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莫陌睡到自然醒，身邊早沒了人，只剩灑進(jìn)來的陽光陪著她。
    莫陌伸了個懶腰,起床。
    屋子里只有周老師,莫陌看了眼衛(wèi)生間和廚房，都沒見那個身影。
    她問周老師：“賀汀呢？”
    周老師正在餐桌上打包她鹵好的牛肉,“出去買今天要帶過去的東西了，你先吃早餐。”
    “嗯。”
    莫陌一坐下才想起昨晚他說的話，“媽，是不是有生煎？”
    “生煎？”周老師想了下,“對，早上我是見桌上有份生煎，不過小汀說放了一晚上不能再吃,出門順便帶去扔了。”
    “噢。”
    周老師邊打包邊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早上總覺得小汀心情不太好，別不是工作上出什么事了，莫陌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莫陌咬了口包子，“他說什么了？”
    “倒是沒說什么,就是臉有點(diǎn)臭。”
    那就沒事了，他什么時候臉不臭過。
    只是當(dāng)他樓都不上,直接打電話讓她拿上鹵牛肉下樓時莫陌也覺得有那么點(diǎn)不對勁了。
    她上了車，小心觀察他的神色，好像是比平常臭一點(diǎn),眼底下還有點(diǎn)暗青,像是沒睡好。
    怎么,昨晚和沈白周說什么了？還是真是研究所出事了？
    她小心試探,“昨天發(fā)生什么事了？”
    賀汀打著方向盤，淡淡看她一眼又轉(zhuǎn)回去，什么也沒說。
    莫陌突然心里發(fā)慌，想到自己身上，難不成是她沒吃他特地買回來的生煎和牛肉湯，他生氣了？
    于是她認(rèn)真解釋：“昨晚媽真給我煮了碗超大份的牛肉面，我什么都吃不下，不好意思哦，浪費(fèi)了那份生煎。”
    賀汀聽完，臉上終于露出抹笑容，又轉(zhuǎn)頭看她一眼。
    莫陌在他眼里看出幾絲無奈......嗯......這有什么好無奈的？
    一路開到榮盛小區(qū)，車子停在她家樓下，莫陌準(zhǔn)備下車，賀汀拉住她，“先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莫陌乖乖坐好。
    賀汀從后座的包里找出兩張卡，在莫陌一臉震驚中遞給她。
    “我工作那么多年，攢了些錢，之前買房子花了一點(diǎn)，大概還剩一半，都在卡里，另一張是工資卡，北京上海兩個研究所都有股份，年中年終會有分紅打進(jìn)來，密碼是254xxx。”
    “房產(chǎn)的話就現(xiàn)在住的，還有蘇城市中心一套，另外還有些投資理財(cái)，每月有一點(diǎn)收入，就這么多，回去再給你看看。”
    莫陌拿著卡，依舊震驚，“干嘛......干嘛要給我？”
    賀汀笑，“不給你給誰？”
    莫陌頓了會，眼里有不知名情緒在翻涌，她抿起唇：“那我先幫你收著，你要再給你。”
    “好。”賀汀解開安全帶，“走吧，爸媽在等了。”
    這是賀汀第一次正正經(jīng)經(jīng)和她一起回家，莫強(qiáng)和許燕燕都在，吳淑梅十分熱情，接過倆人手里的東西，把賀汀迎到沙發(fā)上。
    “來就來了，都是一家人，還這么客氣做什么。”
    賀汀：“都是一些特產(chǎn)，還有我媽做的鹵牛肉，您嘗嘗。”
    “哎。”吳淑梅喊莫強(qiáng)夫婦倆，“干嘛呢你們倆，坐過來啊。”
    吳淑梅之前和賀汀打過視頻，聯(lián)系也多，但是莫強(qiáng)夫婦卻是第一回見賀汀，當(dāng)下直愣在原地。
    他們是聽吳淑梅說過這個妹夫長得俊俏，也實(shí)打?qū)嵵浪軖赍X，但這么也沒想到......這么好看。
    許燕燕視線移到一邊的莫陌身上，再次驚嘆，果然什么花配什么樹。
    莫強(qiáng)這個妹妹她第一天見就覺得驚艷，只是她那時候只覺太過低調(diào)與沉悶，然而今日再見，總覺得有哪里不一樣了......
