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整個人都幾乎要軟下來時,她突然重重的咬了下自己的唇,以生理上的痛楚終于殺出了一點清醒,然后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行,我要回去。”</br> 她覺得自己在這男人面前好像太軟了,百依百順的,都是他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了,他剛還說要追她呢,這么容易就一起住酒店那也太容易到手了。</br> 盛西爵看著她,沒吱聲。</br> 她彎腰收拾自己的包跟手機,急急忙忙的就要走人。</br> 男人伸手拉住了她,扯了扯唇,低笑著道,“知道了,讓你回去,”他起身也站了起來,“我送你。”</br> 米悅搖搖頭,還是道,“我叫司機過來就行了。”</br> 盛西爵拉著她就往外走,腳步從容不迫,“讓你跟我一塊兒在這兒住一晚也不行,送你回去也不讓?”</br> 她又沒有不讓的意思。</br> 只不過她覺得他的身體還是多休息比較好,她有司機他也沒什么好不放心的啊。</br> 他沒回頭,但好像輕易的看穿了她的想法,“我可以開車。”</br> 他都這么說了,米悅也就沒有非不讓他送了,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站定了腳步朝前面的男人道,“等一下。”</br> 他正打開門,回頭就見她往餐廳跑,“怎么了?”</br> 她沒回答他,過了一會兒從里面抱了兩瓶紅酒出來,瞧著他道,“你給我了,我要帶回去的。”</br> 盛西爵見她抱著酒跟寶貝什么樣的,勾了勾唇,站在門口,朝她伸出一只手,“酒給我,手也給我。”</br> 她看著他挺拔佇立著的身形,恍惚間好像被他臉上淡淡的又寵溺的笑晃了眼睛,心臟一跳,頓時衍生出無數的甜蜜,“你拿一瓶吧,另一瓶我拿著。”</br> 他沒說話,但兩瓶酒都被他給拿走了,另一只手牽上她的手,然后就牽著她往外走,“把門關上。”</br> 她跟在后面,看著他的背影,很是遲緩的回了一句,“哦,好。”</br> 盛西爵一路牽著她到了停車坪,本來是要把酒放在后備箱或者后座的,但米悅擔心給摔了,非要自己抱著。</br> 她這老母雞護著小雞仔的勁兒,看得他直發笑,“不就是兩瓶酒,摔碎了我再弄幾瓶給你。”</br> 米悅沒說話,抱著酒坐在副駕駛上。</br> 不就是兩瓶酒,她當然知道他這種男人要喝酒也不會喝這種低度數的紅酒,是她喝得比較多,之前還厚著臉皮問朋友要過一瓶,雖然后來回送了價值相當的禮物。</br> 所以他應該是特意買給她的。</br> 他還是第一次特意給她買東西呢,如果碎了不僅可惜,還很不吉利。</br> 她要抱盛西爵也沒攔著她,回到駕駛座上湊過去給她系安全帶,看著她長卷發下的臉蛋,“你喜歡紅酒的話,我讓人去查查哪里有合適的酒莊?”</br> 她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要,酒偶爾喝喝就行了。”</br> 他笑了下,回到駕駛座上發動引擎,離開前不忘順勢在她臉上偷香。</br> 車平穩的開在路上,只是開著開著,天氣好像有了變化。</br> 夏天的天氣本來就是說變就變,原本還很平和的夜晚,風說刮就刮了起來,路上的行人衣服被吹得飄飄作響,且沒一會兒就開始打雷了。</br> 米悅向來最怕走在室外打雷閃電了,頭皮陣陣的發麻。</br> 她看著車窗外,有些不安的道,“有閃電。”</br> “嗯,看到了。”</br> “你開快點。”</br> 他側首看她一眼,“不怕出車禍?”</br> 她抿唇,想起他一年前就是出了嚴重的車禍,連忙道,“那你還是慢點。”</br> 盛西爵笑了下,還是提高了車速,但沒有快到離譜。</br> 雷聲小還好,那種轟隆隆到極致的炸雷沒響一下都好像要炸到她的心里,好半響都回不過神,只想快點回到家里。</br> 早知道就留在酒店好了,遭的什么罪。</br> 在天邊震響第二個炸雷的時候,她低著腦袋問,“這里離酒店快還是離回家快?”</br> 他低聲問道,“很怕?”</br> “我……我小時候跟爸爸去農場的時候,親眼看著有人被雷劈死了。”</br> 盛西爵,“……”</br> 他還以為怕打雷是女人的通病,他妹妹也是怕的,但家里有人倒也無所謂,之前一直以為米悅也差不多,沒想到她還經歷過這樣的事情。</br> 他沒說話,直接查了下車上的車載地圖,“那就不回去了,我住的酒店也已經遠了,就在附近住一晚,嗯?”</br> 她有些猶豫,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br> 男人見她沒有反對,打了轉向盤,離開了主道,開向查到的最近的酒店。</br> 盛西爵卸了自己的安全帶,把女人懷里抱著的兩瓶酒拿了出來放在車上,又替她解開了安全帶,然后才在她耳邊道,“好了,下車。”</br> 米悅看著他,抿唇道,“外面黑布隆冬的。”