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頓住腳步,回頭看著他,眉心已經不滿的蹙起,“你什么意思?”</br> 他看著她有些氣鼓鼓委屈的臉笑了笑,溫淡的眉眼染著說不出來的寵溺,“去沙發上安安靜靜的睡著。”</br> “你不是說我打擾你?”</br> 話都說得這么明白了,她哪里來的臉皮兒繼續待著。</br> 顧南城點頭,語調不那么經意,疏淡低沉,“是會打擾我,可誰讓我喜歡你。”</br> 若他不喜歡她,誰又能輕易打擾他。</br> 她在他跟前的地方,他總會忍不住時不時的看兩眼。</br> 明明就應該被圈到情話里,但他這么信手拈來的隨意,好像不過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實。</br> 晚安接不了話,再走也不可能,于是道,“那我還是在休息室里看書吧。”</br> 顧南城已經重新低頭在翻閱其他的文件了,波瀾不驚的問道,“不然你想讓我去休息室里工作?”</br> 再爭下去也不會有其他的結果也只會耽誤他的功夫,晚安還是安靜的回到沙發上。</br> 玩了會手機,天氣暖洋洋的,瞌睡很快襲來,她也就慢慢地睡著了。</br> 顧南城抬眸看她,唇畔掀起抹弧度,伸手拿起一邊的手機給章秘書發了條簡訊,然后才起身回休息室拿了條薄毯出來蓋在她的身上。</br> 俯身蹲下,幽深的黑眸注視著那干凈的肌膚和長長的睫毛。</br> 一天不守著就是事兒,粗糲的手指慢慢的卷起她垂下來的長發,既然照顧不好自己,為什么不留下給他照顧?</br> 席秘書輕手推開門看見的就是自家顧總蹲在慕小姐的身前,低頭看著她熟睡的模樣,面上沒什么神情,唯獨眼神不加克制。</br> 被拋棄的癡漢……</br> 顧南城聽到動靜已經抬頭看了過去,見是他也沒意外的起了身,席秘書默契的退了出去,把辦公室留給困倦的女人睡覺。</br> 天臺上,上午的陽光不烈而暖,還吹著舒服的風。</br> 顧南城俯瞰高樓下的繁華,低頭有些懶散的點燃一根煙,淡聲的問,“查清楚了?”</br> “是,兩件事情都查清楚了,那棟樓盤從來沒有發生過死人的事件,所有流傳的版本完全都是子虛烏有,這個我是問了當初參與的工頭,包括建筑工人,以及裝修時的工人,都說沒有聽說過。”</br> 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流言呢?”</br> “顧總,這個真的不大好確定,因為大媽大嬸們就喜歡討論這些事情,隨口說隨口聊,到底是從誰的嘴里傳出來的很難確定,不過……有幾個大媽都說是從那一塊兒最愛嚼舌根八卦的一個胖大嬸兒那聽說的,然后我去問了那胖嬸兒,她說是跟慕小姐的家政嫂一起買菜的時候聽她說的。”</br> 席秘書頓了頓,“不過我覺得……那家政跟慕小姐非親非故的沒道理要嚇她,而且七七小姐和冷峻都沒什么事,應該跟她沒關系。”</br> 顧南城吐了一個煙圈,“家政查了嗎?”</br> “這個我只打電話給家政公司問了下,確實有這么個人,好像是個死了老公的寡婦也沒個兒女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其他的我就沒有詳細的查了。”</br> “繼續查查她。”</br> 席秘書自然點頭說好,頓了頓,看了眼抽煙的男人,“顧總,我覺得慕小姐心里還是有您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把她留下。”</br> 顧南城略漠然的笑了下,“如果她留下了也不快活,留著做什么。”