    同樣也沒說什么話，但就是更加鮮妍奪目，坐在丈夫身邊，倒有幾分嬌滴滴的姿態(tài)。
    許燕燕笑著開口：“總算見到妹夫了，咱們今天好好吃個飯。”
    賀汀打招呼：“大哥大嫂。”
    莫健權(quán)抱著孫子出來，賀汀也喊了聲：“爸。”
    吳淑梅幾人圍著賀汀說話，問東問西。
    干坐著的莫陌忽然覺得她好像有些多余，到底誰是他們家人啊......
    她只好跟小侄子玩，從莫健權(quán)手里接過孩子，“皮皮，想姑姑沒？”
    皮皮兩歲，咿咿呀呀叫著：“姑姑，想。”
    莫健權(quán)跟她說話，“怎么瞧著胖了些？”
    莫陌立即摸臉，否認(rèn)：“沒吧？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
    她最近是沒上過稱，但......一日三餐確實(shí)沒落下過。
    莫健權(quán)年輕時候模樣英俊，莫陌遺傳他多一點(diǎn)，倆人笑起來眉眼有些像，性格上也有相似之處，都是冷靜不爭不搶的類型，也因此家里處處都是吳淑梅做主。
    “胖些好，以前太瘦了，不健康。”莫健權(quán)看著女兒，再看看她身邊的人，心里的愧疚散去一些。
    女兒懂事，成績好，小的時候是個小大人照顧他們這個家，長大以后還每月打錢，他常常覺得虧欠她，卻也沒辦法。
    當(dāng)初知道她嫁了個他們見都沒見過的男孩他是不同意的，只是吳淑梅再三保證對方可靠，讓他放心，他哪里不懂，她口里的可靠不過是看中對方的“條件”。
    過了這幾個月，今天又親眼見到，他這一顆心才放下來，女兒過得好比什么都好。
    這頭皮皮伸手也想碰她的臉，“姑姑，胖胖。”
    “姑姑不胖，不許胡說。”莫陌輕聲笑，繼續(xù)對莫健權(quán)說，“爸你在吃藥吧？痛風(fēng)有沒有復(fù)發(fā)？”
    莫健權(quán)有高血壓和痛風(fēng)，以前是鐵路司機(jī)，后來提前退休，因著這些慢性病一直沒再工作。
    他說：“我沒事，別聽你媽亂說。”
    “媽哪亂說，爸你記得藥要按時吃，飲食上也要多注意些，不能再像以前一樣。”
    莫健權(quán)欣慰，“知道了，比你媽還啰嗦。”
    那邊不知道說到什么，許燕燕面帶笑容問她，“莫陌，你家錢是你管吧？”
    莫陌心一頓，看向賀汀，忽然明白了他在樓下把卡都給她的行為。
    賀汀牽起她的手，對視兩秒后移開，替她答話：“是，她管錢。”
    “嗐那這樣我就放心了。”許燕燕推一把莫強(qiáng)，“我就說莫陌是同意的，你還不信。”
    莫陌知道，她說的應(yīng)當(dāng)是買房子的事情，不過她現(xiàn)在想的卻不是這個，賀汀......他是料到了今天會說到這個？他......
