮,將一個小廝召來:“去給程大小姐備水。”
“是。”
趙斂領著程筠墨在一個房間前停了下來,并沒有推門進去,只道:“程大小姐,今晚便委屈您在這間房休息一夜了。”
“有勞趙大人領路。”
“姑娘有什么事,直接喊人便是。如今驛站只接待了您一個客人,所以程大小姐千萬不要覺得拘束。”
“多謝趙大人。”
“程大小姐客氣。”
程筠墨在趙斂走后,推開門,房間極為空曠,但床、桌子、椅子等一應俱全。
程筠墨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還冒著熱氣,顯然是剛泡不久的茶。
大約是驛站真的只有她一個客人的緣故,驛站的人行動頗快。
她連一杯茶都沒喝完,便有人將熱水送了過來。
程筠墨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澡之后,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戴好面具,一切妥帖之后,方才下樓吃飯。
“因程大小姐一路舟車勞頓,不免會失了胃口,所以下官便讓人準備了一些開胃的小菜,大小姐嘗嘗?”
“若是不和胃口,下官再讓他們去做。”
“不用麻煩了,就這樣吧,我已經覺得很好了,有勞趙大人費心了。”程筠墨揮了揮手,便打發他去忙別的事了。
畢竟他一直站在她身邊,實在是影響她的胃口。
本來飯就沒有她堂姐做的好吃,身邊再站著人。
她就更吃不下了。
程筠墨囫圇吞棗的將飯對付著吃完,驛站的飯,別看剛剛趙斂說得天花亂墜的。
實際上,味道也就是不會毒死人罷了。
程筠墨回到床上,抱著枕頭滾了一圈。
唉~她的胃口被她堂姐養刁了。
這么一想還真是有點想念堂姐做的菜了。
雖然說,一路上并不需要程筠墨過于費神,但是馬車上也著實不是一個睡覺的好地方。
所以沒過多久,程筠墨便睡了過去。
程家木筆閣,程亦卿打開木鴿攜帶的書信,看了一眼,十分歡喜道:“阿姐已經順順利利到達帝都了。”
“二叔真的是太好了。”
程昭看了一眼,在程筠墨走后便沉默了許多,只有在程筠墨有信到的時候,才會像之前那樣像一個孩子。
“確實很好。”程昭笑了笑道。
吟風苑,程蘇吟打開木鴿傳來的信,一直提心吊膽的心,終于可以放松下一時半刻。
十分放松的笑了笑:“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程筠墨已經到帝都了。”景牧有些心事重重的自言自語道。
沒在帝都之前攔住她,倘若不能再北疆之前攔住她。
難道他真的要對程筠墨動手嗎?
“這一路上程家小姐的飲食都會有喬衛檢查、試毒,喬衛更是輪班守在程大小姐身邊,寸步不離,我們的人實在難以下手。”
“我知道。”景牧站起來走動道,揉了揉發麻的腿。
“皇上還指望著用程筠墨到帝都試圖挽回皇族與程家在世人眼中的關系。”
“我們不能得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也不免會些許小小的失望。
“北疆神醫的下落有眉目了嗎?”
他確實可以通過自學緩解一下體內的毒,只不過這個過程過于漫長。
眼下留給他的時間并不多。
再者醫者不自醫,他還是需要靠外人的。
玉家將他逼上兩難之地,就不要怪他為了保住自己而做出傷害玉家的事了。
他只想活著,讓她也活著。
可是玉家偏偏不讓,偏要他在二者之間做選擇。
誰要做這選擇?
命運向來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還沒有。”
“繼續找。”
“不孤知道。”不孤十分鄭重的道。
作為一直守在他家身邊的人,他要比旁人更了解他家公子。
自從他家公子知道程大小姐程筠墨要來北疆接任北疆守軍軍師之位之后,整個人就有些著急了。
雖然不明顯,外人也看不出來什么。
但是他十分清楚,他家公子可能確實遇到問題了。
而且這個問題可能還與程筠墨有關。
就是不知道到底關于程筠墨什么的了。
不孤看著景牧略顯疲憊的臉,在行了一禮之后,悄無聲息的下去了。
他一定要抓緊時間找到所謂的北疆神醫,為他家公子排憂解難。
郢水村,宋庭渝家中,紀遲行禮道:“主子,程大小姐已經平安到達帝都了。”
“知道了。”宋庭渝淡淡的應了一聲。
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話了。
就仿佛,紀遲說的壓根兒就是一句廢話。
而他也壓根兒沒有放在心上。
紀遲在沒有等到回答之后,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宋庭渝的書房。
紀遲出了宋庭渝家,對著迎面而來的江大夫淡淡:“江大夫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我聽說有人在找你?”
“怎么說話的?”江大夫捏了捏紀遲的臉道。
“怎么旁人找我就不能是找我治病的?”
“有區別嗎?在你那里不都是麻煩事?”紀遲撇了撇嘴。
“當然有區別我,旁人找我麻煩,受累的是你們。”
“可若是旁人找我治病,受累的是我,怎么會一樣?”
紀遲忍不住的翻了一個白眼:“怎么會不一樣,你若不想救,受累的還是我們。”
“我們要想方設法的讓找你的人找不到你。”
“找我的是誰?”
“定北侯府嫡子、三元及第的那位景二公子景牧。”
“是他啊,從小在南疆玉家長大的?”
“對,聽說是在南疆落下了病根兒,眼下北疆又極為寒冷,接連大病了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