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一出,朝堂直接炸開了,藩王想做什么?突厥想做什么?藩王和突厥一起在這個時候動兵,是不是私下里達成了某種合作?</br> 游奉云早就知道有這么一天,他只是沒想到自己送去的證據沒有讓齊王與突厥太子翻臉反而成了齊王起兵的催化劑。</br> 就在這個時候,楊丞相率先出列道:“陛下,臣以為現在要安撫諸王,免得突厥趁虛而入,釀成大禍。”</br> 楊丞相的想法和朝堂上大多數臣子差不多,大景邊境上的大軍絕不能撤回,否則突厥趁機攻入大景,那么將要生靈涂炭,百姓要流離失所。</br> 所以,楊丞相這才想安撫住諸位藩王的情緒,讓他們退兵,只有內部安穩才能騰出手來收拾突厥。</br> 游奉云點了點頭,然后道:“其余愛卿可有意見?”</br> 只見李太尉率先站出來道:“諸王既然敢叛亂,那么就是對陛下不忠不臣,還請殿下派兵迎敵!”</br> 李太尉剛說完,楊丞相便和李太尉吵了起來。</br> “派兵迎敵?用什么派?兵在哪里?邊境上的駐軍你敢動嗎?”楊丞相一連好幾個問題砸下去,然后氣喘吁吁地看著李太尉。</br> 只見李太尉道:“若不派兵迎敵,采取懷柔政策,那么藩王會以為朝廷怕了他們,到時候更加變本加厲又當如何?朝廷威嚴掃地,藩王分裂大景,又當如何?陛下的尊嚴還要不要了?”</br> 李太尉聲音很大,說完時還上下掃視了一番楊丞相最后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哼,似乎對楊丞相這種懷柔的做法十分不屑。</br> 楊丞相氣得要死,幸好他身后有支持者,幫他反問道:“齊王三十萬大軍,而朝廷拱衛長安的軍隊不過三萬人,以寡敵眾長安危矣…你置陛下安危于何地?”</br> 李太尉當即噴了回去,罵道:“老夫看是你們在擔心你們自己的安危吧,貪生怕死的東西!”</br> 就算敵軍兵臨城下,陛下也不會害怕更不會逃走,他只會帶著長安軍民一起與敵軍作戰!</br> “你!!!”那人被氣得臉都歪了。</br> 下一秒,楊丞相身后的官員看著李太尉道:“李太尉,您說要迎敵!除了長安這三萬士兵,你拿什么迎敵?”</br> 李太尉冷笑一聲然后道:“雖說是藩王叛亂,但并非所有的藩王都反了!”</br> 說著,李太尉轉身看向游奉云道:“陛下,梁國乃是各個藩王前來長安的必經之地,臣請陛下下旨讓梁王抵擋藩王叛軍!”</br> 游奉云聞言來了精神,心道,這可是你說的哦。</br> 其實梁王早就被游奉云綁上了自己的戰車,無論李太尉提不提出讓梁王出力抵抗藩王們的八國聯軍,游奉云都會讓梁王出力的。</br> 因為李太尉這個提議,朝堂上的吵架短暫地停了一下。</br> 然后經過大臣們的一番研究,一致認為李太尉的提議具有可行性。</br> 游奉云坐在龍椅上看著吵了一圈的大臣們,然后道:“就如此吧。”</br> 說完,游奉云便直接退朝。</br> 很快,游奉云的圣旨連同自己的親筆信并李太尉的書信一同送往了梁國。</br> 游奉云的書信是以自己兄長的身份請求梁王出兵抵抗齊王的聯軍,拱衛長安。</br> 而李太尉的書信則是直接說明利害關系,梁王是游奉云的親弟弟,若長安淪陷藩王稱帝,梁王是絕對不可能活下來的,而出兵抵抗聯軍拱衛長安,不僅能夠得到游奉云的信賴,更能夠立下軍功,能夠更加名正言順地成為皇位繼承人。</br> 因此,不管梁王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以后的利益,這一戰他都必須出兵。</br> 東宮之中,正在逗小鳥玩的游玉歲也聽到齊王與其他藩王起兵造反的消息了。</br> 游玉歲對此早有預料,甚至還有幾分期待,畢竟齊王對他來說就是霍西陵的軍功。</br>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鳥食看著前來報信的小太監道:“朝堂那邊如何?”</br> “陛下已經下旨讓梁王殿下出兵抵抗聯軍了。”小太監回答道。</br> 游玉歲又問道:“西陵呢?”</br> “被陛下叫去宣德殿了。”小太監回答道。</br> 游玉歲聞言吸了一口氣道:“孤知道了。”</br> 他的西陵很快就要上戰場了,只是在戰場上自己又能庇護他多少呢?</br> 游玉歲有些恨自己必須維持如今身體孱弱的形象,不能夠與霍西陵一起上戰場。</br> 宣德殿中,游奉云命人將自己的大景地圖取了出來。</br> 隨后,游奉云看著霍西陵道:“這一戰,你覺得要怎么打?”