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城最后只淡淡的說了一句,“我走了,照顧自己。”</br> 他受傷臥病在床的這兩個月,沒看著她吃飯睡覺,她就把自己的身體弄成低血糖昏迷。</br> 其實不那么放心,可似乎這些又是因為他,所以他也沒資格再說些什么。</br> 也許多說也是只是負擔。</br> 門還是關上了,男人沒再多說一個字,她也只是一語不發的看著他離開。</br> 帶上門,席秘書和韓梨還是外面,見他出來,都是面面相覷。</br> 顧南城將手里的保溫盒遞給席秘書,微啞的嗓音淡淡吩咐,“給盛西爵打個電話,通知他過來接人。”</br> 席秘書愣了愣,下意識的問道,“慕小姐不跟您一起回去嗎?”</br> 被韓梨看了一眼,他這才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分道揚鑣了的節奏,自此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只是聽著吩咐。</br> 男人沒多說什么,只吩咐了一句,“去安排個專業點的家政,負責她的飲食起居。”</br> 席秘書連忙點頭,“好,待會兒就去辦……要預付薪水嗎?”</br> “不用,你去做事吧。”</br> 說扔下這么一句話,他踱著慢慢的步子進了電梯,短發下英俊的臉龐幾乎沒有透露出任何的神情,清清淡淡的。</br> 席秘書看向韓梨,“韓醫生,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我們顧總?”</br> 韓梨看他一眼,“精神科醫生安慰不了失戀的男人。”</br> 席秘書,“……”</br> 盛西爵來的時候晚安已經穿好衣服收拾好東西坐在床沿上等他了,見他敲門進來,挽起唇角起身,長發下的臉龐很清凈,“西爵,”</br> 他皺著眉宇,大步的走到她的跟前,“你怎么了?在片場暈倒了?顧南城呢?”</br> 晚安手指握著手機,微微的笑著,“你別緊張,沒什么大礙,就是有點低血糖所以暈倒了。”</br> 盛西爵盯著她,打量了兩眼她的表情,“顧南城呢?”</br> “分手了啊。”</br> 他仍是皺著眉,“分手?”</br> 晚安點頭,“和平分手,挺好的,”說到這里,頓了頓,“我搬回我的公寓去住,暫時不用離開安城去紐約了,拍完了電影再走。”</br> “那七七呢?”</br> “他會讓人送七七和冷峻去我那兒的,所以我們早點回去吧。”</br> 盛西爵挑眉,語氣仍是平緩,“他不跟你搶撫養權?”</br> 晚安怔了怔,這才意識到在幾乎所有人的眼里,七七是她和顧南城的女兒,她很快的笑了笑,“他沒有,不會的。”</br> 他們之間的私事,盛西爵沒有過多的問,他當然知道七七對晚安很重要,顧南城既然肯讓晚安帶走,那最好不過。</br> 拿起晚安的包和醫院開的一點點藥,“我送你回去,能自己走嗎?”</br> 晚安連忙道,“當然可以,我沒事,今晚休息睡一覺就好了。”</br> 盛西爵開車把她送到公寓,又替她收拾整理了一遍,連床上換季把之前的秋季被褥全都換成了冬季的厚被褥,只讓晚安在沙發上休息。</br> 差不多完成的時候,門鈴被敲響了,晚安起身去開門,陳叔領著冷峻和七七站在門口,地上還落著行李箱。</br> 陳叔朝她笑,“慕小姐,我照顧先生的吩咐把七七小姐和冷峻小少爺送過來了,這個行李箱是顧先生親自整理的,他讓我轉告您,今天時間不多,他暫時把您必須要用的筆記本和一些資料、書,還有一部分衣服送過來了,其他的明后天也會讓傭人整理好全都給您送過來。”