    皮皮抓她的頭發(fā)玩，扯得頭皮有些疼，她沒管，只看著他留給她的側(cè)臉，心里復(fù)雜。
    許燕燕還在說著話，“當(dāng)初莫陌突然告訴我們領(lǐng)了證直嚇我們一跳，媽你記得吧，國慶最后一天假期，莫陌拿著結(jié)婚證回來。”
    “我還想著，莫陌心思單純，年輕又漂亮，別不是被誰給騙了，這年頭騙婚的可不少。”
    莫強(qiáng)不滿看她，“你亂七八糟說些什么？”
    許燕燕裝沒看見，繼而朝賀汀笑，“我這不是怕莫陌被騙嘛，后來才聽舅媽說妹夫你是他們小區(qū)的，她從小看你長大我們一家人才安心。”
    賀汀還牽著人，聞言側(cè)首看過來，莫陌視線還未離開，再次對上，她心里有些慌，收回眼。
    然后聽到他清晰說：“我們是初中同學(xué)，很早認(rèn)識，那時候就很喜歡她，相親只是偶然。”
    莫陌一震，瞳孔放大。
    他在說......什么？
    他在說什么啊？？？
    什么叫那時候就很喜歡她？？？
    他喜歡自己？
    許燕燕等人同樣震驚，“初中同學(xué)？怎么沒聽莫陌說過？”
    賀汀捏了捏她手心，耐心說：“上大學(xué)之后就沒見過了，之后一直在北京工作，工作不穩(wěn)定所以一直沒回來，聽說她在上海，本來也打算去找她的，不過舅媽提前介紹，就先見面了。”
    莫陌又是一驚。
    懷里的皮皮什么時候爬下去的都沒有發(fā)覺。
    她心突然跳很快，腦子不能思考，所以無法分辨這話的真假。
    他說的每句話都那樣合情合理，找不出一絲錯處。
    本來也打算去找自己？？
    相親只是偶然？？
    還有剛剛的喜歡？？
    都很常見的詞匯，組合在一起，她卻聽不懂了。
    她呆呆望過去，想求一個答案，但賀汀沒看她。
    許燕燕笑：“那我們的擔(dān)心是多余了，敢情你倆這是兩情相悅呢，媽，你這是得了個好女婿呀。”
    吳淑梅開心得不行，女兒和女婿關(guān)系好長長久久走下去是個好事，“是是是，我當(dāng)初還以為莫陌這孩子找不到對象了，沒想到福分在后頭呢，挺好，媽今天下廚給你們做好吃的。”
    快到午飯時間，吳淑梅起身去廚房忙。
    賀汀回過頭，柔聲對還心受震撼的人說：“我去幫媽做飯了。”
    “......好。”
    對先前的話一句話不解釋，彷佛這是倆人早已熟知的事情。
    莫陌久久沒能緩過來。
    吳淑梅和許燕燕進(jìn)了廚房，賀汀跟著一起，吳健權(quán)抱孩子進(jìn)房間睡覺，客廳里只剩莫強(qiáng)和莫陌。
    莫強(qiáng)其實(shí)歷來和莫陌不太親，要說為什么，莫強(qiáng)也能想到一些，倆人性格差距太大，能力差距更大，他這妹妹從小優(yōu)秀，他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
    他斟酌了會，開口：“莫陌，買房子的事是哥對不住你。”
    莫陌聽著有些驚訝。
    “咱們現(xiàn)在這房子本來就是你買的了，可你大嫂還貪心，一心想要和爸媽分開住。”莫強(qiáng)臉上有愧色，“哥不中用，沒能勸下來，讓你和賀汀費(fèi)心了。”
    莫陌怔怔，“沒事。”
    其實(shí)現(xiàn)在挺好，吳淑梅倆人和他們分開住，能解決不少家庭矛盾。
    吳淑梅和許燕燕也許是個無底洞，可有些事情有了第一回就不會再也第二回。
    她知道賀汀是為自己好，可他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再說，現(xiàn)在卡都在她手里，確實(shí)不會再有第二回。
    莫強(qiáng)繼續(xù)說：“你放心，以后這些事不會再發(fā)生，你們在上海好好工作，爸媽這邊也不用多擔(dān)心，哥會照顧著。”
    莫強(qiáng)說這些話的時候很是認(rèn)真，莫陌不知道為什么微微有些眼紅。
    “嗯我知道了，有什么再隨時找我們。”
    “賀汀真心對你，哥為你高興。”
    “......嗯。”
    吃完午飯又坐了會，莫陌倆人打算離開。
    吃飯時約好，因?yàn)樗麄冞€沒正式辦酒，而且之后要拍結(jié)婚照，假期沒幾天，所以就初二那天請走得比較近的親戚一起出來吃頓飯，也算是見過。
    臨出門，吳淑梅把莫陌叫進(jìn)房間。
    “你老實(shí)跟媽說，賀汀對你好不好？”
    吳淑梅問得嚴(yán)厲，和今天一直和善待人的態(tài)度不同，莫陌愣了愣，答她：“好的。”
    “沒騙我？”
    “沒有，賀汀對我很好。”
    “錢都在你手上？”
    “在，卡都給我了。”
    “那就行。”吳淑梅似乎是真放心，教育她：“我今天看著也還不錯，就怕你們倆那什么貌和神離，媽告訴你，這夫妻夫妻雖然是夫在前頭，但我們也不能事事得聽他的。”
    “我和你爸結(jié)婚那么多年，你看他哪敢跟我說過一句重話，在外面可以給他些面子，但家里大小事你必須得抓在手上，錢是一回事，平時也得管著他，得讓他聽你的。”
    “零花錢看著給，應(yīng)酬交際都要有個限，太多了，你得慢慢學(xué)。”吳淑梅同時點(diǎn)頭肯定，“今天賀汀做的還行，比你爸好多了，還會進(jìn)廚房幫忙。”
    “你們在家都誰做飯？”
    莫陌如實(shí)答：“他做，他做得比較多。”
    吳淑梅這下倒是驚了，片刻后說，“這還差不多，總之你別傻愣愣的，家庭地位要鞏固，好不容易嫁出去。”
    莫陌聽到最后一句，不由笑起來，剛剛起的一些母女情瞬間消失，她媽還是她媽。
    “我知道了媽。”
    “行了行了，回去吧。”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莫陌思緒很亂，一路上都心神不焉。
    家人總歸是家人，她明白自己與他們之間不可斬?cái)嗟挠H情聯(lián)系，可今天好像有那么些不一樣。
    是一直以來她都沒發(fā)現(xiàn)還是因?yàn)?.....