</br> 地下停車場,遠處也還有一輛車停了下來有人上下車,不過隔得比較遠,聽不到什么聲音,所以顯得很安靜,光線也暗。</br> 男人沒說話,率先下了車,然后繞過車頭走到副駕駛旁拉開車門,另一只手張開,“可以下來了?”</br> 米悅這才抬腳落地,下了車,被他半抱住了身子。</br> 一路上都是他牽著她搭乘電梯從負一樓到一樓的酒店前臺。</br> 米悅低頭看著自己被男人握在掌心的手,溫熱寬厚,不如她的手指細膩柔軟,但極其的踏實,偶爾抬頭偷看幾眼,也覺得說不出來的安心。</br> 因為盛西爵的證件,包括錢夾全都落在之前的酒店了,所以是米悅辦的入住手續。</br> 這酒店是自然比不上盛西爵之前定的五星級總統套房,但規格也還算是不錯了,米悅要了間最好的房間,外面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電閃雷鳴也還在繼續。</br> 米悅一進房間就把窗簾拉了個嚴嚴實實。</br> 舒了口氣,已經感覺到男人走到了自己的身后,正想轉身,卻已經被人從后面抱住了,她原本還算高挑的身形在他的懷里顯得格外的小鳥依人。</br> 男人低頭,薄唇貼壓在她的耳垂上,低低的笑著,“有這么害怕?你之前在家里似乎沒這么怕?”</br> 溫熱的氣息撓的仿佛不是皮膚,而是最敏感的神經,以至于全身都如同漫過了電流。</br> 米悅覺得很癢,小弧度的閃躲著,“家里……不一樣。”</br> 既然是自己的家,那自然就給她一種更深的安全感。</br> 直到結束了一個長長的吻,盛西爵攬著她的腰肢,在她耳邊低聲笑語,“不早了,去洗個澡準備睡覺?”</br> 米悅在他懷里默默的點了點頭。</br> 這酒店有個問題,她定房間的時候還沒想到,盛西爵之前定的總統套房是有兩間臥室的,現在這房間……就只有一間空間還算是大的臥室,配了浴室跟陽臺。</br> 當然,床……也只有一張。</br> 她站在窗前盯著那一張雙人床,臉上都是懊惱。</br> 盛西爵一眼洞穿她這點小心思,懶洋洋的嗓音好整以暇,“后悔不跟我睡一個套房,現在只能睡一張床了?”</br> 她仰著臉看他,無言。</br> 過了一會兒她才道,“我去洗澡。”</br> 說著就往浴室的方向走,還沒走出兩步就聽到身后男人帶著笑意的聲音,“你是準備不換衣服,還在在浴袍里掛空擋?”</br> 她一下就頓住了,懊惱值達到了滿格。</br> 這個衣服,毫無疑問指的是,內衣。</br> 這種天氣也不好出去買,買了同樣是要洗的。</br> 米悅沒有轉身回頭,抿著唇輕輕一哼,“我洗完再烘干就是了。”</br> 美國的酒店基本都是有烘干機的,何況這酒店雖然不是最頂級,但也算是一流的范圍了。</br> 盛西爵勾了勾唇,不再說什么,只是道,“好。”</br> 米悅關上浴室的門,綁好頭發,脫衣服洗澡,溫熱的水從花灑里淋到身上,淅淅瀝瀝的。</br> 她洗著洗著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再看向鏡子里的自己……是水溫調得太高了嗎,臉蛋被熏得紅紅的,全身都渲著一層粉紅。</br> 心跳好像也快得離譜……好像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br> 她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洗了大概有半個小時,才用浴巾擦干了身體裹上浴袍,又默默的洗著自己的貼身衣物,再放到烘干機里。</br> 就這么站在里面傻等著……除了馬桶坐都沒地方坐,她想出去在床上坐會兒,可是下面沒穿東西,浴袍也剛到膝蓋,涼颼颼的……</br> 剛想著浴室的門就被敲響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外面響起,“米悅。”</br> “啊……怎么了?”</br> “你洗完了?”</br> 他用的是問句,但語氣是完全陳述的,水聲停了,他自然知道她已經洗完了。“洗……洗完了。”</br> 外面的男人沒說話了,米悅正想著他叫她出去她要不要出去,結果門直接被推開了,男人高大的身形出現在了門口。</br> 米悅嚇得短促的尖叫了聲,“你……你怎么進來了?”</br> 盛西爵好笑的看著她一驚一乍的樣子,看了眼她穿著的浴袍,“穿好衣服了,你叫什么?”</br> “我待會兒出去。”</br> 他看了眼烘干機,淡淡的道,“至少得烘小半個鐘頭,你準備一直在這兒干站著?出來。”</br> 她沒穿小內一褲呢。</br> 不自在的把浴袍往下扯了扯,米悅還是跟著他走了出去,做都做過了,不就是沒穿里面那件……死杵在浴室里好像實在顯得矯情。</br> 窗前有張小圓桌和小沙發,她幾步走過去坐下,手不斷的無意識的整理著衣擺。</br> 盛西爵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坐在窗戶邊兒上,不怕雷打到你。”</br> 他話音剛落,像是為了應景,一個炸雷猝不及防的響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