</br> 晚安牽過眼睛紅紅的七七,點點頭微笑,“好,麻煩陳叔了。”</br> “慕小姐您可以清理一下,如果有什么您急著要用又沒有送過來的,您可以打電話給我,我馬上給您送來。”</br> 盛西爵聽到動靜已經走了過來,伸手替晚安把沉重的行李箱拎了進去。</br> “好的陳叔,您要不要進來喝杯茶?”</br> 陳叔忙擺手,“不了慕小姐,我先回去了。”</br> 晚安沒有強行,送走陳叔關上門,她就蹲下身,手指捧著七七有些肉嘟嘟的臉頰,大眼睛紅紅的,有些濕潤的痕跡,鼓著腮幫,委屈又生氣。</br> “怎么啦?”</br> 七七撲到晚安的懷里,一下就哭了出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嗚嗚嗚……我不想跟鼠鼠分開,他說以后不會常常見我們了,媽媽,為什么?”</br> 晚安抿唇,把她抱了起來往屋子里面走,垂著眸,溫柔的笑著,“嗯……因為他只是鼠鼠,所以我們當然不能一直在一起啊,以后鼠鼠會有自己的家……也會有自己的女兒的。”</br> 七七抱著她的脖子,悶悶不樂的問,“可是……鼠鼠不是喜歡媽媽,也喜歡七七嗎?”</br> “嗯……他以后會有更喜歡的人啊。”</br> 七七仍是悶悶的,帶著些哭腔,“可是我喜歡鼠鼠嘛。”</br> 晚安把她抱到沙發上坐下,有些無奈,抱著她任由她在懷里難過的哭泣。</br> 有些感情,一開始就不應該太深。</br> 她只希望時間會慢慢地將一切淡化下去,畢竟七七還小,才四歲,不會太長久的記住一個人,也不會太難過的。</br> 南沉別墅。</br> 顧南城一個人坐在曾經屬于晚安的椅子里,淡漠的俊臉在臺燈的光線下尤其的顯得冷清,連綿蔓延著說不出的孤寂。</br> 他長指撥弄著那枚懸掛著的戒指,弧度不大的搖擺著,仿佛能將人催眠。</br> 像他曾經無數次的坐在這里一般,什么都不曾變化,它也仍舊搖擺著。</br> 薄唇勾了勾,好似這短短的半年時間,不過只是一場夢。</br> 仍是什么都沒有留下。</br> 書桌上的手機響了,他瞥了眼上面顯示的名字,懶散的伸手過去接了,嗓音也是溫淡而懶散,興致缺缺一般的開口,“有事?”</br> 薄錦墨在那端皺皺眉頭,不悅的道,“慕晚安得了什么絕癥,你這副要死的樣子。”</br> 他淡淡的答,“沒,失戀了,不開心,你不懂。”</br> 頓了幾秒,薄錦墨以同樣淡薄的語氣答,“你怎么還是被甩了。”</br> “是我甩了她。”</br> 薄錦墨嗤笑,“是嗎?”</br> 顧南城凝眸把玩著那枚戒指,在指間來來回回的轉著,語氣卻是慵懶,“當然,她又甩不掉我。”</br> 薄錦墨,“還是你甩了她,這么可憐。”</br> “你懂個屁,以后我一個人過日子,”男人懶懶散散平平淡淡的道,“不用擔心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是不是要在外面給我買一頂綠帽子回來,不用操心她哪天又想跑,不用去想她會不會跑掉,也不用想她開心還是不開心了。”</br> 闔上眼眸,低低的笑,“以后都不關我的事了。”</br> 薄錦墨聽他念完,又問道,“你喝酒了?”</br> “酒有什么好喝的,”他漫不經心,幾分輕佻,“醉了壯膽去強女干她?”</br> 薄錦墨,“……”</br> “你沒女人了,滾出來喝酒。”</br> “不去,腿疼。”</br> 薄錦墨忍不住,“你他媽現在知道疼?你不是殘了也要跟她滾?你不是腿沒好就要去借游艇還抱她,廢了就廢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