    莫陌悄悄去看開車的人，是因?yàn)樗麊幔?br/>     還有他說的那些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只為讓她的家人安心？
    他喜歡自己？
    怎么可能？
    莫陌心里直搖頭，一定是只是為了維護(hù)倆人的關(guān)系。
    他慣會做人。
    她說：“今天謝謝你。”毣趣閱
    “謝我什么？”
    莫陌一噎，“都謝，我爸媽他們今天很開心。”
    他淡淡“嗯”了聲，繼續(xù)開車。
    --
    過年很忙，年前只留給他們兩天時間忙著打掃房子置辦東西，莫陌算是第一回在“別人家”過年，而且只有三個人，往年不用她干的活今年都接了過來。
    白天和周老師一起打掃，洗洗曬曬，整理收納，賀汀的屋子自然歸她管，無數(shù)次經(jīng)過那個周老師說的舊盒子，她都忍下來，害怕“一不小心”弄倒，發(fā)現(xiàn)自己承受不住的秘密。
    晚上一家人出門采購年貨，超市市場都去了個遍，賀汀充當(dāng)司機(jī)與苦力，跟在倆人后面推購物車，結(jié)賬之后全靠他搬到車上，莫陌和周老師沒怎么動手。
    周老師中間感慨了兩句，“往年小汀忙，只在年前或在年后回來，我就到你們小姨家去過年，他要是回來我也懶得整這些麻煩事，帶著他回鄉(xiāng)下過。”
    “今年好了，咱們一家真真正正過了個年。”
    莫陌聽著有些心酸，挽上她的手：“媽，我們以后都陪您過年。”
    “嗯，以后都一起。”
    連著兩天都累得不行，莫陌幾乎一躺下就睡著，賀汀這人越來越奇怪，晚上非得抱著她睡，她太困，半推半就沒拒絕。
    而且她發(fā)現(xiàn)，跟他睡睡眠質(zhì)量上乘。
    她把它歸因于一定是白天太累。
    大年三十這天一大早周老師就起來忙活，莫陌起得也早，她想進(jìn)廚房幫忙被周老師推出去，讓她跟賀汀在中午前把門口的對聯(lián)換成新的。
    倆人拿了凳子對聯(lián)出門，賀汀站在凳子上，莫陌給他遞工具。
    對門鄰居正巧也在外面貼對聯(lián)，“小汀這是你媳婦呀？”
    “是的王大爺。”賀汀答他。
    “老聽你媽說起，今天可算見著人。”
    莫陌微笑招呼：“王大爺，新年快樂。”
    “哎哎哎，新年快樂。”
    賀汀貼好了一邊，讓她站遠(yuǎn)點(diǎn)看貼沒貼正，“往左一點(diǎn)，對，就這。”
    倆人合作，沒花一會就把對聯(lián)給貼好。
    又根據(jù)周老師的囑咐在家里各處貼上窗花，經(jīng)過一早上的努力，小房子里年味很濃，吉祥的紅色掛件滿滿。
    忙完這些，周老師又讓他們?nèi)ソo舅媽家送鹵牛肉，最后回來時倆人手上多了盆餃子。
    他們家住四樓，莫陌一口氣走到三樓，沒了什么力氣，撐著樓梯扶手說要歇一會。
    賀汀笑：“這么虛哪行，背你上去？”
    莫陌怒瞪：“我哪虛了？是你走太快我沒跟上，反正不用你背。”
    賀汀又笑，挪開那盆餃子，俯身親她，親了幾秒。
    莫陌大驚，慌忙往上往下看，“你干什么！這鄰居上上下下的！”
    “給你力量。”
    莫陌：“......”
