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點事發生在瑞士，除了他們當事人沒有別的人知道，他的人自然也查不到。</br> 顧南城微微的挑眉，“那個時間，盛西爵不應該是在監獄么。”</br> “他在牢里立了功被提前釋放了三個月，準確的出獄時間是米老董事長過世前的一個禮拜。”</br> 瞇了瞇眸，閑淡的評價道，“時間也是巧。”</br> 不溫不火的談了幾句，薄錦墨又忽然道，“你跟慕晚安最近不正常么？”</br> 顧公子聽這話就皺起了眉頭，說不出來的躁動，臉也沉了沉，“你懂什么，我接觸過的女人比你多了一卡車。”</br> 言下之意就是，我都解決不了的事情，你能懂個屁。</br> “那又如何，她還不是對你不冷不熱的。”</br> “你哪只眼睛看見她對我不冷不熱的？”</br> “兩只眼睛。”</br> 顧南城眉頭皺了又皺，想抽煙手不能抬且所有的煙都被女人撤走了，讓她知道他在病房里抽煙</br> 不能抽煙更煩躁。</br> “你已經探病結束了，帶笙兒回去吧，”他面色不善，“大晚上的小心被撞。”</br> 薄錦墨略無語的看了他一眼，真是不想跟傷殘人士計較，遂站了起來，順手把香蕉皮扔進垃圾簍，順口問了一句，“雖然說那天的雷雨確實很大，但是那么大一輛卡車人家的車燈也沒壞，你是怎么一頭撞上去的？”</br> 顧南城沉默了一會兒，淡淡的道，“拿手機看了下時間。”</br> 薄錦墨一只手落進褲兜，不溫不火的道，“難怪你說不出口，原來是犯蠢。”</br> 顧南城，“……”</br> 薄錦墨和晚安肩并肩離開的時候，在電梯里恰好遇到了上來的晚安。</br> 她的神色很自然，淡然的微笑，“這么早回去嗎？”</br> 薄錦墨立在那里沒說話，一雙墨色的眼睛似深深的打量她。</br> 陸笙兒看著她，笑了笑，“你不在，南城好像心情不好。”</br> “整天躺在床上心情不好很正常，”晚安從電梯里出來，也沒有要多說什么的意思，“我回病房了，再見。”</br> 說罷就直接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沒有任何的停留，像是路上偶爾遇見點頭之交，禮貌疏離。</br> 說兩句話足夠便不再說第三句。</br> 兩人走進電梯，陸笙兒看著晚安的背影，“她好像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br> 薄錦墨長臂一伸按下電梯的數字鍵一樓，淡淡道，“她素來這樣，只不過在她眼里我們不大一樣了。”</br> 慕晚安如今這副態度，他也不是很陌生。</br> 晚安推開門回到病房，就看到男人頂著一頭微亂的發面無表情的望著她，她溫聲道，“我回來了，”她走到病床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br> 顧南城只是看著她，沒有開口說話。</br> “沒有的話那就開電視吧，看你喜歡的財經新聞。”</br> 顧公子溫淡而不屑，“誰想看他們整天說些沒用的廢話。”</br> 晚安頓了頓，“那你想看什么，我給你調。”</br> “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br> “我不看電視，看書。”</br> 他淡淡的道，側顏英俊冷艷，“我看著像是看電視的人嗎？”</br> 晚安看了他一眼，抿唇靜靜道，“好吧，我陪你看。”</br> “那你躺我身邊來。”他模樣溫溫淡淡的很正經，甚至像是在公司跟手下的人說話，還不忘補充，“床很大，你再找兩個枕頭過來就夠了。”</br> 晚安蹙眉，“我躺沙發上就好了，沙發上比較軟比較舒服。”</br> “那就不看了，你看你的書。”</br> 晚安，“……”</br> 她其實可以自己睡沙發上看自己的書圖個安逸的，好像是他想讓她陪他看吧？哪里這么多的龜毛要求。</br> 晚安覺得她要是真的躺沙發上看書，他估計能無聊得瞪她半個晚上。</br> 嘆了口氣，她還是溫靜的開了電視找了兩只枕頭小心翼翼的在他的身邊躺下高級病房的床不似尋常的小單人床，睡兩個人也綽綽有余了，只是晚安擔心自己會撞到他。</br> 靠在枕頭上握著遙控，側過臉問他，“你看什么？”</br> “都好，”顧南城望著她近在咫尺干凈的臉，“你不喜歡喜歡看綜藝節目，或者電影么。”</br> 她比較喜歡看電影，但是有時候會放著綜藝節目，因為足夠熱鬧。</br> 晚安拿遙控器調著電視臺，剛好有個電視臺在放綜藝節目，雖然沒什么營養，但是氣氛很歡快，“看這個吧，還蠻搞笑的，剛好我們劇組的男一號在里面兒，據說吸了不少的粉。”</br> 是一檔真人秀節目，還有兩期就快到尾聲了，她當初選角的時候也考慮了人氣的因素，看了半期這檔節目。</br> 我們劇組男一號，這個敏感詞已經是第二次從她的嘴巴里提起了。</br> 顧南城微微的皺眉，她鮮少會提起別的男人，除了跟她關系好的，唐初，江樹，幾乎不會主動提起的盛西爵和左曄，然后就是她不怎么喜歡的錦墨。</br> 他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挺喜歡他的？”</br> “唔……還行吧，這年頭有顏有演技的男演員不多了，他的口碑還是不錯的。”