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被不喜歡的人告白,感覺是這樣的。</br> 一點都不激動,一點都不蕩漾。</br> 要說有什么感覺,只有微微的尷尬。</br> 十一點多,盛綰綰提前離場,鬧這么一出,她待在那兒實在是尷尬,何況她平常就睡得早。</br> 林皓要送她,她也只說要他陪的客人太多,不必管她。</br> 別墅外停著很多車,淡淡的橘色的燈安靜的亮著。</br> 一陣海風(fēng)吹了過來,盛綰綰下意識的裹了裹肩膀,正準(zhǔn)備加快腳步回到車上——展湛依然是送她過來,然后在車上等著。</br> 她忽然看到前面一個人影貼近自己,驚了驚,正想出聲,嘴巴已經(jīng)被捂住,整個人被往下拉,被車身擋住了所有的視線。</br> 展湛離她不過五米的距離,可她一點聲響都發(fā)不出來。</br> 被蒙上眼睛,被塞住了嘴巴,手也被反綁,然后被扔上了車的后座。</br> 盛綰綰原本以為,她又被綁架了。</br> 直到她被帶下車時,熟悉的海風(fēng)迎面撲來,她瑟縮著肩膀,一件西裝便披到了她的肩膀上,將她緊緊的裹住。</br> 身高差,她能感覺到,站在她面前的是個比她高出很多的男人。</br> 他至少有薄錦墨那么高。</br> 嘴巴里塞著的東西被抽掉了,長發(fā)被海風(fēng)吹得凌亂的散在她的臉上,一根手指伸過來,將她臉上的碎發(fā)一一撥去。</br> 那動作,甚至可以說溫柔。</br> 但盛綰綰只覺得這溫柔讓她更加心悸。</br> 直覺這個男人,不是為財。</br> 一般綁架犯,也不會帶她來海邊。</br> “你想干什么?”他好像低笑了下,“帶你出海,吹風(fēng),”微微一頓,“怕我?”</br> “你把我的手解開,把我眼睛上的布條摘了,我可能不會怕你。”</br> 很顯然,這個男人不會答應(yīng)她。</br> 他把她帶上了游艇。</br> 游艇上沒有其他人,很安靜,只有風(fēng)聲和腳步聲。</br> 沒有別人就意味著他要把游艇調(diào)整成沿著航線自動駕駛,盛綰綰眼睛被蒙住了看不見,但直覺他要擺弄儀器的話應(yīng)該是背對著她的。</br> 現(xiàn)在晚上天冷,她出來的時候披了薄風(fēng)衣,手機就擱在里面。</br> 她耗了半天的勁,把男人給他穿上的衣服從身下弄下,又歪著身子想把手機從口袋里倒出來,手被反綁在身后,只能費力的扯著衣襟。</br> “啪”的一聲,掉了出來。</br> 盛綰綰好一陣沒動。</br> 但那男人似乎沒有察覺。</br> 她又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才摸到自己的手機,憑著手指的感覺熟練地解鎖,正要撥號出去,屬于男人的氣息突然一下子籠罩下來。</br> 她本來就是坐著的,被嚇得連連的往后退了好幾步,但手指不往緊緊捏著手機。</br> “你想干什么?”</br> 他笑著,故意湊近她的臉,盛綰綰只能不斷的往下低,低到最后摔在了地板上,然后就直接被壓住了,她一腳踹過去,被輕松的接住。</br> 腳踝被扣在了男人的掌心,粗糲的指尖來回的摩擦著,簡單的動作,滋生出別樣的曖一昧,低聲的把玩著,“男人跟女人能做的事情,就那么幾樣,你說呢。”</br> 她的腳踝被他握著,想抽又抽不出來,尤其是她的眼睛被蒙著,所有的感官因為敏銳放大到極致,男人指尖摩擦過她都會忍不住顫抖。</br> 可跟腳比起來,她更想撥一通電話出去。</br> 打給誰,打給誰……</br> 慌亂擾亂了她對手機觸屏的手感。</br> 也許是被握著,她腳踝更是格外的敏感,當(dāng)那兩片溫?zé)岬娜彳浡湓谏厦鏁r,她緊繃的神經(jīng)幾乎躍躍欲斷,失聲尖叫,“你是不是變態(tài)!”</br> 被壓低得模糊的聲音笑著,“你不是要打電話求救?現(xiàn)在不打,晚點就沒機會了。”</br> 整個游艇上,她只能聽到被帶起的浪花的聲音和夜晚里海上的風(fēng)聲。</br> 其他的,就是她自己的心跳聲和屬于男人的呼吸聲。</br> 她忍耐著,手指抖抖索索的按Home鍵,然后點開電話的位置,快捷,1。</br> 她屏住呼吸,被反綁的雙手讓她沒有辦法把手機拿到耳邊,只能仔細的聽那端有沒有接接通。</br> 一會兒,落在兩米外地板上的手機屏幕亮了。</br> 撥出狀態(tài)的手機被男人的手拿走了,他低頭看了眼上面的備注,唇上泛出笑容,俯身湊到她的耳邊,沙啞的嗓音辨別不出本來的音色,“我給你一個求救的機會,你為什么要找他?”</br> 那聲音完全聽不出喜怒。</br> 像是尋常的對話,甚至能算得上語氣溫和,但盛綰綰就是覺得一股森寒的氣息滲透入她的毛孔里。</br> 她不說話,下巴一下就被扣住了,那聲音一下就變得冷漠陰鷙,“我問你那么多人,你為什么非要找薄錦墨?