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自然是點頭。</br> 晚安干脆洗了個很快的淋浴,穿上衣服后跟冷峻一起出臥室走向餐廳,還沒拿筷子門鈴聲就響了,緊跟著是門被打開的聲音。</br> “是許姨來了。”</br> 顧南城嗯了一聲,把沖好的牛奶擱在她的手邊,順口問道,“你不是戒了咖啡改喝茶,家里沒有茶葉?”</br> 她斯文的吃了一口面,“茶葉喝完了,我上次逛商場的時候買了一罐苦蕎茶,最近都是喝的苦蕎茶。”</br> 顧南城沒多說什么,坐下吃早餐。</br> 許姨已經走了進來了,手里提著兩袋子的菜,一進門就停止了腳步,看到餐廳里多了個男人,眼睛瞪大,很意外的問道,“慕小姐,這位先生是?”</br> 晚安自然然而的笑著回答,“他是……”</br> 話說到這個地方她就卡住了,那擺出來的笑也僵住了,抬眸就看見男人深深看過來的眼神。</br> 顧南城已經低頭繼續吃面了,同時也淡淡的道,“吃完早餐跟我去公司,下午我抽時間陪你去看醫生。”</br> 晚安低聲說了一個好字,然后重新偏頭朝許姨笑道,“麻煩幫我把菜放到冰箱,我晚上回來吃。”</br> 許姨多看了眼那只是坐在那里一語不發卻氣場無法忽視的男人,連忙點著頭,“哎,好的,我還帶了小籠包呢,沒想今天吃的這么早。”</br> 晚安抿唇,笑道,“謝謝,那也給我們吧,小峻在長個子吃的挺多的,七七也喜歡吃小籠包。”</br> 許姨應了一聲,把用紙袋子包著的小籠包拿了出來。</br> 晚安拿出來用筷子夾了兩個給冷峻,又夾了兩個給七七,然后咬唇看著對面安靜吃面沒出聲的男人,“你吃小籠包嗎?這個小籠包挺好吃。”</br> 他沒抬頭,淡淡吐出一個字,“好。”</br> 晚安看了他一會兒,然后夾了三個小籠包放在他的碗里,又看著他夾了一個喂到嘴邊咬了一口,才道,“這邊還有好幾個,你能吃就多吃點吧。”</br> “咦,慕小姐,客廳的燈修好了嗎?”</br> 晚安看了一眼,這才想起來燈管昨晚壞掉了,還不等問,冷峻就已經回答了,“顧叔叔今天起床就去樓下買了燈管然后換好了。”</br> 許姨又看了那沉默的男人一眼,“這……慕小姐一定害怕所以找了男朋友陪吧。”</br> 晚安也沒直接回答,只是笑著道,“待會兒小峻去上學,我送七七去我朋友那會兒玩,沒什么事情要做的話許姨你可以提前回去。”</br> 顧南城陪她送完七七,再發動引擎的時候問道,“那個家政是之前席秘書找的那個嗎?”</br> “不是啊。”看著男人溫淡的側顏,晚安還是多解釋了一句,“之前那個做了一個月說鄉下媳婦待產,所以請辭了,許姨跟她是一個家政公司,她特意推薦的。”</br> “嗯,”他只是詢問,并不發表任何的意見,“你上午在我辦公室的休息室待著,下午我帶你去看醫生。”</br> 晚安的手指動了動,溫溫靜靜的道,“我看過醫生了。”</br> 他很快的回答,“我知道。”</br> “那你是要帶我去看別的心理醫生嗎?”</br> 顧南城開著車,低沉冷靜的回答,“你的心理評估沒什么問題,所以我帶你去看精神科。”</br> 她心頭震了一下,屏住了呼吸。</br> 晚安臉色也蒼白下來了,一點點的咬住唇,好久才低聲道,“好,我聽你的。”</br> 男人側首看副駕駛上的女人,側臉看的出來有些懵懂和茫然,睫毛下的眼有些不知名的委屈,溫靜柔軟。</br> 他的心臟塌陷下去了一塊。</br> 閉了下眼,重新看向前方,專心開車。