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翔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看樣子似乎要趕什么時間,“你快去整理行李,我在樓下等你。”
孟苡蝶看著他不易察覺的、但顯然有些微擰的眉毛,不再有一絲輕佻玩笑的表情,似乎是出于本能的,原本固執地想繼續留下的要求也就莫名其妙地飄散了,無可奈何的柔順性格還是支配著她轉了身。
剛剛準備轉進電梯間的女譯員忽然聽到身后傳來清脆婉轉的女聲,“林天翔,你真的在這里……”
如黃鶯啼曉般輕盈美好的聲音,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卻似蘊含著無限的、盅惑心神的磁性與魅力。孟苡蝶不禁回頭一看,卻是一個打扮入時、娉婷嫵媚的典雅麗人,笑意盈盈地朝向林天翔走去。
周身散發著奪人心魄的光芒,舉手投足之間溢彩流動;在這樣的氣質之下,五官反倒成了次要搭配。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不論你認不認為她美麗,你絕不可能否認她的魅力。
一身精致到極限的時尚裝扮,即使你對世界名牌毫無所知,也能看出她這一身搭配沒有一處瑕疵可言;淡雅的妝容更是自然而提色,一顰一笑都牽制著人們的視線。在這一點上,跟林天翔真是可謂相得益彰,在那樣灼灼其華的姿態與氣質之下,這人的精致面容和長相反倒成了無關緊要的事情。
這一出聲便幾乎吸引了大堂中近半部人目光的女人,不是cttv的旅游頻道著名主持人藍n還是誰?!
“我就知道你肯定又住在這里,所以費了好大力氣央求著組長也要住進這間酒店。”婀娜綽約的佳人走到林天翔身邊,親昵而大方地勾進男人挺逸的臂彎,帶些撒嬌式的邀著功。
“你不是去佐治亞了么?”林天翔未動生色,說得坦誠而自然。
生動嫵媚的臉上漾起一絲惹人憐愛的嗔怪,“昨天不是跟你說了要來這邊么?臺里要做一個羅德島的節目,拍一下豪宅和特色餐館。”
談話間,盈盈美目只是癡纏在身畔倜儻男人的輕淡面龐上,滿是愛戀;余光卻無意中瞥見遠處電梯間拐角處幽然佇立的一抹纖纖身影。皎瑩溫潤地默默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乍一瞥下悄似無聲無息;再深深看上一眼,竟是讓人難移開視線。
雖是弱柳凝眉,細細看來卻是羞煞春華的紺黛;只幽幽一望,含露的杏目中竟是萬種風情,只望到你心里也不禁微微濕潤了起來。她,沉靜得過于悄然,似空谷中的幽蘭,像是故意要把自己從這世間隱匿起來,可是那張楚楚動人的粉玉面龐上面,出自骨子里的、含羞帶怯的神情,只會讓人心懷繚亂。
因為工作的關系見博聞廣的藍n,此時也不禁微微默然,現在中國的獨立女子,但凡容姿出眾的,大多一個賽一個的耀眼干練,卻不知這恬美著嬌嫩的淡素流芳是哪里出品的幽蘭。
思慮中心神卻毫未停頓,往復間已是和林天翔巧言善對地說了良久。身后傳來同事招呼拿護照辦理入住手續的輕喚,藍n只好依依不舍地放松了身畔的男人,“今晚你在哪兒?”
“我晚上打電話給你。”林天翔輕輕拍了拍她留戀在自己臂間的纖手。
轉身走出幾步的女人,頓了頓,再次輕盈邁了回來,立到他面前,微翹了豐盈的蜜唇,嬌柔嗔討了一聲,“天翔……”
帶些癡迷的眸光流轉,聲音中道不盡的纏綿婉轉,林天翔并未答話,微微俯下身去,扶在她的頭后,印在那甜膩的豐唇上深深一吻。嫵媚著沉醉的女人,這才心滿意足轉身朝前臺歡快走去。
孟苡蝶站得遠,卻還是被這璀燦奪目的二人逼得沒地方放眼睛,只能默默盯著自己的鞋尖。愣了一愣,回過神來不聲不響地轉進了電梯。
在電腦和雜志上看到是一回事,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直至此時,孟苡蝶心里的別扭情緒反倒全盤消失了;什么投訴說她不稱職也好、損害公司名譽也罷、即使是真的把她一個人惡意丟在紐約的話,也都算不了什么了;心里再也生不出一絲要求公平對待的怨念來。
這個內心和本性歸根到底還是懦弱的女人,根本沒有那種百折不回的競爭意識、越戰越勇的雄心壯志;除了假扮鴕鳥之外,她其實別無所長。在這活色生香的恩愛面前,她非但沒有再生出一絲斗志,反倒是把一切都捋順了、想通了,整個人也回復了本性的柔順。
她想到多年之前,在她還猶豫著要不要接受林天翔的時候,自己就曾經設想過的場面。
那個風一般的、處處散發著耀眼光芒的男人,何時何地都是桃花泛濫。之所以猶豫著不敢接受他,多半也有擔心這種事情發生的因素在里面;因為了解自己不是什么狠角色,可能連痛痛快快地爭取一把這樣的勇氣都拿不出來,一旦遇到競爭對手,根據自己對自己的深刻了解,除了馬上丟盔棄甲四散逃竄之外,她根本干不出別的什么事來。
想到這里,孟苡蝶不禁微微松了口氣,慶幸著好在自己跟他早就分手了,所以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去理會這樣尷尬的場面;多多少少,也算是找到了一些讓自己舒服下來的安慰。
放在一旁的手機卻不識實務地打破了這僅有的舒適感,沉穩平靜的男聲從里面一板一眼地傳來,“整理好了直接下來,我等你。”
直到在新的酒店里安頓好,孟苡蝶才明白林天翔為什么硬要搬到這里來。
同樣是ritz-carlton酒店,卻換成了battery park的分店;寬大的落地窗外,整個紐約港生動地呈現在眼前。自由女神像在深邃的夜幕下靜靜佇立,房間里竟然還擺放著配有三角支架的專業望遠鏡!湛藍色的天幕,接壤著幽暗的港灣,站在窗前放眼望去,泛著致命般巨大的誘惑。
在博大的浩瀚面前,她安靜地守著僅有的這片窗口;就像多年前與他在嘉林-雷頓酒店里面,相似的窗前,他輕輕地站在她身后,環著她的腰擁在懷里,望著窗外的風景。那個時候,有多好……如果,兩個人只是這樣,在一個房間里,靜靜地擁著,不言不語、不需要做更多的事,只是感受著彼此的存在,如果能夠一直這樣下去,該有多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