他為了別的女人把你甩了,他看著你身邊這么多男人圍繞,他做什么了么,你還指望他能出現(xiàn)在海上救你?”</br> 盛綰綰咬著唇,還是沒說話。</br> 她腦子是空白的,而且她不覺得,這個男人就會放過她。</br> 扣著她下巴的手指用力,迫使她張了口,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男人的吻就強勢的覆蓋上來。</br> 疾風(fēng)驟雨的掠奪。</br> 最后,他低頭朝她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氣,冷漠的笑問,“恨他嗎?”</br> 盛綰綰答非所問,“每天送給我向日葵的……是不是你?”</br> 向日葵從她回國開始,每天都會送到盛家,只是她不會過問,只是傭人照例會把它們養(yǎng)起來,她基本忘記這件事情了。</br> 除去坐在書房的陽臺上畫畫的時候偶爾會看到盛開的向日葵,才會想起來。</br> “你不這么對我,我可能會喜歡。”</br> 男人在她耳邊笑了下,唇瓣貼著她的耳朵,嗓音被壓得很低,很緩慢,“你還沒有回答我,恨不恨他。”</br> “恨他又怎樣,難道你要替我殺了他嗎?”</br> “好。”</br> 這一個好字是接著她最后一個音節(jié)發(fā)出的,染著笑,像是她看的那些懸疑片中高智商反一社會人格的大反派在遇到新獵物時的表情。</br> 笑容溫和,氣息扭曲。</br> 游艇以均勻的速度行駛在游艇上,在深藍色的海水上帶出一層的白色浪花。</br> 只不過深夜的海上沒有人能看到。</br> 空曠的地板上,年輕美麗的女孩躺在那里,衣衫凌亂,茶色的長發(fā)落在白色的襯衫上,凌空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已經(jīng)止住了手上的動作。</br> 他一只手落在她的身側(cè),單膝跪著,支撐著幾乎整個身體的重量,視線逐漸的模糊。</br> 忽遠忽近,清晰和朦朧不斷的交錯。</br> 睜開眼睛,頭重的昏沉。</br> 身下是被蒙著眼睛的女孩,神色驚恐狼狽,周圍是破亂的狼藉。</br> 深夜的海風(fēng)很大,帶著濃重的咸味,浪聲在夜里格外的安靜。</br> 盛綰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br> 她抬手扶著自己的額頭,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好像睡了很久。</br> 意識跟記憶也逐漸的回到腦海中。</br> 她臉色發(fā)白,五指迅速的冰涼下去。</br> 人一下子坐了起來,環(huán)繞四周,熟悉的窗簾,沙發(fā),床,所有的所有。</br> 這是她的臥室。</br> 是她還沒有醒來,在被綁架的游艇上做了一場回到自己床上的美夢。</br> 還是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她做的噩夢。</br> 手慢慢的捏著自己的臉蛋。</br> 下了狠力,一陣鈍痛。</br> 她現(xiàn)在是清醒的。</br> 緊繃的神經(jīng)徒然松弛下來,她喘著氣低頭,卻在下一秒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穿的是不屬于她的寬大的黑色襯衫。</br> 是男人的衣服。</br> 懵了一懵,直接沖進了浴室,她很臭美,里面有一面墻都是裝的鏡子。</br> 長發(fā)很亂,女孩的身軀被包裹在過膝的男人襯衫里,細長的白腿裸露著,她沒穿鞋子,所以是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br> 她的手指摸了摸鏡子的臉,細白的齒咬傷紅唇,逐漸的用力。</br> 盛綰綰在鏡子里看到自己惶恐的雙眼。</br> 過了半分鐘,眼神未變,一張蒼白的臉卻是變得面無表情,她一只手落在鏡子上,另一只手直接將黑色襯衫的扣子用了最大的力氣,全部扯掉,然后把整件襯衫脫下。</br> 里面剩余的兩件衣物是完好的。</br> 她昨晚的記憶,到電話被掛斷,然后被壓在地板上打止,后面發(fā)生的,她什么都不知道。</br> 甚至想不起來是怎么昏過去的。</br> 有沒有被侵犯,她更不知道。</br> 只是憑著朦朧的常識隱約覺得她沒有發(fā)生過什么的感覺。</br> 后退了兩步,擰開了花灑,閉上眼睛,讓溫?zé)岬乃畯纳厦鏉补嘞聛怼?lt;/br> 她換了一身長衣長褲,頭發(fā)隨便的擦了擦,找了一圈在臥室沒有發(fā)生她的手機、昨晚穿的衣服。</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