</br> 她需要他,依賴他,甚至可能是喜歡他有點兒愛他,但一旦這件事情過去,這些可能就沒了。</br> 而那些喜歡那點兒愛不足以補上他們關系里的缺口。</br>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一直都在強迫,所以這次也不想再用這點兒不算什么的恩情綁架她的感情。</br> 一根煙還沒抽完,隨口帶出來的手機就響了,他看著屏幕上的名字,靜了幾秒鐘,轉身往回走一邊接電話,低聲問道,“怎么醒來了?”</br> “你不是很多工作要做嗎?怎么不在了?”</br> 顧南城已經回到了的電梯里,察覺到她有點兒情緒了,“我跟人談點兒事情。”</br> 女人沉默了幾秒鐘,“我出去溜達了,你回來工作吧,我已經約了喬染下午陪我。”</br> 電梯只有一層,很快,他剛一條腿跨出來就看到穿著長裙往這邊走的女人,直接掐了電話,大步走了過去。</br> 晚安聽到電話被掛斷的嘟嘟聲,怔愣得頓住了腳步。</br> 她覺得他可能是覺得她是個麻煩,本來既然已經分手了是不該再麻煩他,昨晚晚上她在電梯被嚇到了客廳又沒燈……還情有可原,今天再繼續叨擾他是她的錯。</br> 可是,他已經不耐到了要直接掛她電話的程度?</br> 下一秒,男人的聲音已經在頭頂響起了,“去哪兒溜達?”</br> 顧南城清俊挺拔的身形就立在她的眼前,猝不及防,她好半響沒反應過來。</br> 距離很近,她便聞道他身上淡淡的煙草氣息。</br> 去抽煙了嗎?</br> 晚安往后面退了一步,然后才仰起臉笑著道,“我有點兒悶,想出去走走。”</br> 男人沒吭聲,就這么看著她。</br> 晚安低頭就要從他的身邊走過,“那我先走了。”</br> 然而才剛剛走到他的身側,手臂就被抓住了,晚安正要去看他,腰肢被一只手臂禁錮住,下一秒,她的雙腿就離開了地面。</br> 顧南城打橫抱起她往辦公室的方向走,一點不在意這是什么場合什么地點。</br> 這是公司,來來往往的人不算多但那也絕對不少,尤其是要經過秘書室,她不過用也能感覺到來來往往落在她身上的視線。</br> 晚安也不能鬧出太大的動靜和聲響,只能攥著他肩膀上的衣服,低聲叫著,“顧南城!”</br> “我的電梯里可能有鬼,你要一個人進去嗎。”</br> 她本只是覺得這樣的場合他這樣抱她太尷尬太肆無忌憚,她好端端的又不需要抱,沒想到他開口就來了這么一句,頓時惱怒了,“顧南城!”</br> 他明知道她害怕,竟然還嚇她。</br> 顧南城低頭瞥她一眼,章秘書遠遠看見就很有眼力勁兒的跑到了前面把總裁辦公室的門打開,弄得晚安更不好意思了,又不能發作。</br> 把她放在沙發上,男人似乎覺得有些悶熱,隨手解了兩顆扣子,淡聲道,“一會兒不看著你你就能鬧出事情,睡不著就玩平板,到中午吃飯還有一個多小時。”</br> 晚安看著往辦公室走的男人,忍不住抿唇道,“既然我在這里你沒辦法好好工作,那為什么不讓我去溜達,我雖然要去看精神醫生又不是真的有精神病,還沒到需要時時刻刻看著的地步……”</br> 她深吸了一口氣,干凈纖細的手指絞著,看著他輕聲道,“對不起。”</br> 顧南城站在辦公室的中央,側身望著她,冷峻挺拔,“剛才席秘書找我匯報跟你的公寓有關的流言的事情,你在睡覺,所以我叫他出去說。</br> 男人幽深的眸注視著她的眸,撩起唇角,慢慢淡淡的道,“我以為你也很清楚,你在我身邊多一秒我也求之不得,正如我其實壞心眼的希望你別好了,就這么一直需要我,依賴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