    回到家周老師見她臉有些紅，問她怎么了，莫陌暗暗咬牙，“上樓梯太熱了。”
    周老師深信不疑，“這兩天過年天氣是好，今天太陽還挺大的。”
    晚上吃完年夜飯，一家人下樓散步，周老師手上拿著紅包，見到小孩就給壓歲錢，小孩可高興。
    教職工小區(qū)在市區(qū)，禁止放煙花，但偶爾有郊區(qū)的煙花聲響傳來，小區(qū)小廣場也有小孩在玩小煙花、仙女棒，很是熱鬧。
    賀汀牽她，問要不要給她買一點(diǎn)，莫陌就說：“我又不是小孩，不要。”
    但她沒掙開倆人十指交握的手，一起靜靜看小朋友嬉笑打鬧。
    小煙花也絢爛奪目，盡情綻放著。
    莫陌想起元旦在南城的海邊煙花，還有那天，那句話，記憶猶新。
    她拉了拉他的手，賀汀望過來，莫陌看進(jìn)他映著燈火的眸子里，說：“新年快樂。”
    ......
    初一，周老師說今天沒事做，莫陌就在床上躺著，給陳倩秦沛等人發(fā)新年祝福，又在科室群里發(fā)了紅包，一一回復(fù)大家發(fā)的祝福。
    賀汀不知道在干什么，沒見人，中午回來過一趟，和她一起睡了個午覺。
    初二和莫陌家里人吃飯，訂的酒樓大包廂，加上孩子總共三十來號人，場面之巨大是莫陌從沒見過的，有些親戚名字都對不上臉。
    不過她倒是見識了賀汀的強(qiáng)大，吳淑梅只介紹過一遍他就全記得，不止這個，還有場面上運(yùn)籌帷幄的能力，和每個人都有話聊，幾乎不冷場，哄得吳淑梅倍有面。
    莫陌悄悄給他伸大拇指，這哪還是那個高冷不愛說話的賀大神、研究所負(fù)責(zé)人？
    這一場提前兩天就讓莫陌頭疼的聚會全程什么都不用她管，無論問什么、無論誰來敬酒都被他擋了，她只用吃飯，吃完飯舉著下巴聽他說話，給他倒水倒茶解酒。
    初三等賀汀酒醒，一家三口去小姨家，一起回鄉(xiāng)下見他外公外婆，外公外婆身體都很健康，住在個大院子里，自己種菜煮飯，很是悠然。
    賀汀表弟祁嘉也一起，莫陌見了，確實(shí)像周老師說的性子好，但待人有禮貌懂事這一點(diǎn)有待商榷，他幾乎一見賀汀就黏上來，問題非常多。
    “表哥，你和表嫂是怎么認(rèn)識的？”
    “表哥，你追表嫂花了多久？表嫂這么漂亮，肯定得花一段時間吧？”
    “表哥，表嫂是怎么答應(yīng)和你結(jié)婚的？”
    “表哥，你平常都會送表嫂什么禮物？”
    “......”
    賀汀當(dāng)然都沒答，盯著他只問：“模考成績怎么樣？要不要給你補(bǔ)補(bǔ)課？”
    祁嘉灰溜溜溜走。
    莫陌笑得不行：“媽說得不錯，你這表弟確實(shí)不愛學(xué)習(xí)，難怪小姨操心。”
    賀汀看她，莫名奇妙說了句，“以后別讓我們的孩子學(xué)他。”
    莫陌笑意僵在臉上：“......”
