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安靜很繾綣又很綿長的一個吻。</br> 最后,他親了親她的臉頰,在她的耳邊低低的道,“顧太太,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很不喜歡,”淡淡的笑了下,“也忍了很久了,不過你好像有愈演愈烈的意思。”</br> 吃完飯,他陪她去見葉驍。</br> 晚安承認,在這件事情上,她耍了心眼,岳鐘幾乎明示她了,喬染的事情對薄公堂無論如何對她都很吃虧,私了最好不過。</br> 所以她把顧公子拉來了。</br> 敲開病房的門,開門的是高芷,她先看了一眼晚安,隨即目光就停在了晚安身側挺拔而沉默的男人身上了。</br> 顧南城出辦公室的時候把西裝換了,秋天溫度偏低,但是不冷,他穿了一件很薄的黑色呢子大衣,天生衣架子的身材配上矜貴溫潤的頎長,英俊貴公子的即視感。</br> “顧公子,”她愣了愣,似乎沒料到在這里看到這個男人,又看向晚安,勉強的道,“慕小姐。”</br> 晚安看著她的臉,“我想見見葉少,他醒來了嗎?”</br> 高芷這下已經反應過來了,她當然清楚慕晚安跟喬染的關系,也不難猜這次她是為了什么而來的。</br> “為了喬染的事情嗎?他剛剛才做完手術沒有那么多的心力,這件事情我們已經交給了警方。”</br> 晚安眉目不動,笑了下,“高小姐是葉少的什么人?能夠替葉少發言?”她頓了頓,語帶譏誚,“我還不知道這年頭什么時候小三能夠這么堂而皇之了。”</br> 高芷臉色一變,“慕小姐。”</br> “嫌我說話不客氣?不好意思,我對做事不客氣的人,很難說得出客氣的話。”</br> 高芷長大這么多,鮮少幾乎是從來沒有被人這么明目張膽的奚落過,偏偏這個女人還是……</br> 顧南城的女人。</br> 她看著對方涼薄得接近傲慢的神色,忽然笑了,壓低聲音道,“慕小姐,您這么針對我,莫不是因為我曾經跟顧總在一起過?可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有我的愛情,顧總也有他自己的感情,慕小姐您大可不必如此介意。”</br> 晚安失笑,波瀾不驚的道,“你也說了都是過去的事情,高小姐有什么很特別的地方,用得著我來針對?我看上去有這么無聊?”</br> 顧南沉低頭看著女人的側臉,真是又涼薄又傲慢,唇畔染笑。</br> “芷兒,”中年婦女的聲音從里面傳來,“是誰來了,這么久。”</br> “哦,伯母,是喬染的朋友。”高芷回答,“她想跟葉驍談喬染的事情。”</br> “不見,趕出去!”</br> 高芷望著晚安道,“慕小姐,你聽到了。”</br> 晚安眼睛都不眨,仰臉看著他,“老公,你就看著人家這么趕我走嗎?”</br> 男人抬手就摟住她的腰,低頭望著她的小臉兒,忍不住陣陣的發笑,手捏著她的臉蛋,漫不經心的低笑,“那你想讓給我怎么給你出氣?嗯?”</br> 高芷看得這一幕,忍不住攥緊了手,正想開口,葉夫人已經起身走了過來,她的臉色在看見顧南城的時候徒然的一變,隨即笑了,“這不是顧先生嗎?顧先生是來看我們家驍兒的嗎?”</br> “不是,”男人薄唇淡笑,吐出兩個字,“我只是負責陪我太太。”</br> 明顯的已經拂了她自己架的臺階,半點給面子的意思都沒有,葉夫人不得不看向晚安,“慕小姐找我們驍兒有事?他剛剛被捅了一刀手術結束,暫時不方便見客人。”</br> “我問過醫生了,葉先生傷的不重,雖然挺疼的,但是頭腦清晰,也有表達語言的能力。”</br> “不好意思,慕小姐,我們家驍兒暫時不方便見客,請你回去吧。”</br> 晚安若無其事的笑了笑,“葉老夫人,你們葉家雖然有那么點名望,不過大部分都是空架子了,再得罪不該得罪的人,這點空架子都估計沒了。”</br> “你!”葉夫人大怒,“你威脅我?”</br> 她眉眼彎彎,“算吧。”</br> “慕小姐,”葉夫人當了這些年的貴太太,一直都是被人奉承慣了,哪里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這么當面打臉過,忍不住諷刺,“你這就是安城第一名媛?仗著自己男人的權勢這么無法無天?”</br> “我有有權有勢的男人就行了,”晚安今天穿的高跟鞋不算很高,是坡跟,但是站在葉夫人面前還是高了一截。</br> 她抬手撩了撩自己攏到一邊的長發,眉目帶著隱隱綽綽的冷艷,“而且,我對著不把嫁進門的兒媳婦把人,甚至為了離婚毀她清白把所有的臟水全都倒在別人身上的家庭客氣不起來,要別人尊重,也得自己配,是不是?”</br> 她一番話說得極其的緩慢,以及輕慢。</br> 明晃晃赤果果的嘲弄。</br> 葉夫人看著眼前美麗冷艷的女人,舉起手幾乎氣得說不出話來,高芷在一邊攙扶著她,也跟著苛責,“慕小姐,你這么對一個長輩是不是太過分了,喬染跟葉家和我們家的事情你知道什么?”</br> “不知道什么,不過小三就是小三,高尚不起來。”</br> 顧南城始終未曾言語,只是摟著女人的腰,好似他真的就只是陪她過來。