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晚的雨,電閃雷鳴沒有停過,像是一場噩夢的背景。</br> 結束后她的雙腿落回地毯上幾乎站立不穩,酸軟疼痛馬上就要摔下去,她洗完澡出來頭發本來就沒有打理,似乎更是凌亂得像是被躪蹂過一般。</br> 晚安的腦子都是空白的,她看著優雅冷峻的男人慢斯條理的穿著襯衫,從頭至尾沒有看她一眼,仿佛她是用完了就能丟的女人。</br> 原本就虛弱得搖搖欲墜的神經在他冷然的輪廓線條中全都崩塌下來。</br> 她死死的咬住唇,不讓哭腔溢出來,然而眼淚蓄滿整個眼眶還是抑制不住大滴大滴的掉下來。</br> 不顧身上四處傳來的痛,也顧不上沁涼的心盤踞她的恥辱,低頭撿起地上被扒下來扯下來的衣物,胡亂的給自己穿上,然后就直接開門出去了。</br> 就連拉門把的時候她的手都是抖著的。</br> 顧南城看著她的背影,陰鷙冷漠,眉目生寒,眼睛里能結出一層冰。</br> 想起她剛才一邊穿衣服一邊細細碎碎忍著哭的聲音,胸腔處仿佛被一團巨大的棉花塞得死死的。</br> 低咒一聲,他是瘋了才會這么欺負一個女人。</br> 又想起她罵他的內容,心頭落下怒更是經久不散。</br> 心不在焉的收拾了下臥室的狼藉,正在想要不要下樓找她,臥室的門忽然被急急忙忙的推開了,“先生,先生,太太剛剛跑出去了,下這么大的雨她連傘都沒有撐……”</br> 林媽一句話還沒說完,外邊兒又響了一個炸雷,她聽著更加擔心了,“我剛才看見太太往外邊兒跑還以為她要出去干什么,但是我怎么叫她她都沒有回頭,連傘都沒要就往外面跑……”</br> 顧南城的已經變了臉,大步的朝外走去,沒聽林媽把話說完他就已經從身邊過去了,線條完美下巴緊繃得厲害。</br> 昨晚的雨下得能讓安城起澇了,她傘都不帶就跑出去。</br> 林媽跟在后面,年紀大也沒有年輕男人的腿好使根本跟不上顧南城的腳步,只能使勁在后面提醒,“顧先生,你拿把傘再追。”</br> 外邊的天色暗沉得跟夜晚似的。</br> 沒有六點但是也快了,本該是天亮的時候,但是大片厚厚的烏云加暴雨使得看起來壓根沒有要天亮的意思。</br> 別墅的鐵門被跑出去的女人打開忘記了關上了。</br> 秋天的早上天氣本來就涼,暴雨落在身上又重又冷,顧南城邁著極大極穩的步子往路上走,臉色陰得更頭上的烏云差不多了。</br> 清晨,又是略顯偏僻的富人別墅區,很少有人來往,半天才會經過一輛車。</br> 一眼看過去,沒有他要找的女人的身影,只有空蕩蕩的下著大雨的街。</br>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雙深眸仿佛灑了濃墨,暗得可怕,沒有猶豫,轉身回車庫取車。</br> 通向主道的路只有一條,她一雙腿不可能走得多快,更何況……</br> 如果看不到人,無疑是她上了車。</br> 顧南城冷漠的臉開車看著前方,雨刷不斷晃過,眼前閃過她睜大的瞳眸和咬著唇哭又不出聲的模樣。</br> 握著方向盤的一只手逐漸跳躍出隱隱的經脈,隨手猛地砸在方向盤上。</br> 一只手掌控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馬上調幾個人出來,”他的嗓音冷沉而緊繃,除了冷漠又不見任何其他的情緒,“晚安剛剛從家里出去,我要在最短的時間里知道她人在哪里。”</br> 天還剛剛才亮,還沒從被窩里爬起來的男秘書的聽到這話反應了好幾秒,才連忙一下就驚醒,還沒想好老板吩咐的任務要怎么完成,就已經連聲說著好了。</br> 等掛了電話才回想了下。</br> 要找夫人?</br> 難道夫人離家出走了?</br> 一后背的冷汗,衣服還沒來得及穿就立即重新握著手機逐個的打電話。</br> 到上午九點的時候,下了一個晚上的雨已經停了,天空甚至有放晴的趨勢,但是天色破曉時出門的女人卻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任何的蹤跡。</br> 席秘書是顧南城手下除了章秘書以為最受重用的手下,章秘書管的大部分是公司的事物,而公司外部以及顧總的私事,都是他在辦。</br> 此時他站在南沉別墅裝潢華貴而干凈的客廳,望著從樓梯上剛剛換了一身干的衣服走下來的男人,神經緊得快要扯斷了。</br> 腦袋低得快要垂下去了,“對不起顧總,我們還……需要點時間。”</br> 顧南城的頭發被淋濕了他也沒擦,換過的襯衫有兩顆扣子也沒有扣上,一張臉落在席秘書的眼里比昨晚電閃雷鳴不斷地夜晚還要來得恐怖。