</br> 霍西陵看著面前清晰巨大的地圖,然后開口道:“臣以為,若想贏此戰,必先斷其糧道。”</br> “如今先來的是齊王、楚王、廣陵王,他們的封地多在南方,只要拿下洛陽,奪取泗水入淮之處,變斷絕了叛軍糧道。”</br> “說的不錯。”游奉云開口道。</br> 接著游奉云又道:“如今朕便讓你領長安的三萬大軍前去洛陽,奪取叛軍糧道。”</br> 霍西陵聞言點頭,然后道:“必定不負陛下期望。”</br> 但游奉云卻是對著霍西陵眨了眨眼睛道:“到了那里后屯兵不出便是,等梁國拖上一段時間,再截斷糧道。”</br> 霍西陵:……</br> “是。”霍西陵道。</br> 游奉云點了點頭,然后對霍西陵道:“臨行前去見見太子吧。”</br> “是。”霍西陵垂眸。</br> 游奉云看著面前只會“是是是”的少年無趣地擺了擺手,讓霍西陵滾回東宮去。</br> 東宮之中,游玉歲正在幫霍西陵收拾東西,他覺得好像什么都要給霍西陵帶上。</br> 于是,霍西陵一進入東宮便看見大箱小箱堆了一地。</br> “殿下這是在做什么?”霍西陵忍不住問道。</br> “在幫你收拾東西。”游玉歲蹲在箱子前回答道。</br> 霍西陵不由好笑道:“軍中都是急行軍,帶上帳篷被褥糧草就是了,殿下給我準備這些,是想讓我扛著這么多東西奔襲八百里?”</br> 話音落下,游玉歲立刻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當即放下手中的東西然后準備轉身離去。</br> 霍西陵立刻從身后抱住了游玉歲道:“殿下對我如此用心,我很開心。”</br> 游玉歲聞言心中生出了幾分小得意,然后道:“孤又何時對你不用心?”</br> 霍西陵聞言不由輕笑出聲,然后拉著游玉歲的手坐了下來道:“殿下開陪我挑挑吧,總有能帶著去的東西。”</br> 說完,游玉歲便坐到霍西陵的身邊陪著他挑選了起來。</br> “這個是聚賢閣管事送來的,說從這里面看能夠看到很遠地方的東西。”游玉歲拿起一個銅管和兩塊干凈剔透的琉璃做成的東西遞給霍西陵道,“我覺得應該對你有幫助。”</br> 霍西陵拿起這個銅管看了看,然后放在眼睛前試了試,他甚至能夠看清幾百米以外的物體。</br> “好東西。”霍西陵開口道,作為從軍多年的霍西陵,自然知道這個東西意味著什么。</br> “有用就好。”游玉歲笑了笑。</br> 接著,游玉歲又為霍西陵挑了幾樣有用的東西,又把準備好的棉衣交給霍西陵。</br> “若是可以,我也想陪你上戰場。”游玉歲捧著棉衣看著面前的霍西陵道。</br> 霍西陵抱住游玉歲道:“我上戰場,是為了讓殿下不上戰場。”</br> “我知道。”游玉歲道,“要平安回來。”</br> “嗯。”</br> 話音落下,霍西陵便帶著游玉歲給他準備的東西離開了東宮。</br> 一場戰爭短則幾日,長則數年,游玉歲覺得以他父皇的能力這場戰爭絕對能夠在幾個月之內解決。</br> 在夜色降臨之前,一支軍隊從長安出發,直往洛陽而去。</br> 此刻,梁國已經被齊國楚國廣陵國三國聯軍兵臨城下。</br> 而梁王游奉明在收到游奉云的圣旨和書信以及李太尉的書信后,知道自己必須抵擋住齊王的聯軍,否則他失去的不只是皇位繼承的資格,更會丟掉性命,沒有一個謀朝串位者能夠容忍舊君主的直系親人。</br> 于是,梁王立刻任命兩位擅兵法懂軍事的臣子為將軍,開始抵抗叛軍。</br> 整個梁國都緊閉城池,任由齊王的將軍輪番攻擊,不肯輕易出頭。</br> “殿下,只要我們拖住叛軍主力,等朝廷的軍隊截斷叛軍的糧道,梁國之圍便解了。”梁王身邊的臣子安慰他道。</br> 梁王游奉明道:“本王知道,可是皇兄的軍隊什么時候來啊?”</br> “梁國能夠拖住叛軍主力,論功勞便是殿下的最大。”臣子安慰道。</br> “本王知道,死守梁都!”</br> 這是齊王聯結楚王和廣陵王攻打梁國的第二日,梁王對于他們的勸說油鹽不進,不肯開城門放他們出行,他們接連兩日對梁國輪番攻擊,梁國死守城門,他們一時間也沒能找到梁國防守的破綻。</br> 就在齊王害怕越拖越久會拖出事的時候,一個不好的消息出來了。</br> “殿下,魯王趙王膠東王膠西王濟北王打起來了!”</br> “什么?”齊王驚愕。</br> 不是說好了聯合起來攻打長安嗎?怎么自己人打了起來?</br> “怎么回事?”齊王連忙問道。</br> “魯王猶豫不決不肯發兵,趙王膠東王膠西王便先打起了他,至于濟北王,他被國中郎中令劫持了,發兵幫助魯王對抗趙王膠東王膠西王的軍隊!”</br> 齊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