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陳知晴約的咖啡廳位置隱秘,在一條民巷末尾。
梁懷洲車開不進去,只能在巷外停下。
宋知歡從挎包里摸出墨鏡戴上,遮去一半臉蛋兒。
她解了安全帶,要推開車門下車。
“等等。”梁懷洲按住她手腕,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根棒球棍,塞到宋知歡手里,叮囑她,“要是陳知晴惹你生氣了,直接拿棍子揍。”
“……”
宋知歡原本下彎的唇角,緩緩上揚。
她把棍子塞回給梁懷洲,紅唇牽起笑意,神采飛揚:“對付陳知晴,哪用這么大費周章,我走了。”
宋知歡推開車門下車。
在她轉身那瞬,梁懷洲有點兒不放心的放下車窗,對她背影喚了一聲:“出事,立馬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啰嗦。”
她語調嫌棄。
上翹的唇角,怎么也沒有落下。
寂靜的小巷響起一陣高跟鞋聲音,逐漸遠去,消失。
梁懷洲收回目光,放下車窗,修長指節夾著一只煙,咔噠一聲,幽藍火苗躍然出現。
下秒,青煙白霧,自滾動的喉結緩緩飄動。
他吸了口煙,手臂散漫的搭在車窗上,指尖夾著的一抹猩紅,在昏黃路燈下,忽明忽暗。
過會兒,一支煙抽完。
梁懷洲給楊穆發了個消息。
查查,陳盛和是不是真得病住院了
捻滅手中煙蒂,梁懷洲望一眼烏云沉沉的蒼穹,漫不經心把玩著手機。
陳盛和就是只老狐貍,陳知晴和他狼狽為奸。
就宋知歡那智商,被賣了,還得給這對父女倆倒數錢。
滴。
楊穆消息發了過來。
梁懷洲嘴里叼著只煙,沒點燃,痞里痞氣的。
他打開手機看。
楊穆:肝癌晚期,前幾天才住院。他那公司也是樹倒胡順散,就幾日光景,成了個空殼子
楊穆:聽陳盛和助理道:好像是沒錢治療了
梁懷洲關了手機,嘖一聲。
果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陳知晴抬手摸了摸桌下的錄音筆,確定沒問題后,放下桌布,坐回位置上。
高跟鞋聲音漸近。
她轉頭,就看見宋知歡走來。
霧霾藍色的法式長裙掐出姣好身材,腳上一抹白色扣帶涼鞋,襯得兩條長腿纖細白皙。
宋知歡徑直在陳知晴對面坐下,抬手摘下墨鏡,擱在桌上,雙腿交疊,端得十足傲慢的勁兒,看著陳知晴:“陳盛和真病了?”
“是…”陳知晴一改平日姿態,眼圈一紅,兩行淚珠兒就往下掉,“姐姐,爸爸公司破產了,現在做化療需要很多錢,你能不能…”
“稍等。”宋知歡揚了揚指尖,叫來服務員,“兩杯西冷美式咖啡,一份你們這兒的榴蓮千層,都打包帶走。”
這家咖啡廳,她曾在網上見過介紹。
他們家的招牌榴蓮千層,味兒是最正宗的。
服務員給她倒了杯水,應聲是,立刻離開去后廚準備食物。
陳知晴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姐”
“再等等,”宋知歡抿一口水,擱了手里的杯子。抬手掀開碎花桌布,指尖摸到一塊硬物,直接扯掉,丟進垃圾桶。
她看一眼變了臉色的陳知晴,往身后的軟枕上靠了靠,睨著陳知晴:“你說陳盛和和秦滟再怎么也是滿腹心機的老狐貍,怎么到了你這里,就正正得負,出門都不帶腦子?”
“宋知歡…”陳知晴裝不下去了,撕破臉皮,“爸病了,沒錢。我不敢找哥哥,只能來找你,你如果不給,那我…”
“你就怎樣?”
宋知歡以手支臉,紅唇彎起一抹嘲弄笑意,“把錄音筆的內容剪了曝出去?讓我身敗名裂?”
“……”
陳知晴沒說話。
可宋知歡瞧著她那通紅雙眼,恨不得吃了她的樣兒,就猜到陳知晴心里想的什么。
她略抬下巴,看著陳知晴:“你說你進娛樂圈拍戲這么多年,怎么也攢了點錢,為什么不拿出來給陳盛和治病?”
陳知晴反駁她:“你和你哥霸占了爸爸十多年,我就只享受過幾年父愛,憑什么該我給錢?”
