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是如此,不哭則好,一哭所有的委屈全都會傾盆倒出。</br> 而直男的共性,看到女人哭就覺得頭大。</br> 他對米悅毫無疑問是沒有好感的,四年前的事情對她來說是強一奸,對他來說完全是你情我愿的onenightstand。</br> 甚至他開始是沒那意思的,是她主動貼上他,醒來后死咬是他強的她,那將近四年的牢對他而言就是冤獄。</br> 雖然后半夜的時候她情況不太對勁,他察覺到有藥物的影響,但不管是她自己嗑藥還是被人下藥,是他強一奸?</br> 米悅哭得他心煩意亂,他也只能皺眉坐在沙發上。</br> 好在沒過多久送衣服的傭人就來敲門了。</br> 米悅還是躺在那里,抽泣聲不斷,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br> 于是他起身朝門口走去,走到一半還是頓住腳步,又折了回來,伸手捏住被角,掀起另一半的被子蓋在她的身上。</br> 連腦袋都蓋住了,只剩下一雙腳露在外面。</br> 盛西爵打開門,站在門口的是米家的老傭人,手里提著好幾個紙袋子,見到他立即露出笑容,“是盛先生吧,這是小姐吩咐我們給您買的衣服。”</br> 他嗯了一聲,伸手去接,“她在休息,給我就行。”</br> “誒,好的,”老傭人說話很客氣,“盛先生,晚餐已經要開始了,您換完衣服的話麻煩叫醒小姐下去吃飯,今天客人親戚都在,有不少是長輩……”</br> “我會帶她下去。”</br> 接過裝衣服的紙袋子他就把門帶上了,轉過身時看見女人還在被子里,好像動都沒動過一下,他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穿上衣服下去。”</br> 等他從浴室里穿戴整齊出來,那女人還在被子里。</br> 盛西爵皺起眉頭,沉聲道,“米悅,你給我起來。”</br> 她沒反應,他幾步走了過去,一把將被子掀開,聲音又冷又沉,“起來,下去吃飯。”</br> 猝不及防又看到女人白皙玲瓏的身段,喉嚨一緊,心頭有了點火氣,“再躺著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辦了你。”</br> 米悅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當然,她還是抱著被子遮住了一部分的裸露,一雙哭得泛紅的眼眶瞪著他,“我不去。”男人的臉色變得冷峻,眼睛也瞇了起來,“你爸說你有時候不懂事會任性,但我不會像他那么慣著你,你最好是知道輕重。”</br> “你還有臉提我爸,我爸雇你來是讓你欺負我羞辱我的嗎?”</br> 他唇上勾出清淡的笑意,“對你沒性一致就是羞辱你,那在以后的日子里你還要跟我結婚,跟我住一間房甚至是睡一張床,你是希望我逮著機會就朝你撲過去,這樣才是不羞辱?”</br> 米悅咬著紅唇,大卷的灑落在肩頭,一抖一抖的。</br> 所以,他剛才來那么一出扒了還把她扒得光光的,就是為了告訴她他對她壓根沒有興致,以后就算共處一室也不用把他當強一奸犯防著他。</br> 女人的心思有時就是這么奇怪,他對她有慾望她會覺得害怕覺得不安,他這么赤果果的表達他的毫無興致跟不屑——</br> 她還是覺得自己身為女人的驕傲被狠狠的踐踏了。</br> 盛西爵瞥她一眼,走到落地窗前站著,背對著她道,“衣服穿上。”</br> 她看著男人挺拔佇立的背影,心口像是被螞蟻咬著一般。</br> 但她還是撿起被男人扔到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回去,用手指梳理著自己的長發,這才想起自己的眼睛都可能哭的紅腫了。</br> 去浴室的盥洗盆前一看,果然有些輕微的腫,化妝都遮掩不住。</br> 等兩人下樓,餐桌上基本都各就各位的坐好了,只有右邊最上面的兩個空位,顯然就是空給他們的。米悅面無表情,簡單的米色毛衣和神色長發讓看上去比平常多了幾分冷清,三分英氣七分嫵媚的五官透著冷艷。</br> 不過米家的人都已經習慣她這種性格了。</br> 盛西爵話少,動作也不快但總是恰到好處,比如在米悅伸手要去拉椅子的上一秒他就已經拉開了。</br> 他最后落座,動手拿筷子前眼神不緊不慢的掠過一整個餐桌的人,然后挑出長輩一一簡單的問候,嗓音低沉而緩慢,不卑不亢得難以琢磨,冷淡沉穩。</br> 看得出來,桌上的人對他的興致大過米悅,但誰都沒有開口說什么。</br> 米悅撩了一把長發,方便吃飯,然后就拿起筷子淡淡的道,“到齊了的話,那就開始吃飯吧,”她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異常的視線,視線掃過一桌子的菜,下巴指了指最中間的大碗,旁若無人的道,“那個排骨湯看上去不錯,給我盛一碗。”</br> 盛西爵看了眼正上方的米覓,溫聲提醒,“長輩還沒動。”</br> 米悅這才看了過去,扯扯紅唇笑問道,“二叔,還有誰沒到嗎?”</br> 米覓臉上是和煦的笑,“小悅,長輩都在,不介紹一下……你男朋友?”</br> 她這才微微的張嘴,哦了一聲,“餓得昏了頭都忘記了,”她放下筷子托腮,一臉甜蜜狀的道,“這是盛西爵,我男朋友,這次跟我一塊兒回來處理我爸的后事,今天休息一晚,明天就去辦手續結婚。”