</br> 他知道她性子一貫護短,但是鮮少這么尖銳。</br> 至少這段時間她在他的面前,很溫和。</br> 他將視線從她的臉上收回,淡淡懶懶的開口,“葉夫人是覺得,”俊美的男人似笑非笑,“我太太還沒有資格探望你的兒子?”</br> 葉夫人咽不下去這口氣,但是又顧忌這男人的身份。</br> 他們家確實沒有底氣跟他叫板。</br> 就在幾秒鐘的死寂沉默里,病房里男人出聲了,“媽,”有些虛弱但是表達很清晰,“讓她進來。”</br> 他想單獨談,于是葉夫人跟高芷不得不出去等,晚安扯了扯男人的衣角,抿唇溫軟的道,“你等我幾分鐘?”</br> 他淡淡的看她,淡淡的道,“那就親一下。”</br> 晚安不怎么愿意,他看出她的神色,也不表態,就好整以暇的站著,也不說話,就等著她主動的親。</br> 晚安最后還是敷衍的踮起腳尖親了一下他的下巴。</br> 然后就抬腳走進病房,順便帶上門。</br> 門合上的瞬間,高芷看著男人俊美溫淡的側顏,似不經意的道,“我還以為,你娶不到陸笙兒,不會娶別的女人。”</br> 顧南城睨都未曾睨她一眼,懶散的答道,“別人的婚姻,干涉太多不好。”</br> 高芷臉色一變。</br> 他一句話,一語雙關。</br> 你甚至聽不出什么輕視的意味,那也不過是他懶得輕視你。</br> 病房里。</br> 葉驍看了眼晚安,面無表情,“什么事?”</br> “葉少,”晚安所有的情緒和神色都只剩下了冷淡,“你們家和喬染之間的恩怨孰是孰非,我想你自己心里有數,做人何必不留余地,何況還是曾經愛過你的女人。”</br> 葉驍嗤笑一聲,“她獨來獨往這么多年,出門倒是一下攀上了不少的大戶,顧太太親自為她跑東跑西,還不惜搬出顧公子的身份壓人。”</br> “大概,人倒霉到了一定的境地,總會轉運的。”</br> 她話里的諷刺,葉驍也不怎么在意,面無表情的道,“等我出院會辦離婚手續,我媽報警的事情我不知情,那刀既然是我給她機會捅的,就不需要她入獄來償還,我會撤訴。”</br> 晚安沒有料到,葉驍會這么輕易的就松口了。</br> 不過想想也不難理解,喬染當初在病房就說了,他明白自己欠了她。</br> 她來這里的目的已經完成,本來不想多說什么,可是轉身的瞬間,一句話還是問了出來,“既然不喜歡,何必要娶?不過是想離婚,像個男人一樣堂堂正正的離婚放彼此一條生路很難?”</br> 葉驍沒有看她一眼,語調也沒有任何的變化,“她既然執意堅持她的選擇,那我就保護我應該保護的女人,”說完這些,他抬頭看了晚安一下,“你來的目的已經完成,沒事的話就走吧。”</br> 晚安打開門走出去的時候,和要進去的高芷擦肩而過,聽到她笑著問了一句,“慕小姐,喬染不是跟出手挺大方的男人在一起了,隨手可以送套公寓,她進了局子老半天怎么也不見他現身?還是見光死呢?”</br> 那公寓的面積不算大,但是坐落在存進寸土的小區里,價格不菲。</br> “你說的,是顧公子為了感謝喬染照顧我三天送給她的那套公寓么?”晚安隱隱猜測到了一點,不咸不淡的道,“顧公子不是來了嗎?”</br> 葉夫人和高芷的臉色都變了。</br> 晚安沒看她們,手挽上等得已經有幾分不耐煩的男人的手臂,頭也不回的離開。</br> 醫院外,晚安抿唇看著他,“你去公司吧,我去一趟警局,下午陪喬染,晚上我會回去吃晚飯的。”</br> 男人淡然深沉的眼神看著她,“你的戒指呢?”</br> 晚安一怔,手指蜷縮起來,“那天晚上……好像弄丟了。”</br> 他笑,瞇了眼,“你的結婚戒指不見了,你就這么一聲不吭?”</br> 她低頭,“那天我上車就不見了……我想,可能是落在臥室了。”</br> 她下車要付司機錢的時候,翻遍了全身,除了那只腕表,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值錢的東西,戒指也不會好端端的掉出手指。</br> 除非是那晚被折磨得神智全無,不知道怎么掉的。</br> 顧南城的心頭起了幾分怒火,但沒有發作,沉聲問道,“是不是如果我沒發現,婚禮那天說不定還得出一個沒有婚戒的丑聞,嗯。”</br> 她仍然只是低著頭,“對不起。”</br> 那個戒指從給她的那天起她就戴在手上,他以為她很喜歡,可是丟了她似乎也完全毫無察覺,從未開口問過。</br> 不過也是,如果不是喬染出事需要他幫她,她這會兒估計還是那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樣,怎么還會提起戒指。</br> 從大一的口袋里拿出兩樣東西,直接放在她的手心,淡淡的道,“喬染家就在GK那邊,我到時候過去接你。”</br> 說罷就轉了身,大步的朝著停車位走去。</br> 晚安看著他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自己的視線,低頭看著有些重量的手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