    他已經(jīng)走遠(yuǎn)。
    外婆家自己種了好多菜，饒是冬天也生意盎然，一片翠綠。
    莫陌從小到大沒什么機(jī)會到鄉(xiāng)下，這回跟著周老師很是體驗(yàn)了一番農(nóng)家生活，摘菜、翻土、種菜、澆水，都親自動手。
    天氣好，賀汀和外公在院子里的大樹下下棋。
    莫陌拿著手里兩顆巨大的萵苣炫耀，“看，大吧，我第一次見這么大的萵苣哎。”
    賀汀看了眼那萵苣，再望向她的臉，隨后把她拉近，伸出衣袖擦了擦她臉上的泥土，非常自然。
    外公盯著倆人，看得莫陌漸漸臉紅，等他擦完，拎著萵苣迅速走人。
    晚上吃的菜一半都是外婆自己種的，莫陌覺得很好吃，很快吃完兩小碗飯。
    她沒好意思再添。
    外婆看著，指揮賀汀，“愣著干嘛，再去給小陌加點(diǎn)飯。”
    莫陌有些不好意思，想拒絕，可她又實(shí)在還沒吃飽，只好由著他去。
    小姨在一邊笑：“現(xiàn)在的姑娘都鬧什么減肥不肯吃飯，媛媛也是，我就覺得不健康，還是小陌好，減什么肥。”
    外婆：“吃多點(diǎn)，小陌太瘦，將來不好生養(yǎng)。”
    莫陌幸好沒在喝水，不然鐵定得噴出來。
    好生養(yǎng)......
    等賀汀添了飯回來，外婆繼續(xù)說：“小汀你聽到?jīng)]，平時讓小陌多吃點(diǎn)，好好養(yǎng)養(yǎng)，太瘦不好。”
    賀汀坐下來，將那碗飯放在她眼前，淺笑應(yīng)：“一直養(yǎng)著呢。”
    莫陌：“......”
    她看著那碗飯，覺得壓力很大。
    鄉(xiāng)下的夜很是靜謐，天氣晴朗，晚上星星很多，一閃一閃、星星點(diǎn)點(diǎn)，隱約可見懸掛其中的銀河。
    一家人吃完飯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祁嘉混在其中，逗得幾個大人哈哈笑。
    莫陌和賀汀坐一塊。
    她仰起頭看天空，感嘆：“我從沒見過這么多星星，好漂亮啊。”
    “你現(xiàn)在看見了。”
    “嗯。”莫陌在夜空中找了找，“啊，怎么沒見月亮？”
    賀汀垂首，沒應(yīng)話。
    怎么沒見，就在他身邊呢。
    莫陌最后自然沒找到，安靜坐好。
    倆人陪著大人們坐了會，聽他們說起以前的事。
    聽著聽著莫陌就覺得有點(diǎn)不對勁，露出來的腳脖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蚊子咬了兩個包，又紅又腫又癢，她伸手撓了好幾回還是止不住的癢。
    賀汀注意到，“怎么了？”
    莫陌弱弱說：“有蚊子......”
    賀汀帶她回房，他熟練從外婆家找出止癢的花露水，半蹲在她跟前，眼看著就要動手幫她脫鞋脫襪子，莫陌連忙制止，“我自己來就好。”
    “莫陌。”
    他又只喊她名字，莫陌沒了辦法，讓他脫。
    脫了才發(fā)現(xiàn)不止兩處，大概蚊子都喜歡新鮮的血液，她腳脖子好幾個包。
    她晚上干完活洗了澡，現(xiàn)在穿的是碎花小裙子，賀汀把她的裙子撩上一點(diǎn)，瓷白細(xì)膩的小腿上也發(fā)現(xiàn)幾處紅腫，格外顯眼。
    他沒說什么，倒了花露水輕輕給她擦拭。
    肌膚相觸，有幾分說不出的曖昧。
    擦完腳脖子，繼續(xù)往上，到小腿。
    他掌心干燥溫?zé)幔謳е鶝龅幕端魂囮囕p揉，莫陌臉漸漸泛紅，心里蕩起漣漪。
    和之前的親吻有那么些不同，但她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同。
    現(xiàn)在癢的不是蚊子包，是她的心。
    忍不住低低出聲，“賀，賀汀，好了。”
    賀汀抬起頭，眼底也起了些變化，晦暗幽沉。
    外面時不時傳來歡笑，更襯出屋內(nèi)寂靜，靜得只能聽見倆人呼吸聲。
    賀汀急急站起身，神色不太自然，頭一回沒敢看她。
    聲音也啞得不行，“我去沖個澡。”
    那天晚上，賀汀沒抱著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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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diǎn)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yàn)檫@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hù)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jī)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shí)力強(qiáng)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jìn)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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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jìn)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jìn)去。
    進(jìn)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