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著手機發呆。</br> 他說是他跟她做了,那她就直接相信是他好了,沒必要再過多的求證真相。</br> 可萬一……他就是因為蕭栩即便是跟他做了也不要她,薄錦墨又認為她喜歡蕭栩,所以才把一切挪到了自己身上呢?這根刺會扎在她的心里,攪得她無法踏實安心。</br> 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她要怎么辦?</br> 她想撥電話出去,可遲遲沒有點下去,幾分鐘后手機在她手里震動了,晚安的名字出現在手機的屏幕上。</br> 她是準備打給晚安,問她的。</br> 最后,她還是接下了電話,低低的喚,“晚安。”</br> 晚安多了解她,一聽她的聲音就能感覺出她的不對勁,“怎么了綰綰,你還在夜莊嗎?還是已經準備回來了?”</br> 她一震,“你知道我在夜莊?”</br> “我知道啊,昨晚南城跟薄錦墨都在那邊。”</br> “那你知道,昨晚……我跟誰……”她有些難以啟齒,也不知道是委屈還是無措,電話那端是她最信任的人,情緒無需隱藏,聲音又覆蓋了哭腔,“他以為我喜歡蕭栩,他給我下藥,想要我跟蕭栩……”</br> 晚安訝異的問,“你以為你跟蕭栩發生什么了?”</br> 聽她這個語氣,盛綰綰覺得心上的石頭輕了很多,她直接倒在了柔軟的被子里,愈發委屈的道,“葉歌給我打電話,說我跟蕭栩睡了,說她不會把她老公讓出來……”</br> “她這么跟你說?”</br> “是,你確定我跟蕭栩沒發生什么嗎?”</br> “確定啊,”晚安嘆了口氣,扶額無奈的道,“薄錦墨的腦回路已經沒救了,他把蕭栩騙過去,又沖進去把人家揍了然后趕走,葉歌當然生氣啊,他又設計自己老公跟別的女人發生關系,還把她老公給打了,挑撥離間想出口氣很正常。”</br> 盛綰綰喃喃的道,“我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br> 她真的是一點都沒想到他能干出這么瘋狂的事情來。</br> “你讓他找你喜歡的男人,他找遍全世界的男人都不會找到他自己的身上去,南城說他的思維里根本沒有他自己的備選,蕭栩在你昏迷的時間里照顧你啊,家世人品都是沒得說的,你別指望他會自己開竅了,你磨他一輩子他說不定都不會竅。”</br> 她抿唇,“是我錯了?”</br> 晚安又嘆了口氣,涼涼的道,“不是你錯了,是他的腦回路真的要突破下限了,他能干出的這點事情別說你想不到,我跟我家老公都受到了驚嚇。”</br> 昨天顧南城回家后抱著太太面無表情的道,“要不是親眼看到,誰跟他說他都不相信薄錦墨能做出這么腦殘的事情。”</br> 薄錦墨煮好面條后端上來看到的就是已經洗好澡的女人躺在他的床上抱著他的枕頭看著窗外在出神。</br> 他把碗放下,走過去抱她,在她耳畔低聲道,“吃完就睡會兒,今天不上班,休假一天。”</br> 她坐了起來,看著他不說話,也沒動。</br> 她猜他會過來抱她。</br> 果然,他見他沒反應,就直接過來抱她了,把她抱到沙發上坐下,又把筷子遞到她的手里,看了眼沒什么材料的面條,低聲道,“家里沒有食材了,只能簡單的煮一碗,中午就會有傭人過來,你先墊墊肚子。”</br> 盛綰綰蹙了下眉頭,夾了一筷子的面,正要喂到嘴邊,突然又頓住了動作。</br> “怎么了?”</br> 她聲音有點沙啞,“我要喝水。”</br> 男人起身去給她倒水。</br> 盛綰綰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應該生氣還是心疼,她實在是覺得氣得肝疼,可是跟他鬧脾氣不會有用不說,說不定還能雪上加霜。</br> 薄錦墨很快端了杯溫水折了回來,遞給她。</br> 女人放下了筷子,一手去接水杯,另一只手無意識的摁著眉心,低頭喝水的時候按在眉心的手也沒松開。</br> 他皺起眉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頭疼嗎?”</br> 她放下水杯,抬頭看他一眼,“是啊,被氣得頭疼。”</br> 薄錦墨把杯子拿走,“你把面吃了,我去叫醫生過來,讓他給你開點藥,吃了再睡一覺。”</br> 男人面色很陰郁,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藥有后遺癥,他拿之前就說了不準有任何對身體不好的成分,結果現在還是弄得他她頭痛。</br> 盛綰綰眼角的余光瞥他一眼就大概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后悔又要自責,她真不知道他做這些的時候在想什么。</br> 她出聲道,“再拿個碗跟一雙筷子過來。”</br> 他擰眉看著她,不知道她要碗跟筷子做什么。</br> 她不想給他解釋,就只是不快的看向他,“你拿還是不拿?”</br> 薄錦墨自然是不會在這些小事上忤逆她,很快就拿了一只干凈的碗跟筷子上來,放在她的手邊。</br> 盛綰綰用自己的筷子夾了一半的面條出去,又小心的倒了點湯過去,然后才挪到前面,“吃幾口面填下胃吧,早上空著肚子不好。”