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想起身回房間里去拿手機,但還沒走出幾步就被男人拉住了手臂,“沒事,別去。”</br> 說完他就低聲咳嗽了兩聲,然后慢慢的站了起來。</br> 米悅被他拉著,也沒別的辦法,只能扶著他。</br> 盛西爵看他一眼,低啞的笑了下,閉了閉眼,隨即睜開道,“現在,你看清楚了?”</br> 蘭登看著那緩緩站起來的男人,再看一旁眼淚都沒干的女人,一下就明白了過來。</br> 如果說他剛才動手她阻止只是顧慮他的身體,那么現在,她的眼淚,甚至是她的眼神,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br> 她的眼睛里就只看得見這一個男人。</br> 蘭登落在身側的拳頭再次握住,聲音緊繃的喚道,“小悅。”</br> 米悅這才抬頭,看到男人一臉傷心悲痛的表情,她一怔,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br> 盛西爵見狀皺起了眉,手臂圈住了她的腰,沒有出聲,但獨占的意味很明顯。</br> 過了一會兒,還是米悅抬頭看著他,“你先回房間里去。”</br> 他擰著眉頭,“我?”</br> “是,我要跟蘭登談談。”</br> 男人斷然的拒絕了,“不行。”</br> 她抬手推著他的腰,“你先進去。”</br> “不行,”他皺著眉,不悅的道,“你跟他走了怎么辦?”</br> 雖然可能性不高,但他還是不允許任何這種可能發生。</br> 米悅扳著臉道,“我的包跟手機都在,要走我也會拿了東西再走。”</br> 男人的臉有些沉了,“米悅。”</br> 她見狀撇撇嘴,嘟著嘴巴道,“你再不進去我真的走了,反正你現在還打不過人家。”</br> 盛西爵微微冷笑了一聲,扣著她的手腕就要拉她進去。</br> 米悅也是拿他沒辦法,反手拉住他,“盛西爵,”她態度軟化了,“你先進去,我待會兒就回去了,就五分鐘。”</br> 他低頭看了她一會兒,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臉蛋,“五分鐘。”</br> 她點點頭。</br> 男人俯首在她的腮幫處落下一個吻,“嗯,只有五分鐘。”</br> 說罷他又看了一眼蘭登,然后才轉身回了房間。</br> 長長的走廊里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br> 米悅抬頭站在她跟前的高大男人,抿唇道,“蘭登,對不起。”</br> 她雖然察覺到他在追求她,但兩人也只是一起吃了兩次飯,有一次還是談的工作上的事情,其他的她大部分都拒絕了。</br> 蘭登低頭看她,喉結上下的滾動著,有些苦澀的道,“你沒必要跟我說對不起。”</br> 米悅低著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br> “如果他沒回來找你,你是不是會考慮跟我在一起?”</br> 她咬唇,這個答案無論說是還是不是似乎都不那么恰當,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回答,“如果他不回來,我會慢慢忘記他。”</br> “你真的這么喜歡他?”</br> 她點點頭,“他如果不在我可以忘記他,但是他在的話,我沒辦法拒絕他。”</br> “我喜歡你很久了,米悅,讀大學的時候我就喜歡你,只不過那時候你身邊有裴子俊,現在你身邊又有了別的男人,如果……我當初追到瑞士去了,你會接受我嗎?”</br> 米悅抬頭看著他,“可能,沒有發生的事情什么可能都有,但沒有如果,所以什么都沒有意義。”</br> 蘭登走了。</br> 她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剎那間說不出的悵惋。</br> 如果五年前在她最失落的時候真的有個男人追她追到了瑞士,持續不斷的出現在她身邊的話,也許她真的早就接受了。</br> 正出著神,背后冷不丁響起男人的聲音,“人已經走了,還想著追上去?”</br> 米悅嚇了一小跳,轉過身看著站在自己面前臭著臉的男人,忍住了笑意,蹙眉道,“你怎么出來了,不是讓你在里面等我嗎?”</br> 他低頭盯著她,“五分鐘已經過了。”</br> “哦,是嗎,那進去吧。”</br> 有五分鐘了嗎?她怎么覺得也就兩三分鐘的樣子,不過她也沒多想,很自然的準備從他的身邊走過,手腕被他拉住了。</br> 米悅不明所以的看著他,“怎么了?”</br> 他仍是低著頭,表情都好像淡了下去,一雙眸就這么盯著她的眼睛,語氣還是那么不善,“舍不得他?”</br> “你在吃醋嗎?”</br> 男人沒說話,還是維持著原本的姿勢這么看著她。</br> 米悅眼珠骨碌碌的轉了一圈,抿唇笑容瞧著他,下巴微微抬起,“如果舍不得呢?”</br> 盛西爵一言不發,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長腿大步的往房間里走。</br> 米悅低叫了一句,隨即想起他的身體,立即掙扎著要下來,“你快放開我。”</br> 男人怎么會搭理她,兀自的抱著她進了門,在玄關處時長腿反勾關上了門,一直把她抱到沙發里才放了下來。</br> 剛想說話,她卻先湊了上來,手指撫摸在他的唇角上,噘嘴抱怨道,“我說你,打不過人家干什么還挑釁,活該你挨揍。”