</br> 見她好久都是悶悶不樂,沒什么精神的模樣,顧南城還是開腔解釋道,“我已經咨詢過了,你心理沒問題,沒有受過致命的精神創傷,也沒有家族史,可能是受某些外界的影響、暗示或者突然的驚嚇,會好起來。”</br> 他嗓音低沉而穩,沒什么很明顯的安慰,更像是一種認真詮釋的語調。</br> 過了一會兒,她才低聲回答,“希望是這樣。”</br> 昨天晚上雖然不能說休息得多好,但對她最近半個月的睡眠而言已經算是很滿足很舒服了,至少下半夜她睡得很踏實。</br> 上午她本來是待在他的休息室的,看了會兒雜志,和郁少司在網上交流了半個小時電影后期制作的事情,然后就有些昏昏欲睡的想躺一躺。</br> 她最近身體很容易疲倦。</br> 剛閉眼睛一會兒,她就嘆了口氣還是爬了起來,抱著枕頭走了出去。</br> 顧南城站在看表格,他早上過來的時候在休息室里洗了個澡換了件干凈的深藍色襯衫,此時低著頭,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夾著一支鋼筆,眉心微皺,一絲不茍的投入狀態,甚至沒有察覺到她出來了。</br> 晚安看了一會兒,抿唇抱著枕頭往回走。</br> 走了兩步,她又頓下腳步,又轉了身。</br> 此時男人在用鋼筆劃著什么東西,從容而認真,英俊的五官成熟的輪廓沉靜的氣場,下巴上蔓延著極淺的看著可以忽視帶著摸上去會覺得扎人的青渣。</br> 沒有發出什么聲響,卻又散發著強烈的說不出來的魅力。</br> 晚安抱著枕頭嘆了口氣,躑躅著是要回休息室還是厚著臉皮去沙發上小憩。</br> “站了三分鐘,有事找我?”</br> 顧南城從文件里抬起頭,看到她手里抱著枕頭,一下便明白了,下巴指了指那邊的沙發,“沙發是三天前才換的,沒什么人坐過,你去拿條毯子出來睡。”</br> 他不抬頭能感知到她的人,不過瞧不見她抱著的枕頭。</br> 她抿唇問道,“會不會打擾你工作?”</br> 男人把筆擱下,望著她道,“那你回里邊兒睡。”</br>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不在他眼皮子底下能一樣?</br> 晚安哦了一聲,轉身就要回去。</br> 顧南城看著她有些亂的長發,竟覺得那是說不出的嫵媚,抬手捏捏眉心,低啞著開腔,“給我倒杯茶。”</br> 倒茶這種事情本來是秘書做的,不過晚安自然也不會介意,答了一聲好,便把枕頭放到沙發上,然后去拿他的杯子給他泡茶,又親手放在他的書桌上。</br> 男人看著她,嗓音溫柔了幾分,“去沙發上睡會兒。”</br> 她瞧了他一眼,“不是會打擾你工作嗎?”</br> 顧南城點頭,“嗯,我下午還要陪你去看醫生。”</br> 晚安咬住唇,“你把地址和醫生告訴我,我可以自己去看。”深吸了一口氣,她露出了幾分笑容,盡量讓這笑看上去自然,“是我忘了你還有工作,sorry。”</br> 她說的話都很正常,晚安覺得她也是真心實意的覺得自己太理所當然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話說出來就帶上了點埋怨。</br> 往后退了一步,她低聲道,“我自己出去溜達,不打擾你了。”</br> 男人低沉的嗓音跟著在后面響起,“我上午要把下午的工作一塊兒做完,如果你現在出去了,我就得追你,那樣你不僅打擾我,還會耽誤我的工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