</br> 米悅對面是米藍,米藍旁邊坐著的是裴子俊。</br> 他看著她那一臉甜蜜的笑,淡淡出聲,“你爸的葬禮還沒辦,你就急著結婚?中國人講究紅白相沖,而且大伯對這些也最在意。”</br> 米悅抬眸看他,“我爸更在意我這個寶貝女兒,他過得突然,徐叔說他臨死之前還惦記著我孤單一個人,所以我才要在他入土之前,看著我已經有人照顧好放心。”</br> 米藍蹙著眉頭,不贊同的道,“可是小悅,你再怎么急著結婚也不能……”她語氣一頓,繼續道,“找一個強一奸犯,他無論是背景,人品,家世,各方各面都配不上你。”</br> 米覓臉上的笑容沒有散去,但語氣已經沉了,“小悅,你姐姐跟你姐夫說的沒錯,我們米家家大業大,你要找男人結婚,稍微窮點兒都沒什么關系,但必須得身家清白,坐過牢還是強一奸這樣的難聽的罪名,只會玷辱我們家的門楣。”</br> 米悅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幾乎全程冷漠臉,但轉頭面向身側的男人時,臉上綻出了笑,有些頤氣指使的驕縱,但又像是在撒嬌,“讓你先給我盛湯,你想餓死我嗎?”</br> 盛西爵不動聲色的看著她,還是拿起小碗替慢斯條理的替她盛湯。</br> 看他“聽話”,米悅這才重新回到對話中,還是單手撐著下巴,長發全都撩在左邊的肩膀上,“他是強一奸犯我難道我不知道嗎?怎么二叔認為虛無縹緲的門楣比得過我貨真價實的幸福?門楣,現在什么時代了?堂姐出生的時候你怎么不把她的腳給裹上?”</br> 米藍不滿她說話的態度,臉色也冷了下來,“小悅,現在大伯過世了我們就是你剩下的親人,我們也是為了你好,他判刑四年現在還沒滿刑期吧,就算是提前釋放那也就是最近的事情,能有什么真感情,你還口口聲聲他能給你幸福?”</br>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態度過于的激動,她的語氣又低柔了下來,充滿著無奈,“小悅,我知道你心里其實一直怨恨我跟……子俊,那時候你受了打擊,他受的打擊也不比你小,那件事當時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痛苦得每天都酗酒,我也是實在看不下去所以才……”</br> 米悅沒說話,臉上都是冷艷,只是手指越攥越緊,幾乎將她的掌心扣出粘稠的血跡。</br> 米藍嘆息一聲,“你怪我們也好恨我們也罷,我們的確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但無論如何,你別用自己的幸福來跟我們賭氣好嗎?你又不是真的愛他,何必這么委屈自己,把這位盛先生送走,大伯葬禮的事情有我們幫襯著。”</br> 米悅忍了又忍才沒當場掀桌子。</br> 她從小就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也沒有學過虛與委蛇,像米藍這種骨子里恨她恨得不行還能這么“關心”她的這種境界,她是真的自愧不如。</br> 她跟裴子俊要真是在他們分手后在一起她也不會這么恨,她就想知道當初她跟盛西爵之所以會被那么多媒體逮個正著的捉一奸,是誰通知的。</br> 她也不是真的有那股狠勁玉石俱焚的毀了自己的名聲也要告盛西爵,因為她不告的話,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出一軌。</br> 盛西爵把盛好的湯放在她的面前,低聲道,“不是餓了,先喝湯,”他看著她密密長長的眼睫毛在顫動,情緒忍耐得很明顯。</br> 過了幾秒,他收回視線,眼神直直的射向說話的米藍,似笑非笑的氣定神閑,“米小姐,委屈這個詞,我不太愛聽。”</br> 米藍沒想到他會說話。</br> 在她眼里這種場合他不夾著尾巴做人就不錯了,哪里還有資格插話,尤其還是這種看似淡然,但高高在上的很的姿態。</br> 她冷淡的道,“盛先生,雖然這么說有違人一道主義,但你強奸過小悅傷害過她是事實,所以我們家不會歡迎你,沒有任何人會歡迎你。”</br> 他這么坐著,從眼神到言行舉止,沒有一點像剛出獄的狼狽的卑微的犯人,反倒是像個冷峻內斂的軍官,嗓音低沉穩重,尤其的有磁性,“可她選了我,那我就會一直在她身邊。”</br> 米悅的情緒終于緩和了過來,冷冷看向米藍譏誚道,“堂姐你這沒有任何人的意思是,我不算米家人嗎?”</br> “小悅,現在你爸爸不在了,無論你怎么任性,我們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為了報復我們自毀幸福,否則大伯在九泉之下也無法安心。”</br> “我自毀幸福?可是怎么辦呢堂姐,我覺得我這一輩子都找不到比他更愛我的男人了。”</br> 在座的,知道內情不知道內情的,都不知道他們這是演的哪一出。</br> “幸福,一個強一奸犯?”</br> 米悅自帶微笑,嗓音明亮而清晰,“他之所以會變成強一奸犯那也只是因為他太愛我了,從四年前到四年后,那時候他就愛我,但因為我那時候有男朋友了,他在追求我幾次失敗之后愛而不得,傷心到極致,人都扭曲了,得不到我的心也要得到我的人,所以才非要占有我的身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