“說得好,憑什么?”宋知歡倒氣笑了,起身,單手支撐身體,與陳知晴咬耳低語,“陳盛和那些年對我和我哥做了什么,我又有什么義務給他拿錢治療。”
她坐回座位,手握著杯子,唇畔笑意漫不經心。
陳知晴最討厭她這副云淡風輕的高傲樣兒,裝什么千金大小姐。
可她卻又嫉妒羨慕。
“宋知歡,你真讓我嫉妒。”
“你嫉妒我什么?”宋知歡笑了笑,放下手里杯子,“14歲生日過后不久,我沒了媽,同胞哥哥被送出國。媽媽頭七沒過,父親就領了小三母女進家門”
宋知歡這些年,除了梁懷洲那狗男人,最不想回憶起的就是14歲那年的冬天。
別人家在歡天喜地喜迎新年,她卻跟無家可歸的流浪犬一樣,原本是她家的宋園,最后成了陳盛和一家三口團圓的地方。
那年,她才14歲,半大不懂的孩子。
卻經受了生離死別,被一直崇拜的慈父親手上了一堂名為人世冷暖的課。
陳盛和親手把她從過往十四年的童話生活里拉出來,告訴她,她所擁有的父愛,都是假的。
“嫉妒我比你會投胎?”宋知歡斂起外露的情緒,下頜一抬,一派驕矜樣兒,“那你就嫉妒著唄…”
陳知晴咬牙,臉都氣白了。
服務員拿來打包好的咖啡和蛋糕,宋知歡拿起手包,戴上墨鏡起身,提著外賣袋要走,似想到什么,轉身看著陳知晴:
“今天的對話,我錄音了,別想著陰我。”
她揚了揚手里的食物袋:“謝謝你的招待,我先走了。”
那抹幽藍消失在咖啡廳里。
陳知晴沉著臉給陳盛和打電話:“宋知歡說了,不會給錢給你治病…”
那邊的陳盛和已經病得說不話來,零零碎碎幾個字:“…找…宋…遇……”
“我知道了。”
陳知晴煩躁的掛了電話,結了咖啡的帳。
她全副武裝的往外走,服務員攬住她:“小姐,剛才離開那位小姐說,您幫她結賬。”
陳知晴咬牙,黑著臉結了賬,離開咖啡廳。
準備上保姆車時,她看見不遠處黑色邁巴赫里的場景。
咬牙。
忍不住又多看一眼。
陳知晴深呼吸,壓低帽檐,上了一邊的保姆車。
深灰色的保姆車駛入車流,消失在視野。
宋知歡咬了一口榴蓮千層,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流,看著梁懷洲:“陳盛和真病了?”
梁懷洲回答:“病了,公司也破產了。”
“真真是報應不爽…”宋知歡似很高興的樣兒,喜滋滋的喝了一口咖啡。
過會兒,又懨懨的靠座椅上,“梁懷洲,梁懷洲”
“嗯?”梁懷洲偏頭看她。
“我難受…”小姑娘吸了吸微酸的鼻尖,跟撒氣似的把手里的咖啡往他手里一塞,“難喝死了,我想喝酒。”
“你在想桃吃。”
梁懷洲下車,把她沒喝完的咖啡,以及剩了一半兒的榴蓮千層都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里。
轉身上了車。
車內燈光很暗,只能看見宋知歡雙手枕在案臺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沒有哭聲,可看那樣,是真的傷心極了。
梁懷洲皺眉,抬手把宋知歡胳膊一拉,把人帶進懷里。
“要哭就大聲哭出來,我又不會笑你。”
“……”
宋知歡沒說話。
梁懷洲感覺到襯衫胸口濕潤一片,嘆息一聲,輕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別哭了,衣服都給我弄濕了。”
“你還說你不會笑我…”宋知歡一抬頭,紅了一圈的杏眼瞪著他,使勁的撒潑抓著他襯衫來回扯,“你嫌棄我,還兇我,騙子”
梁懷洲無奈,抬手把人按進懷里輕哄,“別作了。”
“滾吶。”宋知歡從他懷里離開,懶得再理他。
梁懷洲襯衫被她哭濕了一大半,還沾染上一點兒化妝品的殘痕。
他狠皺眉:“宋知歡,你哭什么?”
宋知歡看著窗外夜色,良久,才開口:“我也想知道,我哭什么…”
她轉頭看著梁懷洲,妝畫了一半兒,丑的要命。
“陳盛和落得如今的下場,我應該高興才對,可是我卻難受…特別…”
“特別難受…”
小姑娘眼圈一紅,眼淚又忍不住往下掉。
梁懷洲嘆息,真是佛了。
他抬手把人從副駕駛上拽了起來,讓宋知歡側坐在他腿上,按住她不安分的小腿,把腦袋往肩上一按,沉聲:“我借你個肩膀,哭。”
宋知歡咬著唇,抽抽搭搭哭了一會兒。
想到今晚精心畫的妝,立馬止住眼淚,命令梁懷洲:“把包給我拿來,我卸個妝,這模樣肯定丑得要死。”
梁懷洲嗤聲:“跟個女鬼差不多”
宋知歡氣不過,手臂勾住梁懷洲肩,貝齒咬住他滾動的喉結,惡狠狠看著他:“你說什么?”
