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在外面養女人,綰綰在醫院所有的花銷沒有一分錢是來自他,那女人就知道整天瞎鬧。</br> 結婚是為了負責……是葉歌啊。</br> 盛綰綰閉了閉眼,薄錦墨那個混蛋……</br> 她嗓音輕輕柔柔的問,“就算她整天找你不痛快,整天說要離婚,她也不喜歡你,你也不肯離婚?”蕭栩眉頭皺得更緊,也是,為什么這么一個女人他就沒想過跟她離婚。</br> “你們……有夫妻生活嗎?”</br> 蕭栩,“……當然。”</br> 真的是好當然啊。</br> 盛綰綰沒再繼續詢問了,別人夫妻之間的事情,她干涉太多不好,只是擦邊的提醒,“你可以感覺一下,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歡你……還是其實是吃醋。”</br> 蕭栩低頭看著她單薄蒼白的模樣,沉聲道,“綰綰,”</br> 她仰臉笑了笑,“怎么了?”</br> 蕭栩面色嚴肅,“你跟薄祈,是什么關系?”</br> 她面上的笑容就這么淡下去,直到完全沒有,傍晚的涼風從她身上吹拂而過,揚起發梢,“你沒見過他嗎?”</br> “沒有,除了秦風跟夏參謀,見過他的人很少。”</br> 這么神秘啊,那也難怪,他的確是需要這么神秘。</br> 盛綰綰歪頭笑著,“你知道他什么,能給我說說嗎?”</br> “綰綰。”</br> 她低低的問,“如果我請你把我的消息帶給我哥,你能幫我嗎?”</br> 橘色的夕陽落在她的身上,襯得她前所未有的柔弱,眼神幽深,沒有焦距的空洞。</br> 半響,蕭栩道,“對不起。”</br> 她搖頭笑笑,低聲道,“我知道,你不用覺得對不起,這么容易不把任務當一回事的軍人當然不是合格的軍人,何況我現在也沒有危險。”</br> 準確的說,她大概不會有危險。</br> 薄祈他……可能真的不會傷她,如他所說,她只要負責養好身體,暫時的失去自由,好像的確談不上特別大的損失。</br> 可是……薄錦墨呢?</br> 繼續這樣下去,她就算是躲過了薄錦墨,她也躲不過薄祈。</br> 說到底,她不過是以另一種方式繼續被同一個男人陰魂不散的纏著。</br> 她扶額,手撐著自己的腦袋,兀自的失笑,腦子里像是無數根線都混亂的纏繞在了一起,薄錦墨,薄錦墨……這個男人是不是準備一輩子跟她捆在一起?</br> “蕭栩,你能不能告訴我……薄錦墨現在的狀況?”</br> 蕭栩看她低著腦袋,她漂亮的雙眼茫而亂,猶豫而困擾,他開口,“你想知道,我替你去了解。”</br> 她仍是低著腦袋,“謝謝。”</br> “你還是忘不了他嗎?”</br> 盛綰綰又笑了下,手指按在自己的太陽穴上,真的不是忘不了啊。</br> 是他現在綁著她,而她只是想掙脫繩索。</br> 她只能接收外面的消息,但跟她有關的任何信息都無法透露出去。</br> 盛綰綰每天能做的就是靜靜的養身體,以她現在的狀態,就算薄祈肯放了她,她也沒辦法從醫院出去。</br> 時間之于她,全都只在身體的恢復中有意義。</br> 她的眼睛也需要動手術,準確的說,還有幾場或大或小的手術在等著她。</br> 薄祈來看她,很頻繁。</br> 當初在紅楓別墅,她覺得他喜怒無常,性格多變,不太喜歡那個不愛說話的薄祈。</br> 他每次來的時候,她都試圖感知。</br> 在知道這個事實的前提下,她幾乎可以全然無壓力的判斷和分辨出他們。</br> 可他每一次來,都在深夜,都是溫柔而耐心的。</br> 直到有一天,蕭栩有些暴躁的跟她說,“薄錦墨他,好像交了個新的女朋友。”</br> 她微微一怔,隨即淡淡的笑,“原來陸笙兒真的不是他的女朋友啊。”</br> “綰綰。”她仰著臉笑道,“漂亮嗎?”</br> “他那個女朋友,似乎……很像你。”</br> 盛綰綰再度怔在那里,失笑,“像我?”</br> 蕭栩淡淡的陳述,“長得不像,但那個圈子的人都說,他找了個小嫩模,才十九歲,長得還沒有陸笙兒漂亮,名聲也是不太好,脾氣也不好,驕縱蠻不講理,從哪一個方面來說都配不上他今時今日的地位,除了——像你。”</br> 盛綰綰輕輕脆脆的笑出了聲。</br> 她抬手用手指慢慢的穿插過自己的頭發,撫過溫熱的頭皮,“長得沒有陸笙兒漂亮,名聲也不好,脾氣也不好,驕縱蠻不講理的小嫩模,這樣就像我了……啊,真的是混的不能更失敗的形象。”</br> 真是,半句夸獎她的詞都沒有。</br> 蕭栩皺眉看著她的臉,“你不開心不用強顏歡笑。”</br> 她的確談不上不開心,最多是覺得有些玩味,玩味過后就是無法形容的異樣感,笑容散去,淡淡的道,“正兒八經的談個戀愛不好么,為什么要找個不是自己喜歡的。”</br> 對他而言,她離開他,已經有五年了。</br> 她仰著臉看向蕭栩的方向,面上的笑如水墨一般,“我沒有強顏歡笑,五年的時間那么長,一個不在身邊的人,一個越來越看不到希望的人,我說不定也已經忘記了,我愛他那么多年,也不過是因為他在我身邊而已。”</br> “可能有些人,就是特別擅長耐住寂寞。”</br> 盛綰綰不在意的哼笑,“那他找什么小嫩模。”