</br> 不用想也都能知道他給她煮碗面就端上來了,也不會想著給他自己煮一碗,等她吃完也更不會自己給自己找東西吃。m.</br> 她看著這個男人真的是,又生氣又心疼。</br> 薄錦墨在她對面坐下,一雙眼盯著她的臉龐,低聲溫和的道,“你多吃點,昨晚沒吃東西。”</br> 她把筷子遞給他,“這么大一碗我怎么吃得完,讓你吃你就吃。”</br> 他看著她,深邃的眉眼眸色晦暗。</br> “再不吃都要糊掉了,快吃。”</br> 她眉頭是擰著的,催促著他,還是那副不快的表情,但眉目中并沒什么陰霾,更像是她平時發小脾氣的樣子。</br> 薄錦墨接過她手里的筷子,嗯了一聲,乖乖低頭吃面。</br> 他的手藝速來不錯,盛綰綰覺得心上的石頭消失了,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所以吃起來有滋有味的,洗完澡吃東西,心情陰轉多云。</br> 男人吃面不比她小口小口的,幾大口就吃完了,吃完就靜靜的注視著她,忱忱的深沉寂靜,專注得能把被他看著的人吸進去。</br> 等她吃完面,一杯溫熱的牛奶又擱在了她手邊,她也沒什么都沒問沒說,仰頭全都喝完了,放下杯子她才想起了什么,看著他問道,“聽說你把蕭栩給打了?”</br> 這點晚安跟聽她說的時候她都忽視了,突然才想起來。</br> 聽她開口問起那男人的事情,薄錦墨眉目立即陰沉下來,一會兒后,他還是淡淡的回,“看到你親他,一時沖動。”</br> 盛綰綰沒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什么歉意,反倒是有點仍舊耿耿于懷的意思。</br> 她把擦嘴的紙巾扔垃圾簍,笑了下,問道,“一時沖動?我為什么會親他,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被我親?”</br> 還不都是他自己造的孽?</br> 薄錦墨抿著薄唇,微微垂首,一言不發。</br> 盛綰綰對他這副態度已經能夠準確解讀,都說他干的,他也不會否認,但事情已經這樣了,她可以罵他怪他怎么他,他也都都接受。</br> 但就算他之前差點把她送給了別的男人,現在不管她愿意還是不愿意,愿意就好好過,不愿意他不擇手段也要跟她過,以余生困著她。</br> 野蠻,強勢,蠻不講理,像一塊又冷又硬的石頭。</br> 可他始終是淡漠又黯然的,理所當然的同時掩飾不了那點小心翼翼。</br> 盛綰綰還是決定不哄他了,她還沒消氣,但也沒打算鬧得太僵,于是道,“吃飽了,我要睡覺。”</br> 昨晚的記憶她幾乎連一個片段都沒有,但身體的疲倦很明顯,尤其是這疲倦不止來自生理,她今天早上情緒波動太大,心力耗損嚴重。</br> 薄錦墨皺了下眉,拿手機就給還沒到的醫生打電話,才說了幾句話手機就被女人抽走了,她惱怒的道,“我又沒怎么,你把醫生叫過來干什么?”</br> 他啞聲道,“你身上不是有傷?”</br> “你要跟醫生說床事太激烈,所以把我弄傷了,證明你生猛?”</br> 薄錦墨,“……”</br> 她有什么傷,根本就沒有,都是些痕跡而已,過幾天自然就消了,她已經不知道為這件事情丟臉多少次了。</br> 他眉頭未曾舒展,低低的道,“你頭疼。”</br> 她睜大眼睛望著他,“你不氣我我就不疼了。”</br> 他沒說話,不知道怎么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你睡一覺,好好休息。”</br> 盛綰綰是盤腿坐在沙發里的,短發垂落在肩膀上,她抬手梳理著自己的短發,沒好氣的嗔道,“我鞋子不在呢,要我光著腳走嗎?”</br> 薄錦墨過去把她從沙發里抱起來,就這幾步路的距離還是厚著臉皮低頭在她臉上親了親,低啞著道,“客房沒有收拾出來,只能睡這兒。”</br> 她有說她要睡客房?</br> 而且是誰放話說不分居不分房分床都不行?</br> 雙人床是深藍色的,放個女人上去把她襯得從骨子里透出的嬌媚,手臂白皙如玉,是一種柔軟的視覺,從視線軟到心臟的最深處。</br> 盛綰綰躺在被子里,抱著被角,主臥里是調著溫度最舒服的恒溫,鼻息之間都是屬于男人的氣息,令人心安的縈繞著。</br> 他伸手摸著她的腦袋,怕她不喜歡,又問,“要不要換套被子跟床單?”</br> 她臉枕在枕頭上,“人你都睡了,現在來問我要不要換被子跟床單,你矯情不矯情?”</br> 哦。</br> 男人給她掖著被子,聽她道,“你回公司上班吧,我自己睡好了。”</br> 他很快的回,“沒事,不忙。”</br> 盛綰綰看著他好看的下頜弧度,心軟了一分,“那你跟我一起睡吧,上午補眠,下午回公司。”</br> 他眉眼舒展而溫和,但眼底始終覆蓋著一層翳,不懂她怎么這么“乖”,明明醒來的時候那么生氣那么憤怒,還直接甩了他一個巴掌。</br> 聞言俊臉僵了幾秒,但幾秒后他還是溫和低聲的道,“那我回公司,你多睡會兒,中午會有廚師過來,你想吃什么跟他們說,”頓了頓,他又低低淡淡的道,“我晚上會回來,如果你下午想出去的話讓保鏢陪你,或者打電話叫我陪你。”</br> 這話的潛臺詞盛綰綰是聽懂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