梁懷洲抬指摸了下喉結上的一圈牙印,薄唇挑起笑容,抬指扣住宋知歡下巴:“跟誰學的?”
車廂內很安靜,又是無人來的小巷,烘托的氣氛格外曖昧。
宋知歡把他手丟開,翻白眼:“別鬧,把包給我拿過來,我要卸妝。”
梁懷洲如言把包給她拿了過來。
她包里常備了卸妝巾。
宋知歡一腳蹬了扣帶的高跟涼鞋,在梁懷洲腿上晃著雙腿,對鏡卸了妝。
她看著鏡子的自己,只涂了個口紅,柳眉杏眼兒,五官精致,自顧自欣賞起來。
忍不住自戀問梁懷洲:“我可真好看,你說是不是?”
“是個屁,別動了。”梁懷洲大手扣緊她腰,唇湊近她耳垂,惡聲:“老子不是柳下惠…”
“……”
只隔了一層布料,她明顯感覺到梁懷洲起了反應。
宋知歡無語:“就這樣,你都能起反應,你屬泰迪嗎?”
說著,她要從梁懷洲腿上起來。
梁懷洲眸色一沉,按住她腰:“喜歡的姑娘穿個吊帶裙,還在你身上動來動去,你能不起反應?”
宋知歡偏頭看他:“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男人。”
“……老子也不是太監”
梁懷洲擰眉,扳過她臉,吻了下去。
宋知歡皺眉看著他,怎么哄著哄著就變十八禁頻道了。
“別這么看我…”梁懷洲牙齒咬一下她唇角,“你這樣,我真忍不住。”
水眸一圈紅,可憐的樣兒。
只叫人想欺負。
宋知歡:“我……”
話被梁懷洲堵在嗓子眼,出不來。
他咬住她唇瓣,舌尖用力撬開她貝齒,滾燙鼻息落在宋知歡臉頰,與她的呼吸交融,燒得她整個人都要熟了。
“…松手…”宋知歡喘不過來氣,伸手去推梁懷洲。
梁懷洲松開她,扣住她下巴,眼神警告:“不許亂動。”
有了先前教訓,宋知歡乖乖的趴在他懷里,喘著氣。
過了好一會兒,梁懷洲揉揉她頭發,問:“在想什么?”
“我在想…”宋知歡抬頭看他,“梁懷洲,你會永遠愛我嗎?”
陳盛和以前當著一對兒女的面,說過會一直愛宋慧音。
可后來還是和秦滟攪合在了一起。
梁懷洲撫摸她的長發,答得認真:“不會。”
宋知歡抬頭看他,水意瀲滟的杏眼燃著一簇簇怒火。
仿佛在說,你今天不說個令我解釋的答案,這事兒沒完。
“永遠這玩意太長了,我沒法保證。”梁懷洲垂眸,雙手捧住她的臉,吻了吻她花了的紅唇,“我能保證的是”
“在我能愛你的時間里,一直愛著你。”
宋知歡紅了眼,閉眼,主動吻他:“梁懷洲,我真恨我自己心太軟了。”
“你心軟?”梁懷洲嗤了一聲。
他握住她指尖,在手里把玩,然后又十指相扣。
“如果我不心軟,陳盛和要死要活,我哭個屁啊。”
宋知歡抽回手,微涼的雙手掐住梁懷洲臉,嗓音帶著哭后的沙啞,“我要是不心軟,為什么還要吃你這顆回頭草…你就心里偷著樂吧。”
小姑娘語氣傲嬌,杏眼微揚,跟只小狐貍似的。
梁懷洲握住她雙手,放在唇邊,親了又親:“是,是我撿了個大寶貝。”
宋知歡輕哼一聲,抬指勾住梁懷洲下巴,問他:“你明天幾點飛機飛滬城?”
他答:“早八點…”M.??Qúbu.net
宋知歡雙手按住他肩,紅唇緊貼他耳邊,呼吸滾燙:“能起得來嗎?”
梁懷洲眸色變了變,按住她腰,把人身體擺正。
宋知歡紅唇彎起淺笑,杏眼水波橫生,挑釁的看著他:“說話啊…”
梁懷洲抬眸看她,冷聲:“你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上高速…關注喬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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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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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