</br> “嗯，”男人半瞇著眸，溫溫淡淡的道，“身材也不錯是吧，你親手摸過。”</br> “是挺不錯的，貨真價實的，”晚安的眼睛盯著電視的屏幕，根本沒有扭頭去看他，“啊……他脫衣服了，你要看看嗎？”</br> 因為要下水，所以節目里索性把上衣脫了，立即引來一片嬉笑和尖叫。</br> 晚安沒有像電視里面為了節目效果而故意夸張的女人那般贊不絕口，但是看著電視的眼睛很專注，偶爾時不時的發出笑聲，或者露出笑容。</br> “不好看，換臺。”</br> 晚安蹙眉，有點不樂意，“挺好玩的啊，為什么換臺？”</br> 男人淡淡的，“沒營養，拉低智商，太吵了。”</br> 沉默了一會兒，晚安還是拿起了遙控器轉了電視臺，始終按來按去，卻沒有找到可以停下來看的，只覺得百般無趣。</br> 在跳到某個電影的時候，顧南城出聲說就看這個。</br> 晚安就把遙控器放在了一邊，靜默無言的看著屏幕。</br> 病房里安靜得只有電影的聲音，好好地一個外國電影被配上中文配音，怎么聽怎么看都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扭感。</br>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南城把視線從她電視屏幕挪到晚安的臉上，剛想啟唇開口跟她說話，卻驀然發現她的眼睛閉著，已經睡著了。</br> 臉安然的靠著白色的枕頭，呼吸均勻。</br> 他看著她的睡顏，忽然覺得很新鮮，其實也不算，以往在家里他每天幾乎都比她早起來，有段時間冷戰她更是裝睡都要比他晚起來。</br> 只不過平常早晨要上班，他沒那么多的時間。</br> 此時這樣看著她，感覺很奇妙。</br> 眉頭漸漸地皺起，是電視里放的電影無聊，還是跟他一起看電影讓她覺得無聊？</br> 這樣的念頭一出來，他心頭便涌出一股不悅。</br> 三分鐘，五分鐘，或者十分鐘，顧南城正在考慮是不打擾她睡覺，還是把她叫醒往她回沙發床上去睡的舒服些，床頭隔著的手機悠的響起，把淺睡中的女人一下驚醒了。</br> 他眸底倒映著她一只手摸著自己的臉蛋，另一只手迷迷糊糊的去摸手機的模樣。</br> 電話接通，睡意未曾消散的女人嗓音聲線慵懶沙啞，“西爵。”</br> “……”</br> “我最近都在醫院，他的傷還沒好，得過一陣才能出院。”</br> “……”</br> “好的，我明天抽時間過去一趟。”</br> “……”</br> “應該沒關系吧，這邊有護士，我讓林媽過來替我一會兒，不礙事的。”</br> “……”</br> “好的，拜拜，明天見。”</br> 通話的時間不長，不到一分鐘，晚安掛了電話后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已經九點了，她轉而看向電視，電影已經進入廣告的階段。</br> 她側臉去看身邊的男人，卻發現他似乎一直看著自己，也沒有意外，只是問道，“還看嗎？”</br> “盛西爵的電話？”</br> “嗯，是的。”</br> 他沉了聲音，“你明天要去見他？”</br> 晚安眨了下眼睛，心平氣和的道，“不是見西爵，盛叔叔想見我，他的時間不多了，”嗓音有些說不出來的落寞和低落，“早些年盛叔叔對我很好，甚至出差給綰綰買什么禮物都會給我帶一份一樣的。”</br> 顧南城對此不發表意見，盛柏在商場甚至再往前推幾十年在道上為人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但人性向來復雜多面，他疼女兒對自己女兒百依百順也幾乎超過安城大半的父親。</br> 笙兒曾經自嘲的說過，他對慕晚安這個外人都比對她這個親生女兒要好。</br> 他皺著眉頭，“要去多久？”</br> “我上去過去，吃完午餐過會兒就會回來了。”</br> “你還要跟他們一起吃午餐？”</br> 晚安靜了靜，“我會讓林媽把午餐做好按時送過來的，你動作慢點，自己吃飯應該勉強可以了。”</br> 他瞧著她，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可以。”</br> 晚安提醒他，“可是你剛剛吻我的時候手挺好使的啊，能拽我手臂了拿個勺子和筷子應該沒什么問題了吧？”</br> 顧南城，“……”</br> 男人的臉色又沉又黑，晚安沒有在意，而是掀開被子下了床，將拿出來靠著的枕頭放回了遠處，然后才回頭朝他道，“快十點了，睡覺吧。”</br> 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她的身上，不咸不淡的道，“整天都在睡，要發霉了，不睡。”</br> 十點都沒有睡什么睡，平常在家十點她還窩在書房看電影看書，不去抱她回來她就不知道什么點了。</br> 晚安看著他，覺得這男人最近真的帶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傲嬌孩子氣。</br> 她想，可能是沒這么長時間住過院，突然躺在床上不能下床，難免心情不好很郁積，身邊又沒其他的人所以顯得很黏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