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霄在帝國民間稱謂有兩個。</br> 一是少帥。</br> 二是圣者爺。</br> 都是俗語。</br> 陸霄正兒八經的官職有三個。</br> 一是鎮北云霄大將軍。</br> 屬帝國正一品武將，又稱北境軍主。</br> 以此令三十萬九霄軍。</br> 二是帝國御史臺左都御史，領九霄令、執掌帝國軍機處，代天巡狩、屬帝國正一品文官，按官制、同帝國左右丞相。</br> 三是鎮北公。</br> 本來按軍功算。</br> 陸霄早能封王。</br> 只是帝國一百三十七年，經歷過四王之亂后。</br> 便立下祖制，除皇族之外，不得封王。</br> 故而陸霄坐到一品國公之后，就已經到了封無可封的地步。</br> 雖然是國公，不過也沒有哪個王族有膽子去招惹他。</br> 這一點，從涼王南宮玄策這個親王與他的幾次見面，就能看得出來。</br> 陸霄的三個官職疊加，身份之尊，在整個帝國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為過。</br> 蓄意謀殺他是個什么罪？</br> 帝國律法其實寫的明明白白。</br> 首犯凌遲、從犯誅九族。</br> 洪恩黎、杜彥邦、杜彥威所犯，皆是誅九族的大罪。</br> 故而在陸霄下午把這三人罪行寫好文書，以電報的形式送到帝都皇帝筆下眼前后。</br> 當晚朝廷便派了帶著圣旨的欽差乘轉機抵達赤水。</br> 皇帝的圣旨寫的很簡單。</br> 除了那句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之外，就只有一行字。</br> “赤水諸事，一切由云霄愛卿全權處置，如有言未盡者，云霄愛卿有便宜行事之權。”</br> 陸霄看看圣旨，也就把洪恩黎、杜彥邦、杜彥威、杜武生等人從權處置。</br> 主犯按照律法，從凌遲到斬立決依次不等。</br> 全都在赤水中心城區的人民廣場當眾執行。</br> 從犯則按罪責大小，判流放、革職等刑。</br> 至于具體的細節，陸霄當然懶得事事躬親、全都交給了梁善州辦理。</br> 只有一個中心思想。</br> 從重處理。</br> 畢竟，知法犯法，就是罪加一等。</br> 吩咐完了量刑標準，陸霄便前往人民廣場，操辦洪恩黎等人的行刑現場。</br> ……老李聽著老王的敘述。</br> 忍不住的怒上眉梢。</br> “那鄱陽侯和杜家居然敢謀害咱們的圣者爺？”</br> 老王搖頭不語。</br> 老李接著道：“狗日的鄱陽侯和杜家，這些年在咱們赤水可是把壞事都做絕了，不說別的，就是他們開發那個樓盤，這兩年，被他們害了的百姓，也得有幾十個了吧？”</br> 老王點頭：“誰說不是，所以說，圣者爺這次雷霆手段，那可是真正的為民除害！”</br> “圣者爺此舉，可與前朝那位青天大老爺并肩了！”</br> “你就關了你那破店，跟老哥我一起去看圣者爺砍頭去吧！”</br> “好！”</br> ……臨近正午。</br> 人民廣場外早已被赤水民眾擁堵的水泄不通，只留了一條單車道，方便囚車通行。</br> 人群中忽然傳來騷動。</br> 押解著洪恩黎、杜彥邦、杜彥威等人的囚車緩緩行如廣場。</br> 這些素日里高高在上、官威赫赫的達官貴族們，此刻全都耷拉著腦袋，頹然蹲在刑車的柵欄里，惶恐的注視著外面怒氣沖天的赤水百姓。</br> “洪恩黎，你還我爹的命！”</br> “杜老狗，你也有今天！”</br> “你們都是赤水的父母官，卻貪贓枉法、荼毒百姓，真是死有余辜！”</br> ……“你們這種敗類，居然敢謀害我們的圣者爺，真是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br> 看著囚車里眾人，廣場外頓時群情激憤，更有百姓拎著臭雞蛋、碎石頭砸到這些人的身上。</br> 若非有朔方軍維持秩序，只怕不用行刑，這些個赤水百姓就能把鄱陽侯等人生吞活剝。</br> 時間走到午時。