</br> 白色襯衫配黑色的長西褲,冷貴的氣勢壓在人的心頭,嗓音是沒有起伏的冷漠,“沒有找到人,你回來做什么?”</br> 席秘書咬咬牙,“顧總,您能不能多給點線索……夫人她早晨離開是拿著證件和行李偷偷離開的,還是什么都沒拿一時生氣跑出去的呢?這樣我們好分清楚查的方向。”</br> 男人眼底掠過凜冽寒芒閃閃的冷光,“她手機都沒有帶走,身上也沒什么錢,不可能離開安城。”</br> “那有沒有可能是夫人心情不好,所以只是想找個地方靜靜……顧總您不必這么著急。”</br> 顧南城抿著唇,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下過暴雨的天空干干凈凈的,湛藍無云,“我叫你們找人,不是叫你跟我說這么多廢話的。”</br> “我讓人繼續在找了,”席秘書抹了抹額頭,“另外,顧總,夫人具體有哪些關系好的朋友親人您知道嗎……一般女人吵架了就會躲去朋友家。”</br> 男人眼眸微動,淡漠的道,“你繼續找,她的朋友那里我會親自問。”</br> “是,顧總。”</br> 手指圈起扔在茶幾上的鑰匙,林媽小心翼翼的道,“顧先生,您一早上沒吃東西,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我想太太她可能是心情不好,所以才會想一個人待著,應該不會出什么事的。”</br> “不用了,”他摁了摁眉心,淡淡的道,“她回來了給我打電話。”</br> 手指上掛著鑰匙就徑直的出門了。</br> 林媽站在后面看著,幽幽的嘆氣。</br> 這才結婚多久呢,三天兩頭的折騰一次。</br> 晚安不見了。</br> 平常有人失蹤需要48小時才能立案,顧南城下午就直接托關系動用了警方的力量,依然直到晚上都沒找到。</br> 原本都以為尋常夫妻吵架女方一氣之下摔門而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說不定正躲在哪條河邊兒吹風散心呢,顧總大概是愛妻心切小題大做了。</br> 可是以他如今的勢力整整十二個小時找不到人……那就意味著她刻意的躲起來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br> 顧南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誰跟他說話都覺得像是在地獄里走一遭似的。</br> 他那副模樣,也沒人敢問他究竟是為了什么吵吵得多大讓女人天剛亮就跑出去了,還是冒著電閃雷鳴的暴雨。</br> 客廳的光線很明亮,顧南城前面淡淡的看著茶幾上擺著的兩支手機,一支是他自己的,一支是晚安的。</br> 她的手機是淡色的玫瑰金,包裹著小女人喜歡的手機殼,素雅又俏皮。</br> 屏幕始終是黑的,沒有任何一個電話進來。</br> 他微微的垂首,始終沒有什么表情,雙腿交疊而坐。</br> 《瓔珞》已經在拍攝中,她今天沒有到場,甚至沒有給唐初打電話請假,她素來敬業,在工作的事情一不擺譜兒更不會隨意的缺席。</br> 除了……他車禍住院的那一個多月,她全心全意的照顧他,連電影的開機儀式都沒有參加。</br> 她跑出去的時候甚至連鞋子都沒有穿,完全是赤著腳出去的。</br> 手用力的摁著眉心,他是腦子抽風了,才會以為她只是不想看到他躲到書房去了……</br> “顧……顧總,”席秘書旁邊站著的是警察局特意派下來的搜索隊的隊長,“顧夫人還有沒有什么您不知道……不是,您忘記了的朋友?”</br> 這種夫妻吵架連24小時都不足的案子……也就顧公子這樣的身份,幾小時不見就要風風火火的找人……偏偏他還覺得事情真挺嚴重的。</br> 因為動用了這么多人力物力……都沒見著半個影兒。</br> 盛西爵,左樹,易小溪,唐初,跟她有點關系的他都親自上門了。</br> 只有慕家別墅……慕老爺子一大把年紀了受不得刺激,所以他沒有直接上門問,</br> 但是讓人盯著整個宅子的所有動向。</br> 以他對她的了解,她不會回家讓自己爺爺擔心的。</br> 起身從他們身邊走過,淡淡漠漠的扔下一句話,“繼續找,找不到不用睡覺。”</br> 半個鐘頭后,原盛家別墅。</br> 陸笙兒坐在沙發上背劇本的臺詞,前面的茶幾上擺著一杯熱牛奶。</br> 聽到聲音抬起頭,看見一身冷沉出現的男人筆直的走了過來,看了她一眼,然后掃過客廳,開腔很直接,“錦墨呢?”</br> 那晚上他陪她開車去追錦墨,但是結果卻跟著他到了盛世的公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