</br> 說是這么說,她眼睛里又是分明的心疼,柔軟的手指更是輕輕的碰觸著,仿佛生怕在弄疼了他。</br> 他挑眉,“誰說我打不過他。”</br> 她輕哼,“挨揍的難道不是你,要不是我攔著他,指不定被揍成什么樣子呢。”</br> 他嗤笑,低眸睨她,“是我讓他不行?”</br> “看不出來你這么厚臉皮的還這么要面子啊,打不過就打不過唄,你這剛才剛下床誰讓你打架了?半點不讓人省心,”</br> 她看著眼前俊朗的臉,唇角翹起,得意的問道,“你是不是怕我跟他走了,所以故意挨兩拳想惹我心疼啊。”</br> 盛西爵看她明亮的眉眼一眼,只是笑,并不說話。</br> 米悅被他笑得惱了,“笑什么呢你,我跟蘭登大學的時候就認識了,五年前他就追過我了,這幾天也在追我,說不定他真的特別喜歡我呢,也不是完全不能考慮的。”</br> 男人懶洋洋的睨著她,“你還真以為人家喜歡你五年?”</br> 米悅看他輕鄙的態度就不高興,“你什么意思?”</br>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臉,淡淡的道,“真那么喜歡你就跟著你去瑞士了,死纏爛打個幾年說不定還有點機會,到跟前了才追你,只能說明喜歡你,但也沒有喜歡到非你不可。”</br> 米悅看著他的輪廓,有些短暫的失神。</br> 那他又有多喜歡她呢?</br> 應該也沒有到非她不可吧。</br> 半響,她哦了一聲。</br> 盛西爵自然是看出她情緒的突然低落,抬手捏著她的下巴道,危險的道,“說他沒那么喜歡你,你還不高興上了?”</br> “沒有。”</br> 他皺著眉頭看她,還沒有,滿臉都寫著不高興三個字,這讓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沒有發作出來,只是淡淡的道,“你的草莓還沒吃完。”</br> 米悅看著他,又抬手摸了摸他的唇角,低聲道,“你受傷了,疼嗎?”</br> “疼。”</br> 她蹙眉就要起身,“那我去給你拿藥擦下。”</br> 他低眸瞧著她,薄唇緩緩的勾起,“不如你親一親,可能就不疼了。”</br> 也不是沒親過,但米悅還是被他說得臉蛋有些燙,“你真是……”</br> 男人傾身湊了過來,手臂環著她的腰將她禁錮在沙發里,隔著薄薄幾張紙的距離靠近她,“親一下,嗯?”</br> 想吻他就吻了從來沒有客氣過,還親一親非要讓她主動。</br> 男人性感的嗓音和溫熱的呼吸擾得她都無法正常的思考,米悅側首想躲開,臉蛋卻輕易的落入男人的手掌中。</br> 一邊是他的唇,另一邊則是他的手,小小的空間逼得她呼吸都不是那么順暢了。</br> 他啞啞的低語,“親不親?”</br> 米悅被他的眼神跟著曖昧的氣氛逼得沒辦法,最終還是微微抬臉,在他唇角親了一下,“好了。”</br> 盛西爵笑了下,低頭親了親她的臉,“乖。”</br> 本來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字,被他說出來不知道勾出了多曖昧的意味,米悅一張臉酡紅得不成樣子。</br> 原本也不是多羞澀的人,此時羞澀得不行,慌張的從沙發上起了身,“我去拿藥。”</br> 他含笑的眼看著她紅到耳根的臉,“行李箱應該有,你去找找看。”</br> 她慌忙就去了,那背影甚至帶著慌不擇路的味道。</br> 拿了藥出來小心翼翼的給他擦了,又擔心的問道,“蘭登下手挺重的,要不然去醫院看看吧。”</br> “不用,沒什么事。”</br> “萬一留下后遺癥怎么辦,你現在是特殊時期。”</br> 他看著她憂心忡忡的模樣,失笑的道,“我有分寸,不會把自己弄廢的。”</br> “那好吧。”</br> 想想也是,他畢竟是軍人出生,對這種外傷多少有點概念,抬起手看了眼手腕的表,“快九點了,我要回去了。”</br> 說著她就拿起茶幾上的手機,準備撥電話給司機,讓他過來接她。</br> 剛找到號碼,還沒點下去,手機就被人抽走了。</br> 米悅剛抬頭去看那搶走她手機的男人,就直接被抱了個滿懷,“留下來陪我。”</br> 她的手指蜷縮著,拒絕的意志不如一開始那么堅決了,但還是道,“我之前就說了,我今晚要回去。”</br> 男人仍舊是抱著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低低喃喃的道,“很久沒有見了,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嗎?”</br> 米悅咬著唇,想掙脫出來,“你先放開,好好說話。”</br> 這根本就是可恥的美男計,想要影響她的思維跟判斷。</br> 盛西爵當然是不會放開她的,故意朝著她的耳朵里吹氣,“我不會對你做什么,你知道我這個樣子也沒法跟你做什么。”</br> 她不服氣的道,“你有什么不能的,你兩個月前就做了。”</br> 他輕描淡寫的道,“那是你要,連這個都滿足不了你,有傷我當男人的自尊。”</br> 米悅,“……”</br> 對于這個,她是沒有多少底氣指責她,畢竟是她自己先挑起的火,事后再去怪他那也矯情了。</br> 他的手扶著她半臉臉蛋,薄唇親吻著另一邊,性感低啞的道,“米悅,留下來。”</br> 他一邊細細碎碎的親吻她的面頰,一邊不斷的重復著這句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