</br> 昨晚才被當今圣上派到赤水主持行刑的刑部侍郎楊修按慣例著人點上三柱清香。</br> 按規矩，三柱香燒完。</br> 就會正式行刑。</br> 講道理，隨著文明社會愈發普及，斬首和凌遲這種酷刑其實早就被廢除，轉而采取更加人性化的槍決和注射死。</br> 但、赤水這些個官紳實在是罪大惡極，不以重刑，根本不足以平民憤。</br> 陸霄判凌遲和斬首固然殘忍。</br> 但這些人不值得任何同情。</br> 佛言、世有因果。</br> 若不是他們把赤水官場弄成如此黑暗。</br> 今天自然不會受這樣的刑責。</br> ……人群中間。</br> 從城門口匆匆趕來的早餐店店主老李緊張兮兮的看著監斬臺，小聲問身旁的老王：“老王，你說圣者爺會不會來？”</br> 陸霄駐守北境，百戰百勝，鑄就帝國脊梁、被飽受戰火之苦的百姓尊為圣者。</br> 卻沒有一張照片流傳出來，時日一久，也就成了帝國最大的秘密。</br> 老張皺眉道：“那咱可不知道，不過這么大的陣勢，應該會來吧……也不知道圣者爺是個什么樣子……”老李瞥他一眼：“聽人說……圣者爺身高丈八，用兩柄長槍、有萬夫不當之勇！”</br> “生的龍瞳鳳目，五岳俱附、日月麗天，輔骨插鬢……心雄膽大，撼天獅子下云端；筋骨強健，搖地貔貅臨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邊呆著去，臭老李，別以為老子讀書少就忽悠老子，這他媽是說書先生用來形容前朝武松壯士的……”老王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br> “嘿嘿。”</br> 被人當場揭穿，老李也不著惱，只是憨厚一笑，很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br> 其實老王和老李的對話、只是萬千看客的縮影。</br> 整個人民廣場，逾萬民眾，此刻都眼巴巴的期待著，想一睹圣者天顏。</br> 就在這時——廣場外面忽然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br> 還有海嘯般的軍歌聲：“大風起兮云飛揚。</br>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br>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br> 眾人急忙看向聲音來處。</br> 廣場最外面。</br> 緩步開進一支人數過千的步兵分隊。</br> 統一炫黑軍裝。</br> 胸口繡龍蛇踏龜。</br> 為首者高擎軍旗。</br> 看清軍旗上的番號。</br> 便有人驚呼。</br> “我的天，是朔方軍！”</br> “是半個月前以一己之力扛住羅剎的朔方軍！”</br> ……百姓們熱情呼喊，看著整齊劃一的軍士，滿臉崇拜。</br> 方陣進入廣場后便自動化作兩列。</br> 清出一條通路。</br> 鋪設好血紅地毯。</br> 便有一人，身騎白馬，緩步踏上紅毯。</br> 這一秒。</br> 似乎這片天地所有光輝盡數凝聚在他的身上。</br> 紛亂嘈雜的場地，驟然鴉雀無聲。</br> 若非親眼目睹。</br> 誰會相信，這紅塵俗世，竟有如此飄然若仙的人物。</br> 他很俊朗。</br> 面部五官斧鑿刀削、鬼斧神工。</br> 宛如雕刻大師手中沒有任何瑕疵的神作。</br> 他很陽剛。</br> 眉眼之間，桀驁冷冽，宛如不敗戰神蒞臨凡塵。</br> 他披著黑色軍氅。</br> 一步步靠近刑場。</br> 于是，所有人都肯定。</br> 這個人……就是他們在等待的那位……——鎮北云霄大將軍、俗稱北境軍主的少帥。</br> ——帝國御史臺左都御史。</br> ——帝國一品國公鎮北公。</br> ——過去十年，守衛北境、撐起帝國脊梁的圣者爺。</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