</br> “可能想念比寂寞難耐。”</br> 她怔了怔,輕輕的笑,“是么。”</br> 想念,這兩個字認真折磨你的時候,渾身每一根神經都在難受。</br> 蕭栩銳利的黑眸審視著她的臉,低聲開腔問道,“如果薄錦墨他找到了你,你愿意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嗎?”</br> 她面色很平靜,微微一笑,“我從來不往后看,已經走出來的過去,為什么要回去。”</br> 安城,T大的校園慶。</br> 身穿純手工黑色襯衫的英俊男人靜靜的坐在一遇,高挺的鼻梁上架著無框的眼鏡,熨帖的西褲沒有一絲褶皺,不言不語的自成一方小小的不容侵犯和打擾的氣場。</br> 舞臺很大,音響里的音樂傳遍大堂的每一個角落,舞臺上是年輕而性感的女孩子,跳的是爵士,領舞的是麥穗,模樣嬌媚甜美。</br> 薄錦墨抬眸,淡淡的看著,眸色無波無瀾,眼神幽深。</br> 閉上眼,周邊的喧囂退居到很遠的地方,回憶里的面貌顯得愈發的清晰。</br> 晚上在他的書房里,她披著濕漉漉的散著香氣的長發走進來。</br> 手肘落在他的書桌上,托著腮幫眼巴巴的看著他,“老公,我們學校明天的校慶有我的節目,你要不要去看看?”</br> 他從筆記本前抬起頭,淡淡的看著她。</br> 女孩柔軟的手指爬上他的手背,一邊點啊點,一邊撒嬌,“去吧去吧,你每天都忙著工作,就當是休假好了。”</br> 五官生動而嬌媚,香氣蠱惑神經,他晃了下神,抬手摸上她的臉頰,她立即反手握住,眉眼凈是歡喜的笑,“我讓人給你占最好的位置。”</br> 他淡淡的笑道,挑眉問道,“最好的位置?”</br> 她立即傲嬌的揚了揚精致好看的下巴,“你這是什么眼神,知道我是整個大學城里的頭號明星嗎?知道節目單上出現我的名字那些拉廣告的贊助費都是別人上門嗎?”</br> “哼,你不露面我又不知道要給多少人講我有男朋友不要再給我送東西約我吃飯了。”</br> 最后,她整張臉都變成了惱怒,“薄錦墨,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今晚不回來睡了。”</br> “去。”</br> 于是她臉上又都變成了笑容,湊過去用力的親在他的臉上,“乖。”</br> 整個T大都知道,設計學院的盛綰綰是整個大學城當之無愧的校花,除了念書她不怎么能行,其他的從各個類型的舞蹈,主持,唱歌,彈琴,她都信手拈來,玩攝影,會攀巖,飆車早自己就膩了,再到她的本專業畫畫、設計全都擅長。</br> 這個年代的所謂的美人,從來不是區區一張臉能擔任得起的。</br> 但那一次之后,大二大三大四她再沒有參加過學校組織的類似節目了。</br> 麥穗在后臺換衣服,一張年輕的臉顯得元氣十足,額頭上還有汗,臉蛋顯得紅彤彤的。</br> 有同學推了推她的肩膀,“穗穗,你男朋友來了嗎?”</br> 她揚起下巴,很驕傲,“那當然,他答應得可快了。”</br> 同樣年紀的女孩子擠眉弄眼,“你今天艷壓全場啊,第一名毫無懸念是你的,難怪什么美人都見過的盛世總裁都拜倒在你的裙下。”</br> “那當然,我們穗穗可是我們學校公認的校花,就算是盛綰綰在也不怕。”</br> 年輕的女孩子最愛聽自己比情敵漂亮這種話了,雖然麥穗沒見過盛綰綰的模樣,但她耳聞得太多了,那女人當初那么高調,誰提起她都是她多漂亮,高調得找個名字好像誰說都知道是誰,但她又很低調,因為她找不到她的照片。</br> 她年紀小又自小養尊處優,心性自然是高傲,心里憋著一股氣,處處想證明自己比那個女人強。</br> “說起盛綰綰,穗穗,聽說許老師跟她是同一屆的,說不定見過她。”</br> 說起許老師,一個戴眼鏡的女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她身邊還跟著一個學生。</br> 麥穗準備卸妝的動作也止住了,幾步跨了過去,“許老師,聽說你是我們學校畢業的?”</br> 女老師抬頭看她一眼,點點頭,“是啊。”</br> “那你見過盛綰綰?”</br> “當然,大一的時候我們一起排舞來著,她是領舞。”</br> 麥穗眉梢一挑,神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問道,“真的很漂亮?”</br> 許老師微微一笑,“是啊。”</br> 麥穗臉色一沉,她一旁的朋友干咳兩聲,“跟我們穗穗比呢?”</br> 許老師看看說話的人,又看看麥穗年輕氣盛的臉,淡淡的笑著,“她如果進軍娛樂圈的話,應該不會比隔壁學校表演系的南歡差,南歡不是這個大學城里風頭最勝的頭號美人嗎?聽說她接了慕晚安的新戲,應該快復出了吧。”</br> 南歡……</br> 麥穗臉色頓時就難看了下來,她拿南歡跟盛綰綰比,言下之意就是她跟盛綰綰不在一個級別,南歡早就走紅了,一年前就已經是人氣最高的小花旦,大有超越當初陸笙兒的架勢。</br>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